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陷越深-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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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其他的就是老人和孩子了。
既然是偷窥,当然要趁人最少的时候下手,现在楼里剩下不到20人,正是最好的时机。
根据那份统计报告里的资料,我楼下的泡泡袖是独居,现在她不在家,而且经过几天的纠缠,我对她也比较熟悉,按说偷窥她家是最方便的。但是我偷窥的目的是要弄清楚邻居们古怪的原因,并不是真有偷窥癖,这样偷窥一个女孩子的房间,让我觉得很龌龊,所以我选择了泡泡袖对门的那位,也是独身的男人。
当我对那个男人的家进行了一番全方位的调查之后,不由深切体会了偷窥之难——这人的家简直是个保险箱,不但门上没一道可以透光的缝隙,连窗户也关得严实,窗帘拉得紧紧的,一点内幕也看不到。
我只得换个目标。
没想到整栋楼都是这样,每户人家都将自己包裹得极为严密,一丝缝隙也不曾留下,真是令人叹服。
我像蚂蚁一般勤奋地穿梭于住户之间,连本来不想下手的泡泡袖家也探察过了,却什么也没得到,而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夜晚仿佛来得格外迅速,人们开始陆续归家,他们看到我站在楼前仰望着孤楼,都露出警惕的神情望着我,泡泡袖的表情也变得奇怪了,或许是因为我今天一整天没纠缠她,让她感到不习惯了吧。看着他们的神情,我越发肯定他们中间藏着巨大的秘密,这秘密和他们的冷漠以及我的垃圾袋有密切关系,我必须要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然会很危险。
一定会很危险,我有这种直觉。
我更坚定了偷窥的决心。
面对夜晚的孤楼,我静静地站立了许久,黑暗中许多眼睛从楼上盯着我,虽然我没看到那些眼睛,可是我感觉到了目光的力量。
我没有躲避,就在这站立的时候,我又发现了孤楼的一个特异之处。
此时已经是夜里,四周被笼罩在黑色的天幕下,两米外就看不清人的形状了,远处农家屋舍里已经亮起来灯,平常这个时候,我在家里必然已经看不清东西,电灯早就打开了。然而,此时站在楼下,却发现整栋楼没有一盏灯,每一个窗口都是漆黑一团,没有一丝光透出来。孤楼被全然的黑暗所包裹,它黑沉沉孤零零的影子透出几分阴森的感觉,这让我在满腹疑惑之外,平添了几分悚然的感觉。
。。
孤楼(4)
我的邻居们都已经回家,在这样的黑夜,他们为什么都不开灯?
我想象不出不开灯在屋内将怎样看见东西,莫非他们都是伸着手摸索?那种摸索的画面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黑暗中的人们朝前伸着手,慢慢行走着,这情形初想觉得好笑,再想想,就令人发毛了。
想到那种画面,我再也无法在楼下的黑暗中呆着了,赶紧上了楼。一路上经过邻居的屋子,听不到一点声音,从门口望去,也看不见一点光,路灯早已坏了,往常不以为意,今天却令我害怕起来,忙加快了脚步朝上冲。
冲到自己家里,赶紧打开所有房间的灯,喘了喘气,忍不住又从窗口朝外望去——死寂,视觉和听觉的双重寂寞,,没有声音也没有光——而嗅觉却热闹起来,从邻居们的窗口飘出了饭菜的味道。
我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倒在床上想事情。刚倒下去,就觉得背上被什么东西硌到了,翻身一看,床上有一小堆水泥块,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我下意识地看看天花板,那里没什么损坏。这让我感到万分迷惑。家里发现水泥块并不是第一次了,自从搬到这里,每天都会在角落里发现一些这种东西,我认为这是房东粉刷房子时留下的,扫了之后就没放在心上了,可是今天这东西居然出现在我的床上,就让我感到不安了。回想起这些天夜里听到的声音,除了人说话声之外,那种动物爬动的声音始终存在,没准真是老鼠。
于是我开始满屋子找老鼠洞,当然我没找到,墙壁上不要说老鼠洞,连一个虫洞也没有。
但是我发现墙壁上有一些浅色的小纸片。
这些小纸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贴上去的,颜色和墙漆一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东一块西一块地帖在墙壁上,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我随手揭起一块来看,却发现就在这小纸块的后面,有一个一元硬币大小的洞。洞口黑洞洞地张着,象眼睛般看着我,我有点害怕,又感到好奇,拿着筷子朝里捅了捅,筷子到头了,洞却还不知有多深,从洞里似乎有风吹出来,是冷风。
我犹豫一下,连接揭开了好几张小纸片,后面都是同样的洞,一时间满墙壁都是黑色的洞口,阴森森地对着我,朝我呼着冷风。
我害怕了。
谁知道这洞里有什么?也许是老鼠,也许是虫子,也有可能是蛇,反正不管哪一样都不受我欢迎。我赶紧将洞口上的小纸片重新贴好,但是心里的不安却始终挥之不去。
这房子真怪,要不是我手头紧,一定第一时间搬出去。
到了10点钟,各家住户的声音照例热闹起来,所有的小道消息无比清晰地传到我耳朵里,仿佛说话的人就在我身边。有时候蓦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会让我吓一大跳,好在这么些天来,对这栋房子超强的导音能力已经十分了解,倒也并不心惊,反而津津有味地听着那些话。那些谈话的内容,对每个人家庭琐事的揭发,已经详细得类似于一部家庭全景实录,但是我无法从谈话中判断出他们说的是谁,因为他们谈到别人时,全部是用“那个人”来代替。前几天我还知道他们所说的那个“新来的”就是说我,可是最近几天,他们的言谈中不再提及到这个词,显然我也成为了“那个人”中的一员,这就让我很难分辨了,因为同时进入我耳朵里的信息太多,很多人的声音都很相似,我没法捕捉住属于我的那一部分特定信息。
这种不经意地偷听,从某种程度上满足了我白天没有满足的偷窥欲望,但是这样一来,欲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强烈了。
强烈得让我坐立难安。
我一整夜都在辗转反侧,想着明天的计划。
第二天,我再次请了假。等该上班的人们都上班之后,我才出门。出门之前我揭开墙上的小纸片,朝那些洞里喷了点杀虫剂,但愿有效果。
我将两袋垃圾摆放在楼下空地上,自己躲在一边。按照惯例,两三分钟后,就有几个人陆续从楼里走出来,重复那天早晨我看到的那一套,对我的垃圾进行了仔细的检查,然后他们又陆续回去了。
我瞄准了走在最后的一个人。
当其他人都已经在楼道里消失时,他也正好进入了楼道,我就在这个时候拦住了他。
“等等!”我说。
他起初面无表情地准备绕过去,但是发现这样行不通之后,他便站住了。
“为什么翻我的垃圾?”我问。
他面无表情。
“你侵犯了我的隐私权。”我说。
他面无表情。
“你贵姓?”我感觉自己语无伦次了。
他面无表情。
……。
我说了很多,他都面无表情,仿佛从来没听到我的话,仿佛眼前根本没我这么个人。说实话我开始钦佩他了,一个人能够做到对别人的举动熟视无睹,也是很难的的,单是要控制面部的肌肉就很不易了,看他牙关紧咬视死如归的模样,我怀疑他上辈子一定是革命烈士。
我换了种方法。
“你知道住你楼上那户人家的秘密吗?“福至心灵,我忽然想到了这么说,事后证明,这是一条非常正确的途径。
他虽然依旧坚持面无表情,但是眼光却明显地闪烁了一下。
我有把握了。
孤楼(5)
“我可以告诉你。“我故意压低声音,将身子朝他倾过去,带着神秘的表情说。
他快速舔了一下嘴唇,朝四周看了看,也低声道:“对他们家的情况我掌握得还是比较全面的。“我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略微有点沙哑,在每个喧闹的夜晚,我无数次听到过他的声音,现在终于找到了声音的主人。
“错了,“我压抑着心头的兴奋,神秘而威严地低声道,”你知道他们家有一本最新一期的《读者》么?“
我并不知道谁家有最新出的《读者》,只不过这本杂志十分普及,不妨这么说说,没想到一说就中,他的神色变得急切起来,更加靠近我,更加低声道:“知道,每一页我都翻过了,没发现什么,你?“他渴望地看着我。
我将声音压低到连自己也听不见的程度,只剩下咝咝的声音在唇边碰撞:“你没注意到第19页?“
他开始冒汗了,神色更加惶急:“那一页怎么了?“
我朝四周看看:“这里不安全,我们到你家里去说。“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面色蓦然大变,警惕之情如波浪高涨,淹没了一切其他的表情,没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迅速跑到自己家门便,打开风门钻了进去,我情急之下连忙拉住他,跟他拉扯了几下,他还是跑进门去了。
我懊丧极了——看来他们很忌讳被人近距离接触,提出到他家去是个错误。
正要往回走,却发现门前掉了个小本。
那个小本就是刚才那个人记录我垃圾内容的笔记本,我亲眼看到他将它放到了自己上衣的口袋里——肯定是刚才我们拉扯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的。这个意外的收获让我欣喜若狂,趁他还没发现,我赶紧将小本捡起来,一溜烟跑回家里去了。
在家里,我盘腿坐在床上,慢慢地翻开那个小本。
我发现自己拾到了一个宝藏。
在这里,记录着几十个人生活中的细节,从吃饭的口味到穿衣的品味,以及平时说话的习惯、心理状态、生活中一切必然和偶然的事件等等,都做了详细的记录。我感到困惑的是,他从哪里获得这样多的资料?有许多内容都是非常隐私的,譬如某人夜晚翻了几次身,说了些什么梦话等等。联想到我自己的隐私被窥探程度,我不由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这栋楼里的每个房间,也许都安放着许多针孔摄像机,否则你没法解释这么多详细琐屑的数据从何而来。
一想到这个我就再也坐不住了,将小本朝口袋里一塞,便满屋子寻找起摄像机来。
其实我也没怎么找。
几乎是刚一开始寻找,我就想到了墙上的那些小洞,不由“啊”了一声。“啊”之后,我赶紧闭嘴——如果我没猜错,这些小洞里一定隐藏着我要找的摄像机,秘密就是从这里泄露出去的,毫无疑问,我刚才那声“啊”一定已经被忠实地记录下来。发现这一点后我很恼怒,一股脑揭开了所有小洞上的纸片,用电筒朝里照照,什么也看不清。
虽然看不见什么,但是我已经认定里面肯定是我所想的那种东西。这让我愤怒。我朝其中一个洞里灌了一些水,想将里面的机器毁掉,没想到一大可乐瓶的水灌下去,那洞看上去还是很深,一点水也没返回来,可见这洞很深。我一时来了兴趣,从卫生间接了一根水管过来,开始不断地朝里灌水。
灌了整整一天,那个洞居然还是没有灌满,到最后我害怕了,将水管撤了回来。
这是一些邪门的洞,我心里毛毛地想,还是别惹它们,由它们去吧。
我决定不管经济情况如何都要搬走。
要搬家也是明天的事了,在明天到来之前,我继续仔细地研究那个小记录本。这个小本很有意思,上面记录的人名,都是一些外号,譬如白粉皮、铁板烧等等,里面也有一个泡泡袖,但是不确定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泡泡袖。在小本的最新的一项记录上,是对一个叫“面包脸”的家伙的垃圾分析,根据垃圾的内容来看,我可以确定自己就是他笔下的面包脸。这个外号让我惶恐,慌忙跑到镜子前照了许久,怎么看也没觉得自己的脸长得象面包呀?
那些记录让我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是我对面邻居下班回来了。我将眼睛凑在猫眼上偷看我的邻居——这个猫眼的视野广阔而清晰,仿佛天然就是为偷窥准备的,以前我从来没想过用它,今天被那个小本启发,我发现这样躲在暗处偷看别人,实在是一种享受。
我继续享受着。
邻居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据我这么多天的了解,他还有一个妻子和一个正在吃奶的娃娃(性别不详),不过她们很少出门,要不是有一次那娃娃出门看急诊,我几乎以为邻居是个独身男人了。
邻居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里了——我决定牢牢捕捉他开门的那一瞬间,看清楚他客厅里的摆设,当然这有难度,但无论如何我要试一试。
邻居开门之前回头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仿佛知道我在偷看,他用整个宽阔的后背挡住我的视线,我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