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卿-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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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什么！”晋楚狄皱眉，老远见硬生生掀着粘着衣物的梅卿，就看出几分不对劲“怎么烫成这样？”
　　鲜见的关切。
　　拿出药箱，晋楚狄翻出一卷棉布，绑带，两个红色的药瓶，一个药瓶的药敷在伤处，他将伤布仔细裹好，另一个药瓶子里装的药丸子，倒出一颗，掰成两半，抓住梅卿下颌，嘴一微开，送入半瓣。
　　“喝！”近乎命令地将一杯水抵在梅卿嘴边。
　　梅卿意识模糊地吞下着无色无味的液体。
　　“让你家大人歇着，别碰水，明日来换药。”晋楚狄最后瞥一眼人，拿起药箱离去。
　　“咚咚咚咚咚！！”
　　半夜，门声再次响起。
　　“公子公子，我家大人他！”
　　门开的算快。
　　“大人他说要洗澡，奴才便劝着说不能碰水，可大人他。”
　　晋楚狄再次进入这间屋子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蒸腾的水汽，而是只点着一盏死气沉沉的蜡烛。他毫无不可地行至浴桶前，梅卿也毫无不可地任人赏看。晋楚狄伸手在浴桶里一探。
　　不出所料，他皱眉。
　　一旁的小枝子就要哭出来“前两天还好好的，这怎么就…。”
　　“你去烧水，这里我看着。”
　　小枝子冲去厨房烧水。
　　晋楚狄卷起衣袖，沿着那胳膊一路向下，摸索出一只手腕。
　　绷带原封不动。
　　随手从衣摆上撕下一块布条，病手绑在桶边，他回到房里。
　　回来时水还未好，梅卿仍岿然不动，眼睛依旧盯在去时那个点上。
　　药箱有一个不易发觉的夹层，现在它打开着。
　　一只鎏金的宝盒，一只鎏银的，不可见人。
　　默默栓上门，鎏银宝盒被打开，内盖的珍珠闪着幽幽荧光。
　　“失忆之药。”晋楚狄取出那颗指甲大小的红棕色药丸。
　　“我结局已定，这东西，倒不如给你。”
　　嘴被拨开，药丸近在咫尺。
　　“不要！！”
　　梅卿突然一声尖叫；人豁地从桶里站起。
　　不要忘记……不要忘记……。
　　晋楚狄无声凝视着他，默默将药丸丢回“不死心，就别牵连他人。”
　　那一嚎啕，就像是埋如梅卿内心的一颗黑色种子，那么黑，那么硬，却永远不会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为一点甜头就能受尽苦涩的人，不在少数。
　　“还是丝瓜蛋花汤。。。。可以么？”
　　“…。。。。”
　　小枝子烧完水进来，自家大人已然神采奕奕，想起一出是一出！
　　“小枝子，快去把灶子烧起来，大人我要开饭！”
　　刚烧完水又烧柴，小枝子面孔熏得火热。
　　“二公子，大人他真没事吧？”
　　“二公子”搅动汤勺，洒下两点碧绿的葱段。。。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81

　　　　“小枝子，快给大人我好好置办身衣裳，迷不死姑娘的不要！！”某人一早醒来便吵嚷着道。
　　“什么衣裳？”小枝子不解道。
　　“明日大人我娶亲！！”
　　“娶。。。娶亲？？？”小枝子揉了揉眼睛？
　　“还不快去！”梅卿没好气地敦促。
　　小枝子只觉“咚”的一声嗡鸣，钟声入耳。
　　“皇上准了？”一句话不经脑而出。
　　“我娶我的，同他有什么干系？”强压住一阵不适，揽住刚从房里出来之人“好兄弟，快随我来！”
　　“你躲什么？”晋楚狄皱眉。
　　“你说什么？”梅卿抬头“我问你，昨日你拿出来那药是真的么？”
　　“你可以试试。”
　　“呵嘿嘿…。。”
　　“你看，兄弟我就要成亲了，你就不意思意思？”
　　“…。。。”
　　“他人呢？”
　　尚书大人象笏一抖。
　　“这，梅侍郎说是这两日有所抱恙，恐要延些时候上朝了。”
　　“抱恙？”
　　“派个太医去给他看看。”
　　“臣明白…”老尚书领命，往太医院赶去。
　　“大人，门口站着古太医！！”小枝子打断某人与周公的白日相会。
　　“古老头，讨厌讨厌，不知道咱府门口纳凉也是要掏银子的啊？”
　　“…。。。”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大人该不是看不出来吧？
　　“大人。。。。不请老太医进来一坐么，好歹人家千里迢迢。。。。”
　　“小枝子你到底是谁的人，怎么老是胳膊肘往外拐，要见你见，我不见！”
　　梅卿拿起蒲扇遮住脸上的大太阳，又呼呼大睡去了。
　　“古太医，麻烦您白跑一趟了。。。。大人这两日脾气古怪地很，有什么事尽管支会小的就是。”
　　老太医摇摇头，一言不发地离开，竟是一扫往日的抱怨。
　　第三日。
　　京里发生了两件大事。
　　“皇上年年选秀，还不是年年也选不出个上心的。。。。可那个可是楚馆的头牌，怎么着老兄，看哪边？”
　　秀女进宫走东边的官道，偏生楚馆在西处的闹街。
　　“你傻啊，秀女那是一片，头牌那就是一个！你说瞧哪边！”一个金舌头凑过来较劲儿。
　　“你才傻呢，秀女年年都有，头牌要是嫁了人，那还能给你看见？更何况那是咱京城的头牌，放在平日就是有银子也见不着一面！”原先那位头头是道。
　　如众人之喧嚣闹耳，这一日，注定真正是白驹过隙，哪怕只是稍纵即逝地在这个繁华的京都饰演上一遍，也化为多少人心中久久挥之不去的一份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82

　　　　“快，咱们东边走着，听说今年那些个秀女啊，个个儿是国色天姿，指不定哪个就是将来的娘娘呢！”
　　“这边才是，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人可都说了，燕娘子比花娘子当年还美上三分！”那青年神神秘秘，手贴脸侧放低声音。
　　“还说那新郎官儿啊。。。。啧啧啧。”男人啧吧着咽了口口水。
　　“新郎官儿咋了，你倒是别卖关子啊？”
　　“诶呀，不好，这会儿一看到公子，燕红真要乐不思蜀了！”
　　燕红一身火红，踏出楚馆时揭起四下一片惊叹。
　　“早就说过，不过姐姐才是美艳不可方物，这路可长着，莫要被人抢了去！”梅卿笑侃，红衣外的金缕纱随风飘扬。
　　小枝子引了燕红入轿，轿帘子卷着的，丝毫不顾忌给人看见。
　　倒是梅卿，冲着一边打着喷头的马迟疑地望了一眼，“上来！”马上的人伸出手，一把把人拉至马背，梅卿用手紧紧抓着前面的人。
　　晋楚狄一脚夹住马肚子，侧过头“好了？”
　　梅卿再三又正了正身“嗯。”
　　马匹颇为乖顺地前行。
　　“那人是谁？怎么还跟新郎官儿乘的一匹马？”
　　“难说，诶，看他身上带着剑，有钱人都带护卫。”
　　“也是。”那人偷笑“你没觉得，今儿不像是新娘子嫁人，倒像是？
　　四下涌动着暧昧的目光。
　　“别贴着。”晋楚狄对后背上附着的热物冷冷道。
　　“不行！”
　　命要紧还是面子要紧，想起南巡时那次失足落马。。。。不怪自己杯弓蛇影。。。
　　赤橙黄绿青蓝紫，朱墙外，城门里，汇聚的是大周的各色女子。
　　花枝招展有之，素面净颜有之，标配的或圆润或尖俏的脸蛋。
　　赫连泱端坐在高堂之上，一波一波的秀女如流水在眼前掠过，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皇上？皇上？”一旁的小唐子轻唤，皇上这是第几次跑神儿了？
　　赫连泱轻摩两下额际，向下望去。
　　还如往年挑个清静的放着吧……
　　便在这时，一双水眸闯入眼睛。
　　“三排左十二，上前来。”小唐子循着皇上的视线，高声传唤。
　　女子生的，笑靥如花。
　　“抬起头来。”
　　女子应声抬头。
　　好相貌！小唐子回头看向陛下，心下一喜。
　　“报上名来。”
　　“小女子陶月清，年方十八，京城人士。”
　　“陶，可是陶乐师的什么人？”
　　“正是家父。”
　　“如此。。。。会些什么器乐。。。。”
　　“小女不才，只是宫中有的多能驾驭。”
　　这算是自贬自夸？什么样的乐器宫里能没有，小唐子惊讶之余，暗叹又是个眼高于顶的。
　　却没想皇上“留用吧，其他人，都可以退下了。”
　　赫连泱离开龙椅，由小唐子随着离开大殿。
　　陶月清跟着嬷嬷从偏门离开。
　　“你看看她，尾巴差点没翘到天上去，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殿里不乏哀怨连连，也有人好心提醒“姐姐快小点声儿，这若是让他人听得了，可就大事不好了。”
　　……
　　闹腾了一阵子，另有小太监下来，带众秀女领了赏钱散去。
　　“这是怎么了？”浮云宫里，柳芸薇冲着贴身丫头问道。
　　“奴婢记得她是皇后宫里的紫荆吧，这会子鼻青脸肿的，定是犯了什么事被皇后处置了。”
　　小丫头并非幸灾乐祸，只是这紫荆平时当真没少欺负人。
　　“你去把她扶起来，本宫好好问问她。”
　　主子都发话了，小丫头再有二十个心也阻拦不得，走过去扶起那可怜人儿。
　　“柳妃娘娘有事问你，走吧，我先带你去治治。”
　　紫荆愧疚地一点头，弱弱地唤了声“谢谢”。
　　。。。。。。
　　梅府新婚而冷清，四人围坐一堂。
　　“真是委屈燕姐姐了。”梅卿滑稽地起身一揖作赔“小弟在这京里混的虽久，却尽是些个翻眼不认兄的白眼儿狼。”
　　“公子这是做什么，本就是燕红劳公子的神，哪还好破费。。。。况且这楚馆里天天热闹，姐姐我早就看腻了，倒是如此，清清爽爽的难道不好？”
　　梅卿一笑，红衣衬得一双脸极为明艳。
　　这会儿，皇上该是在封妃了罢……
　　“好兄弟！今日还真是多亏了你了，这一桌子好菜也是。”梅卿举起酒杯“兄弟敬你一杯！”
　　两人一碰一干。
　　燕红和小枝子呵呵笑着，亦拿起筷子吃饭。
　　“皇上醉了，不若早些歇着罢。”
　　柳妃安心养胎，这几日不常随意走动，现是皇后陪在身旁。
　　陶乐清是新妃，此刻也只是按宫中的规矩才得此殊荣同坐。
　　“朕没醉，谁说朕醉了！！？朕还要…。。”赫连泱眼神微眯，酒壶推翻在地。
　　众人一凛，堂下顿时鸦静。
　　皇后敛息递过一壶清茶“陛下要去哪里，臣妾扶着您去。”
　　酒不醉人，人自醉。
　　“走开”赫连泱挥开皇后的手，拍案而起。
　　“诸位爱卿，今日。”赫连泱身形一晃“是梅爱卿大喜的日子。。。你们，都随朕。。。去向梅大人讨要一杯喜酒。。。。。如何？！呵呵呵。。。。呵呵呵呵。”
　　杜如瑞堪堪去扶，柳芸蕨一把将其拦住。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83

　　　　一滴酒水渗入糕点，仿佛无心之举，晋楚狄默默转过视线，便看到瞬间鱼涌而至的众人。
　　“皇上。”女子一出声，众人的目光便汇聚在这个颇为乍眼的新鲜人物之上。
　　“何事？”赫连泱停下脚步，随后的大臣有些个接踵。
　　“这些人好生无礼，皇上不远深夜从宫中赶来，竟都不作以礼相迎，贫妾实在是。”女子故作气愤。
　　杜如瑞只得在一旁垂首暗叹，看来这说话办事的分寸，终究还是无人能与皇后相及。
　　远远地，帝王果真向着那头圆桌看去“这算什么，朕这位爱卿。”他故作停顿，听得大臣们个个敛声屏气“可算是胆大包天！”
　　皇恩来的快，去得也快，众人虽不知晓个中缘由，却也会想，这盛极一时的梅侍郎看来是要好景不长。
　　步步逼近，来人的身影逐渐在眼前勾勒出清晰的轮廓，梅卿一口将酒送入口中，众人看来，倒是徒增了几丝绝决的风情。
　　燕红在风尘中打混了半辈子，此刻只消脑安于颈，便也他事不相干，梅卿不站，她也不站，两人各有风骨，相映成趣。
　　晋楚狄一个事外之人，更是无动于衷。
　　小枝子偷偷退到一边，细观堂上动静。
　　“诸位，今日莫要欺瞒于朕！”赫连泱突然扬声，语含戾气。
　　“日前凡是收到过梅侍郎婚柬的，都给朕举起手来！”
　　柳芸蕨撇过脑袋，刚好对上杜如瑞同样犹疑的眼神。
　　柳芸蕨为首，点点头，残忍地抓着某人的手一起举在空中，众人这才陆陆续续地抬起手来。
　　“好！好！很好！！”赫连泱大笑，不知不觉间已在某人身旁站定。
　　梅卿下意识地偏开一个从天而降的“巴掌”，不料却是脑后一扯的疼。
　　“朕要一个解释，就现在。”楞骨分明的手指松开一把乌丝，转而狠狠钳住喉咙。
　　众人倒吸一口气。
　　“皇上日理万机。”梅卿艰难吐字。
　　“够了，冠冕堂皇的话朕早就听够了！！”赫连泱语气骤冷，酒气顺着耳际喷吐而出，梅卿恍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