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甘失败的人-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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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种乐趣,我很快就发现,许多知识对我并不陌生。尽管学生时代报考的是理科,地理历史早已放到一边。但当年的学习是全面的,基础比较扎实。翻开课本,很快就明白过来。不象如今的一些中学生,畸形发展,对不参加“高考”的学科知识,象是“闻所未闻”。
1985年6月,我正式申请报考成人高校,招生名额直接分配到县里,是我到市里争取来的。可忽然又说,规定考生年龄不得超过四十岁,我已是四十五岁的人,不能报考。我真不明白,报上一边在表扬外国人六、七十岁还上大学,一边又有这样的限制。难道中国人又不如外国人?我找他们申辩了几次。县教育局最后干脆以“教师缺乏”,“资金不足”为由,拒绝了所有人的申请。他们说还有一条路:参加大专自学考试。我心凉了,与其花几年时间去应付考试,还不如来撰写回忆录。
我感叹自己生不逢时,总是与大学无缘。学生时代本来一帆风顺,临到毕业,偏偏遇上“大鸣大放”讲政治,我却因“政治不合格”,失去上大学的机会。好容易恢复了团籍,准备再考大学,又惹恼人事股长,成了“不安心工作”的人,被贬到“边疆充军”。落实了政策,政治上再“严重”的人也翻了身。却来个看“文凭”。想去争取个“文凭”,又“超龄”不允许。这辈子早不是,晚不是,老是不顺利,我的命可真苦呀!再想想,大概这种不幸的机遇跟中大奖一样,不是人人都能遇上的,不必把它放在心上。至于个人,算得了什么,将来还不都是一堆“粪土”。想通了,什么事都好办,没有噜嗦,没有感想,我开始糊涂起来了。古人说这十分“难得”,是人生一大“进步”。
因为“糊涂”,在学校中我开始受人尊敬。一方面可以称得上是“老教师”,另一方面该是“成熟了”,不管闲事,不得罪人,可以独善其身。学校召开第一届“教师代表大会”时,教研组里的人竟一致推选我为大家的代表,享有“民意发言权”,可以名正言顺在会上对学校的工作说三道四。可真正到了这地步,我却谨慎起来,或者说糊涂起来,不愿再去得罪领导。只要别人没意见,我也行得通。明知不妥,也自动放弃“神圣的职责”。大概年青时总自以为是,对领导的作为不以为然。那时认为自己不被重视,是因为还没有“出名”,为了能有一席之地,就格外看重自己,常常与领导“对着干”。结果是麻烦不断,苦恼丛生。现在是春风得意,事事顺心。我不知道这是进步了,还是倒退了,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我这一生,没有什么大本事,唯一的本领是教书。随着年龄增大,教学经验倒是丰富了,我在全校教师大会上做过一次教学经验之谈。我认为课堂是神圣的,是教师授业解惑的场所,一定要保证这四十五分的效益。课前教师就得花几倍的时间去准备,能否达到预期的目的,还要看教师的临场发挥,和授课技巧。首先教师要强化四十五分钟意识,课前二分钟一定要出现在教室门口。二分钟的“寂静期”可以造成一种“静”的压力,抑制学生下课时过于奔放的情绪。正如打太极拳要先“垂肩含胸”,“意守丹田”。一堂课四十五分钟,不能多,也不能少,安排教学内容要恰到好处。好比一顿饭,菜少吃不饱,菜多又浪费。内容要先易后难,对新的知识点,采用先认识,后介绍,再巩固的原则。先认识,有印象;后介绍,有的放矢;再巩固,就不会忘记。涉及将来要学的知识,不妨采用“欲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的办法,调学生胃口,刺激他们的求知欲。板书和擦黑板都要讲究,东写一点,西抄一段,学生看得眼花潦乱,教师要不停地擦。全面设计,条条分明,擦掉之前再提醒一次、印象会更佳。擦黑板的同时可以布置学生读课文或做练习,不至于浪费时间又“冷场”。对四十五分钟要十分吝啬,不谈与教学无关的事。能科学安排,环环相扣,往往是下课铃响,讲课也结束了。这要凭一点经验,看教师的功夫。如厨师下盐,抓一把就往锅里撒,不称不量,却能不咸不淡。讲得过快、过精,留下大半时间让学生“自习”,便是淡了。讲得多而杂,或慢条斯理,下课铃响,还兴犹未尽,便是咸了。准时上课,准时下课,不占用学生的休息时间,会更受到学生的欢迎和尊敬。
其次要视讲台如戏台,讲究语言生动有趣,如妙语连珠,抓住学生的听觉。要变换自己的声调和表情,或高亢激昂,或低吟抒情,或嘎然中断,使“无声胜有声”。课堂同舞台一样要追求一种艺术效果。教师当然不必象演员那样靠表演来传情达意。但一踏上讲台就要进入自己的角色,使出浑身解数来感染学生,使每堂课都象演出那样精采。适当的表情动作,可以使讲课维妙维肖,把学生的注意力最大限度地吸引过来。给学生留下难忘的印象,甚至是终身的回味。
在市场经济大潮下,商品讲究竞争。课堂上教师和学生同样可以竞争,不要老是教师唱独脚戏。提问学生,检查效果,让学生发问,这是竞争的对立面。一堂课没有师生双边活动,就象市场上光有人叫卖,没有人买东西一样冷清。学生可以提出疑问,请求解答,也可以表示疑议,就象顾客有权对商品进行比较挑剔。那种教师说一不二的家长式教学作风,往往束缚了自己的手脚,使教师只能象蜡烛一样永远是消耗自己,不想再去增添原料,不愿更新改造自己的思路。如果学生敢在课堂上提出一个奇怪的问题来为难教师,应该高兴有一位敢于独立思考的学生。即使是故意捣乱,也可以引到正路来,这样的学生最有希望买你的“东西”。问题是敢于提问的学生太少,或根本不会问,不知如何问。因此要强调学生课外预习,把难疑问题记下来。要是学生能问倒老师,说明班上学生肯动脑筋,教师不要怕出丑。如此才能促使教师自强不息,更新知识。要有一种担心学生反驳的“危机感”,才能推出最佳的教学方案来。学生老是沉默,或回答“明白了”,不见得是好事。在知识大道上,遇到平坦的路段,应放心让学生自己走,鼓励他们大胆朝前闯,不要老牵着手,甚至抱着走,只在遇到十字路口,才给予启发和指点。要激发学生的学习热情,让他们自己从观察、分析、比较中去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只有学生与教师两方面的“竞争”,教育才有希望。
我的发言获得众人的喝采,讲稿后来以《如何上好一堂课》为标题在《螺城教育》刊物上发表过。我第一次有了一种成就感。许多人看教师的好坏,总喜欢以他获得多少荣誉,得过什么奖项,培养的学生有多出色等方面来衡量。其实,了解内情的人知道,那些表面的东西不可靠。教师的真正本事就应该体现在他的日常课堂教学艺术上。
1986年开始评定教师职称,以后将按教师的工作能力和成果来决定工资的高低,而不是单纯看“文凭”。这对我有利。可第一次评定基本上还是按原有的工资等级高低来套职称级别。工资高的自然评为“高级”,工资低的教学水平再高,也甭想评上“高级”。明显有“黑猫”,“白猫”之分,而不是看它能否“逮老鼠”。我没有“大专”文凭,本来工资就低,要想评为“中学一级教师”都有困难。虽然对照条件我已完全符合,可是一个人的教学能力和成绩,无法用秆称出几斤几两,也无法用尺量出几丈几寸,全看领导对你的印象和你在学校中的地位,可以说你成绩大,也可以说别人比你强。那时又有一位刚调入的领导,才走出校门不久,也想评为“中学一级教师”,可名额是有限的,我又遇上“对手”了。学校初评时我没有排上队。后来是那位领导工作年限太短不符合条件,被上面刷掉了。大概一个人的“成绩”可以吹,从个人简历上算出的工作年限却难于作假。正好我又有一位初中同学的儿子在县人事局搞这次职称评定工作。他对照我各方面的条件认为完全符合“中学一级教师”标准,才把我提上来。显然光有“成绩”还不行,在这个凡事离不开人情关系的社会里,我没有亲朋好友在当官,可以助我一把,几次都亏过去的同学帮的忙。看来几年“窗前勤苦读”得来的成绩,虽然未能上大学,却在人生道路上派上用场。我的工资因此大大地增加了,跟当年高中同届的一些本科毕业生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我没有什么可再遗憾了!
1988年三中收回“文革”期间被占用的校舍,准备搬迁。乘此机会,县教育局决定作为“教师聘任制”的试点,对原有教师进行考评、筛选,挑选部分教学能力强的教师应聘。我有幸被看中,因此能进入县城里工作,每天不用骑车上班,大半时间在家里搞“自留地”修改回忆录。两个子女也先后进入高等学校学习,虽说不是名牌大学,总算有了出路,尽了做父母的职责。将来的路要靠他们自己去奋斗。父母早已精疲力尽,该松口气,享点清福。别人也开始羡慕我:“好福气呀!”大概是做人的基本任务完成了,可以“问心无愧”。
想想我这一生虽经历多次坎坷,屡遭挫折,但是无论走到哪里,总能以自己的工作能力和成效来获得周围人的赞赏和认同。也许娇嫩的草木总要开出惹人喜爱的花朵,才能弥补自身的缺陷。在学校读书自不必说,走进社会,在街道工作,到水库工地劳动,去渠道指挥部当干部,我样样不落人。后来当了小学教师,虽说不是“科班”出身,教学上仍是出色的。有幸进入中学,没有“大专”文凭,业务上还是“骨干”。在工作中我可以说是“步步高升”:从小学到中学,从初级中学到完全中学,从离家远的学校到离家近的学校,从普通中学到重点中学。我一路顺风走过来,越来越称心,越来越受人尊重。这是我成功的一面,是我人生价值的体现。我靠的是自己的信心和勇气,以及对工作的热诚。我克服了许多陌生,才使脚下的路越来越宽畅,最终走出变幻莫测的人生峡谷,来到一个广袤的天地,充分享受着大自然慷慨赐予的阳光、空气和绿色的草地。不再磕磕碰碰,满脸血污,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人生总是苦乐相间,有失败的时候,也有成功的时候,不论失去多少,或获得些许,都已是昨天,心中时刻想念的应该是未来。我不再象十年前总抱着一股怨气,凡事想争个是非曲直。我可以平心静气地面对一切,即使死神来临也能泰然处之。每个人在这世上作客,都有回去的时候,无论是王公贵族,平民百姓,到了天堂或地狱都享有一样的平等,世人就不必太在意他们的过去。我像悟到人生的真谛,忽然豁达起来了。
十、实现自我价值
改革开放伊始,胆大的人抱着能干则干,干不了就跑的心态,率先冲上前去。一边看着风势,一边大赚一把。有了“第一桶金”,就象吃了定心丸,信心十足,暗自窃喜。政策也在逐步落实,报上开始大力宣扬“个体户”,表彰“万元户”,提倡“先富先光荣”。效仿的就多了,“头脑灵活”的各显神通纷纷走上发家致富的路。“政府里的人”也有人冒险去“下海”,“闯荡江湖”。老实人不屑一顾,后来看着别人西装革履,处处摆阔,心里又不平衡。工薪阶层仰人鼻息,无从发财,有不安分的也变着法子干违法的事,目标只有一个,朝着发展“钱途”而去。
我内心的防线虽然没有溃退,但看到自己满足于现状,变得惰性十足,与世无争,似乎在衰老,又不安起来。过去于困窘中不得不东奔西跑,却时时透出一股锐气,显示生命的活力,那时怕要“死于安乐”。社会的进步和发展在摧人向上,我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忽然也想趁自己还能干十年、二十年,也出去拼一把,实现自身的价值。照着方格写出字,可以工整美观,却显呆气刻版,妞妮胆小。只有在没有框框的白纸上,可以无拘束地写出花样来,感到“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老是呆在学校大集体里,就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毕竟“大有大的难处,小有小的难处”,谁也怪不了谁。
1990年9月,我决定请求“病休”离开学校。一个月后正式申请“提前病退”,同时开始四处打听。最初是希望熟人能引进到私有企业去摸索一段。但很快就发现事情不象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们需要的是熟练的财会人员,懂得做“两套账”,还有营销人员,必须会“吹牛”。虽然我相信只要让我学一阵,掌握决窍,肯定能胜任。但他们不是职业培训班,对人员的要求是,“来之能干,干之能胜”。看来凡受制于人的事,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