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心灵的裸舞-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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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下)
“哦,四处瞎跑。一晃都三四年了。”洛渔说道:“你呢,现在工作了吗?”
“嗯!工作了。”不知道为什么,顾琳感到自己的声音里又透着数年之前的那种无助,她竟然不知该怎么样劝他回头了。“这几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顾琳接着问道。
这下轮到洛渔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沉默了一阵,还是顾琳再次说话:“洛渔,跟我回去吧,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跟她回去吗?犹豫的念头只闪动一下,立刻被否定了。
“不行,我会连累到你?”洛渔无奈地叹了口气。唉——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该回头了。”顾琳劝他,又不能明说。
“我的家人还好吗?我爸我妈。”洛渔问。
“还好,去年的时候,我还去看过,你爸的身体还好,就是你妈身体有点差。”
“这都怪有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这也不能怪你。”顾琳说着,又不知该如何往下说了,她再次想起往事中的那一幕,曾经她不愿意记住的那一日。她想,假如当时,那个高旭本来已经跑远了,洛渔若是别紧追不舍,后来的情况可能不会像现在这么糟糕。
为什么非要追过去,把那个高旭置于死地呢?她这样问,但是终于说不出口,至少她知道,那一刻,他是愤怒的。
“那天,我出手太重了。可是……”
顾琳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以为他会继续说下去。然而他又沉默了。他想说的是如果他不出手的话,将来的顾琳很有可能还会受到高旭的伤害。
他说:“顾琳,还记得那一次,我们几个同学一起去我们家乡那座白莲水库里去玩的事情吗?”
“嗯!记得。”
那一年的莲花开的比往年都早。那是一个白莲花开满水面的周末。他们几个同学一起去水库去看那一望无际盛开着的白莲花。那沿着水面铺展开的美丽壮观至今还印在顾琳的记忆里,数以亿万计的莲花争奇斗妍。所有的绿叶把水面全都覆盖住了,只剩下无数片叶子簇拥着一朵挨一朵圣洁的莲花。
“那件事你还记得吗?当时水面上有人划着船在采莲花,就是我们正在玩的高兴的时候,采莲花的人在船上惊叫了一声。水面上浮着一个死去的女孩。”
这件事顾琳是记得清清楚的,那个后来被打捞上来的女孩,身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衣裤,被人放在水边的时候,她的脸显得比她的衣服还要洁白。
“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我记得她跟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吧。可惜了!”顾琳说着。“不是在她身上发现了遗书了吗?说她是自杀。看样子是把自己精心打扮过一番,才跳水的。”
“在她跳水身亡的前几天,我亲眼看见她被高旭和他的朋友强行拉到一辆出租车上的,几天之后,她就跳水自杀了。”洛渔说到这里,就无语了。
顾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了。
“我当时怕他后来会伤害到你。”
“嗯,还有洛渔,那个高旭的爸爸,他已经因为贪污被抓起来了,当年把你的案子定性为故意伤害罪,也是他利用职权的结果。”顾琳觉得有必要说明这些。
洛渔说:“我猜也是这样的。”
“洛渔,跟我回去吧。”顾琳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哽咽着的。然后把手伸向了洛渔的手,然后,她在洛渔的手背上看到了那一道刀疤,是那一天,高旭挥动匕首时给他留下的。
洛渔没有反对又不知该不该答应。片刻后,长叹一口气,说:“我已经不可能回头了。”
“不要再过这种没有日月的生活了。”顾琳说道。
“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
“为什么还不找?”
“我。”顾琳哑然了,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跟他说,在她的心里还有他的位置吗?
“你呢,有了吗?”顾琳反问道。
洛渔没有回答。
“洛渔,自首好吗?要是认罪态度好的话,会宽大的。”顾琳终于鼓起勇气说了这句话。
不行,不行,他清楚地知道,投案之后,结果会怎么样?洛渔惊谔地看着顾琳,说不出来话。
顾琳刚才的手儿温柔地抚摸着他的手背,转尔变成了一种强有力的抓紧感,是钳制,在她的另一只手里,却拿出了一副手铐。
洛渔想挣脱,可顾琳却执意不放。
顾琳无奈地说:“洛渔,对不起,我现在是警察。”
“你真不应该做警察。”洛渔刚才的惊谔从脸上消失了,但手腕正在努力摆脱顾琳的手。
她仍然握紧他的手,不让他逃脱。然后,他看到了她送给他的那块时英表了,火车的“咣咣当当”掩盖了秒针奔跑的声音。洛渔赶紧用袖子盖住了那块表。洛渔没料到撤回的手,已经放到了腰间别的那把柯尔特手枪上,心里激灵了一下,犹豫着又放下了手。
如果,她给他戴上了手铐,就等于他落网了,跟她回去就意味着他的生命将要覆灭,难道顾琳她不知道吗?好天半洛渔才反应过来,回答的很平淡:“对不起,我不能。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情没做完。”
在他心里,这件事应该比投案自首更重要。
如果真的跟顾琳回去了,他将永远再也见不到小梨,他想了想,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但是,现在回去,可以见到他日思夜想的亲人,但是可以将整日提着的心吊着的胆都放下来,等候法律和命运最后的裁决。想着他的出现,将再次跟他的父母造成精神的痛苦,他又犹豫了。这种亏欠的愧疚感时不时会冒出来盘旋在他的思维中。
有什么不可能回头?还有什么比找回自己的灵魂更重要的事。顾琳在心里猜测着洛渔的话无非是在撒谎,仍然没有把当成一个危险的在逃通辑犯来看。
“洛渔,你还要逃到什么时候,一辈子吗?”
洛渔试着去拿开顾琳的手,正准备转身离开,又站住了脚,迟疑着。
“洛渔。”顾琳再次喊了一声,这一声让洛渔有一种如释重负感,这些年的奔逃早就令他身心疲惫不已,难得顾琳把他的落网说成是回家,这也许是不至于让他产生抵触感。
迟疑中,他看到顾琳手中的那副手铐。洛渔何偿不想解脱?
“顾琳。”他喊了他的名字。
“嗯。”见洛渔又不说话,顾琳又问:“你想说什么?”
洛渔顿了一下,再没有说话。看着顾琳正要将手铐往他的手腕上扣。
只在转念之间,“嘣”的一声,洛渔一拳就狠狠地砸在了顾琳的胸口,顾琳直接就倒在了地上,感到胸口的肋骨就要断了一样,那种疼痛毫不客气地直接深入肌骨和灵魂,顾琳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洛渔会出拳,更不敢想像洛渔会出拳这么重,而洛渔根本就没看看顾琳会怎么样,立刻转身就跑。
当手铐即将铐在洛渔的手腕上的那个瞬间,洛渔怎么想?在他的腕上已经有一块时英表了,那也是顾琳为他戴上的,真的,有一块这样的时英表已经足够了,这样的一块表已经牢牢束缚了他的灵魂,每当听到那时英表的嘀达声时,一分一秒即可以被无限地拉伸成一种无色无味的绝望,现在顾琳又拿出了手铐,他还要将自己的身体和性命交给她吗?再由她再把他转交给死亡?
当然,顾琳不可能完全知道洛渔这奔逃的五年中,到底发生了经历了什么事情,当然,她也不知道洛渔此行更重要的目的是要去见小梨,如果必须落网束手就擒的话,也要在见到小梨之后。
洛渔就是在这样的一瞬间,就把顾琳击倒在地上的,可还没有等洛渔跑出几步远,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喝斥声:“你站住,洛渔。”
一股怒气从洛渔的身后逼来,这是顾琳带着厉声地喝斥。
洛渔敏感地觉出危险的逼来,等他回头的时候,顾琳已经站的笔直,拔出了枪,直指他的胸口,顾琳的声音有着足够的威慑力。他没有料到顾琳会一跃而起,反击的速度这么快。
“别动,把手放在头上。”
洛渔想,顾琳,这才像个真正的警察。她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了,时间的流逝中,人总是在变,有些感觉也在变化。没有什么是不变的,那怕是爱。
他情愿这样被顾琳强行制服,被逼着戴上手铐,也要不像刚才那样被顾琳的温情所感化,结果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给交出去,洛渔想,那样算什么?是诱捕。
洛渔隔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把自己一直是冷漠且迷茫的眼神投射到了顾琳的眼眸里,顾琳的表情里都是果敢和镇定,刚才语言里的那种愤怒好像转瞬即逝。
顾琳猜测,洛渔身上也一定带着枪,他要胆敢拒捕或拼死一搏的想,她绝不手软。
“别动。”顾琳又以有足够威慑力的喊声,命令他。
可是洛渔没有听从顾琳的话,这样的一次转身又像是和顾琳告别,洛渔正好站在两节车厢的衔接处,他只是慢了一步,要不然会轻易地逃脱顾琳的追捕,洛渔想,就算顾琳开枪,他也要离开。
可是顾琳还是迟疑了,洛渔竟然料定了顾琳不会开枪,洛渔只在顾琳迟疑的瞬间,争取到了珍贵的一秒钟,从列车上跳了下去。
洛渔向外跳的那一瞬间,她扣着板机的手指似乎是动了一下,或者是没有动,她的意识一下陷入了模模糊糊的状态,然后,才意识到手枪的保险还没有打开。
第九章(上)
那一刻,顾琳的一个同事正好赶过来,可是顾琳仍然以握着手枪的姿势凝固在那里,同事看出来顾琳的发呆了,从手里接过她的枪,喊她的名字让她清醒过来,顾琳觉得放走了这样一个重案在逃的犯罪嫌疑人,就是自己的失职,而不管他是谁。
顾琳清楚地知道,如果她十分镇定的话,完全可以一枪将洛渔击倒,尽管他已经属于极度危险的人物,如果她真的不忍心,最起码可以将他击伤,这样他就不可能逃脱,但是她没想到的,她竟然开不了枪,很久以后,顾琳仍在自责,可能她还不适合做警察。她连最起码的无私都没有做到,那一刻,在她的面前,洛渔绝对不应该是她印象中的那学生时代的潘洛渔,而是一个重案在逃犯。
顾琳说:“我忘了打开保险了。”
同事看了看枪,并没有半点怀怀疑,说:“你是新人,不必太自责。”
顾琳给那个同事讲了她和洛渔的故事。同事听完后什么话也没说,主动帮顾琳隐瞒了这件事。
她又何尝想用手铐去夺取他的自由,洛渔他当然不知道,如果不以这方式使他失去自由,顾琳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对话,有些话可是放在心里整整五年了呀!
可是这件事,还是成了顾琳心里的一种隐痛。这种痛一方面来自她对自己处事还不够果断的自责,另一方面是来自洛渔那么无情的重重的一拳。
他怎么能那样无情?一这样想,顾琳被他打过的胸口就是一阵疼。
自从顾琳做了警察以后,她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千万不要和洛渔狭路相逢,这样会让她难以做决定,可是她又多么地盼望能遇到他,劝他回头。终于这样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敢想象,曾经那个数年前对她呵护有加的小小少年,在那样的一刻竟然在她猝不及防的瞬间,出了重拳攻击她。而她根本就没有把他当作一个危险的逃犯来对待呀?
更令她难以置信的竟是,下了火车之后,在所抵达的一个海滨城市里,她又遇上那个数年前因为追求她而被警校开除的同学云集。
在押解犯人的钟点没到来之前,同事们利用一个空闲的下午,一起把那个风光优美的城市游逛了一番,等到将近黄昏的时候,顾琳说要一个人出去走一会儿,去给老家的爸爸妈妈买些礼物寄回去也好。
还没有转过一条街,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男人醉醺醺的声音,这个声音顾琳仍然熟悉,云集在喝醉了酒找她的时候,和这个声音一模一样,甚至醉醺醺地跟她表白,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循着那个声音回头看了过去,一个喝醉了酒的男人,怀里正抱着一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一摇三晃地走着,从一家酒店里出来,而那个女人好像比男人喝的更醉,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在两个人的不远处,停着一辆面包车,面包车旁边还站着几个男人,有人在喊她身边的醉酒的男人。
真的是云集。除了诧异之外,顾琳感到的是一种气愤,曾经是那么深爱着她的人怎么都是些不争气的东西,一个洛渔是这样,一个云集也是这样。
“云集。”在云集从她身边走过时,顾琳轻轻地喊了一声。
云集立刻酒醒了一大半,手里搀着的那个烂醉如泥的女人因为失去了他的搀扶自己软在地上。云集撩起了盖住半张脸的长发,痞里痞气地看着顾琳,纠正道:“我现在叫阿泉。”
顾琳急切地斥责道:“你就这样混下去吗?”
云集笑了起来,没有回答。
云集的那些朋友过来去扶起那个风骚的女人。
云集指着顾琳,让他的朋友们来看,顾琳想,他可能是真的醉了。
“快来,你们——看,我以前的马子。正点吧,被我甩了,现在大老远的,又来——来找我呢?”云集晕晕乎乎地说道。
顾琳觉得那可能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