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言情-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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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时 黄花落满地
词：
雨潇潇，海棠半掩粉面娇，粉面娇，碧云芳草，行人多少。
相思未尽春已老，此情说不了，说不了，一重心事，惊梦破晓。
第一眼看到路子寒后，婉兮就再也忘不了这个男人。那时候她正迷着琼瑶的小说，接着是徐志摩，再接着是席慕容。路子寒的闯入，那些言情作家风月笔墨的文字，全成了婉兮独自吟哦，暗洒闲抛的心情日记，她觉得自己象极了琼瑶笔下的女孩子，冰清玉洁地漫天相思着一个男人的音容笑貌，而对方竟是毫无察觉，她静夜无眠，欲罢不能的样子，颇是琼姨那首：为怕相思苦，不愿苦相思，几番细思量，还是相思苦。
象所有爱情小说中某一个情节的开始，那个黄昏似乎是上天安排为这个故事而来，婉兮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却无瑕顾及两旁夹竹桃和合欢树的芬芳曳香，四处张望，想看到一个班上的同学或是宿舍女友，能帮她扛起那只沉重的行李箱子，她因车票紧张，还是晚了一天到校。黄昏渐暮的校园显得宁静空旷，偶尔有人影急匆匆地跑过球场向远处隐匮，婉兮失望了，只好咬紧牙关拖着行李箱慢慢向宿舍走去。
“同学，我来帮你！”这时身后兀地响起一个声音，倒是把一心走路的婉兮吓了一跳，由于正吃力时重心突停，一个趔趄险些撞倒在那个男人的怀里，以至他手上的书哗啦一下全掉在地上。这是个眉眼帅气的大男孩，高高的个子，红T恤蓝牛仔裤，湖一样的眸子，把他衬托得玉树临风，举止俊逸，般若传神起来。她没见过他，以为是新来的或是高三年级的学长。他们同时捡起地上的书，她连说对不起，他笑了，没说什么，让她替他抱着书，就提起箱子向女生宿舍走去，到了，他从她手上接过书，对她说：你累了，好好休息吧，明天正式上课，随即转身走了。
等她洗完回来，铺好床铺时，同室们也渐渐回来了，邻位的钟小雨一个劲地夸着新来的班主任好英俊好帅气，她很惊异地问原来的班主任余老师呢，她怎么不带我们了？小雨说余老师因急性肝病住院了，她有点怅然若失，余老师可是个很慈祥的女姓，一直对她很严厉，但她体会得到她严肃后面的爱意很温暖。
第二天的第一节是数学课，婉兮刚坐下来，一抬头，路子寒走进了教室，是昨晚那个黄昏夜幕下的大男孩，这么年轻又帅气，她一下子就飘起来，天啊！路子寒面带微笑，说今天正式上课了，上课前先介绍一下自己，他刚从华师大毕业，暂代替余老师的班主任，希望大家以后多支持，说完他居然象韩星那样微微一鞠躬，大家一阵掌声欢呼起来，只有婉兮呆呆的，什么时候开始点名了，她都没有听到，直到钟小雨推了她一下，才知道点到她名下，她站起来头压得很低，路子寒却笑了，说我们昨晚见过的，你叫甄婉兮，你的名字很特别啊，说着很特别地注目一笑，引得周围女生眼光里一片醋意，那一刻她很是得意。
那一笑在婉兮看来，眉目传情，自此她每一想起便不能自持，临窗而坐的位置，她正好全神贯注地看着路子寒站在讲台上的身影和举手投足的姿势，那么神采飞扬，少女的心顿时神秘秘的飘逸，朦胧胧地芳菲，一切诗意幽芬。窗外的合欢树正风情莞尔，如路子寒明媚的笑脸，他不仅具有严密灵敏的数学头脑，还是球场上的飞足，舞台上的明星，他自编自弹自唱的“烟花雨”比刀郎还刀郎，那一年他是整个学校里，无论是男生到女生中，都是最受欢迎的老师，他带着高二年级八个班的课都没有一丝疲惫的表情。他的英语歌也唱得一级的棒，而且还用英语在晚会上朗诵诗歌，那一晚，路子寒唱起了那首令众多粉丝们狂浪的烟花雨，那歌词如雾一般地弥漫在婉兮以后的每个白天和夜晚：
你是不是一来就淋湿了我的心扉/你是不是为我哭红了夜晚/漫天的相思落下来/烟尘中我已然泪流满面/窗外的合欢树开始凋零/是不是秋天一过你又要走远……/
坐在教室里听路子寒讲课，婉兮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她已不堪这般地愁苦，大男孩的声音永远那么磁性逼人，大男孩的目光总是那么飘忽不定，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的心事，那一节课她被他的笑容和身影剌得很疼，看着窗外的合欢树走神了。当路子寒把她叫起来提问，她居然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呛在那里眼泪就顺势在脸上流淌。路子寒微微一怔，什么也没说，示意她坐下。继续他上下起落的手势和讲解。
晚自习时路子寒轻轻敲了敲婉兮的桌沿，你跟我来一下，是他的声音，温和而极具严厉性。办公室只有她和路子寒，他看着婉兮仍然是微笑着，开口说，你最近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感觉你下午根本没听我讲课，也不知道我在问什么。因你老是看窗外，我才提问的。那一刻婉兮真想时间就此打住，而世界变得狭小一些，再狭小一些，以至小到空间都拥挤起来，或是整个房屋突然沦陷，就这样把他们埋在一起，她再次哭了，眼泪是不知所措的唯一应策，这回他慌了，搓着双手站起来又坐下去，这个大男孩的路子寒啊。她不忍看他的窘态，很想抬起头来说声对不起，可谁知一抬头，竟是梨花杏雨，双眸盈露，路子寒脸红了，低过头躲开了这怦然一瞥：你的成绩一直是班上的尖子，我不想你因一时的放松就这么轻易地掉下来，这是我最担心的一点……
临走时，婉兮鼓起勇气：老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点头，你已经有了女朋友吗？话一落音，她心里顿惊涛骇浪起来，一种女孩子的羞愧令她无地自容，可是不说出来又会没完没了的受尽折磨。老师静了一会，声调低沉起来，我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她也喜欢我，可是她不能忍受时间的等待，而我是一定要全身心地投入考研的，所以，她只是我生命中的一场烟花雨……。那一刻婉兮开始有了一个光点，那就是等待。她相信五百年的佛前许诺绝不是传说，她会等路子寒完成学业，一直默默地等下去。
高考的前夕，婉兮的眼眶黑了一圈，人也整个瘦了许多，在学习的重压下还要承受相思的痛苦，周围的女生课外话题全是路老师，她们无休无羁地谈论着他的多才博学，他的幽默风趣与活泼优秀，婉兮的心里很是羡慕和嫉妒，当然也私下里自豪，为她暗自许下五百年的等待，她觉得这是上天的安排，安排她注定为他而等待。
终于婉兮如愿地考取了大学，她拿着录取通知书冲出大门，向路子寒的宿舍跑去，她要告诉他那个心愿，他考研，她念大学，等他完成学业，她也该大学毕业了，他喜欢唱歌，她会去学声乐，他喜欢成都她就去重庆，为了他，她什么都可以做。然而，老师的房门紧闭，小雨和其他同学已围在屋外面议论纷纷，还是小雨消息灵通，从看门的大爷口里得知，路老师在他们高考一结束后就辞职了，具体方向不明，婉兮就直愣愣地呆在那里，小雨拍拍着她的肩头笑着说：婉兮，别难过，我们早就哭过好几回了，你要哭就哭出来吧……
六年后，同学们举行第一次校友集会，此时婉兮仍是孓然一身，无论是大学里还是公司内，终是再也没有一个男人扣开她的心扉，她知道五百年或许只是个年轻的误会，一切源于她太年轻，小雨已严然一个准妈妈，同学中她仍然是活泼的一份子，她一副侠女风范，几经周折，费了很多力气总算打听到路子寒的消息，联系他的时候，他的女秘书告知她，路子寒现在已经是一家经济市场上颇具实力的公司老板，听说同学集会，他高兴至极，欣然赴约，他说想起那一年高考成绩名列全国首位，为此他很是感慨不已，也为他日后的前程打下了牢固的基础，大家都在猜想当年英俊帅气的路老师，如今是何模样呢，各自开始在心里重温当年讲台上那个大男孩的举止神采。
路子寒出现在大众眼前，婉兮还是没有认出他来，六年的时间，他发福的速度大概以时分来计算，就那将军肚已令他步履维艰，头发也油光齐整，一身名贵的服装，象是食客青眯的小肥羊广告图标，婉兮突然后悔此行，如果不曾看到现在的路子寒该多好，至少还可以保持那个充满青春活力大男孩的形象，她的心渐渐凉了下来，独自拿着酒杯来到户外，那颗合欢树已经长高了，静静无语地伫立风中，想起那17岁的花季，走在校园的小路上蓦然回身与路子寒撞个满怀的情景，只有那么一回。而窗外的合欢树也那么勃勃盎然，此时路子寒已站在她身后，一脸开怀地笑着说：婉兮，这么多年了，你的变化不大，还是原来那么好看的身材，还是那么才气逼人吗？现实中才气与财气可是有些距离哟。婉兮很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随即看着那颗夜幕下的合欢树沉默起来。手机适时地响起，婉兮隐约听见秘书娇滴滴的声音，路子寒打了个手势，对不起，就走到一边回话去了，此时，婉兮一仰头喝干了手中那杯酒，咽得太急，眼泪都呛出来，流到脸上，冰凉凉的。起风了，合欢树的叶子一片片落下来，象凋零的心，又象烟花雨，不知路子寒可否还记得他当自编自唱的歌词，可婉兮却记得很清晰：
你是不是一来就淋湿了我的心扉/你是不是为我哭红了夜晚/漫天的相思落下来/烟尘中我已然泪流满面/窗外的合欢树开始凋零/是不是秋天一过你又要走远……
爱的边缘
我就是我的故事，因为每个故事都有我。
——快活林
叶子是居家过日子的女人，是那种安于坐井观天的幸福，一辈子住在一个地方，一辈子睡在一个男人身旁的小女人形象，这样的日子于她来说，很惬意很充实。然而，上帝却空虚了，它无聊的时候就布云施雨，大概惯于欣赏银河两岸悲欢离合的风景，于是，叶子溺水了。岸上是生机勃勃的野花野菜，风流旗手的老公怎肯甘心寂寞，不采不采白不采。造字者把每个词或是字都平衡起来，比如说笑和哭。因此，岸上桃花朵朵开的时候，叶子等不到那位在外面彩旗飘飘的老公回来，他已和小情人心花肆意开了。叶子的整个世界也就坍塌了。
不知道她是怎么度过那段以泪洗脸的日子，对于只知道如何做一个淑女型的她来说，更想象不出，每到节日的时候，她还得同这个已是她人之夫的老公一起，回到父母身边，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们早已办了那绿色的本本的，只是怕二老伤心，到了这个份上，还顾及那份可怜的亲情，不知这回造字者如何再造出啼笑皆非的对称词来，叶子，上帝，旗手，他们三人到底谁可怜。不过，我想，最悲伤的莫过于叶子，因为那两位目前都有鸟事可寄闲，而叶子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翻着只有一个人的婚纱照，结婚十年，都没有一张二人合影，更不用说艺术馆里那骑士般摄人魂魄的婚纱照了。而叶子是多想拥有这样一张艺术婚纱照啊，哪怕仅仅一张也足够。必竟结婚十年，还有一个美丽可爱的女儿。
怎么可能连痕迹都不留一丝，怎么可以说没就没了呢，一个实实在在的大活人，一桩明明白白的婚姻，整整在一张床上，一个屋子里相处了十年哪，如何在一夜间完成一个动作，叫忘得一干二净呢，过去了的到底是什么？是黑底白线条的素描吗？苦苦涂抹了十个春秋岁月，却让那个男人拿抹布那么轻轻一擦，一切曾经有过的情节全在那纷纷飘落的灰尘中，那位高举彩旗的男人，一个潇洒的转身就扬长而去，留下叶子在茫然中，或许迷惘的叶子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学会上网的吧。还好，她总算知道溺水了，再怎么扑腾仍是徒劳的，站起来也就在一念之间，其实，只要站起来，那水并不深。
这是我发现的，那时候我还不认识叶子，只是我们同样溺在水中，也那么惆怅落寞的日日夜夜，她在泪水中怀念围城的日子，我在苦笑中突出围城，城里城外，我们都很寂寞，还记得那时候正流行一首歌，歌名不太记得，但有一句却记得很牢：三十以后才明白……可我想，三十以后就真的明白了吗？三十以后的以后又能明白什么呢？或许别人是吧，而我不是，象现在我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几经起落沉浮，仍然还会执着地去做一件事，不言放弃不言失败，天真得如同小孩子般的执拗，无可救药。
所以，我一直是个死要面子的女人，至于有没有活受罪那就不知道了，但是叶子说她知道，因为她一直说我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