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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武林情仇-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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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庆功宴,庆祝他们夜袭杭州织造局官署的大获全胜。也算是相识一场,同生共死,令后将各奔东西,最后的相聚。

分在在即,难免有种离情别绪在心头。

彭小魁忽问:“老伯,无尘山庄已毁?你们将去何处安身?”

无尘居士举起酒囊,喝了一大口酒,豪迈地大笑:“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无尘山庄虽毁,我与小黑可以择地重建,但愿‘玩刀人’从此在世上永不再现吧!”

他这番话可谓语重心长,显示自己并不愿意大开杀戒,而是为情势所逼。

彭小魁深深一叹,自责说:“事由我起,我真后悔不该去无尘山庄养伤……”

“贤侄千万别这样想。”

无尘居士打断了他的话:“就凭我与令尊的交情,再大的事也该承当。何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彭小魁仍然不能释怀,沮然说:“唉!若非我去无尘山庄养伤,至少不至累及智圆大师,及老伯的三位弟子呀!”

无尘居士不禁也叹了口气:“万般皆有命,半点不由人……如今事已至此,怨天尤人也于事无补,倒是你们今后打算何去何从?”

彭小魁强自一笑:“开弓没有回头箭,晚辈既已走上这条不归路,只有从此亡命天涯,四海为家了。”

他说时眼光转向了玉芙蓉。

玉芙蓉笑笑说:“我不成问题,只需易容改装,仍然是千面飞狐,即使以后对面相逢,恐怕各位也会视同陌路,认不出是我了呢!”

彭小魁忙问:“玉姑娘,你的意思是说,今后我们见了面也不能相认?”

玉芙蓉耸耸香肩:

“我是个女飞贼,你能跟我这种人同流合污?”

彭小魁酒然一笑:“我在京都的名声,也不见得好到那里去,比起玉姑娘来,至少你还是位劫富济贫的义贼呐!”

无尘居士也捋须而笑说:“凭心而论,玉姑娘无论是技艺胆识,都不愧为女中豪杰。尤其这种不畏权势,舍己助人的精神,在当今江湖中更属少见。时光若能倒转五十年,老朽必当追随玉姑娘。”

玉芙蓉很谦虚:“你们把我说得太好了,其实,要不是我师父留下的一切,已足够我一生不愁衣食,也许我得先顾自已,然后才会想到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呢!”

小黑忍不住好奇地问:

“尊师也是位……”

无尘居士一使眼色:“小黑!”

小鬼这才自觉问得太唐突,不由他脸一红,忙说:

“对不起,我绝无意冒犯……”

玉芙蓉却处之泰然,神色自若说:“没错,我师父也是个独来独往的大飞贼。不过他老人家有个癖好,专偷宫内珍藏中的稀世国宝,而且只供自己赏玩,决不出卖。

事实上,宫中失窃的国宝根本找不到买主,所以他老人家那些琳琅满目的珍奇古玩,全都成了名符其实的无价之宝。”

彭小魁振奋地问:“玉姑娘,如果有机会,不知能否让我们开开眼界?”

“这个嘛……”

玉芙蓉面有难色说:“不瞒各位说,并非我吝于这小小的要求,而是……事实上,先师故世时,我已将所有国宝,全部放在他老人家的棺木内,陪葬埋入土中了。”

彭小魁非但不觉失望,反而大加赞许:“了不起!凭玉姑娘这种行径,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玉芙蓉置之一笑,坦然说:“说实在的,我是对那些国宝毫无兴趣,留之无用,弃之可惜。就算要把它变卖济贫,也不易脱手,谁会有那么大胆子敢收买?”

“说的也是……”

彭小魁微微点了下头,目光转向始终保持沉默,一言末发的张淑宜,笑问:“张姑娘,你好像心事重重?”

张淑宜神情凝重:“我去灵隐寺时,在九里松附近就被东郭雄他们认出了身分,如今事情闹大了,李实那老奸找不到我们,只怕会对家父不利……”

“这倒不能不防。”

无尘居士顿时忧形于色:“我们夜袭织造局官署之前,他们为了泄恨,尚且不惜劳师动众,派出大批人马,赶往无尘山庄杀人放火。

如今损兵折将,伤亡惨重,又损失不少库银上能轻易罢休。说不定已经行文开封府,对中州镖局采取行动了。”

彭小魁暗自一惊,情急说:“事不宜迟,我们得赶往开封,通知张老镖主他们,暂时避避风头才是。老伯,玉姑娘,你们……”

不等他说完,玉芙容已接口说:“我是义不容辞,而且,李实老好必已发出海捕公文,通令各地缉拿我们六人,此行我的易容术正好派上用场。”

“对!”

无尘居士点了点头,持须而笑:

“老朽反正也无急事待办,就陪你们走一趟开封吧!”

心仪张淑宜的小黑不禁暗喜,虽然他明知淑宜姑娘的心目中只有彭小魁,但能与她多聚些时日,总聊胜于随师父就此远走天涯。

于是,在毫无异议下,老少六人,披星戴月急急赶往了开封。

经过玉芙容巧夺天工的易容术,他们个个面目全非,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难以辨认得出。

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上人分为三组,彭小魁与张淑宜扮成一对中年夫妇,首先进入了开封城。

可惜来迟了,中州镖局昨晚已遭查封,大门上交叉贴上了开封府的封条,并且派有官兵驻守。

张淑宜见状大惊,彭小魁唯恐她一时激动,失去理智,急忙把她抱走。

他们向附近店家一打听,始知昨晚由开封府派出大批官兵,抓走了张世杰父子三人,以及十多位镖师和趟子手。

未几,无尘居士师徒,玉芙容主仆先后赶来会合,彭小魁便主张去开封府查探。

六人之中,以赵升最不起眼,由他冒充托镖的货主,以查询运出的货物为由,要求面见张老镖主。

不料差役守口如瓶,一问三不知,多问两句竟被逐出了衙门。

彭小魁觉出事有蹊跷,怀疑这是个陷阱,拘捕张世杰父子等人只是个饵,诱使他们前往劫狱,其实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但张淑宜不以为然,她说:“我生长在此地,对开封府的一切了若指掌。整个开封府的差役官兵不足两百人,且全都是些只会欺压百姓,包赌包娼的酒囊饭袋,几乎找不出一个上得了场面的角色。

若是李实老奸密令开封府,对家父采取行动,不会不考虑到,连杭州织造局官署那么人多势众,都抵挡不了我们的突袭。凭开封府的有限人力,那能防止我们劫狱?除非是从别处调派了大批高手赶来。”

“说的也是。”

彭小魁点了点头,沉吟一下说:

“东厂鹰犬中的好手,几乎全集中在京都,跟随在李实身边的那批人,那夜一战,几近伤亡殆尽,剩下的寥寥无几。

就算他向京都告急求援,远水也救不了近水。难道……难道昨晚张老镖主他们就被秘密押去苏州了?”

“很有可能!”

无尘居士判断说:“李实决不会劳师动众赶来开封,即使要以张老镖主为饵,陷阱也必然设在苏州。”

张淑宜一听急了:

“那怎么办?我们才赶来,又要赶回苏州,各位……”

彭小魁笑笑,安抚她:“你不用担心,只要确定张老镖主他们确被押往苏州,那怕是龙潭虎穴,我们也会去救人的。

不过,李实老奸巨猾,诡计多端,须防他有诈。所以,我们得先确定,人究竟是不是押在开封府,否则赶往苏州也徒劳无功。”

“对!”

玉芙容附和说:

“等天一黑,我们就夜探开封府,查明实况再决定行动。”

主意既定,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他们仍然分为三组,各自在邻近开封府衙门的街上找了客栈住下,约定二更时,分在府前大街会合。

张淑宜忧急如焚,当初悄然离家,只为寻找不明去向的意中人彭政宗,根本不知道他人在何处。

虽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在西湖遇上改了名的彭小魁,却不意如今事态闹大,累及父兄,实非始料所及。

这少女年纪不大,但经常走镖,在江湖上曾听过不少有关东厂的恶行劣迹,几近令人深痛恶绝的地步。

尤其是奉派主持苏杭织造局的李实,更仗着靠山是权极一时的大奸魏忠贤,专以残害忠良为能事。

据闻去年初到苏州,一口气就坑害了八位名臣。

其中包括左都御史高攀龙,吏部主事周顺昌,御史周宗建,大学士黄尊素与李应升,以及南京巡抚周起元,松江知府张宗衡,同知孙应昆等人。

这些大小名臣不是惨遭毒手,就是至今仍在东厂死囚牢里等死,有的则是全家充了军。

他们与李实无冤无仇,只因对魏忠贤不敬,不愿同流合污,尚且遭到如此不幸下场。

目前杭州织造局官署突遭夜袭,使李实的手下伤亡惨重,加上失财毁屋,狼狈不堪地逃出城,连夜逃往苏州,这个筋斗可栽大了。

李责是个目皆必报的小人,他岂能善罢甘休。找不到和尚找庙,这口气自然得出在张世杰父子的头上。

张淑宜担心的就是这个,父兄落在李实手中,必然是凶室*少。是以住进客栈,进房一关上门,她就情不自禁地伏在彭小魁肩头痛泣起来。

彭小魁轻拍着她耸动的背,安抚说:“淑宜姑娘,你不用担心,他们的对象是我,不会对令尊和令兄怎样的。”

“彭大哥!”

张淑宜忧急说:“东厂那批人的手段,你难道还不清楚?家父他们被抓去,摆明了是要逼我们出面,尤其是你彭大哥。

有了那夜杭州一战的前车之鉴,李实老奸那敢再掉以轻心,势必作好万全准备,等着我们去自投罗网,你们为了我,万一……”

彭小魁心里有数,由于张老镖主父子等人落在对方手中,使他们不得不投鼠忌器,不像那夜突袭杭州织造局官署,可以毫无顾忌地放手一搏。

这次是要救出十几人来,而且对方布下了天罗地网,志在必得地要将他们六人一网成擒,情势上自然对他们极为不利。

但他不想让这少女过于担心,强自一笑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什么大风大浪我们都见识过了,老实说,小小一个开封府,还不看在我眼里呢。”

张淑宜叹了口气:“我是怕家父他们不在开封府,早已押解去苏州了……”

“那更好!”

彭小魁说:“就算他们连夜起解,也才走了一日一夜,此去苏州好几百里路程,押解囚车行不快,我们绝对可以追上,如果能在他们到达苏州之前,半路上拦截,那就更轻而易举啦。”

张淑宜仍然忧心仲仲:“可是,如此一来,家父多年心血,辛辛苦苦创立的中州镖局……”

彭小魁轻喟一声,无限感慨地说:“如今奸贼当道,天下大乱,是非公理早已荡然无存,镖局这行饭不吃也罢。”

张淑宜报以凄楚的苦笑,幽幽地说:“但镖局是家父的毕生基业,只因我的拖累毁于一旦,他老人家怎能谅解我……”

彭小魁洒然一笑:“令尊是位性情中人,拿得起,放得下,否则,半年前那几个毒魔在成都兴风作浪,他就不会亲自赶往了,由此可见,以令尊嫉恶如仇的个性,绝对不致责怪你的。”

“可是……”

张淑宜沮然说:“上次是毒手瘟神那批人劫镖在先,加上那几个毒魔在成都兴风作浪,足以危害天下苍生,家父怎能不闻不问?

这个却不同,要不是我为了找你跑到西湖去,被霍山三魔剑认出,也就不致连累家父了。”

彭小魁深深叹了口气:“淑宜姑娘,你这是何苦呢?我离开嵩山少林,就是为了不愿牵连任何人,才没有说明去向的。而你……唉!你实在犯不着淌这个浑水……”

张淑宜顿时泪如雨下,彷佛受了莫大委屈,又像是被利剑刺心:“你?彭大哥,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我对你的心意?”

彭小魁那会不了解,但他故意避重就轻说:“其实,我只不过是在龙牌冈无意间救助过你们,那根本算不了什么,任何人撞上了都不会袖手旁观的。所以你不必把那作事放在心上,我更不会期望你有所回报。”

这痴情的少女,鼓足勇气才吐露出埋藏在心中已久的真情,想不到却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怎不令她芳心欲碎,一时激动,情不自禁地又痛泣起来。

彭小魁唯恐哭声惊动邻房住客,只好伸手托起她下巴,劝慰说:“淑宜姑娘,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对我的一番情意,我非常感激。但我如今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不但树立了不少强敌,更卯上了东厂的人,逼使我不得不亡命天涯,我又怎能拖累你呢?”

张淑宜毅然说:“我不怕!无论你到天涯海角,我都心甘情愿跟你去?何况,中州镖局已被查封,家父他们吉凶难卜,即使能救出他们,也决不可能再回开封了。”

彭小魁不禁为难起来:

“淑宜姑娘,你……”

张淑宜突然张臂紧紧抱住他,垫起脚尖,向这个她心仪已久的男人献出了她的初吻。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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