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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帝都风颜录-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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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望向她,静静道:“为什么不跟他走?离开长安不好么?”

她愣住,脑中嗡嗡响,他是赶她走么?

见她不答,他又道:“今日可是初六?”

“……是。”

“你与太子的婚期是初八。”

她压下鼻子里的酸意,尽量让自己语声听上去很稳,“知道了。”

他欲言又止。

上官那颜笑了笑,忽然明白了他的顾忌,她继续让自己声音平稳无波,“我与子夜……并没有……并没有……”她不知如何措辞,沉吟良久,咬牙续道:“子夜说他并没有对我怎样,我依然是完璧之身……”

“够了!”他将手中茶杯紧紧一握。

“所以我可以嫁给太子!”上官那颜不闭嘴,继续道:“师父不必担心未来太子妃会遭冷落!”

“你出去。”他缓缓闭目,冷道。

她转身,走出内室,到了药庐外面,阳光刺目照下,她眼眶里滚动的一滴泪终于落下。

“这里可是玄狐子神医的药庐?”

“正是。”玄狐子晒着太阳,撩起眼皮看向对方,“阁下是来看病的?”

“我是来找人的。”

“找什么人?”

“太子妃。”

女神医淡定如初,未现一丝惊诧,“你是何人?”

“当朝四皇子,望陌。”来人如是道。

第52章 当时惘然

望陌带来了一小队侍卫,迎接未来太子妃回城。上官那颜与玄狐子道别,并允诺答应过拜师的话不会食言。玄狐子豁达地表示她不担心履约之事,与她缔约的人没有谁能够毁约的。

“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来找你。”女神医背上药篓,自行去了。

见望陌一队人中有顶软轿,上官那颜从侍卫手中牵了马缰,“劳烦四殿下去扶我师父出来,轿子给他乘,我骑马。”

望陌没有多问,去药庐见俞怀风去了。少顷,二人出了草庐。在轿子前,俞怀风略作停顿。上官那颜牵着马缰在前面先行走了,也不回头。

“她不会骑马。”俞怀风躬身入轿,甩下一句话。

“大司乐不用担心!”望陌抬手示意轿夫起轿,侍卫随行,他则快步追上官那颜去了。

“你打算走回城去么?”追上她后,望陌取过她手中缰绳,自己翻身上马后,对她伸出手来。

她抬头看向马背上的皇子,此情此景如此熟悉,当初大明宫里,二人告假出宫游逛长安……

她将手递上。

望陌保养得极好的手将她握住,助她踩蹬上马,她照旧坐在他身前。望陌双手环过她腰身拉住缰绳,低目看着她侧颈,想起芙蓉园初见的时候。那时候扮作男妆的少女,此时就要成为太子妃了。

考入仙韶院后,她历经一事事,一步步走到如今。他更多的时候是在旁观,旁观整个长安,旁观整个宫廷,也包括旁观她的所作所为。初时对她的疑虑对她的堤防,渐渐在宫中各人之间,他已不甚在意了。即便她干系重大,其实也只是在他人鼓掌之中。

她并不在意自己所处的身份,也不在意这个皇宫。他想看她能走多远,忽然之间,却发现,她可能要脱离自己的视线,脱离她此时的身份,进行一次蜕变。他知道一切都不可避免,除了在身后看着她,并没有其他选择。

“殿下不打算回城了么?”久不见他的动静,上官那颜不禁提醒。

“你很着急?”他低声反问。

他又沉又稳的嗓音居然就在耳畔,具有穿透力一般,让她浑身一个激灵。她挪了挪身体,“早晚是要回去的。”

“让轿子先行。”望陌将她扶了扶正,勒缰等待。

二人停马一旁,软轿渐渐行近。

上官那颜身体有些僵硬,在马上坐得笔直,尽量与望陌隔开一段距离。轿子近了的时候,望陌不知不觉间已将这个距离抹去,看上去上官那颜几乎是贴在他胸前。

轿夫已被嘱咐了缓行,少颠簸,但也免不了深深浅浅的一些颠动,轿帘便时而荡开。扶着轿沿的俞怀风收回了目光,移开手指,窗口的帘子便自己落了下来。

轿子从马旁经过,行了老远,望陌还是没有打马赶路。上官那颜眼神不自觉随着轿子飘了去。

“子夜居然能活下来,真不容易。”身后传来望陌似笑非笑的声音。

上官那颜身体一颤,“……是你告密的?”

望陌半晌没答她,将投向前方轿子的目光收到她身上,“怎么,怨我扰了鸳梦?”

上官那颜脸红到耳根,牙齿咬到一处,拳头都捏了起来,“你险些害了子夜和……我师父……”

“冤有头债有主,究竟是我害得还是你害得,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紧捏的拳头渐渐松开,垂着目光,如果望陌不出卖子夜的话,任由事态发展,她是否会后悔呢?如果那时她失身于子夜,俞怀风还会让她嫁给太子么?可如果不嫁到东宫的话,她就会被抛给子夜,从此离开长安,再见不到他……

见她又走神,望陌手臂将她一搂,扳过她身子,让她看着自己。上官那颜不觉对上他眼眸,忽然清醒过来,急着从他眼里逃开。

“你愿意嫁给我皇兄么?”他凝视她问。

她别过眼睛,“我愿不愿意重要么?圣上指婚,我爹爹未反对,师父、也赞同……把我嫁去东宫,可以遂了他们的意,那我就做个孝顺的孩子吧!”她腰上的手臂紧了紧,勒得她快喘不过气了,“殿下你、你松开一些!”

望陌俯身向她看来,吓得她蓦然闭嘴。“真是个可怜的姑娘。”他深深看她,眼里星星点点漾开讽刺的笑意。

“不需要你可怜!”她扭过头,气道。

“给你的紫玉还留着么?”

她低头在袖子里翻找,愤愤道:“才不稀罕!还给你就是!”

他紧紧按住了她的手,十分有力,她无法动弹。“输掉的东西,我从不收回!留着它,无论你是太子妃还是谁,都没关系,……只要紫玉还在,我会给你另一份天空!”

她呆呆品味他的话,一时却难以弄懂。

身下骏马忽地扬蹄,望陌已然催马。疾冲之下,她身不由己倒向他胸膛。

山野之外,扬鞭跃马,风声呼啸,诺言深深镌刻。

很快,二人的骏马便超过了八人抬的轿子。一阵风般掠过,只留下飞踏过的痕迹。

回到长安城,勒马于城门外,望陌捧起上官那颜的脸,在她额头吻了一下,“阿颜记住,做了太子妃以后,在我皇兄面前切勿谈论皇宫中事,同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上官那颜在他的亲吻后一阵不适,听得恍恍惚惚,随口问道:“什么?”

“少与大司乐来往。”

她猛地一怔,不知该说什么。

望陌缓缓一笑,“继续为他飞蛾扑火的话,阿颜,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城门外等待俞怀风的轿子到达后,望陌让道,请他先行回宫,自己则护送上官那颜回上官府,因亲迎之礼在即,容不得过多耽误,也不方便再回宫中。

这段时间,太子大婚的典礼已在皇帝旨意下快速筹备开来,至于寒筠为何要如此仓促,宫中无人知晓,人们只知宫里传出天象时历与占卜显示的最佳日期是九月初八。

长安处处透着喜气,大赦天下并减免赋税的圣旨都将在大婚之日颁布。天朝太子成婚,举国期待。

重回皇城,处处张灯结彩,连朱雀大街都已拉开百子帐,铺上了波斯地毯。

望陌掉转马头,上官那颜在马上稍稍侧头,碰上已下轿的俞怀风送过来的最后一眼。

是道别吧?

是师徒一场的最后祭奠吧?

她眼里沉溺了千言万语,斩不断的目光昭示了一切,那些个日日夜夜,那些个朝朝暮暮,就此作别!

泪水翻涌,都在转过身的一刻悄然滑落。

一骑已绝尘。

他遣散了侍卫,独自回到紫竹居。

“先生回来了,那颜小姐呢?”白夜迎出来,面带喜色,言语犯忌不自知。

俞怀风一言不发,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磨墨续书稿,提笔下不去一字。墨汁沿着笔毫滴到白纸上,纸张被墨水淹没,他思绪还收不回来。低头发现一纸的墨汁,指间也染了几滴,他将笔甩了出去,名贵的毫笔砸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离开书案,他到书架前,伸手触到几卷传奇话本。他眉头不由一颤,将话本翻开,在灯下浏览。

都是些才子佳人花好月圆,她爱看的都是这类故事。他嘴边刚起了隐隐的笑,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话本再等不来阅读之人……

五本故事都翻完,追随了一遍她的阅读口味与阅读痕迹,了解了她曾有过的欢笑与悲伤。当时只道是等闲,此时惟剩空追忆。

书卷握在手中,他舍不得放下。

又在成排的书堆中寻找她曾读过的书籍。早时,她曾向他借过一本乐律情境的书《雅韵华章》。他取来这本书,倚着书墙重看一遍。此书讨论的问题较为艰涩深奥,她看得懂么?

书中他的批注颇多,都是当时看书时随心境而发的感慨。当翻过一大半,蓦然在众多自己的笔迹中发现不一样的字迹时,他心头重重跳了一下。待细看,竟是她在他的批注旁加的额外批注。

他写“浮生了了,境何存焉?”

她写“浮生未了,境自在心。”

原来,她是看得懂的,不仅懂此书,还懂他心中的空寂以及对生涯的发问。她以自己少年的心,对他这颗感悟尘世渐感无奈苍凉的心进行规劝。

他头晕目眩,对着她书写的一行字凝视了小半个时辰。他的笔迹凌然潇洒,她不敢玷污,便也一笔一划极认真地书写上自己最小心的书法。短短八个字,她写得一丝不苟,秀丽端妍。

她处处用心,从不敢亵渎他给予的点点滴滴。教她弹琴,虽然当时她魂不守舍,但过后她却是极刻苦地揣摩他教授的内容,也总是很快就领悟。罚她背书,虽然她怨言无止尽,但总是按时完成,即便不休不眠,也没有想过逃脱。

其实,每次罚她,都不是真的要罚她。若是她耍赖不认罚,他又哪里会真的让她不睡觉不吃饭?每次她彻夜背书,他便在自己书房喝茶看书,陪她熬过通宵,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心中悲喜如冰火交织,他身形不稳,手抚书架,却扫落一堆的书籍。众书砸下,一地狼藉。

心头亦是狼藉一片……

第53章 遥夜别情

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中,上官那颜被父亲上官廑叫去长谈了半宿,历数她任性的种种作为,骂了她不孝的种种举措,让她对着母亲灵位反省,最后又问了她宫中诸事,分析了现今局势以及上官家与各方的利害关系,再之后告诫她应小心翼翼入东宫,不要掺和宫里的明争暗斗,不求她光耀门楣,只愿她安安稳稳做个普普通通的太子妃。

上官那颜一直认真聆听,最后见父亲已将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上官廑在早逝夫人的灵位前上香,不无感慨,“夫人,颜儿长大了,就要为人妇了,你高兴不高兴呢?女大不中留,我也知道,但将她送入宫中并非我本意!将颜儿藏拙多年,就是希望她能平平安安过一生,不想她竟私自拜了宫廷乐师为师,一日比一日张扬,直到圣上将聘书下到我家,唉!事已至此,我上官廑也只能成为太子党了!”

上官那颜跪在母亲灵前,想到自己真的要嫁人了,她掐了自己好几次,以确信是否是一场噩梦。

“爹,我小时候是不是与沈伯父家的公子有过婚约?”

上官廑愣了片刻,“……曾经有过口头之约。”

“那我们现在是悔了婚约么?”

“……天子下聘礼,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爹,我非嫁不可么?”

上官廑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女儿,神情肃然,“孩子,你又想怎样?私自入仙韶院,我也就认了,要是这次大婚你还出意外的话,老父就只能死在你面前了!”

上官那颜一阵哆嗦,垂头道:“女儿不敢!”

夜里,她辗转难眠,披衣到窗前,深秋的夜幕挂着一弯上弦月,冷冷清辉。她倚着窗,遥想此时的大明宫,他是否入眠了呢?这个时辰,应该还在书房吧?

他很少早睡,尤其是近来,总是忙着写书稿。他著书时,她或是在旁研磨或是自行找书看,心中总有种恐慌,他给她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仿佛什么时候他就要消失似的。研磨的时候,她会一直盯着他看,盯到眼睛发酸为止。看书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她就要抬头去看他一会儿,确定他就在不远处,并未离她而去。

在紫竹居,她最喜欢的不是弹琴的时候,也不是躺在被子里看话本的时候,而是就站在他身边,看他弹琴或写字。她喜欢看他专注于某事的神态,不管当时是什么样的情什么样的景,只要有他在,就能构成一幅最美的风景。

观于海者难为水,他已是百看不厌,那么此后的人生,还有谁能在她心中占据那一方位子呢?

她呆呆望着天幕的弦月,月影之下,忽然出现了几个暗影,由远及近,自月夜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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