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文字也开始哭泣:天舞-青梅-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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咛一句：&ldquo；别忘了提我的鸟！&rdquo；惹得如妃又瞪他一眼。
也惹得青梅一路都忍笑不已。等回到西璟门，上了车，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子晟。等说到禺强说的那些话，子晟&ldquo；扑哧&rdquo；一声笑了：&ldquo；真是兰王才说的话。&rdquo；青梅想起那情景，又忍不住笑了一阵。便听子晟说：&ldquo；我这个小叔叔，最没有王爷的架子。经常穿件粗布衣裳，跑去酒楼茶肆跟些杂役脚夫一块喝酒说话，出的笑话也是极多。有一回&mdash；&mdash；&rdquo；说着便讲一桩趣事。是说帝都西有家布店老板，家里有钱，又有点后台，仗势欺人，极其霸道。不知怎么，被兰王知道了，存心要教训教训他。
&ldquo；于是那天，特为打扮得像个大户人家的管家模样，大模大样地进了那家铺子。进去往椅子上一坐，只说一句：&lsquo；拿来看吧&rsquo；。老板一看，知道是大生意，不敢怠慢。又是沏茶，又叫伙计拿布来看。
&ldquo；拿来几匹，老板便问：&lsquo；有看中的吗？&rsquo；他也不多话，拿眼睛一瞟，只说两个字：&lsquo；再看&rsquo；。老板更不敢怠慢，又拿来几匹，再问，还是那两个字。
&ldquo；如此拿了又拿，伙计老板都忙出一身汗来，布堆得像小山一样。老板有点不耐烦了：&lsquo；到底看中多少了？&rsquo；兰王看看，差不多了，这才慢吞吞地说了句：&lsquo；就最开始看的那匹，给我扯两尺&mdash；&mdash；&rsquo；&rdquo；青梅听到此地，已经笑得打抖。子晟却说：&ldquo；这还没完。那老板一听，明白是来找茬的，岂肯善罢甘休？当下破口大骂。这老板霸道惯了的，骂起来自然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直把祖宗八代都给骂遍。兰王也不言语，随便他骂。
&ldquo；等那老板骂得也累了，兰王慢条斯理地开口：&lsquo；你方才骂了我爹我娘？&rsquo；老板说：&lsquo；是。是骂了，你能怎么着？&rsquo；兰王嘿嘿笑笑，说：&lsquo；你认就好，我就怕你不认。&rsquo；说着，冲门外看热闹的人说：&lsquo；你们也都听见了？&rsquo；那些人大多不敢吭声，也有少数胆大的说：&lsquo；是，我们听见了。&rsquo；兰王这才把身份亮出来。&rdquo；
第41节：天舞…青梅（41）
说到这里打住了，青梅怔怔地问：&ldquo；那后来呢？&rdquo；子晟笑了：&ldquo；后来自然是那老板吓个半死，磕头赔罪。&rdquo；青梅想像当时情景，忍不住又要笑。却听子晟突然叹了一声：&ldquo；放浪形骸，大智若愚。唉，有时候，我真是羡慕他！&rdquo；青梅怔了怔，只觉得禺强惫赖滑稽，散漫不羁，却不明白子晟羡慕他什么？
子晟又说：&ldquo；你别看他那个模样，其实我这一辈叔伯当中，只有他是真正绝顶聪明的人。&rdquo；转脸见青梅似乎有不相信的神色，便淡淡一笑：&ldquo；昨天一对凤鸟才送进府里，今天他就开口问你要。你说，他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rdquo；等到了晚上，一天的兴奋过去，青梅又想起小禩的事情。
这晚子晟不住樨香园。青梅在白府十几天住下来，已然知道夫妻之间，三五日里能见一面，就不算生疏。这天心里有事，难以安枕，辗转一阵，索性起来，屏退左右，只把秀荷叫来说话。
青梅这时要问的，自然是白天子晟说小禩的那句话。
&ldquo；秀荷，你&mdash；&mdash；&rdquo；话将出口，又费踌躇，然而终于还是问了出来：&ldquo；你可曾见过先储帝？&rdquo；秀荷怔了怔，立刻摇头：&ldquo；没有。奴婢哪有那个福分。&rdquo；&ldquo；哦&hellip；&hellip；&rdquo；青梅点头。很奇怪地，心里说不上有多少失望，反而无端地轻松了一下似的。这一来，倒是可以暂且放在一边，先问些与小禩无关的话题。
想着，便问：&ldquo；听说，先储帝为人极好？&rdquo；&ldquo；王妃！&rdquo；秀荷连忙摆摆手。走到窗边向外看了看，又转回身来，轻声劝谏：&ldquo；王妃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如今回护先储的话，就是王爷都不敢轻易出口。&rdquo；&ldquo；哦、哦。&rdquo；青梅领悟，连连点头。于是换了句话来问：&ldquo；先储在世的时候，与王爷关系很好？&rdquo；&ldquo；这话不假。&rdquo；秀荷回答：&ldquo；当初先储在的时候，同辈手足当中，最倚重的，就是王爷。&rdquo；这里面的事情，青梅并不很清楚，于是眼睛看着秀荷，显出很有兴趣的模样。
秀荷想了想，觉得把这一段告诉了青梅也好。于是又到里外查看一遍，这才回来接着说：&ldquo；王爷那时刚回帝都，因为太妃的缘故&hellip；&hellip；&rdquo；说着，把声音压得几不可闻的地步，问：&ldquo；王妃可知道太妃的事情？&rdquo；青梅点头：&ldquo；知道一点。&rdquo；这说的是子晟的母亲，当初以待嫁天帝的身份，却与子晟的父亲白王詈泓私奔。这段千古难逢的轶事，在民间也是多有耳闻。有这样一层关系在里面，可想而知，初回帝都的子晟，处境相当尴尬。
幸好那时先储承桓非常看重子晟。待子晟初现才华，更是一力重用。加之两人都是独子失怙，另有一种相惜的情谊，所以两人的情分，仿佛同胞手足，自与旁的兄弟不同。然而，好景不长，子晟才具展露，锋芒渐渐赶上承桓，天帝看在眼里，也是招致日后剧变的一个微妙缘由。
但这一层，青梅不知道。秀荷也看不出来，只说：&ldquo；王爷当初多亏先储照应。可惜后来闹到那种地步，也不是王爷愿意的。&rdquo；秀荷这句话有回护白帝的意思在内。可是青梅听不出来。
&ldquo；先储过世，王爷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十分难过。&rdquo；&ldquo；哦？&rdquo；青梅微微扬起眉。这不是不相信，而是知道她这样说，必定有根据。
秀荷的根据，是后来白帝肃整金王旧属，手段之狠，到了非同寻常的程度。这里的情形，青梅也略为知道一些，因为那时青梅侍从的督辅司正戚鞅，只因为为金王所器重，就被捉拿下狱，可想而知当时的株连，到了何等地步。
按一般的见解，白帝清剪金王旧吏，是因为在此之前，白帝曾经遇刺。行刺的是先储的侍妾。凶器上淬有剧毒，使得白帝一病经年，等再回朝中，已经被金王占住先机，如果不出这样的辣手，反而后患无穷。但此时秀荷的说法，却很特别：&ldquo；叫奴婢看，就是因为当初倒先储的时候，金王出力最多，所以王爷心里恨死了他。&rdquo；青梅点点头，似乎是做赞同的表示。但其实她心里的一缕思绪，正盘旋在另一个刚刚冒出来的念头上。
第42节：天舞…青梅（42）
她在想，小禩是不是和先储有什么关联？或者想得更深，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地，小禩这孩子，难道会是先储遗胄？这么一想，立刻隐隐地感觉到，许多原本模模糊糊的事情都有了解释。但再要往下想，却又自己告诉自己，不可能，不可能。
这想法当然不可能告诉给秀荷。然而无论如何也挥抹不去。思忖良久，得出个折中的主意，决定先拐弯抹角地问问。
&ldquo；秀荷。&rdquo；青梅说：&ldquo；你可知道，先储有无后嗣？&rdquo；话甫出口，立刻又后悔，觉得问得太过直白。然而其实是她心虚，秀荷的心思还在刚才的话题上。听见这样问，脸上显出一点忿忿的神情：&ldquo；有过。还没满周岁，就让金王给害了。&rdquo；&ldquo；噢！&rdquo；这么一提醒，青梅想起自己也曾隐约听过这种说法。&ldquo；原来真有这回事。&rdquo；&ldquo；到底怎么回事，奴婢也不清楚。&rdquo；秀荷说，&ldquo；但事情总是真的。要不，也不能说幽闭，就给幽闭了。&rdquo；&ldquo；那，&rdquo；青梅想一想，又问：&ldquo；先储还有没有别的子嗣了？&rdquo；&ldquo；没听说还有别的了。&rdquo；秀荷摇摇头：&ldquo；先储在世的时候没有娶亲，只有一个侍妾，也没听说过有孩子。&rdquo；青梅心里猛地一松，情不自禁地，喜上眉梢。但仍要再追问一句：&ldquo；真的没有了？&rdquo；秀荷十分诧异，不知道为何她如此在意先储有无后嗣？更不明白为何一听先储没有后嗣，她又会如此高兴？秀荷的为人比较有分寸，只回答了句：&ldquo；这都是天家的事情，奴婢都是听来的，也做不得准。&rdquo；于是青梅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一点起来。
想了又想，决定再找别人问问。最合适的人，自然是虞夫人。
过了几天，虞夫人终于来了。
一番例行礼仪过后，青梅将虞夫人让进里间，关起门来，青梅便把心里的一番思虑说了出来。
虞夫人听完，呆了半晌，也不言语。
青梅心慌起来：&ldquo；娘，你怎么想？&rdquo；一双眼睛紧盯着虞夫人。
然而虞夫人在想的，正是青梅不想听到的话。她的思虑甚至比青梅更重，因为她曾经见过先储帝，所以知道小禩的酷似承桓，到了可怪的程度。因此，自从见到小禩，她也一直不曾放下这件事。私下里，亦与虞简哲议论过几次，却始终不得要领。
虞家夫妇经历的事多了，思路便与青梅不同。想到的首先是，倘或小禩真的是先储血脉，子晟此举用意何在？这是思来想去，都看不明白的地方。
然而，白帝行事，常有难以捉摸的地方。想到这里，虞夫人想起一件事，要问青梅：&ldquo；王爷是不是继养了青王的孩子？&rdquo；这是说邯翊。青梅虽然觉得忽然这样问起，未免有些奇怪，但仍照实回答：&ldquo；是。&rdquo；&ldquo；那照你看，王爷待那孩子如何？&rdquo；&ldquo；视如己出。&rdquo；虞夫人点点头，又不做声了。
青梅忍不住问：&ldquo；娘，这与小禩的事，可有关系？&rdquo；虞夫人摇头：&ldquo；只是忽然想起来的。&rdquo；说的确是实话。虞夫人这时想起的，是六年之前，青王的被逐。青王成启，与其子阖垣，与先储过从亲密，却与那时还是白王的子晟最为交恶，朝中人人心知肚明，好在一直有承桓勉力居中调停，才不至于破脸。及至先储一倒，青王立刻被逐。这还可说是天帝意旨，然而只不过半年时间，青王父子便在逐放地双双暴卒，这就不能不叫人觉得骇然了。
但，白帝平时，又对宗室亲胄极为优容。就好像继养邯翊，还可以说是故意示好，但待之视如己出，却是没有人能强求得来的。
如此行事，有时不免让人觉得高深莫测。想到这里，虞夫人微微摇头，觉得想不下去。于是换了另一条思路，设身处地，倘若白帝得知小禩确是先储骨肉，该当如何做？这，虞夫人也与丈夫谈论过，说来说去，无非三个法子。其一是如金王所为，痛下杀手，以绝后患。其二是叫他认祖归宗。然而这两件都与眼前情形不合，能勉强合上的，是第三种办法，叫他隐姓埋名，再好好地将他养大。
第43节：天舞…青梅（43）
但，也有说不通的地方。若要用这个方法，白帝又何须将他留在身边，徒为自己添一层隐患？这是极为有力的理由，这么想来，反倒是小禩与先储本无瓜葛，最为合理了。
然则天下真有这样的巧事，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虞夫人依然没有把握。
她的迟疑每延续一分，青梅的猜疑担忧就增加一分。等虞夫人终于留意她的神情，已经是焦灼难安。虞夫人这才恍悟到，眼前最要紧的，并非小禩的身世，而是如何安抚青梅？想了一想，有了主意。
于是故意做出平静的神态，淡淡地一笑，说：&ldquo；青梅，你这么想，未免太辜负王爷。&rdquo；这是责备。青梅脸微微一红，但心里又是喜悦的：&ldquo；不明白娘的意思&mdash；&mdash；&rdquo；&ldquo；你仔细想想就明白。如果小禩真是先储血脉，王爷要把小禩接到身边，你能有回绝余地么？他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地来娶你？&rdquo；这话说得十分在理。果然青梅想了一想，心悦诚服地展颜笑了。
放下一块心病，日子就变得通畅起来。转眼两个月过去，并未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与另两位王妃之间也相安无事。惟独有一次，邯翊突然跑来，东翻西看地玩了一会就去了，青梅也没在意。过后彩霞收拾东西，顺手拿起桌上青梅准备用来绣花的一块白缎，不想竟摸出两条毛毛虫来。
子晟来的时候，青梅便把这桩恶作剧，笑着说给他听。子晟听完，也只笑着摇摇头。
子晟每次到她这里，话都不多，经常只是含笑地听着她说。不管她说什么，子晟都听得很有兴致的模样。有一两次，青梅说起绣品的花样，他居然也兴味盎然。
这天子晟又来樨香园，却自己先开口，告诉她一个消息。
&ldquo；过两天，我要去高豫皇陵祭祖。&rdquo；说着给青梅解释，这是三年一次，极庄严的大典。要宿在陵寝，斋戒七日，加上来回，总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