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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行越国诏-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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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迹颤抖模糊;几乎无法认出是谁写

  吕赢暗里惶恐;把字收入袖中;他在屋里转了几转;最后望了那女子一眼;心想,这时候;若是走了;事情便一定会闹大;不如叫几个心腹进来;把尸身给处理了;弄个失踪;也许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今日他的人都在宫里;实在是难得的机会。

  心里这样一想,就轻轻退了出来。

  门外依然静悄悄;他原本吩咐自己的心腹人戍刁在院门前守望。

  吕赢正要找他;戍刁却撞了进来;惊慌地低声道:〃公子;有人来啦。〃

  

  “是那个赵……赵将军!”竖刁在赢耳边说;吕赢暗叫一声不好,怎么这样凑巧;他又问:“来哪里?来东阁?”

  “正是往这里来;好似还很紧急。”竖刁话音刚落;院门口就响起了轻微的脚步。

  赢赶紧凑到禁闭的阁门前,从门缝里望去。

  只见一个颀长身影走进院落;似乎在寻找什么。

  公子赢也有点疑惑;如此偏僻地方,怎么赵无恤竟会来?难道他发现

  赢下意识地往袖筒里一摸;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不好,宋宫人给我的信;怎么不在身上了?难道我给掉在了什么地方么?

  赵无恤见这东阁无灯火;抽出袖里的东西,果然就是赢不慎落下的薄绢;方才与赵无恤一阵拉扯;掉在了地上,等吕赢走后;赵无恤便在身旁发现了这个。

  “好你个赵无恤;难道你是来捉奸的?”吕赢心里想。

  他却不知道赵无恤现在也酒至半酣;正好出门如厕;夜里在宫中见竖刁在东阁前徘徊;就起了疑心。

  一个新郎官在洞房之夜;竟得了其他女子的情书;还在宫中幽会;赵无恤就算是木头人,也仍旧要生气

  他心中暗想;吕赢啊;你与那宫人的丑事我早就知晓;没想到与禹夕结了夫妻;还要纠缠不清;端是个无耻之徒!今日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如何对禹夕

  那禹夕是他视若珍宝的女子;虽然因为少时分离;尚无真正生出男女情爱;却是自小心意相合;互相爱护的;甚至在心里早就视对方为良配了;赵无恤在如今;又如何能看着吕赢这样胡作非为;对不起结发的妻子呢?

  便在他低头再看一次绢帛;想进来查看的时候。

  吕赢却如热锅上的蚂蚁。

  竖刁见主子着急;便压低声问:“主子;你何必着急?”

  吕赢一把扯过竖刁;拉他进了房间。竖刁也算是经过世面的优秀奴才;看到一具女尸;竟没有叫喊;只是惶惑地问:“公子;怎么这宋宫人死了?她不是在此等您么?”

  “废话;我怎么知道她真要死;现在;那人就在门外,你说怎么办?”

  竖刁声音更低;凑进吕赢道:“公子;如今这事;您可麻烦了;若败露;说不定便_”竖刁柔细的手指并拢;往下一劈;吕赢一个寒战。

  “那;那要如何才好?”吕赢刚说得响了一些;被竖刁捣住嘴。

  “公子;轻些;那赵将军有顺风耳;夜眼;可要小心。”竖刁更压低声音;脸上却泛起了笑意;“现在;公子也不用担心;是老天派了赵将军来救您。”

  吕赢一脸茫然;竖刁简直拿这个笨蛋没法子,他叹息道:“咱们跳窗出去;等赵无恤进去;再反锁上,再去禀告大王;说_”

  吕赢的眼睛睁大了:“难道;要栽赃给他?”

  “那信;也是他拿的;人;也在他身边;百口莫辨啊!”竖刁说完;得意地看着吕赢;吕赢俊眉一皱:“唉呀;好歹毒。”然后他那如星的双眸闪了一道泪光;“小华儿;我对你不起;赵无恤;天意如此;别化了厉鬼来找我”说完用袖子抹去一滴狐泪;对竖刁说:“快;咱们从后头走;我把风;你去奏报父王。”

  竖刁苦着脸:“公子;为何是我 ?”

  “本公子刚受惊吓;挪不动步啊。”

  

  赵无恤今日喝得;也有些过了,毕竟酒入愁肠;又没有节制。不过他也只觉得微醺;并没有烂醉。

  吕赢在房里策划的时候;虽然压低声音;但是赵无恤是何等样人?他早就听见阁内有人私语;但是可惜的是;醉后的耳朵不再灵便;也注定了他要倒霉。

  吕赢托着下巴沉思的时候;赵无恤已经来到台阶上;用手推门,门被闩住;所以他略微迟疑片刻。

  吕赢不能再犹豫了;他听见推门声;急忙挥手;示意竖刁将床上的尸体移到床下去;好叫赵无恤一时无查。

  赵某人在这个时候听见房间里的杂音;就更确定了吕赢在房间里;他按掌在门上;微微一推;粗重的木栓喀哒一声便裂做了两半。

  吕赢没想到他来得如此快;与竖刁对望一眼;竖刁动作敏捷;先翻出了窗去;伸手接应吕赢爬窗。

  他们正在手忙脚乱;赵无恤的脚步已经在厅堂中了;听赵无恤在外咳嗽一声,半个身子挂在窗台上的吕赢一惊;放开了竖刁的手;他情知自己笨手笨脚;一定走不脱;便压着嗓子对竖刁道:〃快走;没法子;我来糊弄他。〃

  竖刁只好把头一缩;吕赢则赶紧关了窗户;就这一声吱呀的关窗声;赵无恤快步闯了进来:〃谁在里面?〃

  吕赢在同时回过身。

  房间里没有灯火;只有月光从玄窗探入;两人在苍色的诡异黑屋内互望。

  吕赢努力不朝藏了尸体的床望,他直视赵无恤;只看见黑夜里微微闪光的一双眼。凛然有威;似乎能望穿他的心病似

  心虚的人先开口:〃啊;是赵将军呐;吓了我一跳。〃

  〃公子现在;应该在朝霞宫;可不该在这里。〃赵无恤的口气十分冷淡。

  吕赢却陪笑道:〃我不胜酒力;就先到这里歇息一会儿;随后便要去朝霞宫。〃

  赵无恤盯着他瞧;他夜能视物;比吕赢看得清楚;见这公子僵硬着脸色;似乎在隐瞒什么事情。

  〃一个人歇在这里;公子不带从人,可不成体统。〃

  吕赢听他不阴不阳的口气;心里就明白了三分;他这是故意要为难自己;赵无恤啊赵无恤;我堂堂行越世子;未来就是国君;你不知道替我遮掩;还要为难我;真不知好歹。你到底想如何?

  吕赢笑道:〃恩;我的从人在门外;赵将军怎么没遇上?〃

  〃从人?你的从人不是从后窗走了么?〃赵无恤道。

  吕赢心里一沉;心想,这人又开始你啊我的说话了;莫不是真醉了;可比他醒的时候更难对付。他道:〃赵将军说笑;哪里会有什么人从后窗走,我在这里歇一会;未曾看见其他人。〃

  〃那么走的难道是那位宫人?吕赢;你可真够大胆的。〃赵无恤绕过桌子;四下看看;却不见有女子身影。他心想,也许刚才越窗之人就是那女子吧;既然捉奸未成,好歹奚落他几句。

  吕赢却忐忑地看他走过竹席上的矮桌;桌上还放了二个酒壶;几个菜;一个酒壶看起来是普通的宴壶;另一个壶吕赢却认得;是个宫中秘造的转心壶。刚才心急之下;竟没有注意到。

  在幽暗的月光中;吕赢又看见桌上半盏残酒。

  他看到了;赵无恤也看到了;这分明是幽会的最好凭据。

  赵无恤嘴角扬起冷笑。

  吕赢垂死挣扎;他紧瞪着那只转心壶;口里道:〃我一人无聊;就拿了些酒菜过来。〃

  赵无恤撩起下摆;坐到了席边;他一扬手:〃既然你无聊;我就陪你再喝上一杯。〃

  吕赢暗骂;这混蛋不知道现在多紧急么?

  若竖刁真去惊动陛下,这事可就闹大了呢;快走才是万事大吉。不;不是快走,是留下他;自己走!

  吕赢还在看着那只转心壶;心里想,莫非毒药就在酒里?那可倒好,叫你喝酒;毒死了你;你就安分了!

  一瞬间;吕赢心中出现一个幻觉;赵无恤中毒倒在桌上,他将绝命书和情书放在赵无恤身边,多么完美的栽赃啊;简直天衣无缝。

  

  这两人于是对坐在黑暗里,竟谁也没想过,去点然那盏灯。

  吕赢是因为心虚。

  赵无恤夜能视物,灯对他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他们各怀心事,都没有意识到在黑暗的房间里对饮这种事情,真的非常的诡异。

  吕赢拿起转心壶,满手都是汗。

  无恤沉默地看着他。

  吕赢是王族,这物他在少时就把玩了好一阵子了,手一端就知道机关已经开启,现在这半壶乃是“加了料”的。

  一边往赵无恤杯里倒酒,吕赢一边思量着,这酒恐怕是宋宫人为自己所准备,难道她见我不来,就去寻死好报复我吗?

  若我来了,款待我的,到底是哪一只酒壶呢?

  华儿烈性,竟到了这样疯狂的地步吗?早知道,不该招惹她才对 ——总觉得,宋氏死得糊涂啊。

  可是吕赢这时候也无暇细想,给赵无恤倒完,要给自己倒,赵无恤却突然攀住他的手:“怎么好让你劳烦?”赵无恤夺过了酒壶,往他面前的杯中倒了酒,黑暗里,虽然看不清楚赵某人的手,可是吕赢已经有很不妙的想法了——难道,赵无恤也知道这壶的机关?

  两人面前都有一杯酒,吕赢正在惶恐,赵无恤却端起酒,一饮而尽。

  吕赢的心立刻就悬了起来,胸口紧张地发闷,他也是第一次害人,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如此简单。

  ”你怎么不喝?“

  “我,我,我不想喝酒。”吕赢见他完全没在意,心中又想。

  果然,这壶是宫中密造,赵无恤怎么会知道呢,而且他还喝得半醉了。

  吕赢瞄着他,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一点不像中了毒。

  “这壶里,有什么吗?”赵无恤问。

  “不不,怎么会呢。”

  “寒火霜这样的毒药,倒是非常少见,家父去年密进给国君,国君还视若宝物,珍藏起来。”

  吕赢浑身一抖。

  “这毒药很妙,香气与酒香十分类似,最好是下在酒中,人若服此毒,虽然痛苦,却能保尸体不腐,为景公殉葬的丽姬,就是用了此毒。”

  “不过这毒烈虽烈,遇上黄精珠就全然无效。”

  吕赢突然闻见一阵甜香,竟是美妙非常。

  “闻见了?赵无恤叹息一声,“公子未免心狠,竟要制赵某死地么?本来无恤也当从命,可是——无恤自小不慎将家传之宝吞下,自此便再也毒杀不死。”

  吕赢的手在颤抖,原来那壶里果然是毒药。

  他倏然站起,气急败坏地越过桌子,楸住赵无恤的衣领道:“好啊,我就是要毒你,你待如何?”

  “公子与宋宫人的事情,无恤本不想管,可是今日是你与禹夕的新婚之夜,你怎么能做出如此败德之事?”

  赵无恤冷然拉开吕赢的手腕,手上加劲,吕赢只觉手上钻心的疼痛:“你大胆~放手!”

  “你若对不起禹夕,我就把你的丑事都掀了出来。”赵无恤道,“我怀里就有那宋宫人的信笺,有此为证,你从此后,若再如此放荡形骸,我必要你身败名裂!”

  吕赢顿时慌了,就扑上前来,想搜夺书信,无恤一把推开他,吕赢站立不稳,摔在地上。

  这一摔却不凑巧,正摔在床边,他手扯床围,床围落在了地上,苍色月光一照,那绢被上赫然一滩血渍。

  赵无恤面色一变:“这是什么?”

  吕赢的脸也正趴在床单之上,虽然绢被是青色的,那血渍却正新鲜,连他也清楚看见了。

  毒酒,血渍。

  赵无恤心里一寒,再看吕赢,他满脸惊慌地缩到了床边。

  “你——难道你竟”赵无恤还能有什么想法呢?

  他一联系前因后果,立刻断定有大事件发生。

  吕赢这个时候还想遮掩,他以张抱之姿护住床铺,叫道:“你,你也太放肆了,给我出去。”

  这模样也未免太明显,赵无恤快步上前,要去检查那张蹊跷的床铺,。

  吕赢这回急了,一把拦住他,知道他难对付,也豁了出去;手脚并用,如市井里打架的泼皮一样抱住了他,阻止赵无恤的行动。

  事到如今,赵无恤甚至已经能够猜到床下会是什么东西了,可是吕赢这一抱,他待要挣脱,却感觉到一阵晕眩,另有种奇异感觉升了起来。

  怎么可能?他自从幼年时候误吞了黄精,再猛烈的毒药也没有效用,最多便只散出一点点异香,怎么可能受害呢?

  

  难道是酒劲终于上了头?

  赵无恤暗叫糟糕,身上的吕赢却急叫着:“你干什么,干什么。不许看——。”(到底是谁在“干什么”啊)。

  赵无恤挣扎着身体:“你给我放开——我,不看便是。”

  吕赢哪里肯相信,依然死死纠缠住他,生怕他发现了尸体。

  赵无恤猛力一挣,终于脱出了吕赢胳膊,待要站起,却觉得浑身虚软,竟要瘫倒。

  他身子一歪,坐倒在了床上,吕赢手脚慌乱,被自己的下摆一绊,就一头栽到赵无恤身上,两人都倒进了帐中。

  房里依然黑暗,床下是一具女尸,床上是两个狼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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