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飘飘-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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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了一个人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吗?”
“能能,我敢肯定,一定能。过一个月你再来检查,如果我们没有改正过来,我把这个区长辞了。”
陈部长听程这样一说,就不再责怪,只是摇头说:“在党校学习过的人怎么会这样!”
这天程易生就对陈部长侍候得十分周到。周正涛玩得太漂亮了,但也玩得有些过,程易生担心陈部长把事情捅到上面去,对自己都会有影响,他必须把陈部长搞定,让这件事沤烂在这个有限的范围内。这种侍候很伤他尊严的,故对周正涛都有些不满了,逮着机会悄悄对周说:“你屙屎老子替你揩屁股,妈拉个巴子,行,你有能赖。”说不得又叫来了黄建国。他觉得是你黄建国要支持周正涛,那自然就得由你黄建国掏腰包,要侍候好姓陈的没钱全白搭。
黄当然不会在乎这点钱,这天由着程易生性子花,程这才算把陈部长完全稳住了。
次日程易生便把董浩明叫去训斥了一通。董哭丧着脸说:“头,你应该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当然知道,我知道的就是你给我惹了一个大麻烦,你屙屎老子替你揩屁股。揩干净了吗,舒服了吧?狗娘养的,你能当什么鸟部长,还是回到你原来的地方玩去吧。”
董浩明就这样回了原单位,当了个什么书记,没有一个人可以管,倒是落得清闲。
黄建国对周正涛翘起大拇指说:“你出师了。”
周正涛便飘飘然地说:“官场其实好混。都说官场险恶,我倒不这样认为。只要找到了它的运行规律,就可以左右逢源,如鱼得水。凡事都是这个理。”
“现在你是宣传部部长,我再请你当我的军师,这次要把那几个厂子都搞下来,需要你献计献策。我保证,一到两年的时间内把你送到区政府去坐第二或者第三把交椅,四年内修成正果。”
“我这一路,其实也多亏了舅舅的大力扶佐。”
“都需要有人扶佐,没有谁可以单枪匹马杀上去。”
周正涛问:“那几个厂子的情况现在怎么样啦?”
“我跟程易生已经分了工,他对付上面的,我拨了50万专项资金由他任意支配。下面的事由我搞定。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做。”
“这事我替你认真想过,真要把上面的人骗住,可能还得玩点真的。”
“怎样玩真的?”
“也就是说你得真的让你的几个厂子衰败下去。”
“我才夸你行呢,你马上就给我点眼药水。这是什么馊主意?我让红火的厂子突然衰败,万一真的它就一蹶不振了呢,我还买它来做什么,不是有病吗?”
“当然只是做个表面文章给上面的人看,要说受点损失,这点损失对你来说也关系不大,至于一蹶不振,怎么可能呢,我难道会让你去冒这个险吗?”
“只要损失不大,那我能接受。”
“这是没办法的事,要让人相信,不装得像一点,就算人家拿了你的钱想帮你蒙混过关,他也不好办呀!”
“我该怎么装?”
“首先是做帐,你得把帐做得年年亏损,月月亏损,做假帐你是行家,我就不多说了。其次要制造工厂都很萧条的假象。这有点难度,但也不太难,只是麻烦点。我建议你去外面临时租几个地方,把你的生产流水线和新机器都搬过去,现在这些厂里面则只留少量破旧的甚至是废弃了的机器,搞一些面黄饥瘦的工人在里面装模做样的做工。到时候上面听说这些厂子不景气,肯定要派人来调查的,你不让他看到这种衰败的景象,他不可能同意出售厂权。”
“高,高。我说周正涛啊,你以前还算是一个比较儒雅的书生,现在则完全是个坏蛋了。程易生那么坏,但他跟你比恐怕都还差一点。”
周笑道:“不是我想做坏蛋,而实在是被你们逼的。”
“一颗种子没长好,却只怪土壤不好,这对土壤来说公平吗?不管土壤多好,种子不行,它也长不利索。”
周正涛惊讶道:“吓,我说舅,你现在的理论水平大有长进啊,居然能打这么贴切的比方,看来我们在互相取长补短的过程中都共同进步了。不过我要告诉你,我确实是颗良种,完全是被土壤糟蹋了。证据就是,现在你能找得到一颗生长良好的种子吗?如果找得到一颗,我就承认我是种子的问题。唉,找不到啊,真的找不到啊!所以说绝对是土壤的问题。”
“那你说我是土壤的问题还是种子的问题?”
“你肯定是种子的问题。”
“兔崽子!”
过了几天,黄建国便按照周正涛的意思开始去外面租新厂地。走了几个地方,要价太高,他不愿意。后来经朋友介绍在南郊找到了合适的房子。那是一个已经倒闭的电灯泡厂。那家电灯泡厂原来是省里最大的灯泡厂,年销售额过亿,是省里的纳税大户。后来厂里也是出了黄建国似的人物,也许这样说不准确,应该说是出了一个黄建国的师父,他乃中央某位领导的公子,利用各种关系把厂里的财产都转到香港去了,然后自己也一去不归,留下了这个烂摊子给省政府。省府也管不了,给几千职工一次性发了一年的工资,然后全部谴散了。这里数片厂房省里一直想卖出去。但许多投资商来看了后都没要,说一是交通不便,二是难以收拾,三是叫价过高。这就便宜了黄建国,他把租价压得很低。然后他将厂房草草打扫了一下,就开始慢慢将他的几个厂子往这里搬迁。工人们以为是厂里将有大发展,都很兴奋,谁也没想到自己很快就将被国家出卖。程易生这天来到湘龙烟厂找黄建国,见他正在搬厂,惊问何故。黄便悄悄地向他解释了一番。程易生听罢就说:“这一定是周正涛的主意。”
黄建国笑道:“难道我就想不出这种主意吗?”
程易生说:“你也就一金钱动物,而他是政治家。”
黄建国骂道:“他妈的,这么瞧不起老子。”
程易生说:“记住了老弟,精神的贫乏是多么丰富的物质条件都弥补不了的。”
程周遭看了一遍,叹了口气。
黄建国问他有什么事。
程易生看了黄一眼,说:“我真不好意思开口,但不说又不行。你给的那50万,已经没了。老实说我很久没给人送过礼了,不知道现在行情涨得这么快。娘买逼,什么一万两万的,人家眼角瞟都不瞟一下。”
黄建国问:“事情已经办到一个什么程度了?”
“顶多也就一半的样子。”
“也就是说还需要50万。”
“恐怕还得加点,求个吉利的数字吧,80万。”
黄建国猜测程易生多半是自己要,不便多说什么,就答应了:“我马上给你拨过去。有了这80万,事情应该能搞定了吧?”
“差不离,但这种事你应该知道,谁也说不死。”
黄建国心里骂道:你这该吃枪子的杂种。
这日,市里开经济改革会议,程易生去了。会前碰到分管企业改革的副市长于大军,他忙凑上前去拍马屁。跟于大军打招呼的人很多,他只能简明扼要地说话,便提到了他们区的经济情况,把自己这些天精心炮制的一份研究报告递给了于。于就挥手说:“好好,等我看完了你这报告再听你说。”于大军虽是会议主持人,但他很多时候心思并不在会上,因为他知道这种会议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结果,该说的早就说了。他对程易生报告的兴趣还大一些,别人在抢着发言,他就看程的报告。这份报告把他吓了一跳,岳麓区的经济情况一直比较好,不说别的,单说今年就新增了40多家工厂,引进了几千万美元的外资,可程易生的这份报告却说经济情况不乐观,有很多厂子只能维持半开工状态,还有的厂子根本就完全瘫痪了,工人们都向区政府要吃要喝,可区政府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请求市政府支持。报告中还说,要解决岳麓区的这些问题,最好的办法是把那些已经倒闭或者快要倒闭的厂子全部卖掉,政府换回一批资金,然后再用来扶植其他有希望的企业。于大军简直不敢相信。一散了会就用小车载着程易生去一家豪华饭店,跟程谈这个问题。
“我记得上次开会的时候碰到你,你说你区里的发展形势非常好,还说大话今年争取经济增长达到百分之十,超过去年全市经济增长三个百分点。情况怎么会变化这么快?”
程易生抱着他的皮包缩在后座上用手抹了一把脸说:“我当时了解的情况的确是很好的,但近来才发现其实有问题。问题在什么地方呢,主要就出在黄建国身上……他您好像认识吧,他请我们一起吃过饭……可能因为以前发得快,他就头脑发热,这两年想提速,摊子铺得开,结果搞砸了,亏损很大,烟厂和服装厂已经大量裁员,模型厂和铝合金厂也濒临破产。那家伙非常可恨,一直瞒着我,这两年实际是报喜不报忧。我近来才了解情况,把他狗日的痛骂了一顿。但也无济于事了,还得替他想办法。他那几家厂子以前都是我们区的明星企业,如果彻底垮了,肯定会拖累我们的经济。我为这事急得没法,实在不想惊动您老人家,但我可不想担个报喜不报忧的罪名,只好据实汇报。”
“哼!”于大军坐在前座,回头瞪了程一眼,“据实汇报?他能瞒你,你就不能瞒我吗?我根本就不相信你才知道这个情况。”
“天地良心。”
“呸!天地法乎自然,你的良心法乎什么就只有鬼知道了,能跟天地摆一块?”
程易生挨了几句讥讽,就不敢说话了。
半晌,于大军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恐怕只有让那几家厂子都破产算了,对外挂牌出售。我算了一下,烟厂至少能卖150万,铝合金厂和模型厂至少是100万,服装厂至少是50万,总共400万。我有了这笔钱就可以用到几家有发展前途的厂子上去,那些厂子获得了发展,赚取的利润完全可以填补这几家厂子的损失。还是划得来的。”
“工人们呢,四家厂子加起来怕是有近千名职工吧,怎么打发?”
“谁买了厂子就叫谁拿100万出来,每人打发千八百的也就行了。反正现在到处是倒闭的工厂企业,也没看见什么地方出事,饿死人的。我还觉得这实际是在帮助这些人脱困呢。这些人端着铁饭碗,百事不愁,现在逼着他们去另谋出路,肯定能激发起他们的能力来。很多在外面发财的人就是这样逼出来的。”
“话虽如此,但你不能把倒闭当一种手段来搞呀?”
“没有拿它当手段,谁敢这样做?只是走到了这份上,就说这话。”
“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事关近千人的饭碗问题,不是小事。”
“那我们可以这样,跟那买厂子的人说好,厂子买下来后工人也得留下来,不准任意开除他们。对工人们来说饭碗并没丢,只是换了个碗而已,而且恐怕还是换了个大碗。”
“哪天我去那几家厂子看看,真要它们倒闭,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吃饭的时候突然有人闯到了他们的包厢里来。这人一身酒气,满脸通红,显然已有几分醉意。他大场嚷嚷说:“于市长,来这吃饭也不通知一声,我好来给你买单呀!”
“今天不用你,有人买单。”
“什么有人买,分明是想叫我别管闲事。可我还就爱管这种闲事,今天你的单我买定了。”
这人敞开衣服,也不等邀请,就自己拉了条椅子坐在了于大军的旁边。程易生见于大军没向自己介绍这个人,就估计他一定大有来头。就听王大军跟他一问一答,此人对王非常尊敬,可气势却很大,说话总要配合强有力的手势,谈起钱来,几百几千万根本不在话下,显然是个大富豪。这人见桌上没几样高档菜,便叫过小姐,要了一份燕窝人参玉米粥,一份非洲银刺花鱼片和一份马来西亚的松鼠板栗肉。程易生虽然是省城各个豪华饭店酒楼的常客,经常对人吹嘘说已经把长沙市吃了个遍,现在才知自己实乃井底之蛙。这几样东西,别说吃,他听都没听说过。他不禁暗暗感叹,级别就是级别,绝对学不来的,这只有真到了那份上,才能真正体会到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人对王大军说:“今年市里的班子是怎么定的?”
王大军说:“这话才问得有意思呢,这是省里的事,我怎么能知道?”
“我是说应该听到了一点风声吧。”
“每到这种时候都风声多,谣言满天飞,可哪一次应验过!”
“你觉得自己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不怎么样!”
“说正经的,伙计,我们商界的朋友这次希望你能当家。”
“为什么?”
“这样问就没意思了。反正我们就是这样想的。如果需要,要人出人,要钱出钱,我们全力抬举。凭我们的实力,省里应该不会不考虑我们的意见。”
程易生后来才了解到那人叫方庆祝,是省里最有钱的富商之一,旗下有房地产公司和汽车公司,生意已经做到了香港和海外,在省里商界举足轻重,难怪敢对于大军说要抬举他当市长的话。实际上他这样做也是听到了一点这方面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