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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跌在路上-第39章

小说: 跌在路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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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就使我感到自身的在劫难逃,没有任何可喜的事情可干——有一点可干——在工地上土匪赋予了我全新的姿态:头戴草帽,双手紧紧捧住一只盛有油漆的烂瓷碗,蹲下来,按照既定的命令与程序生硬地涂刷。我没有得到“一个人创作并命令工人”的恩赐,由于我还装作豪爽地高高捋起裤管——那是铸就一个土著油漆工人的最有力因素。每时每刻,看着搁置在地上的一大堆没有拼凑好的广告牌,我务必小心翼翼向土匪获取可靠的“情报”:能否在黄昏来临前我们就会把工作彻底完成。我不禁想着那画室门前渐渐传来的动人的脚步声,那没有任何口讷的昵语。

    他们甚至狂言要用摩托提前运我回去,在黄昏来临之前。然而到了后来那群出尔反尔的家伙二话不说就把我撵进一辆面包车里,把我完全说服的原因是他们有如邪恶的黑奴贩卖者。我开始踏上焚毁神圣黄昏的征途,想着在画室与那女孩喁喁私语,走廊上的夜色中的她迷人的笑脸……分分秒秒,我不禁生出一种让那面包车骤然翻毁的欲望,然后绝处逢生,我将尽最大的努力让一切得以拯救——在黄昏时分等候她……

    然而我却狂妄地越过座座晦暗的山丘,往一个偏僻的县城驶去。

    那里的一家最最高档的酒楼将驻扎着一群大肚腩的家伙,省城的某厅长和局长都被“秘密”地犒劳。就在那丰饶的餐桌上,还有环保局局长和装潢研究所所长,他们扬言酒醉后还有更多的节目等待我们。连土匪和电脑高手都齐声附和这些,看看他们还说了些什么鬼话——在大官们醉得面红耳赤的情况下把我推荐出去:看看!我们的伍小尬,看看这发型——一个本科艺术家。而他们的口吻并不像亲戚朋友所说的:“一位响当当的大画家。”而你们早已叛变地说:“一个大蠢材。”

    然而我的知名度显然骤升,竟伴随着一个人被当成官们呼来唤去的跑腿的开始——有人竖起大拇指,“出去!把服务小姐叫来。”

    “小尬,你马上跑到楼下,打开车门取一个皮包。”

    一有机会我就用嘴巴凑在土匪的耳边说:“我们可以走了吗?走吧——走!”哪怕立即返程我也一定能尽最大可能地挽救一切。

    “急急——急什么,嗤!”电脑高手是个名副其实的造谎叛徒。

    “小尬,调一下那空调,太热啦!”官们咧着大油嘴。

    “帮我们的厅长装一碗饭!快点快点!”

    “把打火机捡起来,地上……”

    “干杯——一起干……”

    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有可能越过那幽光弥漫的的画室长廊,我默默地揣度着每一个轻盈的步履,就在这孑然一人的黄昏,她一定出现在我的画架面前,我们蹲下来交头接耳地倾谈那些有助于加速亲近的话语,只有在那种时刻胜利才会悄然而至,只有在这样的夜幕即将降临的黄昏每一个声音都如此怡怡动人。曾几何时,其他人那些发抖的高喊和老化了的手势已经显得脆弱无力——他们还极力耸起那麻呆的耳朵,而无视我亲切真诚的呼唤,我甚至已经对自身的魅力和强大的号召力了如指掌,懂得如何装作若无其事,狡黠地去体验和诡秘地靠近。

    当她在喧嚷中把那粉红色的踺子高高踢起,我就紧靠在她身边,且不小心碰触到她,你们说:“一个色鬼!”一切都显得那是正常的意外以及无人确信我在蓄意碰触她。那时没有妒忌没有嘲笑,只有一个充满激情而善良的阴谋在蒙蒙春雨中渐渐消迹,让人心跳加速,一切都显得浑然天成完美无比,我很快就会得到爱情。

    你们说:“痴人说梦!”

    你们将继续能冠以我白痴的罪名,我将在那次联欢舞会上表演了“金刚的头颅”,鲜血成为笑柄——曾几何时,我偷偷地瞥上她的脸,那美丽的眼神使我转脸而去,我看着她的画,她看着我的画,交换的协议在爱的萌动中酝酿……画架前的沉醉成全了幸福的幻想,每时每刻我不曾离开——糊糊涂涂地离开——已经不顾一切地离开,花天酒地成为神圣黄昏的坟墓,所有倾心聆听、全力捕捉、分秒质疑所带来的温存将化作忐忑不安的熏醉、眩晕、一阵阵挥之不去的紧攥双拳把眼前一切彻底粉碎的盲目躁动、惘然若失的难堪。

    我就这样盼望着宴席的曲终人散,看看那帮黄昏的捣毁者都继续演了哪些节目。解脱时刻的到来伴随着时机的全军覆没——夜已渐深,返程的可喜依然充当抹杀希望的刽子手。

    不须多久,电脑高手的那辆摩托跟日后一样跌摔般无情地阻挠了通往“玫瑰胜利”的去路。尽管它驾我迎风穿行,越过一抹抹浸染在墨黑中隐没了轮廓的濯濯山丘——路上杳无人烟,慌惘内心的扁舟继续飘荡于污浊的海洋,没有见到引航的灯光,就要彻底地迷失,不可返程,唯有无止境——无止境地稳去……

    到了往后每一个灿烂爽朗的白昼,每一个橙光橘色的黄昏,我依旧煞费苦心去虏获别的什么,然后再溃败双手,继续腾空而起。

    而至此,我已经鼓起勇气,独自承担你们俨然挖掘机般力大无穷且肆意摧毁一切的戏谑讥讽,你们甚至应尽情地鄙视我的爱情、诽谤我的生活。我的大学将真正地日暮途穷,更没有“可观”的故事让你们凯旋而归,你们得到的“报应”是,我所编织的骗局到了限期。许多日子以来——抑或日后,一旦我没有感到自己成为一个聋子,还会学着试图倾听,看看那些东西是否仍然值得斟酌——激起幻想的澜沫,一旦已承认自己还拥有无限的激情——那些东西仍然美不胜收,还隶属于爱情,还能令人蠢蠢欲动,就会努力攫取更多的雷鸣的掌声,还隶属于青春……十四岁、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还能使人惶惑不已,那些东西,我们、他们、“工作”的人、“理想”的人,还隶属于六神无主、还没有成功的虚无缥缈……
第二十九章 01 盗
    第二十九章01盗

    仅仅是鉴于你们仅存的一点点埋在灵魂深处的“善良”跳出躯壳,以及我作为一位讲述者自身的神圣职责的不可推卸。我打算延长我所编织的骗局的期限,胆大包天地让你们快活地“笑”到最后。而且,到了这个时候,只要我稍稍表现得口齿迟钝一点,我甚至已经万分担心你们永远也不会承认我能击毙十匹狼。我应该尽快地把“高乌还没有离开这城市”的这个秘密说出去,以让这些更好地成为我对大学的告别方式,否则你们会一味地认定他已离开这个城市,而并没有追认到我本人离不离开。

    诚然我已不愿意享受着大学的最后时日——这与此前高乌沉浸着的金碧日子相差甚远。为了更加地让一切昭然欲揭,到头来,我们就应该不再盲目地忽略那个学古典吉它的家伙,是他捣乱了我们对事情的看法,是他诋毁了高乌神圣不可侵犯的名誉,是他让我们更好地目睹事实的真相,是他让你们愿意当上一名善良的传教士。

    当“功名”的授予老是放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我们将很快受到另一个人的冷眼,何况在很久以前他还很近地生活在我们身边——应该光明正大地赋予高乌“功名”,是他的一贯良品拗正了我们肤浅的猜疑,是他的癫狂消除了我们对世界的盲目疾愤。最终是他随同着我故弄玄虚的言辞把你们引领到小说这头,还将继续让你们睁大眼睛糊里糊涂地迈向一个狐假虎威的结尾。而你们一开始就必须明确一切都应从那学古典吉它的入手。

    在我领头羊的作用下,务必开门见山地问三伍这家伙(我这样做仅仅为了我自己),看看他还需不需要我为他写一点歌词,很显然我根本没有时间帮他做这种事。

    “那就不必了,我自己可以试写一下。”他利索地说。

    “看来你已经胸有成竹了。”

    “你知道的,这一年来我读了很多书。”他看起来跟高乌一样高傲。

    “可你真的可以写词了?”

    “不必麻烦你,我绝对可以的,今年我一定参加原创了。”他还要继续说:“对了,一旦拿到奖就我们还会一起分享的。”

    至此,忘恩负义的三伍——我的写词才能就这样大势已去。如果他没有表现得过份地自私,那就应该慷慨地把写词的己任交托给我。一旦他碰巧地在区原创歌曲大赛中捞得名份,我就有可能被评为最佳作词能手。然而他就如此行色匆匆地朝着桥的那边走去,并提醒我一有空就随便到他的房间里看他是如何谱曲、弹奏乃至演唱。

    到了第二天,他就说已经彻底把歌词写好,并显得满意十足,他笑起来的欢快程度十分可喜——扬言要是他把歌词带在身上就一定给我领略一番,那时我已感到自身的写词才能彻彻底底没有回旋之地。

    到第三天,他说很快就会把曲子谱完,并对我说的任何一句都不屑一顾——根本就不在乎我的衷言,还表现出一丁点孤芳自赏——就在那时,他所受到我的原谅根本就没有比去原谅一个人对工作的痴狂多一些。

    到第五天,我还是没有希望去看到三伍的口气低沉一点。他拉扯着我的衣襟:“走吧走吧!我给你弹唱一段。”可我仅仅故作抗拒一下而已,他就独自像一只厨柜里弹出来的绿头苍蝇那样猝然遛走了。

    到第七天,威风的三伍你说清楚一点——就像是没法作曲了似的。我没有听得懂你究竟在说什么——那一定是开开玩笑所说的话。你不是成天寸步不离地抱住那个吉它吗?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把它借给别人——原来并不是借给别人——是不见了,究竟是怎样回事?

    “我——我——我刚从电台那里上课回来,我——我一把门打开马上发愣,我的吉它在哪里——我清清楚楚,清清楚楚记得我亲手把它搁在墙上——什么时候都是这样,可我——我一下子就发现整面墙空荡荡的,完了,我的吉它在哪里。我急忙找遍了所有地方——厨房卫生间阳台任何一个角落——被窝底下——不不不不不不见了。”

    “慢一点慢一点——不要急!是不是你的朋友借了——拿了,你问他们没有?”

    “问问——问了,他们是不可能拿的,绝对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紧紧盯住我,怎么办怎么办——他无休止地叫唤我,他一下子就变得可怜巴巴,凄凉极了。

    可是可怜的三伍,那些话绝不能随便卤莽地跟别人说,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们是不能怀疑高乌他们那帮混蛋的,如何也不能就斩钉截铁地说:一定是高乌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所干。可是可怜的三伍,说不定这一切都是高乌那帮混帐所干。

    “对了三伍,其它音响没有被偷吗?”

    “没有没有——完了,我的吉它不见了,永远永远消失了。”他极度垂头丧气,又狠狠地说,“你说不是那帮坏蛋又会是谁呢?我炸了他们——”

    “房门没有被橇,锁头尚好,对吗?”我说。

    “是是!”

    “那你一定曾把自己的钥匙给他们——给过高乌?”

    “是是!绝对给过。即使那帮人在我房间里的时候,我也随便把钥匙搁在台上。”

    “完了,完了——配制一条钥匙只是易如反掌,完了。”

    “完了完了!”他凝思一下,“对了,会不会是隔壁的人干的?”

    可是可怜的三伍,你为什么不一下子就咬定那是高乌所干,你都说过他们是一群小偷了。

    “是的是的,不必怀疑了,一定是他们,这回我又参加不了区原创了。”怎么办怎么办——他总在我耳边颤抖着叫。

    “怎么办怎么办……”我凝视着地面不停地嘟囔,也不会一下子就想到办法,纵使那吉它没有葬送虎口——一切都平安无事,这些又将能有什么极可考究的意义。

    02揭盗

    几天以来,我才慢慢地回到“可以给意义定位”的思想中去——那吉它对它的主人生活与前景的攸关性,甚至还会猛然“醒悟”,一个痴狂的狩猎者在失去那支长管枪后,所面临的又会是什么呢?一只大灰熊会从三伍僵硬了的躯体上践踏而过。当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为什么就不会听到他说:“快来听听吧!我把词曲都编好了,我还找到了一个乐队。”他应该兴高采烈地倾吐这些。

    然而在我耳边响起的关于对高乌义愤填膺的啧言,成了那时我与三伍两人在生活戏台上沉赘的对白。他整天都在渴望见到高乌,我也很愿意在榕树底下见一见高乌。但愿高乌能轻易地把事情交代清楚,然后妥当处理,反正他已罪深孽重——无论如何他也是令人极度厌恶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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