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皇名将-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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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白色蚕丝长衣,袖口镌绣着银丝睡莲花纹,外罩宽松式的浅蓝水缎莲花纹样外坎,藏蓝色的腰带紧紧缠绕笔挺的腰身,一串金银丝线串起的紫晶石在腰带外缠了几圈,长发被同款的蓝缎方巾束起。
如此一身套衫束发的书生装扮,恰到好处的洗去了往日锦袍加身的少年身上那一缕市侩尘俗之气,越发的清隽,温润淡雅。更将少年的身形勾勒出三分精炼,四分行云流水的畅然英气,两分不同于平常的装傻充愣的自然跳脱,当然,还有那么一分的儒雅之气。
半晌,少年合上手中的书本,摇头晃脑的默背了一遍。
嗓音清亮柔和,语句连绵不绝,还没等凌谷蓝反应过来每句话的意思,无爱就已经往下背了很多。凌谷蓝有些着恼,可偏偏那背书的声音清悦动听,如丝竹妙音,声声入耳;如清风流云旋绕,让人听着身心舒畅,不知不觉间进入一个不可思议的妙境。
如果不是事后看到那本书的封面上写着‘天桑异域游记’,凌谷蓝还怀疑李无爱背诵的根本就是佛经。
也是因此,凌谷蓝发现了这个小子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禁咋舌。
平嘉城熙攘繁华的大街上,李无爱披着水蓝薄棉袍,跟着凌谷蓝悠游于人流中,走马观花的浏览着一路的风景。
他早看出来了,前面的那个家伙有心事,可自己又何尝没有。置身于纷繁熙攘的世间,谁又真的能够独善其身?
看看两人行走的位置,无爱自嘲的笑笑。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养成走在其他人右后方这个习惯的呢?
很少有人知道,自己其实是左撇子,遇到状况便会本能的往左边躲,所以,对他来说这无疑是发生意外时最安全的位置。
凌谷蓝很庆幸无爱慢吞吞的走在自己身后,因为他可不想让无爱看到自己被气的扭曲的面孔。
自从无爱来到墨龙山庄后,早就因为给人当弟弟当的不耐的凌谷蓝,看到四哥带来的这个小子,十分对自己的脾气,便生出了那么点当哥哥的自觉,不想失了做哥哥的风度。
可此时他就是忍不住在心底恶毒的咒骂:“那个老不死的,怎么不早点去投胎?窝囊废!就知道打一个孩子的注意算什么本事?算什么顶天立地的英雄?呸!亏他还自称英雄!”
无爱这两天也有烦心事,当然,他的危机意识虽然感到墨龙山庄有些不妥的地方,但还没灵敏到能察觉凌谷蓝的怒意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现阶段的烦心事自然是围绕着季无双的。
虽然无爱明确自己对季无双的感情,可要面对的问题实在太多了。丝丝缕缕,织成了一张大网,将他网入其中。
是否要迈出那一步?那样的后果无论如何,都是他一个人无力承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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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沁珥玉笛 。。。
置身于这北方第二大城市中,两个少年各怀心思,而枉顾它的繁华与绮丽,恐怕就连今日这格外温暖和煦的冬阳都要责怪两人的不解风情了。
阳光反射过一抹熟悉的白玉润色,划过眼底,无爱愣了一下,转头去寻找。莹润的黑眸定在前方某处,唇角泛起笑意,伸手拉住了凌谷蓝的袖子。
“干嘛?”凌谷蓝没好气的回头,一想自己这语气不对啊,轻咳了一声,“怎么了?”
“七哥。”无爱眯着眼睛甜甜的叫了一声。
“呃,”凌谷蓝惊了一下,但显然对这个称呼很受用,“有什么事求你七哥我啊?说吧。”
“嘿嘿,”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无爱笑眯眯的看向不远处古董店中的青年……的腰间,“七哥啊,无爱很喜欢那支白玉笛。”
凌谷蓝上上下下的打量无爱半晌,然后转头去看那个青年,以及青年身边抱剑而立的黑衣青年,转过头拍拍无爱的肩膀,
“哈哈,小意思。无爱,今天七哥就让你见识一下,于百万军中直取上将首级的本领。”
百万军中直取上将首级?没那么夸张吧?而且,没记错的话,你是个神偷吧?
无爱刚想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身边已经没了人影,只留下一句“街角茶楼见。”
于是,无爱只好若无其事的向茶楼走去。
扶住倒在自己身上的女子,青钧觉得不对,立即回剑护到司空邵身前。
只是这次却没有人被他斩于剑下,看着剑尖沾染的少许血迹,青钧皱眉,转头向司空邵谢罪。
“属下护卫不力,请大人责罚。”
“无妨。”
司空邵皱眉,刚刚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感到杀气,青钧是大内一等护卫,也只沾到对方衣角。
这种情况,可以肯定的是,此人不是来杀他的。
轻功超绝,没有杀气,那么……
手指下意识的向腰间探去,不由一惊,空空如也。
他的沁珥玉笛,不翼而飞。
青钧显然也注意到了,并且第一次看到一向谈笑自若的司空大人面现怒容。
此时一道白光闪过眼底,青钧抬头看去,不远处街角的茶楼,坐在二楼窗口的少年手中把玩的,正是他家大人的玉笛。
无爱舒适的靠坐在窗口,肆意享受着冬日的暖阳,在阳光照耀下把玩着手中的白玉笛。
触手温润滑腻的羊脂白玉,精雕细刻的腾龙,无爱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显然很是满意。
“七哥,你真是太棒了。那个穿黑衣服的,一看就很不好惹呢。”
“那是当然,你七哥我出手,没什么拿不到的宝物,嘶……”凌谷蓝得意忘形,显然忘记自己还挂着彩,一笑牵扯到伤口,才感到疼痛和后怕。
那伤不在别处,浅浅的,正划在脖颈动脉处。自己当时只要再晚脱身一刹,恐怕都……
“嗯?七哥,你怎么了?”无爱疑惑的看着他,半晌却笑了出来,“七哥披散着头发的样子,别有一番风情嘛。”
凌谷蓝怨怼的瞪了无爱一眼,你小子差点害死我!可碍于面子只说一句:“那当然,你七哥我怎么打扮都一样风流倜傥,俊美无俦。”
“得了吧你。”无爱笑道。
无爱得了宝贝十分开怀,凌谷蓝虽然差点把命搭进去,但显然,这于他来说更多的意义上是一次成功的冒险,因此也十分得意。
两个少年此刻都已经把烦恼抛到了脑后,打闹吃喝,好不逍遥。
忽然,无爱若有所觉,不动声色的向街上望去,正好对上司空邵深邃平和一如往常的眼神。
似乎错过了这人慌乱的样子,无爱有些不满,但还是小人得志的笑笑,晃了晃手中的玉笛,给他一个‘这是我的了’的挑衅的眼神,便不再理会。
青钧将这个挑衅的笑容看在眼里,不由伸手拔剑,却被司空邵按住。转头看到那双深邃的眼中透出的点点笑意,青钧收回宝剑静立一侧。
他是侍卫,而且是个没有什么好奇心的侍卫,也不需要那种东西,因为曾经的那些好奇心旺盛的同伴,如今都已在黄土中化作了白骨。
“走吧。”司空淡淡的吩咐,转身离去,脑海中回想起一幕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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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此夜拈来惟念旧 那时撷取恰春初 。。。
八年前,御花园
“司空,那个笛子,本少爷要了。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炎热的日光打在流着汗的红扑扑的小脸上,男孩一改平日里伪装的乖巧、懦弱和天真,气急败坏的冲他扑上来,霸道的说道。
他侧身一躲,男孩扑到了厚厚的草地上。
“呸!呸!”
男孩吐出嘴里的草,瞪了一眼坐在假山上狂笑的少年,站起身继续向静静的立在一边看着他,笑的格外温和的司空扑来,仍旧扑了个空。
男孩真的怒了,开始他屡败屡战的反扑大计。
假山上少年的狂笑声越来越大,眼角出现了可疑的晶莹。而一直只是轻松的闪身的少年司空邵,那温和平静的笑意也有了丝裂痕……
“呼!”
男孩恨恨的躺倒在草地上,大声嚷嚷,“我不干了,不干了。你们比我大那么多,就只会合起伙来欺负我!哼,休想我再叫你们‘哥哥’!”
男孩这次是真的感到委屈了,眼框红了一圈,却硬是咬着牙,不让那平日比自来水还方便的眼泪流下来。
两个少年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那么一点点的愧疚。司空邵温柔的笑着走到男孩身边安慰,“无爱啊……”
哪知话还没说就被男孩接下来的话镇住了。
只见愤怒的男孩捂着耳朵破口大骂:“不听不听,你们又花言巧语的哄我,混蛋!司空邵大混蛋,皇甫天华大大混蛋!”
司空邵手半伸着,预料中沉重的脚步声和磨牙声传来,抬头看去——
皇甫天华黑着脸,怒气冲天的走来,伸手二话不说的把男孩提起来按在怀里,“啪啪啪”几个大巴掌如暴雨般落在男孩屁|股上。
“小混蛋,敢骂我了,嗯?越来越无法无天啦,啊?”
男孩愣了愣,气愤的头发都竖了起来,默不作声却张嘴就咬上了皇甫天华的手臂,死都不放。
皇甫天华的脸更黑了,咬牙瞪了一眼要来拉架的司空邵,接着扬手向男孩的臀|部招呼,“你还敢咬我,嗯?给我松开!”
男孩就跟他卯上了,死也不松口,急得一向稳重的司空邵出了一身冷汗,在一边团团转。
渐渐的,男孩受不住了,无力的松了口。可显然暴怒的人没有丝毫放过他的意思,咒骂声和“啪啪”声不绝于耳。
男孩被热血冲昏的头脑此刻冷静了下来,暗骂了自己一声,深呼吸调整一下情绪,随后眼泪就开始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埋在少年手臂间嘤嘤哭泣。
少年高高扬起的手像被定住了般,一动不动,手臂上的湿润顷刻间浇灭了他还控制的不是很好的暴躁和怒火,脸上的表情扭曲一阵,最后平静下来,剩下的分明都是后悔和怜惜,求救的向司空邵看去。
看着高高的举着手傻傻的望着他的少年,司空邵僵硬的转头看向别处,嘴里以对方能听的到的声音小声念着:“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我真的没看见殿下那副傻样子,真的。”
皇甫天华讪讪的放下手,开始发挥这一年来带小孩而历练出来的经验和耐心,“小混蛋啊,哥哥错了,不哭啦啊?男子汉大丈夫哪有成天就知道哭的啊?再说哭红了眼睛多难看啊……”
将抓着他手臂的孩子抱起来,不意外的看到一只可爱的红眼小白兔。虽然早就知道是这小混蛋故意装的,心还是免不了的柔软了一下,继续好话说尽,厚着脸皮耐心哄骗。
在一边看着的司空邵会心一笑,感叹陛下真是睿智,为了改掉太子暴躁易怒脾气,磨练他那十几年来压根就不存在的却是王者所必备的耐心,将这么小的孩子丢给太子抚养……
接下来的几天,受了重伤的男孩窝在床上不能动弹。一边使劲撒娇,哄的皇甫天华心软,一边闹脾气,对司空邵的玉笛念念不忘。
皇甫天华在一边哄着,心里也很愧疚,自己那几巴掌自己还是知道的,丝毫没手下留情。只是那玉笛自己已经赏赐给了司空。于是只好找来其他的宝物珍玩送给他,奈何这小混蛋就认定了那玉笛不放。
用司空的话来说,这不就是你们家人的鲜明标志,血液里传承的东西,谁也改不了:
认准了的东西,不择手段都要得到,除非……
看来这次,小混蛋是认定了那玉笛了,这不,为此已经两天不肯吃饭了。每当他刚有发火的苗头,小混蛋就冲他撒娇,弄得他不上不下,郁闷至极。
可火憋在心里总得发泄出去才行,宫人们由此遭了大难。正在无辜的宫人们处于水深火热之际,司空邵适时出现了。
司空邵走进卧室,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眼中熬出血丝的皇甫天华。请过安,走到虚弱的趴在床上,眼睛却在看到他时闪着坚定的志在必得的光芒的男孩身边,揉了揉不知几日没洗的乱糟糟的头发,柔和的说:
“无爱啊,只要你能从我身边无声无息的拿走沁珥,它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