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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我是农民--宝珠轶趣录-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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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板见宝珠一股蠢蠢欲动的样子,也来了精神,说:“喝,将进酒,杯莫停!”
宝珠笑说:“你也会念这两句诗呀?”
“李白的名句谁不会。喝,一醉方休!”
宝珠说:“喝。杯莫停!”
酒过三巡,黄老板就有些醉眼朦胧,不知起于何因,就说:“这个社会太不公啊。”并无奈的摇着头。
宝珠说:“这话应该是我说的。你不平什么?你现在什么没有?别人都说你富得每个毛孔都流肥油,你还觉得不公平。真是瘦猪哼哼,胖猪也哼哼!喝酒。不听你那废话!”
黄老板笑笑:“对对,喝酒,喝酒。‘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宝珠笑道:“你喝着茅台,有什么苦多?什么叫苦?那都是自己作践自己的勾当。你多接了两个电话就烦,就‘去日苦多’,我被警察追的屁颠屁颠的到处乱跑,苦不苦?那才叫‘去日苦多’,那才叫‘人生几何’哩!喝酒,喝酒。”
黄老板说:“我倒愿意和警察大大地干一架!”
宝珠端着酒杯说:“你什么意思?”
“我心里憋着一肚火,不知该向谁发一发。不知该向谁……唉,不说了。”
宝珠提醒黄老板,说:“你最好不要像我似的招惹警察。我是逼上梁山,实属无奈。蹲到那间小黑房里边,不见星星,不见太阳,骨头都要发霉,难受着哩。时间长了,能把你逼疯!”
黄老板说:“疯了好!疯了好!疯了就什么话都敢说了。有一出京剧不知你看过没有?叫祢衡《击鼓骂曹》。没有看过?哎哎,太遗憾了。这我就不多说了,那可真叫个痛快!”
宝珠看着黄老板一脸的悲愤,说:“我看你是富疯了。”
在宝珠听来,穷得只剩下钱的话,原本就是大款们的一句自我夸耀,自古以来,钱就是和幸福相连的。穷得只剩下钱的话,不过说得幽默罢了。其实呢,他们挣钱的胃口是越挣越大,有了一万想十万,有了百万想千万,恨不能把全世界的财富都拢到他的怀抱里。黄老板肯定也是得了这种病。
于是,宝珠说:“可知这世界是山外有山,楼外有楼呀,比你会捞钱的人更多,所以你对我们几个穷哥们可以说穷得只剩下钱了,让我们羡慕你,眼红你,你心里就高兴了;碰到比你还有钱的人,你恐怕就不这样讲了。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黄老板说:“你说的也对也不对。假若你碰到一个玩空手道的人,并且知道他什么本事都没有!就凭他在政府的亲戚关系,为所欲为,办了很多欺骗国家,欺骗领导的事,你怎么想?他们是国家干部,公职人员,却是私人实体的后台老板。就凭一个空手道,把国家的钱玩的忽悠忽悠的,比富豪还富豪,比贵族还贵族,你什么感觉!”
“什么人,这么胆大哩!国家的钱都敢忽悠呀?”
“你瞧见了,从左边数第三个酒桌,胖胖的那个男人,身边坐着两个漂亮的小姐,对对。和两个女人正碰杯哩。看,看清了吗?”
宝珠透过花草的缝隙,看到了:“肥头大耳,短胳膊粗腿的那个人吧?”
“对!”
“一脸福相呀!”
黄老板不高兴了说:“这茅台酒也灌不昏你!”
宝珠笑笑:“我是越喝越清醒,越喝越明白,越喝越知道你心里不平什么,越喝越知道你妒嫉人家什么。”
“你——”
宝珠说:“你别看我是个农民,不懂时尚。但农民是你们每个人肚里的蛔虫!你吃的什么,想的什么,一清二楚。说起来也能给你究竟几个道道。你信不信?我告诉你,他长久不了!
“何以见的?”黄老板大感兴趣。
“他脸上带着呢?你知道不知道,人这命是有重量的呀——这就如我们挑的担子,恰如其分时,担子的两端荡啊荡,觉得身轻如燕,心也在飞翔,那感觉就像在舞蹈,生命就是在欢笑。对於那些身外之物,有的能压住,有的压不住,这就如镇山之宝,镇住的平步清云,命大福大造化大,镇压不住的翻江倒海,也就完了。人,不能贪多!你看他一个人身边坐下两个美人……
“一边一个就如你说的挑担子,两头两个美人忽悠忽悠的,我心飞翔,那不更像舞蹈吗?”
“错了!有一个总想逃走!”
“逃走也不怕,还有再来的。他最近又添了一层保护色。今年选举,他又成了人大代表了,更有势力了。唉!该上的选不上,不该上的倒造化。就多两三票哪!没有把他们掀下去。”
“两票?!”宝珠吃惊的睁大眼睛,送到嘴边的洒怀,死死地定在那里,半天方问:“那人叫什么名字?”
“韩培芳!”
宝珠的心咚咚直跳,借着那酒力,头上渗出淋淋大汗!“噢!韩培芳!”
黄老板问:“怎么?你认识?”
宝珠忙说:“不不,我哪能认识那样大的人物!”
此后,在酒醉的噫语中,宝珠终于了解到,韩培芳是个钻营投机又骄横无比的家伙。他凭借他钻营投机的实力,从一个城建处的小科员晋升为市政府的秘书长,多年来有恃无恐,把新生贵族的傲慢、矫情、狠毒发展到极致,成为新贵中的娇娇者,在政界都知道他是个可怕的人物,但谁也对他没办法。他自称中组部有他一个亲舅舅,连市委书记都忌讳他三分。这韩家弟兄三个,韩培芳为老小,但官位最高。老二韩培刚凭借兄弟的势力,几乎控制了全市的餐饮业,千方百计地和黄老板作对,交尽脑汁挖黄老板的墙角,把他发现培养出来的人材,用各种手段毫不客气的挖走。使他处於一种非常尴尬和困难的境地。他有好几次凭借权力暗中操作,压制打击黄老板,把妒贤忌能的劣品发挥到了极致,而表面又看不出他的奸诈和恶毒。韩家三兄弟中,老大最没有出息,也是借着兄弟的势力,在建筑行业横行霸道,胡作非为,人称路川市的三只恶虎。
宝珠突然觉得这茅台酒越喝越没有什么味道了,心里烦烦的有些乱。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竟然是在为虎作伥!
后悔啊后悔,如果黄老板说的果真是事实,那就是说他宝珠做了件很大的错事!宝珠抚弄着手中的酒杯,再也喝不下去了。
“奶奶的。”宝珠骂自己,“怎么这样糊涂呢?”
黄老板也喝多了,痛苦地摇着头,脸上一副沮丧的表情。
宝珠很同情他。但宝珠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位情绪沮丧的失意者,就说:“黄老板,古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能升天。凭你的本事,市长省长你也干得了,只怪咱们没有一门好亲戚在朝里撑腰。咱也就不去想那么多了。实话告诉你吧,若是倒退一百年,也就是老佛爷在世那会儿,我祖上也是封疆大吏,名门望族啊。你看我现在,哪有一点名门之后的味道?又有哪一点能和你比?要比,我只能气死——我这样给你说吧黄老板,人不能太可怜自己,太,太可怜自己了,就会觉得世事太不平;觉得世事不平,你就会感到心不平,路不平,闹得你更苦恼、更伤心,不如放开那心事,由他而去。好有好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不到——茅台酒就是好啊,我是越喝越清醒,你是越喝越添愁。愁啊愁,愁啊愁,世间哪有不愁的人?”宝珠也有点晕晕颠颠的立不住身子了,他试着站了站,说,“开路吧,黄老板,谢谢你的茅台酒。你其实应该满足了,咱原来不就是个乡下人吗?噢——我记起来了,你说你有政治抱负,对这政治抱负,我一个当农民的就不敢多言了,但我说你别在那政治抱负里斗气,多想些老百姓的事,多想些我们农民的事,老百姓拥你了,你就有了大后台了,谁也斗不过老百姓这个大后台,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不敢小看,谁小看了谁就滚下台去了。你信不信?至于你说的那个韩,韩培芳,你听那名字,男不男,女不女的,我也敢去斗斗他!”
黄老板说:“行啊宝珠,够个人物啦!”
“做到那个份上了,就什么也不怕了。啊,茅台就是茅台,提神!”
走出门来,宝珠见星光灿烂,夜色娇美,大街上的人像在彩虹里行走一样,灿烂的星光同城市的彩色灯光交映在一起,分不出哪是天上,哪是人间。
黄老板摇摇晃晃地扶着车门,要送宝珠回去。宝珠说:“我无家可归,你往哪里送我?”黄老板笑笑说:“好,这样也好,像我一样。你记住,宝,宝珠,你在大街上住够七七四十九天,在车站门庭里住够八八六十四天,再在小客栈住九九八十一天,你就成了我了。古人言,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走吧,你一直朝前走……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莫回头……莫回呀……头。其,其实呢……宝,宝珠……你,你比我富……富有哪。世界上数……你最富有。你有很,很多得追……追求。世界上数你活得最……最痛快!”
第七章 那一天 疏影淡月
    宝珠走在大街上,茅台酒在他的肚子里热辣辣地发着威力。大街上到处是人。人牵着人,人牵着狗,狗也牵着人;人牵着人的,大都是帅男靓女,相互依偎着,亲蜜着,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宝珠不敢正眼看,悄悄地用眼角溜一下,都觉得身上热辣辣地生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嫉妒!
宝珠走。宝珠热辣辣地走。黄老板说他宝珠最富有;岂不是笑话吗?说他宝珠活得痛快;倒是有那种感觉。宝珠不痛快去愁什么?
宝珠走。宝珠热辣辣地走。宝珠觉得他的裤裆里很热,热得有些难耐。
谁知狗也有狗脾气,一只纯种白色小狗——宝珠自然认不得它是什么狗种——挣脱女主人的牵扯,竟跑到宝珠的身边来了,不住地嗅他的裤腿。宝珠想,是不是这家伙在主人的酒杯里也常喝茅台酒?今天和我对上味了?哟,狗的女主人真漂亮——披肩长发在彩色的夜幕里随风飘舞,散发着一种迷人的清香。半裸着前胸,乳房挺拔、丰满、诱人。一弯腰,宝珠就能看到她那深深的乳沟。那狗不住地嗅闻宝珠的脚趾,宝珠跳着躲,它就跳着跟。宝珠笑,女主人也笑;宝珠笑得有些惊慌失措,女主人却笑得十分开心、坦荡。围观的人都笑宝珠,说那狗绝对爱上他了。女主人要唤它走,它却仰头看宝珠;女主人要逮它,它却围着宝珠兜圈圈。女主人有些急了,怒怒地喊它的名字,说回去非揍它屁股不可,仍没有起到警示的作用!宝珠看着无奈的女主人喊不走她的心爱的小狗,就大着胆子,弯腰抱起依偎在他腿边的狗,送到主人的怀抱。无意中,宝珠的手触到那女子的乳房,宝珠的全身就像一股强大的电流通过一样,颤颤地,惶惶地,觉得全身每个细胞都瘫软了。女子接过她的小狗,柔声地说声谢谢,眯笑着看了宝珠一眼,抱起她的狗走了。那狗卧在美丽女人的怀抱,还不时地探出头来看宝珠,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宝珠走。宝珠第一次感到这样悲伤。宝珠心想,下辈子一定记住给阎王爷送个红包,想办法转生成一条八儿狗,养在美丽的女人家。醉卧美人怀,也真真是一种大幸福啊!宝珠这一辈子有过很多幻想,也有过很多的追求。然而,有过很多追求,很多幻想的宝珠,如今孤伶伶一人走在大街上!宝珠第一次深切感到,幸福和快乐,其实是和女人分不开的。
宝珠走。宝珠觉得触动那女子乳房的手,忽然有了一种深深的刺疼感、倥偬感。他似乎想抓住一种柔软的东西搓揉,他似乎想沉睡在一种柔软上,长睡不醒。不,他想在一种柔软里死去,长久地死去……
“嗨!”有人用柔软的手臂,拍着他的肩头,宝珠转过身来,不由地大吃一惊,说:“是你呀?吓我一跳!”
“说话不算数了吧?”
宝珠一脸羞红,忙说:“没有,没有。哪能呢。”
宝珠抬头一看,心里也觉得好笑了,怎么蒙头蒙脑地又走进桃花街来了。宝珠慌忙一退,一只脚正好踩到小兰的脚趾上,疼得她“哎哟,哎哟”地跳着叫唤,脸上还挂了泪水。宝珠知道这一脚踩得不轻,已经有血迹浸出那薄薄的丝袜。宝珠的脸上充满了愧色,无所适从地站着,说:“真是对不起,喝酒了;头有点晕晕糊糊,不是有意的!”
“你就是有意的。就是。”小兰说,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宝珠不敢说什么,因为小兰的脚趾浸出一大片血迹……
宝珠正不知该怎么办时,潘小兰跳着脚靠过来,攀住宝珠的肩膀。宝珠浑身一颤,要挣脱却没敢挣脱开。小兰说:“你,你躲什么?我要你陪我!”
“赔你?多少钱?”
“一千块!”小兰忍不住和泪笑道。
“哎哟妈呀,”宝珠大叫道,“你这一个脚趾就值那么多钱呀?你是不是太哪个了?你,你就是把我卖了,我也值不到一千块哪!况且,谁要我这个穷光蛋呀!”
“这个店的老板娘要。快扶我进去啊!你还楞着干什么?哎哟;疼死我了。”
老板娘见小兰瘸着腿被人扶进来,吓了一跳。一看扶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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