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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翩翩逐晚风-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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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雁声追上萧溶月,见她脸色平静,也不知是喜是怒,便道:“小郡主,我们过关了,歇一会吧。”
  萧溶月看也不看他,只奋力抽打马臋,嘴里自言自语道:“快,快,快!”从昨日狂奔至今,她的爱马身上已经伤痕累累,不知主人为何如此严苛待自己,眼睛里渗出泪水,马鼻里呼呼喘着气,却仍然生命不停,奔腾不息。
  “溶月”,白雁声忽然腾空而起,伸手将萧溶月拽到了自己怀里。
  胭脂马身上重量减轻,马蹄放缓,在旁边白马的引导下慢慢停下来。
  萧溶月挣扎着滚鞍落马,跪在地上,伏地大哭起来。凤鸣剑掉在她身边不远处。                    
作者有话要说:  闯大祸了吧~~~~~

  ☆、第六十四章

  白雁声上前搀扶她,扶了几把都拉不起来她。好在此时身后并没有追兵前来,大约守将不明不白骤死,其余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看了地上的凤鸣剑一眼,这剑貌不惊人却如此锋利,比这剑更锋利的却是那个胡人将军誓死捍卫边关的决心!
  萧溶月不过哭了一会就自己止住了,直起腰来,一张俏脸上泥土和着泪水,糊成一片,双目茫然。
  白雁声心下又愧疚又不忍,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累她误杀了同胞,于是道:“萧郡主,那城门下面没有任何人看到,独孤将军是我杀的。你回去便这样说。”
  谁料萧溶月猛地抬头看他,将银牙咬得咯吱吱响:“谁说没人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当时高擎宝剑不过是想威胁恐吓一番,万万没想到独孤络脚下生根了一般,就是拼死不让他们过,胭脂马腾空之时,剑已经来不及收回。
  白雁声一愣。转念一想,也是。以萧渊藻武功修为,事后查验尸体,见伤口便知是死于绝世无双的利器之下,凤鸣剑在谁的手里,功力有多高,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试想当年,萧瑀因为打了盟国皇帝一掌,就被萧渊藻震断全身经脉,那还不是他亲生的孩子,都能下手那么狠。以他大义灭亲的秉性,萧溶月为救敌人,偷走兵符,斩杀守关将军,做亲爹的能放她一条活路?
  白雁声想到这一节,也立下了决断,不能让小姑娘回去自投罗网,独自面对父兄。于是拉起她道:“萧郡主,都是雁声的不是。请你随我先回徐州避一避风头,待时过境迁,我再写书与你父兄详述今日的情况。万事由我起,萧柱国要杀要剐,我一人承担。”
  萧溶月以袖抹泪,黯然神伤道:“我并非怕爹爹和至尊责罚。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要你替我求情。只是,我曾在菩萨面前发过誓,学武之后,绝不恃强凌弱,剑底不诛无罪之人。一想到独孤将军无辜无罪,却因我而死,心里便如油煎一般。”
  胭脂马不住在她身边挨挨蹭蹭,伸出舌头舔她的泪水。她扶着马顺手拾起地上的凤鸣剑,肃然道:“人是我杀的,我不能再让别人替我顶罪了。业报终须受,我这就回去向爹爹坦白一切。佛奴,你走吧。”
  她正要翻身上马,冷不防后脑勺被重重一击,眼前一黑,被身后的白雁声托住了。
  胭脂将军熟通人性,以为主人有难,马蹄乱踏,仰首长嘶。白雁声连忙安抚它,等它平静下来,取下了它身上显眼的金色马鞍,随手扔在地上。又把萧溶月裹在大氅里,抱上了自己的马,这才催马疾驰。枣红马虽然没有了马鞍羁绊,护主心切,也乖乖跟在他的身后,一路向南奔去。
  他取次晋阳府南下,然后转向东行,再往彭城。
  萧溶月半路上醒来,倒也没有怪他出手太重,一脸忧惧伤心地爬上自己的枣红马,她自觉犯下大错,心乱如麻,没奈何只得跟着白雁声,走一步算一步了。
  此时是靖宁七年的五月,孟子攸已经出兵襄阳,但尚未打到洛邑。一路上风声鹤唳,三晋大地都是兵荒马乱,生民流离。
  这日路过一座山峰,山上乱石草障依据天险摆放,颇有阵势,似人有意为之。两人正边走边观察,从山上冲下两骑,挡住去路,马上之人破衣烂衫,看不出年龄,但目光炯炯,大声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白雁声萧溶月对视一眼,白雁声拱手道:“在下徐州将军白雁声,借贵宝地一过,特向山主致敬。骚扰之处,还请海涵。”
  其中一名大汉便斥道:“胡说!徐州将军三年前就在江陵城下兵败身亡,你定是假冒的!”
  白雁声神色甚是平静,淡淡道:“白某人当日大难不死,回来报效国家。白雁声名气很大吗,还值得假冒?”
  另一名大汉冷笑道:“白将军侠义忠勇之名远播,岂容尔辈亵渎?!”说着就挥舞弯刀从山上冲下来。
  白雁声本就不是怕事的人,见这两人武功平平,不慌不忙拔剑在手,迎上去与此人缠斗在一处。
  这人武功无门无派,杂乱无章,唯一可取之处却在好勇斗狠,不落人后。白雁声见几次三番承认,对方却不依不饶,招招拿人腰眼,有令人断子绝孙之意,当下动了真怒。从马上腾空而起,揉身而前,一掌劈向他面门,那人慌忙躲闪,送刀来砍,白雁声三根手指倏地捏住弯刀,只听清脆一声,那把刀断成两截,那人从马上跌落。
  另一人原在高地观望,见伙伴落马就奔来驰援。白雁声一脚踏着地上的人,对着迎面而来的马肚子打了一掌,顿时人仰马翻。他一脚踢飞那人手里的武器,揪住衣襟拔拳就要揍他,忽然山岗上传来另一个声音:“白将军,手下留情。”
  萧溶月秀眉深蹙,两人双双转首,见山上又奔下来一骑,人离得尚有里许,说话的声音却近在耳前,足见功力不弱。
  那人奔到近前,下马半跪行礼道:“小人虞得胜,拜见白将军。我这两个兄弟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绕了他们。”
  白雁声上下打量他,见他身形高大,胡子拉碴,浑身有磊落不平之气,便奇道:“我们见过面吗?”
  那名叫虞得胜的人便细细分说,原来他是瀛洲人,常年在海外游历经商。崇明年间瀛洲反贼据岛叛乱,他家中父老因白雁声手下保全,得以幸免于难,感激涕零。三年前他从海外回来,听父母说起白雁声事迹,便有投靠之意。
  当年四处打探,听说白雁声奉诏讨贼,已到襄阳城下,便又赴中州而来。他在襄阳临时参军,军中纪律甚严,他不能到白雁声面前自荐,便时时注目,处处留心。后来跟随白雁声攻打江陵,几乎全军覆没,唯独他和几个伙伴逃出生天,便在这晋阳府附近落草为寇。
  他经历过三年前的江陵之战,记得当时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听见荆州兵说,没有找到白雁声的尸体,便一直记在心里。此时见白雁声不知从哪里还魂归来,一阵欣喜,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山岗上足足看了一炷香的功夫,确定无疑,这才下来相认。
  白雁声听说是在江陵死里逃生的旧部,立生亲切之感,又是羞惭无比道:“雁声罪孽深重,折戟沉沙,令众将士埋骨他乡,更愧对江山社稷。”
  虞得胜亦是慷慨陈词道:“将军公忠为国,天下莫不延颈愿为将军死。将军不以天下自任而谁任邪?”他说完又介绍两名兄弟给白雁声认识,一名叫颜白鹿,一名叫刘松年。白雁声与他们三个见礼后,这三人又看看萧溶月,不知如何称呼。
  白雁声就道:“这是我妹子。”
  萧溶月一旁冷笑,不置可否。他二人都和半年前大不一样,白雁声自不必说,她从入关之后也拿出董竹君赠送的人皮面具戴上,是以看上去和汉人无异。她见白雁声对这三人鉴貌怜才有招揽之意,当日虞得胜洗劫村镇屠戮无辜百姓的事就隐忍不说。
  白雁声与他三人讨论,原来山上还有壮丁并妇孺千人,于是命他三人就地挑选可用之人,赴徐州从军。
  他因为带着萧溶月,颇感不便,既没有在山上停歇,也谢绝了三人随行护卫,两人两匹马继续往彭城去了。
  如此日夜兼程又行了一二十日终于到了徐州州治所在的彭城。
  萧溶月举目望去,但见城门口拉拉杂杂排了老长的队伍,全是拖家带口的流民,腌臜不堪,脸上带着惊恐未定的表情。
  白雁声从队尾凑过去问一个中年人道:“大哥,你们从哪里来?”
  那人警觉地看了他两一眼,道:“我们从庐州府来。你有什么事?”
  白雁声道:“南边战事很紧张吗?”
  那人听他有此一问,顿时惊愕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吗?蜀王已经打到邕京了,江淮之间都成了战场。皇帝老子撑不住了,就快改朝换代了。”
  白雁声脸上色变,道了声谢,打马往城门去,萧溶月紧跟在他身后。
  那人愕然指他背影:“你这个人,怎么不排队啊?”
  白雁声到了城门口下了马,守门的小吏不认识他,拿手里的长矛往他身上乱指乱戳:“你你你,路引带了吗?排队去,挤什么!”
  哪里来的路引,白雁声忍住笑,张目四下里打量,忽然眼前一亮,见不远处孙季仁正在指挥人张贴告示,就轻啸了一声:“孙将军。”
  孙季仁募地回首,目光在城门口扫荡了一下,待看到白雁声之时,立时瞪得犹如铜铃。
  白雁声朝他招手:“孙将军,是我回来了。”
  孙季仁用手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一眼,这回看清楚了,咧着大嘴奔到城门口,上上下下把人筛了一遍,刚想放声大叫,白雁声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他便涨红了脸。
  孙季仁手舞足蹈,对城门吏说:“借过借过”,一把拉着白雁声就往城里走,倒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白雁声止住脚步,回头唤了一声“溶月”,萧溶月低着头站在黄土地上,好半天才不情愿似的拔步跟上。
  周围人背后指指点点:“你看,这肯定是个走后门的。”
  孙季仁知道白雁声不愿意别人看见他大摇大摆地回来,就带他们专拣人少的小路走,边走边心情激动地分说:“雁峰一直说主公不会有事,原来是真的。孟子攸派人四下散布流言,造谣说您早就殉国了,真是其心可诛。”
  白雁声便轻声问道:“徐州城一切安好吗?是雁峰在理事?叔业他们怎么样?”
  “都好,都好。”孙季仁点头如捣蒜,一时不知从哪里说起,嘿嘿笑道:“您回去见了就知道了。”
  三人第次从后门进了徐州府。孙季仁先前已派人送信回来。白雁声进后门,见李湘南站在明月清风照壁旁边擦着眼睛,一望见他回来热泪如泉涌,就要下跪。他赶忙上前去虚扶她一把,温言道:“大恩不言谢,李姑娘,当日在江陵若非你将孟子攸引出城去,白某人今日就不能活着回来了。”
  三年不见,李湘南也成熟稳重了许多,知他回来后有无数事需要料理,不敢耽误他的时间和精力,遂往他身后的萧溶月面上看了一眼,含泪笑道:“这位是萧姑娘吧,请随我来沐浴更衣。”
  萧溶月看了白雁声一眼,见他点头,便随着李湘南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五章(有更新)

  白雁声随孙季仁入了内堂。三年不曾回来,家里景物都有所变化,往来家婢家仆或长发绾成了髻,或鬓边新添了白霜,更有不认识的面孔,在看见他后目中都露出欣喜诧异的神色,不动声色地退在廊下等他们通过。
  白雁声走到书房院门外,忽然停住了脚步。院中站着两个男子,一般高矮,全都欣喜若狂地看着自己。
  孙叔业先抢上前来,眼眶里充满了泪水,道:“你可回来了!”白雁声与他四手相握,分别三年,不知死活,这时相见,是何等的欢喜,于是道:“叔业,雁声无能,累你太多。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孙叔业细长凤目在他身上狠狠看了几眼,见他除了旅途风尘之外,面色红润,声音嘹亮,步法矫健,便知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微微一笑,侧身让到一边。
  身后那个青年这时才走上来见礼,下跪道:“雁峰见过大哥”。
  白雁声眼前一亮,三年而已,小小少年已经长成了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的青年俊杰。他眼里泪水终于落下,好似是要掩盖一般,忽然出手举掌打向白雁峰。
  掌带风雷,白雁峰一惊之下,已明白兄长是要考校自己这些年来的武功,于是双臂急举,稳稳托住雁声掌力。白雁声出掌未及收回,一脚已经踢出,雁峰下盘纹丝不动,白雁声仿佛踢到铁板一般。
  孙季仁哈哈大笑走过来道:“小白将军的武功进展之快,我老孙已经甘拜下风了。”
  “是孙大哥教得好。”白雁声把弟弟扶起来,把臂相看,雁峰少年老成,目中不露光华,俨然宗师气派,但握他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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