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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花氏孤儿-第87章

小说: 花氏孤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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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罹蹙眉,略一整理思路,“初尘才出事时你整日烂醉如泥,有些事情不能上心,但我却是留意了。我去了出事的地方,到山上查看,结果发现遗有人为痕迹,也就是说那不是一场意外,而是蓄意谋害。”见倾之涣散、黯淡的眼神倏凝了起来,去罹分析道,“他们预计出队伍的行进路线,在途中设置障碍,当大家集中精力清除路障时将预备好的巨石掀下山去,造成假象,迷惑众人。”倾之的目光已变得凌厉如刀,去罹慑于这种逼人威压,为自己解释说,“当时我以为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是季妩,因为一直以来她是最主动的想让你和渤瀛侯府撇清关系的人。但我想如果你知道了,必然与她势不两立,这于复仇大计不利。既然初尘已经死了,就不能让她白死,所以所以我才隐瞒了你”

倾之听得专注,吃力地抬起上身,然而他并不确信主谋者会是季妩:一来,季妩虽催促他与渤瀛断绝关系,却没有杀死初尘的必要;二来,初尘既已离开锦都,如此做法岂非画蛇添足?万一事泄只会坏事;其三,以他对季妩二十年的了解,她虽干预朝政,却并不是一个心肠狠毒的女人——事实上,倾之冷眼旁观,若非商晟有意纵容,单凭季妩的手腕还不足以与其夫分庭抗礼。

脑中似有什么即将连成一线,只是不够清晰,不够清晰

“去查,咳”倾之猛咳,痛苦地缩着身子,他胡乱用手撑着,想要坐起。去罹见状扶起倾之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帮他顺气。

“去去查十步杀。”气息衰弱,语气却十分坚决。

十步杀是三年前出现在钰京的刺客组织,他们是不是叫十步杀没有人知道,只是传说他们个个身怀十步杀一人的本领。三年前,十步杀频频作案,引得京中人心惶恐,后来连护卫京畿的十二营都派出人手协防抓捕才将这股腥风血雨暂时镇压。当时确也抓到过不少,只是没有一个是活口。十步杀的人,都是死士——甚至在同时深陷包围时,十步杀会自相杀戮,以绝泄密。

然后便是两年的沉寂,但从去年冬天至今,又有三位官员在家中被害,从杀人的手法来看,是十步杀回来了,而且手法更为精纯娴熟。

被害者中文官有之,武将亦有之,结党者有之,不结党者亦有之,贪墨无能者有之,清廉干练者亦有之,实在看不出具体的目标,也猜不出背后主使之人是谁,又针对谁。朝中惶惶,帝君震怒,钰京之内能调集的帝国军队、私家武装全数戒备。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是十步杀从不伤害无辜百姓。

去罹不知倾之为何忽又提起十步杀,难道说近些年才出现的十步杀会跟十五年前初尘的遇难有关?不太可能。但他仍是应道:“好,我派人暗查。”

“不,”倾之道,“一边暗访,一边明查,双管齐下。”以玉廷王府的实力,没准对方心虚,倒能主动找上他来。

“什么理由?这案子我们一直没有插手。”干涉职权之外的事总要有个借口。

倾之闭目倚在去罹怀里,很有些不负责任地任性道:“你去想。”

去罹皱眉,可对待病人也只有好脾气地容忍,“好好好,我去想。”

倾之笑了笑,“将这件事安排好,手下的事也交托妥当后你就走吧。”

良久,去罹“嗯”了一声,倾之不出声,去罹以为他睡着了,便小心翼翼地将他平放下来。“二哥,”倾之忽然睁开眼道,“我也有件事瞒了你。”

对此去罹倒一点也不觉意外,如果花倾之没有任何事瞒着他那才奇怪。

“还记得我们在丈雪城初次见面的情景吗?”

去罹点头。倾之道:“邬哲是你父亲的朋友,他想帮你,或许会资助你些钱财,或许会把你带走。可我听说你因父亲犯事被罚做军奴,母亲病重都不能探望,心想你一定也记恨商晟,于是先邬哲一步跟踪你到乱坟岗,了解你的身世,与你结交。后来你病倒,我在汤剂里添了几味安眠的药使你卧床不起,没有机会再见邬哲,最后又力促师父收你为徒,终于将你留下。这些都是我的安排。”

去罹脸上的表情渐渐凝住,倾之又道:“其实如果当初你接受了邬哲的帮助,不管是跟着他在禁军中谋个职位,或是留在丈雪城,这二十五年过得会是完全不同的生活。不必为恩情所缚,为义气所累;会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

一直以来去罹都以为他没有再见到邬哲,而是拜颜鹊为师,与行已、倾之结为兄弟是命运使然,却没料到这一切竟全在一个当时只有十岁的孩子的掌握中。花倾之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地收买了他,让他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地追随了他二十五年。如果当时去罹识破了倾之的诡计,必然愤而痛斥,甚至如果他得知这一切时尚还年轻血气,他也会毅然与倾之割袍断义。可如今还能说什么呢?行已、倾之,甚至为他所不能原谅的杀父仇人颜鹊不只是给了一个刚刚丧母、无家可归的孩子一口饭吃、一身衣穿、一间屋住,他们是给了他一个家,给了他满满的亲情。二十五年的亲人,倾之做了什么,他都可以原谅,也只有原谅。

“当夜你知道我父亲是杀你大哥的凶手时就没对我动丝毫杀念?”虽然可以原谅,心里却还是执着地想得到些许慰藉,希望从一开始,那不全然是利用。

倾之似有些自得,“师父和大哥都有,但我没有。”

去罹会心而笑,问道:“那我们之间是不是再没有其他隐瞒了?”

倾之想:引卷荼袭击去罹让他再欠份人情这事还是烂在肚里一辈子不要坦白的好,他实在没有把握去罹还能继续对他保持淡定。“没有了。”倾之笑得一脸坦诚——在他一生不计其数的谎言中,这实在算不了什么。

停了片刻,去罹道:“我把事情都交代了就走,不跟你告别了。”

倾之微笑,“二哥走好,那我也不送了。”

不诉离情,如此最好。他们已不再是可以轻说离别的少年人了。

三日后。日曜殿。花倾之从锦都回来后第一次参加朝会。

御座上精神矍铄、须发半白的帝君捏着下巴眯眼打量着玉带金冠、紫袍鱼符但气色不佳的玉廷王,皱眉,心中暗骂:旅途劳累就在家好生歇着,来朕面前晃悠什么?累死了你,朕还要按封王等级厚葬,浪费国库!

商晟正想寻个由头打发花倾之回家,不料后者却已持笏起身,上前一步道:“陛下,臣有本启奏。”一贯的礼仪标准,不卑不亢。

商晟有些不耐烦,花倾之每回从锦都回来总有一堆民情要上达。偏他为了做个纳谏如流、善始善终的帝王还总得要耐着性子去听、去处理。

从鼻子里懒懒地“嗯”出一声,算作是“朕准了,你说吧”。

“臣回京三日,对韩将军之事有所耳闻”

商晟皱眉,烦厌地打断道:“韩嚭已经定罪,无需再议!”

“臣以为量刑过重,必须再议!”不高的音调中透出口气的强硬。

商晟前倾了身体,倒不是生气,而是好奇:劝他拔除韩氏的人是季妩,为韩家求情的人是花倾之,而他一直都知道花倾之是季妩的人。

“臣观韩嚭十罪,罪证确凿,实为国之蠹虫,社稷之祸,然此乃韩嚭之罪,罪不及家人。是以臣以为满门抄斩,量刑过重。”从怀中取出奏折,举过头顶。

侍臣取来奏折交予商晟,奏折中将十条罪状逐一批驳,证明都不足以诛杀满门。合上奏折,商晟笑,“玉廷王的意思是让朕杀韩嚭一人,而活其家人?”

花倾之倒是顺水推舟地接了商晟的调侃,一揖,“陛下仁德。”

别人行礼,花倾之也行礼,但商晟从花倾之的礼仪中看到的不是尊重,而是不在意,因为荣辱其外,所以不看重;别人恭维,花倾之也恭维,但商晟从花倾之的恭维中感到的不是愉快和满足,而是嘲讽和怠慢!高高在上、天心难测的陛下忽然翻脸,沉声道:“朕身为帝君,一言九鼎,岂是你几句话说改就改!”

花倾之垂目道:“陛下的话,正确,当一言九鼎,不正确,就不应坚持。”

告老了一个狐韧,顶上来一个花倾之,一个比一个“不识时务”!商晟不屑,冷道:“朕的话是对是错还轮不到你来评断!”

掀眼看了已足够克制的君王,花倾之继续淡然道:“臣今日不言陛下之是非,千百年后,自有评说。陛下可以不让臣说,但却不能不让后人说。”他是吃准了商晟这辈子什么都有了,差的就是那点明君的“晚节”。

“你”商晟拍案而起,拂袖,“散朝!”

韩夜

【章三】韩夜

书房。商晟盘坐正中,抱着书卷闭目养神,花今朝跪坐一侧。今朝十一岁时被商晟钦点招入风翼卫,名曰护卫御前,但实际上这位陛下似乎更喜欢把今朝当成学生,教武艺、教射猎、教读书,尤其喜欢指点他兵法韬略,每每讲到经典战例便目光炯炯、神采飞扬,仿佛自己亲自上了战场横刀立马、挥斥方遒——不管别人对帝君如何敬畏,在今朝看来,他却只是位壮心不已的可爱老人。

商晟小憩片刻醒来,打量着身边的今朝——那眉目之间明明肖似花倾之,但看来就是顺眼多了。“今朝怎么心不在焉?倦了吗?”商晟侧倾了身子探手去摸今朝的脑袋,后者偏头躲过。“呵呵,”摸了个空的商晟讪笑,收回手捏捏胡子,一脸认真地问道,“今朝就这么不喜欢让朕摸你的脑袋吗?”

今朝放下手中书卷,向后挪了挪身子,叩首请教道:“陛下年轻时每逢作战必身先士卒、冲锋在前,那一定手刃过不少敌人。”

商晟喜欢说起年轻时,说起战场,更喜欢有人恭维他当年的战绩,今朝的话可谓说到了他心坎上。商晟自得,“朕亲手杀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今朝平静地看着商晟,“那一定也有许多人是被斩首的。”

商晟哈哈大笑,自吹道:“自然,手起刀落拿人首级如探囊取物尔。”

今朝点点头,接着顿首道:“那么陛下觉得被取人首级无数的您摸脑袋是件很有趣的事吗?”抬头看着商晟,有些怨气。

今朝是那种从小被教养得无可挑剔的孩子,但这不代表他生气的时候不会亮亮爪子。老猎人商晟被小老虎花今朝“抓”了一下,干笑两声,正容道:“你在为别的事情怨朕,因为你的父亲求见朕,在明政殿等了整整一天。”今朝默不作声,商晟提高嗓门质问道:“你也认为朕应该准了他的奏?那朕的颜面何存?”

今朝一副恭听圣训的模样,眼观鼻、鼻观心。商晟皱眉,心觉无趣,僵持了片刻凑过去道:“如果你让朕摸摸你的脑袋,朕或许会改变主意。”

今朝从没想过自己的脑袋会如此值钱,但对于商晟视人命如儿戏的态度却不买账。商晟大笑,手起落下却只是按了今朝的肩膀,撑着起身,“好好看书,回头朕要考你。”一面拂衣而去,唤内侍道:“去明政殿。”

十多年来,玉廷王花倾之与帝君商晟的关系一直是朝中最为微妙复杂,也最令人难以捉摸的关系。众人皆知玉廷王是帝君的外甥,但也私下流传帝君是玉廷王的仇人。玉廷王曾为帝君挡剑,而帝君于封赏亦毫不吝啬。

但甥舅之间总似隔着一层不信任。玉廷王府的房子轩峻壮丽,玉廷王府的府卫八百有余,但玉廷王并无实权。典章制度的整理制定虽为千秋功业,却掌握不了帝国命脉。然而对玉廷王的奏请帝君又是有一准一,有二准二,极少驳斥,就连令人诟病的“厚锦都、薄三郡”都是以帝君的自省“昔年锦都战乱,朕未加体恤,故今亲厚之,以补不足”而被弹压下去。帝君待玉廷王是防范而不疏离。

这种既亲厚又防范像极了君父与儿子的关系,亲厚是因为血缘,防范则是出于权力对人心的诱惑。四年前帝君将世子花今朝招入宫中,躬亲教导。三年前十步杀震动钰京,帝君调禁军护卫王府,玉廷王再三推辞才终作罢——当然,躬亲教导是不是以为人质,调军护卫是不是心存怀疑就不是人人都能想到的层面了。

而今帝君雷厉风行地拔除韩党,又怎不令人揣测是在为异日新君即位扫除障碍?若兵权花落玉廷王府,众人的猜测则更近一分。帝国在平静地度过了三十年后,终于又将面临朝局的重新洗牌。韩家已倒,未知与其并立的左氏又将如何。

军权且暂不议,帝君对玉廷王的“有请必准”倒是在韩嚭一案上也未例外。尽管朝堂上自觉颜面有损的帝君拂袖而去,但三日后还是收回成命,重发敕令,改判“满门抄斩”为“首恶不赦,女眷、黄口男童发配极北”——韩嚭的长孙今年才满九岁,也即是说这宗大案尘埃落定后韩家走上刑场的只有韩嚭及其长子韩甘、次子韩凭、三子韩夜四人而已。

韩氏父子是重犯,重犯的一层含义是每个人有单独的牢房,且相隔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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