下堂妻的悠哉日子-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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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宋翰林在宋骅影的锐利寒光中,不由自主地心颤了一下。
“姐,别说了……”宋骅君缓缓移动轮椅,移到宋骅影面前,拉住她气得冰冷发颤的手,淡淡一笑,“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们现在不活的好好的吗?”
“只要你的腿一天没好,我们就不可能活的好好的,你懂吗?与其姐姐离开后君儿无依无靠,倒不如你也离开宋府,在外面岂不逍遥自在的多?”
“不行!”宋翰林坚决地摇头,“他是我宋清源的儿子,在宋府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还要搬出去?”
宋府早已入不敷出,哪里还有闲钱给他买园子消遣?
“在宋府能住的好好的吗?”宋骅影毫不示弱地与宋清源对视,“爹爹,这点你能保证吗?你确定那些女人不会为了宋家这一点点家产而谋害毫无缚鸡之力的君儿?”
“宋府它不是龙潭虎穴,没你想的那么恐怖。”
女人的嫉妒只怕比龙潭虎穴还要更恐怖万分吧!宋骅影讥诮地回视,“那么请问爹爹,既然宋府这么好,君儿的腿疾又是从何而来?与身俱来吗?”
“你非要气死我你才甘心是不是?”一向注重修养的宋翰林忍不住低声咆哮。
“影儿并不想气爹爹,不过在当年爹爹对我们姐弟不管不顾之后,我们姐弟俩便只能相依为命了。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君儿的生活有我负责,爹爹不必费心。爹爹您有无数个儿女,要操心就去操心他们去吧!”
“你如何能保证君儿的生活?”
“到时候影儿就是宁王殿下的王妃,难道给弟弟安排一个去处,还会难吗?”城郊墨山的无白居早已休整完毕。那里依山伴水,风景如画,君儿在那里生活自然要比在乌烟瘴气的宋府要强上百倍,但是无白居却不能让宋府的人知道。
宋骅君虽然长的不错,但是腿有隐疾,生活不便,一般的官宦人家自己不可能会将好好的女儿嫁给他,留他在府中实在没有什么用处,还会被人笑话……宋翰林心中摇摆不定,却不知他的一双儿女嘴角正噙着一抹讥诮,冷冷地看着他。
“好,我答应你。但是景园……”
还是念念不忘要回景园去孝敬他最宠爱的七夫人啊……宋骅影心中轻哼。
“整个宋府都是爹爹的,一个小小的景园,爹爹要如何处置,影儿和君儿人都不在了,还能有什么话说?”
宋翰林眉间眼角浮起一抹掩饰不住的笑意。
宋骅影突然不想毁了景园,她觉得,将景园送给七姨娘也未必是件让人生气的事情。
她的嘴角弯起一抹笑意,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出嫁从夫
铜镜里,映上一张素雅而平凡的脸。
那一双眼睛幽深淡远,像湖水一样深不见底。即使是大喜之日,她的脸上依旧是冷冷淡淡,既不喜悦,也不幽沉。
一个坐在紫檀木轮椅上的灵修身影缓缓移了进来。
姐姐要出嫁了。从小相依为命的彼此不得不走上各自的前程,虽然姐姐一直说最多只一年,便可相聚,但是他却希望姐姐能够找到自己的终身幸福。
“君儿?”宋骅影从模糊的铜镜中看着弟弟一步一步移近。
“姐姐今天很漂亮。”宋骅君衷心赞道。
“你知道漂亮跟你姐姐一向无缘。”宋骅影淡笑,“你怎么来了?东西都打理好了吗?”
自己出嫁之日,也是君儿自由之时。从此后远离宋府的是是非非,不用争斗,不用防备,轻松而自在地过日子,他定然会过得快乐。虽然父母俱在,但是,这个世界上她就只有君儿一个亲人。只要君儿过的好,她便满足了。
“姐,你真的要嫁给宁王?如果你不愿意,现在还来得及……”
“君儿,你不要担心,嫁给宁王是姐姐自愿的。再说,圣旨已下,如何能不嫁?”
“可是……姐姐并不爱他,是不是?为了商号,姐姐真的要拿一辈子的幸福做赌注吗?姐姐觉得自己的牺牲值得吗?”
宋骅影轻笑,坐到宋骅君身边,拉着他的手说道,“姐姐这次出嫁既能理所当然地离开宋府,又能为落华影找到一个强大的后盾,有何不好?
“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皇上他那么聪明,怎么会做这么赔本的生意?”
“但凡是人,总会有缺点。皇上那只老狐狸唯一的缺点便是高估了他儿子的魅力。他以为他会赢,因为他笃定你姐定然会为传说中天人般的宁王动心,一年后就不会离开。如此,落华影便会自动归为皇家。”
“难道姐就这么笃定自己不会对宁王动心?或许宁王真如传言般完美……”宋骅君反驳。
“娘亲的教训,姐姐时刻铭记在心,又怎么会让自己步她的后尘?”娘就是太爱爹爹了,将整颗心都托付给了他,所以不能忍受跟另一个女人分享。现在明知道今日还有一个女人跟她同时进门,明知道只要一爱上他就会失去唯一庇佑姐弟的落华影,她又岂会让这种错误出现?
宋骅影伸手将宋骅君紧蹙的眉宇抹平,“其实嫁给宁王也不是坏事。最起码——我们姐弟俩都名正言顺地离开了宋府,不是吗?”这个承载姐弟俩童年噩梦的地方,以后,再也不会踏进来了。
“虽然离开了宋府,但是姐姐却要步入似海侯门。”宋骅君纤雅的面容浮起一抹担忧。姐姐既然打定主意一年后离开,定然会故意与宁王保持距离,那么,不受宠便是明摆着的事情了。但是那侧妃原纪香他是见过的,那千娇百媚,颠倒众生的容颜在音国可谓首屈一指,她得宠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那么,姐姐在宁王府,真的能过得称心如意吗?
宋骅影见他脸上刚刚被自己抚平的眉宇又皱成一团,不由的轻笑:“侯门深似海又如何?不过是墙垣高了些,守卫森严了些,又有什么了不起?你放心吧,姐就算再不受宠,那也是皇上金口亲封的宁王王妃,谁敢拿我怎么样?”
“你知道姐的个性,怎么会让自己吃半点亏?所以,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不是忧心忡忡地担心姐姐以后的日子,而是——”宋骅影很自然地递给他胭脂水粉,然后将一只精致的眉笔放在他手中,“替姐姐画个妆。平日你将人三分颜色画成了十分美貌,那么此刻便将你姐的十分平凡画成三分丑陋吧。”
宋骅影知道宋骅君画笔神通,雕琢的痕迹几不可闻。自己这张原本就平凡的脸在他的描绘下,定然能吓得宁王后退。
走出生活了十多年的景园,穿过回廊,到大厅拜别爹爹,耳中听着三夫人和五夫人咬牙切齿的寒暄,倒是让宋骅影气闷的心情排解了许多。
街上熙熙攘攘,全京城的目光都集中在今日宁王成亲的事情上。如此恶名远播的丑女怎么配得上宛若天人般的宁王?他们纷纷猜测,更是有人暗中下赌注,赌宁王的迎亲队伍不会出现在宋府门前。
然而当丰神俊朗的宁王身着火红吉服,带着一众迎亲队伍在宋府门前长身玉立的时候,谣言便不攻自破了。
但是众人又纷纷猜测,因为平时亲切温和的宁王此刻却面如寒霜笼罩,火红的喜服也没有掩盖他眉宇间散发出的淡淡冰冷。就连表面上的厌恶也不加掩饰,恐怕宋家丑女虽然飞上枝头,却也做不得凤凰啊。
如果是寻常的闺中女子,只怕会对这样的舆论忧心忡忡,但是宋骅影却一点也没有为即将到来的命运而担忧,她早已选了最适合自己的路。
轿中的宋骅影掀开喜帕,握着小蝶在上轿前特意放到她手中的糕点,掰下一小块放在口中,细细咀嚼。
府中其他园子的人看景园从来都不顺眼,自己和君儿走后,她们定会对景园的人恶意欺凌,不过……当得意洋洋的七姨娘走进景园正欲耀武扬威时,却发现里面早已空无一人的时候,会是怎样一副表情?想至此,宋骅影嘴角露出一抹轻笑。
景园的人数并不多,宋骅影只带了张婶和河伯一房家人,还有小蝶小舞两个丫鬟,其余的奴仆表面上是遣散出府,实际上都收进了城郊无白居。
想到这里,不由的想起了失踪许久的落儿和颖儿,沉寂江湖后,她们又去了哪里?如果没有她们当年的相助,只怕如今的宋骅影依旧是个任人欺凌可怜丫头吧。
花轿稳稳地停在了庄严巍峨的宁王府。
脸上的喜帕遮住了她的眼,看不见周遭的喧闹,也不用去理会周围人抱着看好戏的讥讽。忽然,周围的一切喧闹都静止了,宋骅影感到一股冰冷疏离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
隔着喜帕,她看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了进来。
骨节修长,洁白如玉。
传言原来也有不假的,会有这样一双手的人,必定美如天人的。
冰冷的手握住她,指尖冰凉,陌生的触感一下子冲上她的大脑,她下意识地想挣脱,却感觉到抓住她手的主人加重了力道,略显不耐地将她拉出轿外。
宋骅影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看来他也是极不情愿的,如此,对自己的计划倒也有好处。不过她倒是很好奇那只老狐狸是以什么做要挟,才让他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
宋骅影跟在宁王后面,在龙凤花烛前拜过天地。然而这些礼仪对于无心于情的她来说,完全是多余的。这一切就像一场闹剧,将两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人硬是栓在了一起。
按照音国的习俗,皇子大婚,除了要在王府前院大摆宴席宴请朝中文武之外,还要在京城各大城门门口设宴宴请百姓。
宋骅影无奈苦笑。酒席桌上最爱说是非,而眼前的这一幕岂不就是最好的戏剧?今日过后,只怕宋骅影这个名字在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甚至应该有不少人在期待着她的失宠吧?不过,幸好她出外谈生意的时候从来不用真名,也没有人会将男装打扮的她跟凶悍泼辣的宋家大小姐联系在一起。
新房里静悄悄的。宁王一带她入新房后便厌恶地甩开她的手,便匆匆带门而去。
既然她地形象已经这么差,那么也就不在乎再差上一些。坐在红帐枕边的宋骅影自顾掀起红盖头,静静地打量着布置华贵的新房。
烛台上两只大红烛冒着袅袅轻烟,照得整个房间亮如白昼,案台上放着金秤,剪刀,尺子,无色同心花果等物。
宋骅影忽然发现一道冰冷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地转过脸,待她看清楚来人面容的时候,一向冷静的她也不由的心跳加速。
她张着嘴,却吐不出一句话。
原来宁王杨宇凌便是那日身中奇毒,倒在她马车下的那位俊美公子!她早该知道,世上哪里会有那么多容貌可以与落儿相媲美的人?宁王以美闻名,宛若天人,那么俊美的容颜,带着高贵与威严,不是他又会是谁?不知是落儿的九转还魂丹有效还是陈家医馆的太医妙手回春,那样严重的毒,才过十几天,便能行动自如。
不过当日他昏迷不醒,应该认不出自己吧?这样也好,以免追查起来,将身份给泄露了。看来明日定要警告那两个丫头注意口风。
她打定主意,心里便放松了不少,对着宁王施了一礼,“臣妾参见宁王殿下。”
宁王玉容丰俊,清俊透雅,他站在门口,冰冷的夜风吹起他喜服衣角,发带飞扬,无形中便有一股离尘的潇洒。这么俊美的人原本就应该由绝色佳人相配,结果却摊上平凡无奇的自己,倒真是委屈他了,也难怪他心中不悦。
宁王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她平淡无奇的脸,湛然的黑眸落在掀落一旁的红巾上,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讥诮,不发一言。
宋骅影见他不置可否地站着,任由寒风凛冽,北风呼啸,吹得烛台上臂粗般的红烛忽明忽暗。
“屋外寒冷,还是让臣妾关了门吧。”喜服单薄,寒风冷得她哆嗦,下人全都被遣散了,所以只能她亲自动手。
宁王冷冷地打量着宋骅影。
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面容,即使施了脂粉,也没让她的面容稍显出色;她的身份并不尊贵,只是学士府一位并不得宠的大小姐,与自己皇子之尊有着天壤之别;她的名声也不好,凶悍撒泼,辣手无情,闹得翰林府鸡犬不宁。外界的传言他不是不清楚,有太多的同僚对自己奉上假意的恭维,真心的嘲弄。尽管如此,父皇还是硬将她塞给了自己。他从不怀疑阴险狡诈如狐狸般的父皇的眼光,那么,究竟她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父皇如此赞誉有加?
很少有人在自己目光注视下还能保持泰然自若,但是眼前的她却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倒是让他有一丝费解。
“你就是宋骅影?”杨宇凌走近她身边,冷冷地盯着她。
“臣妾就是。”宋骅影抬起头,看见杨宇凌对自己若有所思的神色,心中一惊,便狠狠地掐了自己的掌心,开始做戏。
“果然如传言般粗俗无礼,不讲规矩,看来那些人也没冤枉了你。”有谁会在新婚之夜还未等夫君进门,便自行将盖头掀开的道理?杨宇凌对人一向温和斯文,至少表面上如此,但是不知为何,面对宋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