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在路上-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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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到“嗒”地一声响,男中年显然有点生气地把那饮料往里一搁,傲兀且目空一切的眼神意味着他并不愿意听到别人对那饮料有任何怨言,就等于是如果不买就马上给他滚蛋的意思。高老感觉到那是那么唐突那么莫名其妙,就要了一瓶。
那时老头子一直站在路边一旁动张西望着什么,竟不时对周围的高楼大厦留恋不迭。给钱就可以拿走!——男中年仍然表现的十分顽固。可立即听到“砰”的一声,把所有人吓得耳朵都能伸直甚至连耳轮也要向前弯去。不要惹高乌——他打扁你!柜台的面板差点没有被踹烂,早就叫你不要惹这个高大威壮的家伙,现在怎么样——东西卖不出去家当却受损。
可不知好歹的高乌他到底想怎么样——男中年暮地弹起身子,像一粒子弹向上飞出似的。高乌蹙眉皱额地狠狠地盯着他,随时随地那人都将潜伏着被踹扁的危险——完全看在老头子的面上。老头子仍未从五里烟雾中走出来,只一下子就瞧见儿子甩开大腿离开,也就不假思索地跟着扬长而去和愤怒填膺的把高乌惹火了的那家伙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父子扬长而去。
可刚才是怎么回事?——就像有人要大动干戈似的。
一切都无关痛痒——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前边有商店,一定有那种饮料。
喝什么都无所谓——这里的人是不是不怎么热情?老头子认为高乌一定会在这里惹是生非、不遵规守矩。他看起来气色并不好看——怒气未消的高乌,老头子正问你是否经常与别人打架。可高乌哪有打架的工夫——工作都来不及。
请问那橙汁多少钱——快给高乌拿出来——仅仅是三块五而已吗。尽管这个数据仍使高乌充满巨大的威胁性——务必尽可能地把老头子打发回家去,这才能把一些“损失”赚回。
如果高乌偷偷在外面打架惹事必定自食其果——老头子仍然显得忧心忡忡的样子,他再次被告诫他日后要检点一点——老头子还问你在这里有没有很好的朋友?高乌也许有必要说自己拥有千万个知己——请把橙汁喝下,打打杀杀的事暂且不要提,只有疯了的人才那样做,只有疯子才干这一行当。
还是检点一点,不要大出风头。
天冷地冻之下老头子并不太想喝这些东西,递给高乌看看他要不要,尊敬的老头子,幸好你是高乌的父亲,要不然你的这一举动对高乌来说简直是一种侮辱——这些橙汁之类的东西儿子在酒楼里天天喝——喝得发胀——胀得眼珠都快突出来。请老头子快快喝下,今晚打完鼓后高乌还要痴醉于灯红酒绿之中。这很好——老头子已经撑开喉咙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只是舌尖冻得砸砸颤抖,还硬要说那橙汁爽口无比,继续喝下去,而仅仅问一句那饮料是在哪里生产而已……
老头子请听住,高乌开始问你,尽管他不太愿意说出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回家去?高乌盯着他的皱纹重重的不停颤动着的喉咙,自己却空空吞咽。答案是看情况——明天或者再过两天。高乌连连点头,沉默不语,走得比婴儿还要慢——开始感到有点怠软。
老头子显然也放慢了脚步,他们最终往学院那边走去——完全是受高乌“迷惑”才一下子往那边走去,那里是高乌毕业之后最不可思议的避风港。
拨打远方的电话
天色渐晦,只剩那冷冰冰的夕阳把其最后一线光辉死死地缠粘在大厦的玻璃上。等到他们来到学院附近的一家快餐店时,那些光辉才夹着尾巴逃之夭夭。快餐店里人声鼎沸,他们好不容易找到座位,父子对坐着。四周泛着黄黄的柔柔的灯光,请老头子好好歇息一番,吃什么样的菜和什么样的汤,高乌毫无漏洞地一一给你点出来,反正整个店在最高快餐价目就不过十元,外加一汤也不会超过十三四元——粥饭免费添加直至无限。但根据你老人家的情况你又能吃多少,老头子你能吃多少就尽量撑开肚皮吃,你的儿子已经有着他的如意算盘,并对这一切胜券在握,那时那刻没有谁能阻止高乌把你置于美好幸福之中。无论如何,你就毋须犹豫地执起桌面上的筷勺,香喷喷的饭菜——牛肉腐竹清蒸鱼块已被端送上来,吃吧那就是对你父亲大人的顶好恩报。他自己吃的那份菜看起来并不十分理想——一份瘦肉两份素菜加之无限数量的白饭清粥,尽管这仍被认为那是百年不遇的丰馔佳肴。
可高乌开始被质疑为什么只吃一点点,难道一点胃口都没有?老头子对此也仅仅是轻猜一下而已,高乌根本没有出现任何胃口问题,只是顾及到晚上打完鼓后还要在酒楼大吃大饮,暂时不必吃得太多。高乌立刻叫小姐端上一碗米饭,老头子加不加?——加一碗热粥也可以。老头子连忙摇着头,连眼前那么多菜都吃不完——是否想把老头子撑死。高乌绷着脖子把嘴巴埋在饭团里,尽管这一姿态会在老头子眼里有点不成体统,但事到如今已无所谓,亲人眼里的狼吞虎咽也仅仅是一种得体的财富。可高乌不知为什么,当服务员小姐捧着一碗饭过来的时候,他竟慢腾腾地站了起来,并对老头子说要到外面打个电话去。老头子点了点头,盯住他。我说他仍然死性不改地扭弄着那身姿推门出去了。
他往左边一家商店走去,那个公用电话显然就被搁在柜台上。他在那里停下,六神无主地左顾右盼着,随即伸手把话筒拎到耳边,嘟嘟作响许久之后就暮地把它放下。
晚上行人越来越多,街道灯火通明,红色出租车一辆挨着一辆往十字路口那边移动。还有什么地方能让高乌滞留一会儿,我说他就在电话机的柜台前蹲了下来,洋装着等待接听一个从哈萨克斯坦打来的电话的样子。一分钟很快过去,他暮地拔腿走了。
不可捉摸的高乌,连那份难能可贵的晚餐也舍弃,撩动着大脚往十字路口踱去。他颤着头颅并吹着响彻大街的口哨,他紧盯住两个婀娜前来的女人毫不放松。高乌仅仅向她们轻轻挥一挥手而已,她们便噗嗤一笑地箭步如飞了。一时没有什么能比他在那刻来得亢奋不已,他继续义无返顾地往前游荡,心中却在计数着再过一分钟就拔腿往回跑,跑到刚才打电话的地方就停下来,再歇息一下。要是再过一分钟他就势必会这样做。过了——一分钟就这样过去,他猛然回头并开始起跑,连那两个婀娜的女人也被撵上,她们感到莫名其妙。
高乌停了下来,又一次对哈萨克斯坦来的电话饶有兴趣。只停留很短的时间,全部目的在于能够很好地制造一副煞有介事的大气啕啕的模样,这一点他务必成功地做到,再用最虔诚最庄穆的语气告诉老头子,一切都显得太凑巧——有一份不可推卸的差事非得完成不可,酒楼经理要派乐队的人员到别的地方“考察”去,明早务必出发——到广州。最终的意思是当晚一演出完就立刻打拾行囊,不能有半点拖延……
慈善的老头子,请原谅这是高乌计划之中的终极伎俩,但并不属于走投无路后不择手段酿造的阴谋。这一伎俩能增强其继续生活下去的信心,进一步滋长他的顽固不化,给他的由慵惰与恍惚编织而成的生存状态输入新的血液。不仅在日子的东倒西歪中战胜风餐露宿的邪恶——无非就是在一种癫狂的领引下不能幸免地跌进那个浑浑噩噩的、使人痴僻成性的不可自拔的、麻木不仁的、无法彻悟的陷洞。他还要用那壮硕的身躯去抵挡那些风险和还要耗尽体能费尽心计去制造那些美妙的谎言,以此来把接下来的日子支撑下去一直撑到整个身体不堪忍受再不顾一切地支撑下去。
致此,你们应该为高乌已经变成一个不孝之子而心满意足了。
第八章 01 十字架上的基督与我们的狗
到头来依然是读者们的欲壑成全了我“揭露狂”的秉性,我将得以继续揭露一些男生的鲁猛行径,以及他们的落落大方,一位女生的“伸手可得”的阴谋,以及我自身伎俩的有所“得逞”……
无论什么时候你们都应如此认为:莎莎仍是一个没有男朋友的魅力四射的漂亮女孩。你们会马上知道,总有一点新鲜的血液能填补我们期待的那些爱情追求史上的一点空白。至于她拥有的纤细身姿和那酒红长发,尽管这足能使方圆几里的男生晕头转向——这也不能把其归属为追求史的范畴。一旦有人聪明地意识到事情的紧迫——他们成为了莽莽撞撞者——一群不厌其烦的土拨鼠,斗胆的窜入已经让我们无权阻挠——一旦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得追认这些彻底地属于这一范畴。至此,我们就有必要抱着“我们没有引狼入室因此就没有罪恶”的信念以能明哲保身。
他们企图寻找最可靠的借口来展示各自那些被班上女生们视为最恶心的男人魅力给莎莎尽情赏览,可他们也必须知道就在画室里寻觅莎莎的身影——这与在马桶里挖掘蚯蚓相差什么,只有我们班的人与读者才知晓她被关在她姑姑的笼子里不知状况。
一段时间内当我们发现雷以宽表现得心神不宁,是否已经彻底地知晓,有一个力压群雄的勇士差点把他推向绝望的深渊。这位高年级的油画大勇士在一次集体下乡的途中接近莎莎,就在一摞摞乱七八糟的闲聊中深深地把她痴迷了,他甚至在她的“花言巧语”下一发不可收拾地堕入爱河了。这些都时刻威胁着一个事实——雷以宽与莎莎数百年来所筑构的“情感堡垒”现已摇摇欲坠。以致某一天,伴随着勇士的大打出手,无人不对一些突如其来的东西疑惑不已,一些“不明飞行物”的诞生。
一个绷上了画布并涂有炳稀原料的画框,它就这样在莎莎的桌上闪亮登场。
每个人都围过去对它仔斟细酌,并对那精湛的手工拍手称好。可仍没有人能摸清那“谋略者”的底细,一开始我们就把“主谋是雷以宽”的可能抛置千里之外,我们的聪明之处在于以为莎莎并不对此事如堕五里雾中。
尽管她还是露出一副假惺惺的神情问:“这是谁的框啊?”与此同时她两手利索地把它扛到自己的画架上,立刻把调上了稀稀的松节油的颜料淋到画布上去,她一劳永逸地十拿九稳地把它占为己有。
第二个同等寸幅的质量上好的画框的出现,它显然比第一个更神气活现地躺在莎莎的桌子上,并用倨傲的眼神望着莎莎,说:亲爱的公主,我家公子非常恳诚,望你宽恕他的卤莽行径——他将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他的虔诚是任何男生无与伦比,漂亮的公主,请快去接纳他的诚意吧!
无论如何,它将在公主的无动于衷中再一次成为她的永远永远的囊中之物。
而仅仅过了两天,第三个画框又重蹈复辙——寸幅越来越大且质量依然超人一等,其自投罗网再一次证明它的主人的持之以恒,仿佛还看到希望的曙光。在其主人——这位神秘勇士没有露出马脚之前,它将又一次成为忠实的牺牲品,像《十字架上的基督》里的基督——它被吊在画架上任凭莎莎这冷竣的屠夫肆意宰割。
然而我们得赋予另一人无限的“同情”,他的慷慨解囊也已变得徒劳无益,尽管时光已逝很久——我们还是永远也不会忘记慷慨的雷以宽——他甚至还浪费了一条短脚狮子狗,它比勇士的那几个烂框贵重得多——蹦蹦跳跳十分可爱。诚然有一条狗腿也应归我本人所有——一种股份制的产物——在他诡秘的游说中我非常乖巧地把钱凑了进去,囊括张歪哥以内的好几男生也在糊里糊涂中遭此一劫。
“为什么要去买狗?”有人唠叨,接下来一伙人怨声载道。
“各位大哥,请相信我,狗绝对是世界上最好不过的礼品了。”雷以宽装模作样有如登场演讲一般,“除了狗还有什么好的生日礼物,难道送一只猫——成天抓那肮脏的老鼠,叫一个女孩子怎能忍受。还买什么,买布娃娃还是叮当小闹钟,这小孩子玩的东西我们还要考虑吗?”
他显然还在努力游说:“最适合女孩子的礼物就是狗,一条蹦蹦跳跳的小宠物,太好玩了,你们还有什么必要犹豫,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比方说她还可以把它抱在床上睡觉——我们去买公狗!”张歪哥大声地说,“就是男狗。”随即他们就格格地笑。
“走吧走吧!废话少说,买狗去!”雷以宽急忙吆喝着,“钱钱!大家凑来!”
这样,一伙无知的男人浑浑噩噩地出发了。只因他们根本凑不起钱买一条大狼狗而只能买那种毛炸炸的小东西,这甚至成为所以我不想跟去的理由。无论如何他们还是镇定自若地依照绅士的规矩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