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割单引起的资本博弈:大时代之血色交割单-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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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韩昊就七拐八拐来到上海礼查饭店,买通了住在这里的别的单位席位上的“红马甲”,调足了“军饷”。以至于在形势发生变化之前,韩昊就快速将其手上筹码尽数抛出,给了帝王医药的股价致命一击。
同时,他将原先的50万口“多单”平仓,同时追加“沽单”50万口反手做空,这反转的100万口巨单,让韩昊足足获益20个亿。
这个韩昊,与传言中的一样,性格内向,沉默寡言,难道他心里藏了什么秘密?
正在这时,四周起了一些喧哗声,有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最具标志性的是他的光头,袁得鱼听到后面有几个说他是“光头元帅”。
光头很江湖地拍了一下手,手下立刻捧上来一大束白菊花,他脱去白色手套,将白菊花小心翼翼地堆放在袁观潮遗像前。
他的肩膀忽然抖动起来,仿佛在抽泣,然后摘下墨镜,用手臂狠狠地在眼上抹了一把,像是拭去了眼泪。
袁得鱼认识他,这人是名单上的另一个大佬—秦笑。
秦笑走出去的时候,唐焕追了上去,向他敬了一支烟。两个人熟络地聊着,秦笑走时还拍了一下唐焕的肩。
正在这个时候,有两个人走到秦笑跟前,拿出一张纸,秦笑仿佛也不惊讶,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随着他们一同钻进了一辆警车。
唐焕紧追了几步,叹了一口气。他回过来,与唐子风耳语了一番,唐子风脸上显出几分惊讶的神情。
又进来一个人,大约50岁左右,两鬓已经发白,戴着一副正方形的黑框眼镜,俨然一副学者的形象,但神情中带着一股不可一世的勃勃野心。这种气势对他这种年龄而言并不多见。
袁得鱼很奇怪,为什么这个人进来的时候,所有在场的人都显得很紧张?
这个人袁得鱼并不熟悉,他听到身后飘来一句—邵冲。这不正是父亲留下的交割单上倒数第二个名字吗?邵冲身材高大,气质不同凡响。
时间转眼就到了11点半,门外的人终于少了下来。那些在帝王医药事件里所有关键的角儿,都在葬礼上一一亮相了。
最后一批悼念的,是站立在门口的那几十个海元旧部,他们齐刷刷地站成一个黑色方阵,整齐地向袁观潮遗体鞠躬告别,场面甚为壮观。
第三下鞠躬依旧是标准的90度,他们齐声道:“袁总,一路走好!”
“可能以后很难有机会再见到这么多海元人了。”一个老员工拭泪感慨道。
“别了,袁总。别了,海元。”他们挥手道别。
棺柩关闭的时候,袁得鱼眼睛一直瞪得很大,仿佛想把父亲的遗容深深地印在脑子里。
就在父亲被推入火炉的一刹那,袁得鱼猛地转过身,用犀利的目光扫了一眼在场的交割单上的那几个人,这些人的脸部仿佛一下子被放大,夸张地扭曲起来。
自始至终,袁得鱼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父亲的尸体在火化炉里一点一点变成灰烬。
一种原本属于海元证券的刺眼光芒也渐渐暗了下去,随着破裂的梦想烟消云散。
走出大厅的时候,袁得鱼还听到旧部们的缅怀声:“太可惜了,他一直有金融报国的梦想,刚画出全球蓝图,海元就倒下了。可以想象,他会在金融危机时成功收购韩国券商,在下一个金融危机,他的触角注定伸向美国。那样,海元就今非昔比了。”旧部们还在恋恋不舍地追忆不可再生的辉煌时光。
他们感慨,海元一直以来的成功,就是在于“敢为天下先”,或许,在另一个时空,最后孤注一掷的袁观潮成为被人竞相歌颂的英雄也不得而知。造物弄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海元的这次彻底消亡,仿佛也葬身于疯狂崛起的“敢为”上。
袁得鱼无法想象,在最后的狂赌时刻,父亲经历的是一场怎样的惊心动魄的痛苦与磨难。
袁得鱼好像也明白,谁都没有力量来阻止这场灾难。难道真的像外界所言,所有行事嚣张的老总最终都无法安身立命?
走出殡仪馆的时候,袁得鱼低下了头,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湿的。他抬起头,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了。
林肯车载着他来到巨鹿路别墅前面,司机下车对他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袁得鱼摇摇手,知道没有必要了。
他收拾完别墅里的东西,摸了摸上衣口袋,那份交割单还在,他就放心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别墅,自己今后与这幢别墅无缘了,不过他也从来没在乎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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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上海滩(1)
一
1998年入秋的一天,袁得鱼与往常一样,平躺在海滩上,嘴里还衔着一棵三叶草。风不停地吹过,袭来一阵阵惬意的凉。
这年,袁得鱼正好20岁,生得高大魁梧,英气逼人。他脸形瘦削,遮住双眼的柔顺短发不时被风吹起。不过,他还没长智齿,嘴唇上的毛还软绵绵的。
他赤裸着上身,常年在海边生活,他的肤色已经出落成小麦色,肌肉看上去优美强健。他的眼睛清澈明亮,嘴角微微上扬,始终保持着不羁的微笑,表情古灵精怪,散发出一股与年龄不相符的野性。
这个小渔村的人都知道,这个男孩来自上海那个繁华的大都市,但他却觉得自己与这个小渔村才是真正的血脉相连。
这天傍晚,他惊讶地看到水平面上方的天空现出奇异的红光,通亮。突然,黑云密布的天际处裂开一条血红的口子,水面上腾起一层层雾霭,远远望去犹如置身于侏罗纪公园。骤然间,雨水不由分说地掉下来,与暗沉的红光交织在一起。
此时此刻的袁得鱼,绝对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未来在等待着他。
就算在那一年,他不知道的事情也太多了:南方遭遇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洪灾;中央开始实施“国退民进”战略;资本航母“德隆系”在蓬勃发展的同时也在酝酿危机;有个叫做索罗斯的金融投机天才掀起的东南亚最惨痛的金融危机的余波还在进一步蔓延……
袁得鱼趁着天空披上深紫色的幕布之前,从沙滩上一跃而起,飞快地往灯光星星点点的村落跑去。
那个晚上,路上的人都看见了一个男孩的矫健身影,泥水在他脚下飞溅而起。男孩的速度奇快,人们还没看清他的脸,他就“嗖”地一闪而过,飞快地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袁得鱼气喘吁吁地跑到一间两层的草屋前,甩了甩湿透的头发,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就在他刚要进屋时,依稀看见门的一侧闪过一团火红的颜色,一下子从背后温暖地抱住了他。
“乔安?”他闭着眼睛问道,一下子握住这个女孩温热潮湿的手。
“得鱼,听说,你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女孩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哭腔。
袁得鱼转过身,看到了一张楚楚动人的脸。女孩的头发也淋湿了,刘海贴在冰凉的前额上。他轻叹了一口气,一把将女孩拉到屋檐下,两人安静地并排靠在墙上。
“不要走,好吗?”女孩牵着他的手说。袁得鱼心里动了一下。
“你说句话好吗?”女孩央求着说。
袁得鱼不安地望着乔安,问道:“你在这里等了我多久了?你不怕我姑妈发现你吗?”
“我不怕。”女孩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说,“袁得鱼,我,喜欢你。”
袁得鱼紧紧地把女孩抱在胸口。女孩的身体很小,却热得发烫,仿佛在燃烧。
袁得鱼不知道,他要去上海的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
不过,似乎村里很多人倒是很希望他走,这两天他在路上,总是会撞到不少同乡,他们会用力拍拍他的肩膀:“上海好啊,有发展前途啊。”
“那是。”袁得鱼也回应得不依不饶。
自从搬到了姑妈家的“鸽子笼”后,袁得鱼的生活轨迹有了颠覆性的改变。
他后来了解到,巨鹿路的别墅在海元证券资产重组的过程中,被作为公司资产送到银行质押了。而袁得鱼自己,也从贵族学校,转校到了一所普通的公立学校。
一开始,袁得鱼的姑妈还能得到父亲的一些朋友的资助,后来门庭逐渐冷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袁得鱼彻底地远离了原先优渥的生活。
重回上海滩(2)
不过,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也早就习惯于这样天上地下的生活了,就好像小时候与父亲在锦江乐园坐的过山车,看过最高处的风景,停留片刻,便又急转而下。
他住在姑妈家,其乐融融,像以往一样,与表妹嘻嘻哈哈。但是,他也觉得自己哪里与以前不一样了—他对学校的兴趣不大了,他甚至觉得,同龄人的头脑大多还没有开化。
只要一有机会,他就偷偷跑到镇上与一群陌生人赌博,或是省下一些钱去买股票—当然是偷偷地买。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可以得到片刻喘息。
18岁高中毕业后,袁得鱼就开始游手好闲,把调皮捣蛋发挥到了极致。
有一阵,村子里的猫都不见了。
后来,在一个晴朗的星期天,村民们看到村里的大树上挂满了惊慌失措的猫。而袁得鱼在树底下大笑着,手里还拿着长长的竹竿。村民们这才明白,原来是袁得鱼将它们抓了起来,然后一个个抛到了树干上。
还有一次,村民们打开收音机收听广播,结果听到的却是袁得鱼的声音,原来他用电线绕成磁场做了一个波段—“各位乡亲,你们好,现在是魂飞魄散时间,由你们的魔鬼播音员,袁得鱼,奉献上最鬼哭狼嚎的节目。”
袁得鱼做这些似乎只是为了让自己玩得尽兴。但每次总是有很多姑娘饶有趣味、崇拜地看着他,其中就包括乔安,他的高中同学。
此时此刻,他在柔情似水的乔安面前,一句残忍的话也说不出来。
“找到妹妹我就回来。”袁得鱼只能说道。
袁得鱼去上海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去找妹妹—苏秒。
尽管他与乔安的关系若即若离,但在看苏秒的时候,脸上总是会不经意地流露出色眯眯的神情。为此,他没有挨姑妈的拖鞋揍。
在袁得鱼高中毕业游手好闲一年之后,姑妈开了一家餐馆,他也有了一份极其适合他的工作—送外卖。他做得也很轻松,因为他总是能在比别人短得多的时间内送完外卖。
苏秒并不在意袁得鱼对她的关注,毕竟她在中学时就是学校内外闻名的不良少女了。以至于她在家里的时候,总时不时问袁得鱼,自己穿吊带袜性感还是网眼袜性感。
趁袁得鱼不注意的时候,苏秒也会趁机捏一下他的屁股。每每袁得鱼要动真格的时候,苏秒则得意扬扬地提醒他:“不要忘了,你可是我的表哥。”
袁得鱼每次看到苏秒坐上别的男人的摩托车,绝尘而去时,内心总是充满无限伤感。
袁得鱼预感,苏秒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自己。果然,有一天,表妹被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接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一天,姑妈看到了上海《新民晚报》上登出的一幅“探究夜总会”的新闻照片,背景有个跳钢管舞的女子与苏秒长得有几分相像。
于是,袁得鱼被勒令去寻找表妹。尽管任务艰巨,而且所带盘缠不多,仅有1 000元钱,但姑妈放出了狠话:“找不到苏秒就不要回来。”袁得鱼只好答应。他曾幻想过这是一场阴谋。或许,表妹早就回去了,而他只能留在上海流浪。不过,鉴于自己从16岁起就一直住在姑妈家白吃白喝,这种险硬着头皮也得冒。
他去上海仿佛还有另一股狂野的冲动,他甚至想留在上海,去寻找这么多年来,他内心深藏的问题的答案。
“得鱼,晚上你有时间吗,能不能陪陪我……”乔安低着头,有些羞涩地说。
袁得鱼不由激动起来,但头脑里第一个反应是欲擒故纵,他坏笑了一下:“不行,万一我不回来了,谁对你负责?”
重回上海滩(3)
乔安愣了一下,她本想用美人计拴住他,但是袁得鱼这么一说,既推卸了责任,又明显表示他不会感情用事。她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袁得鱼的对手:“唉,好吧,来日再见。”说完便转身走进雨中。
袁得鱼怔怔地看着瘦弱的乔安在迷茫的雨雾中渐渐消失,他耸耸肩,也并不觉得有太多惋惜。
二
袁得鱼买了一张去上海的火车票。他没想到从海门到上海的人竟然有那么多,自己排了好长时间的队,最终只买到一张站票。
火车的发车时间是中午12点20分。袁得鱼当然不会亏待自己,很早就在车站买了两个鸡腿。
可能是周末的关系,站台已经人头攒动。上车时,他几乎是被一拨人抬上去的,然后又被人流推到了一个靠近车厢中间的位置,才勉强站稳。
“呜—”随着火车鸣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