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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跌在路上-第42章

小说: 跌在路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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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强体壮的高乌,你一定害怕老头子的再次光临,然而他真的已经到来——他找到那瘦小子和那个他儿子曾经“拥有”过的房间,老头子在那里留过温馨一宿,他理所当然能再次惠临它。也不必过于顾虑后果的险恶性,从此一切自欺欺人的骗局都将昭然欲揭,这并不显得那就是长年累月因癫狂而得到的下场,那仅仅是一种值得欣喜的代价,它也许能尽快地换取光明和自由。随着老头子的终日奔劳一切都不会再是苦想,明天——后天,你将能走出那可恶的魔窟,两只大脚将远远地离开,长条条的大腿将继续引领你威风凛凛地在城市里无休止地穿行,将有能力去延续横行霸道的历史,没有一丝体质孱弱以及疾病袭绕的迹象,唯有如狼似虎地义无返顾地朝着别家“丰饶”的房门冲撞而去。

    可麻木不仁的高乌,老头子已经无数次往派出所里打来电话,尽管你接听,却时常变得沉默寡言,一说话就显得有点倔强的样子,还在痴痴地把唠叨放在无关紧要的问题上——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是谁擅自打电话给家里暴露这一切又有何重要?不让老头子知道无疑最佳,可既然知道——岂但知道,对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了如指掌了,那就趁势以此作为自己唯一的能够获得“重生”的契机,这样你才会拥有日后能把一切伤口彻底抚平的可能。何况一切都不必令你担心——老头子已经有备而来,他身上带有那些东借西凑来的数量可观的盘缠,它们也千里迢迢不辞劳苦地前来救赎你失落的灵魂。

    不知好歹的高乌,之所以失落的灵魂得以救赎,仅仅缘于事实的非此即彼——罪恶者在此的那一方,你则在彼的牢房,被罪恶无辜地浸染。连老头子也这样跟人说,他儿子没有偷也没有抢——从小到大也没有,这次他也没有跟那帮坏蛋一起干这样的事情。他们是一帮名副其实的吸毒者。

    当我们也姑且相信这些事实的时候,高乌已经被视为一群吸毒者中的一名不可推脱的苟同者。高乌跟他们沆瀣一气可他并没不是吸毒者。好兄弟们一口一口地深呼吸地把那些东西撵进肚里,高乌只在一旁“观赏”而已。他们有人竟把自己的双手扎了数不清的针口而高乌的双手“完美无暇”。可不明事理的高乌,你为什么要咬牙切齿地阻止审讯官们把你撵进厕所,然后再从里面轰出来。你务必乖巧地接受一项尿检程序,结局很快会自有着落,别以为自己的嚣横能在任何场所、任何人面前都能得逞,你最好在那几个带枪的家伙跟前表现得温顺一些,千万别翻牙弄唇,一旦你举起大脚结果就必定一塌糊涂。言听计从便是权宜之计——莫要担惊与受怕,也许有必要把头颅高高昂起,尽管没有抱头泣嗓——把男人的眼泪用衣襟拭去。愚蠢的高乌,你为何使尽死劲往那肮脏的墙上踹去,这样是否有助于让被掠走的自由来得更猛烈一些。

    面目森严的审讯官们,你们别用“权威”来使一切危言耸听,在还没有弄清真相之前就不要狂言把他们统统往“上”遣送——戒毒所抑或别的鬼地方。哪怕试图在那严谨的尿检中挖掘一切,也不可能在高乌身上找到罪恶的蛛丝马迹。他只是浑浑噩噩地蒙混其中——凑近一堆,然后一不小心被你们一网扫尽而已,这就是他被关锁起来以及他姑且失去自由的全部理由。那一举动固然并不光彩以及落入法网理所当然,可到头来他总要清白地大摇大地摆从黑暗走出去,从此将与好兄弟们分道扬镳。他需要尽快从与你们的“友好的洽谈”以及周旋中得到解脱。恳请你们遵循“法定程序”让问题迎刃而解,好好把自由还给高乌,把他释放出去,一旦有必要让其“遵规守矩”——交纳一定数量的、可观的、有重量的、不搀假的——瓦当、银圆、金币、纸钞、盘缠、费用、现金……只要得到通牒,他老头子就会把它们双手捧送而上。

    无奈的老头子,当你清楚儿子在这城市的境况——摸清底细的那一刻起,就不必大惊小怪,有必要为此付出代价,为他徒劳奔命。为什么竟表现得如此镇定自若,缄默不言——你就这样马不停蹄地终日跑窜;你拥有“足够”的盘缠;你就看见高乌获得自由后摇曳不定的身影,他就这样撩着腿于你身后紧紧尾随——为什么父子不能比肩而走,像往日那样他扯着你的衣襟领你横跨大街。那是巨大的落差失望——期待与收获相去甚远,无法用“渺茫”来让内心得以抚慰,一切都已一败涂地。可你为什么竟然表现得如此宽让,没有一下子把一个粗硕的巴掌高高举起,然后往儿子瘦黄的脸上送去,以使内心所蒙受的长期欺骗的愤怒得以宣泄,让儿子为此深感悔恨。

    可现在一切都像经不起愤骂——不值得严辞训斥,也许默言相对会比任何做法都来得有价值一些。就让他紧紧尾随,六神无主地走,任凭车辆行人风驰电掣而过,阵阵卷尘尾烟扑鼻呛喉;一块块巨大的广告牌凌驾在上——五彩缤纷、花枝招展震烁眼眸乃至一幢幢金光大厦岿然耸立,致人晕头转向。时间、过去、未来、速度、精神、人、动物精神、现在、逝、分、秒……

    也许高乌必须离开,离开这个城市——他会随着老头子一同离开,刻不容缓……

    也许他不得不离开。他不再拥有生龙活虎的慑人体魄,在往后一段漫长光阴里,不再拥有似火的激情——他面对烈日下的舞台和欢呼中的人群束手无策。当身强力壮的人群、赤膊的鼓手们、长毛小子、吉它手——三伍在华丽舞台上倾情演绎、厉声嘶喊、手舞足蹈的时候,也许,高乌正在远去的归途中。

    那时候他常常不畏寒冷,赤膊一人用牛车把一只大鼓雄赳赳地拖过。他拥有过学院和女生、榕树与石凳;拥有过无限辉煌,拥有过脖子上的金光闪闪。他试图用大脚去践踏这座城市,占据每一条大街每一条小巷。他喜欢拥抱炎炎夏日以及把滚烫烫的舞台亲吻,嗜好在飞奔中狂嗥,在夜阑人静的时候野猫般地窜走。无论何时何地他体壮如牛,拼命逃离那剥削健康的魔窟——挣脱可恶医生的贪婪双手,以癫狂为利器,他没有被这城市彻底挫败。姑且疲惫离开——短暂憩息,他回到他出生的那个城市,那里风景旖旎,那里依然有大街、小巷,有行人、车辆,有广告牌、高楼和大厦,有时间的流逝、有任凭心灵驰骋以及埋葬青春的无限空间……

    那里将有休憩的荫蔽、癫狂的土壤、横行霸道的阳光。那里将作为延续辉煌历史的新的起点——当人们置身于生活的欢乐、舞台的激昂、时间的蹉跎、事业的躁动、思绪的压抑……

    也许,他正在远去的梦的旅途中……

    (全文完)待续后记一篇《主人公高乌》
后记:主人公高乌
    后记:主人公高乌

    如果有人错觉地认为我先前所有文字都在故弄玄虚的话,那么在这文中全部都是那么真实,谈谈——哪怕浅谈一下生活中高乌此人,是《跌在路上》连载完成后我的冲动。

    这得在记忆里翻寻,实际上我跟高乌接触并不会超过十次。记得刚到入大学那一阵,就在学院那榕树下很容易会瞥见那个高大体壮的家伙,他永久地赤膊,更是像小说里的形象:穿着一双大拖鞋,在小商店前转悠转悠,诚然那显得十分潇洒(我认定他至今也会驮着背撩着腿走路的)。或许当时我已经想,要是能够跟他做个死党,会十分荣幸。我还在揣度那家伙在读着什么专业。过些日子我在音乐楼那边看见他拖着一个定音鼓气高趾扬地走过,便略知了其一二。后来无意从一位早已认识高乌的老乡口中得知,高乌一大早就是我们的老乡的了。最主要的是,他当时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鼓手,这让我有点想跟他成为朋友,也无不与我对音乐的热衷有关。

    打那起,哪怕在一年后我与他依旧两是陌人,事实上再过多一年也是如此。这样算来跟他死不死党又何妨,而他最终成为本小说原形的事实不容许我心存那样的怠意。事态会发展会继续。

    大约在二年级的那个暑假的一天,我的正在学校补课的小妹回家笑着跟我说:“有个牛高马大的家伙,今天找我的音乐老师玩,他说他是你们艺术学院的。”

    “他说话怪怪的,颠三倒四跟我说了一大堆。”她继续说。

    “……”

    我瞪眼:“是吗。”又笑说:“他泡你啊?!”

    诚然高乌当时早就成为众人的笑柄了。由于高乌哪怕在没有毕业以前,其生活姿态也已经表现得足以让人疯侃——原谅我贪婪的耳朵,从四面八方所收罗的的有关他的信息——就在我妹妹提起高乌的那一刻起,我已滔滔不绝地把那些或许是谣言的东西讲了出去,她只管在旁哈哈地笑。我认为即使是读过这小说的人,你们若真认识生活中的高乌,不夸张地说,你们必定生出谐谑而非恻隐心。

    面对那些不信以为真的人,我或许有能力说服他们。倘若我从我那老乡的口里得到关及高乌的信息并无保留传给他们,他们就会跟我一样认为那是真事。比喻那老乡同样用嘲弄的口吻说:“高乌在国际酒店打鼓,不到一个星期就被老板炒掉了。”其中原因由我来宣布,是高乌在灯红酒绿下频频旷工所致。

    就在我三年级以后的日子里,所有关于高乌在生活中穷困潦倒、嗜癖成性、得过且过、不可一世的说法,我再次强烈要求大家信以为真,尽管我在哪里也找不到任何有力证据。当有人正怀疑着我跟高乌接触的生疏程度大不切实际,我就会澄清——至今为止我也说不出他的姓名,甚至在我身边就从没有人那样称呼过他,全冲着他高大魁梧这点管他叫做“高佬”。我在小说里随便把其更名为“高乌”,要牵强地去解释这“乌”字,那只能是一团乌糟之意了。

    有一两件事会在我的记忆中绝不灭抹。总有一天我就会与那家伙碰头的——我一直这样以为。在之前与他有过的一两次寒暄的基础上,断定高佬那双乌贼的眼已经“物色”了我的样子,我的遭遇很快就发生在学院的榕树下——一个灿烂的中午,有个鬼撞的人徒然叫我一声,于是那些不着边际的扯谈就会隆重开始。他的言论最终为他获得了一顿免费午饭,同时这已满足了我对这怪物的好奇——在附近一家粉店里,由我付帐,高佬完全有把握吞了一大碗米粉,在我的印象里那时我已经确确切切地给他加了一块卤猪脚了的。接着发生的那件把别人遗失的装有女人内裤的那匣子拐走的事,也不折不扣地在高佬还没吃完粉之际訇然发生了。事实上他把匣子拐得如此神出鬼没——倘若大家再想温故此事,相信小说里已有了近乎于全逼真的记录。我不必为此事翻箱。

    我甚至也不罗嗦在此再为与高佬碰头的事件刺谈不休。总之我已对高佬留在我脑海里一些形象如数家珍。一时间他那身影总在我眼前晃动,我甚至看见他倒在这地,真是清晰可见。这个感觉缘自于那个老乡在某一天真真切切地对我说:“你知道没有,高佬今天饿跌在街上了!”那刻我瞠目结舌,感触深矣。

    那句话已经生发了我写作的冲动,誓要写一篇有关高佬的小说——无疑它就是《跌在路上》的功臣了。

    而事实上,这部作品几经作者思量后,它并非就全属高佬的专利品——另一主人公的出现赫赫占了不少篇幅,伍小尬在舞会上可怕的一跌与高乌在舞台上病态的一跌共同承受了《跌在路上》的重量,自始至终我从不豪言壮语、征引真理来渲染这“跌”的悲壮,那样实在可笑。

    回到作品上去至今我仍以为对“我”这角色的刻画,并不比对高佬的刻画逊色的。有点意思的是,真实中的我却与高乌这人心理上极其相似——麻木且懒散,冲动又无奈,幻想中追着理想……任凭用“物以类聚”抑或“臭味相投”来形容我们也会得到我的允许。或许在此我多么愿意首谈高佬,还因为可能我这辈子也难以遭遇他,他的生活定是飘渺。几年前的那一天,我突然在共车上碰见他,诚然他显得很病态,迄今那是我最后一次见过高佬。于是小说的结尾是这样会贴切些——也许,他正在远去的梦的旅途中……

    而如今我也正在梦途……仍怀着大学时的冲动与幻想,很是难以挤入这所谓的“社会现实”中去,我懵懂我怕谁,嘲笑我吧,幸灾乐祸的你们。

    (自从《跌》连载以来,我也从不欣赏我对作品的更新态度。但终能让它放在起点跟大家分享,便觉特有意思。这次连载所有的更新都在网吧进行,走过三个城市,本人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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