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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教授之死-第1章

小说: 教授之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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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江曾培/文)
去年暮春季节,安徽《警探》杂志举行了一次笔会。《警探》是省公安厅主办的。常务副厅长尹曙生同志兼任该社社长。第一天开会,尹曙生有个发言。按常规,以他的身份,一般是对与会作家说说“欢迎”、“感谢”一类的客套话。出乎意料,他的发言却十分实在、内行。不仅有板有眼地介绍了《警探》杂志,而且对法制文学乃至整个文学创作提出了一些颇富启示的见解。这个“第一印象”,一下子缩短了我与他的距离,不再把他单纯地视作一位公安战线的领导干部,而且引为文艺行中的一位同道。笔会期间,我比较集中地阅读了几本《警探》,觉得它办得颇有品位,与那些热衷于以刺激感官来招揽读者的所谓法制类报刊迥然有别,我曾把它与在全国许多旅游点中显得管理有序、整洁干净的黄山旅游区放在一起,称之为我在安徽看到的两块“净土”。在《警探》这块“净土”上,当时正在连载一部凡思写的长篇小说《时代悲歌》,虽然只读了几章,从中已能感受到一种强烈的艺术震撼力。一打听,作者凡思就是尹曙生。这样,在我的印象中,他这位“老公安”的形象,进而鲜明地叠印上“业余作家”的形象。我感到,这是一位能武能文的人,武能“治安”,文能创作。黄山笔会后,不时传来他在文武两条战线上取得新成果的讯息。
  侦探系列小说《教授之死》是尹曙生同志的新作。这本书的优点与特点,如同《时代悲歌》一样,明显地打着作者文武结合的印记。作者如果没有长期的公安生活实践,没有在公安工作中的出色投入与深刻体验,一句话,没有“武”的经历,是写不出这样以打击罪犯、维护社会治安、保卫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为内容的侦探小说;然而,倘若仅仅有“武”的一面,缺乏“文”的一手,也是化不成文学作品的。生活尽管一视同仁地给公安战线的同志都提供了众多的素材和启示,但决非人人都能动笔创作。文学是生活与艺术的统一。尹曙生同志既拥有生活,又掌握艺术,他成功了。
  拥有生活,并且勇于直面生活,使他的作品有一种“惊人的真实”。《教授之死》虽系侦探小说,行文多波折与悬念,故事性极强,但它并非天马行空的胡编乱造,而是深深根植于现实生活之中。“酌奇而不失其真,玩华而不堕其实。”其“真”其“实”,既表现在故事性情节性上,同时也体现在时代的情绪和氛围上。九篇系列小说,篇篇都可以看作是发生在当代中国的真实故事。还值得一提的,由于作者懂法知法,本身是位法学专家,作品中有关法律知识的描述也是准确的。这与当前一些法制文学作品在这方面的信口开河大不相同。高尔基曾经指出:“没有知识是根本不能当作家的,结果只能胡说八道,写不出真实的东西。”知识,需要通过读书来获取,同时还需要在生活中去摄取。长期战斗在公安战线的尹曙生同志,谙熟公安生活,勤于学习,敏于思索,他写的公安题材作品,就呈现出一种“惊人的真实”。
  真实,是作品的生命。鲁迅说过,因为真实,所以才有力。为了真实,作家不能不拥有生活。当前文学上的贫困,在相当程度上,是由于生活的贫困。为什么一些作品内容肤浅,思想苍白,为什么一些作品靠胡编乱造、卖弄技巧来维持“架子”,重要关节,就因为作者患了“生活贫乏症”。患此症的作者,不仅缺少创作所必需的素材,也失去了在生活中陶冶思想感情、磨练眼力的机会。柳青在谈到生活对作家的重要性时说过一句极为深刻的话:“生活培养作家,生活改造作家,生活提高作家。”正是生活孕育了尹曙生这样一位作家。丰富而复杂的现实斗争生活,不仅为他提供了取之不尽的为“炊”之“米”,而且不断提高了他分析认识生活的能力。他的侦探系列作品,不单纯是为人们茶余饭后提供一个消遣故事,而是从惊险曲折故事中引发人们对社会犯罪现象作深入的思索。《应该惩罚谁》,《我该埋怨谁》,《死不瞑目》,《诬陷》,《“爱”的代价》,单看这些题目,也会使人感到社会的复杂,事物的复杂,人性的复杂,犯罪原因的复杂,是与非,对与错,并非都像一加一等于二那样简单明了。法律与道德,情与理,义与利,也都有矛盾冲突的时刻。尹曙生在直面错综复杂的现实生活中,大胆地融注了自己的识见。《死不瞑目》中的罪犯,为什么会制造爆炸案,他是在伸冤无门的情况下,以犯罪手段对*者进行报复,作者对此通过书中的主人公发了这样一个思想“法律如果不能伸张正义,那么,得不到法律保护的人就会以巨大的破坏力摇撼社会的稳定。”《“爱”的代价》中几位当事人,为追求“爱”的自由,最后或被杀,或被关,或被开除公职,其中的一位在悔恨中终于悟到:“自由就是做法律允许之事。”这些充满理智与哲理的思考,使这部作品犹如插上思想的翅膀,较那些就事论事的侦探故事,腾飞上一个新境界了。
  近现代的侦探小说,从外国的《福尔摩斯探案》、《亚森罗苹盗案》到我国的《霍桑探案》、《侠盗鲁平奇案》,在断案中都重调查研究与逻辑推理。不同于封建官吏判案,重口供轻证据。因此,侦探小说有重理智的特色。我国现代侦探小说开拓者程小青说道:“小说是文艺的一种,大半是诉之于情感的,侦探小说却是一个例外—情感之外,还诉之于人们的理智。”尹曙生的侦探小说继承了这一特点,注意在故事情节中展现人情人性的同时,灌注更多的理智与理趣。自然,“理智”的内涵并不完全等同于福尔摩斯或霍桑的,而有着当代中国侦探万国玉、王辉的色彩。这两位主人公,虽然类似福尔摩斯与华生、霍桑与包朗两队搭档,但后者是私人侦探,前者是国家警察;后者是主仆关系,前者是同志关系;后者崇奉英雄史观,前者依靠群众路线;后者蔑视现实社会的法律,前者维护现实社会的法律;后者希求“劫富济贫”,前者追求整个社会的真正公正有序。所有这些,表明《教授之死》这部侦探系列的社会意识社会内容,具有自己鲜明的时代性。它是当代中国生活孕育出的产儿。
  侦探小说,在本世纪上半叶的中国文坛,曾经风靡一时,后来衰落下去,有着多方面的原因。认为它低级无聊,不值得重视,也是一个因素。实际上,如同社会小说、历史小说、言情小说、武侠小说等各类小说一样,都既可以写成上三流,也可以写成下三流。关键不在于写什么,而在于怎么写。侦探小说也是可以写出精品、上品的。尹曙生同志以自己深厚的侦探“武”功作底,凭借自己的“文”力,创作了这部侦探系列小说,为复兴我国的侦探小说,迈出了坚实的一步。我们期待他作出更大的贡献。能否让万国玉、王辉这两位中国当代侦探继续发展,拥有更大的典型性、深刻性,造就出我们时代的福尔摩斯与霍桑,我相信,只要时间与条件允许,作者是拥有实现它的实力的。
  

教授之死 一(1)
中文系李玉斌教授之死迅速在华安大学、在东海市传开了。
  这位现年54岁、戴着黑边眼睛、风度翩翩的教授,是大学生们崇拜的偶像。女大学生更是希翼、憧憬自己将来也能找一个像李玉斌教授这样学贯中西、潇洒如自的丈夫,不枉做个女人。到过教授家的女大学生们曾暗中嫉妒他那经常生病、办了退休手续的妻子、中文系原讲师方燕茹:她不应该拖教授的后腿,不应该让感情丰富的教授成为她一个人的伴侣;她应该提出离婚,让教授自由,让别人有机会选择他。他不应该只属于方燕茹一个人,尤其在她病成这样的时候……
  尽管他比学生们年龄大近30岁,但是你看,他哪像是50多岁的人!新来的校长准备到中文系听课,但是他来时;下课铃声已经响了,李教授正在和同学们聊天。校长不认识李教授;他以为他已经走了;大声说:“同学们,我是新来的校长;是来听课的;来迟了。给你们上课的是李玉斌教授吧,我有事想同他商量,你们谁愿意带我找他去?”学生们同李教授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校长不明白他们笑什么,指着李玉斌教授说:“小伙子,你带我去找吧,女孩子们喜欢玩,让他们继续玩!”大伙儿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李玉斌对校长说:“我没有去过李教授家,怎么能给你带路呢?”校长说:“我听教务长说,李教授的课非常受学生欢迎,尤其是中国文学史,不少学生课后经常到他家请教,难道你没去过他家?难道教务长说的不是那么回事?你们都是中文系学生,你们喜欢不喜欢他的课?”李玉斌说:“教务长言过其实了,李玉斌机灵倒是有一些,口才也还可以,但智慧不足,学问更谈不上。当然优点也有,没有架子,同学们喜欢同他接近,此刻他正在和同学们聊天呢!”校长说:“对李教授评价暂且不谈,你先带我去见他。”李玉斌说:“他就在这儿!”
  校长恍然大悟:“什么?难道你就是李玉斌教授?啊!当然是你。不是你能是谁呢?我到校第一天上班就约请教授开座谈会,你没有到,教务长说你应邀到新加坡讲学去了,所以没有见到你。今天就是想见见你,谁知道你在同学中间使我分辨不出谁是老师谁是同学。是什么秘方使你青春常在?”
  这是发生在两年前的事。不久,方燕茹病故。谁也想不到身强力壮、行动敏捷的李玉斌教授在妻子离世不到3年就离开了人间,而且不是病死的,他一点儿病也没有,在死之前的一天他还在给中文系讲授“李煜、李贺、李商隐诗词特点及其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还是那么抑扬顿挫地侃侃而谈,像行云流水,汩汩滋润着每个听讲者干涸的心灵。他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校方请求公安机关进行尸体解剖,弄清死亡原因,好向从美国回国奔丧的李教授的儿子————博士研究生李小斌解释。
  市公安局副局长兼刑侦处处长万国玉率领精干的刑事侦查员和法医、化验、照像、指纹等刑事技术专家来到李教授家。李教授尸体躺在双人床上,盖着毛巾被,若不是报案者说他死了,谁见了都会以为他正睡得香呢!可不是吗?穿着睡衣,齐胸盖着毛巾被,双手放在身体两侧,平躺在床上,双目微闭,表情自然。室内物品摆放整齐,没有任何零乱感觉。昨天上课时穿的那套咖啡色西服整齐地挂在衣架上。

教授之死 一(2)
法医掀开毛巾被,解开睡衣,整个尸体表皮找不到一点破损或受伤痕迹;死者表情极为自然,死前没有任何痛苦状态,可以排除因脑溢血、心脏病猝死和服毒药死亡的可能性。
  万国玉副局长告诉校方领导,从现场情况初步分析,可以排除被外人用钝器、锐器、枪弹打击致死,排除被外人用绳索、手指扼住脖颈窒息致死,以及排除服毒致死的可能性。我们怀疑可能服了过量安眠药而致死。李教授家小保姆(外人这样称呼)林芳立即作出反映,说李教授身体健康,从未见他吃过什么药,睡眠一向很好,不需要安眠药,更谈不上服了过量安眠药。
  法医从教授胃内残留物中取样化验得出结论:李教授是服了过量安眠药而中毒致死。
  死因结论一公布,舆论哗然。李教授的学生和同事联名向公安局写信,认为李玉斌教授身体健康,从不吃药、打针;和他一起出差的人反映,李教授睡眠特佳,上床5分钟就打呼噜,即使有人在房间聊天,对他睡觉也没有任何影响,他不可能吃安眠药,要吃也肯定是外人强迫或偷偷让他服下的。强烈要求追查让他服药的人,追查凶手。
  李教授自从妻子方燕茹去世后,家中只有他和小保姆林芳,难道是她让他服了过量安眠药?不是她又能是谁呢?
  林芳反映:李教授死亡前那天晚上,除中文系几个学生先后到家来过,早的9时多,迟的11点前离开,林芳为他们倒茶,给他们开门、关门,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来过。侦探们询问到过李教授家的学生,和林芳说的一致,没有什么破绽;门对门的邻居、学校保卫处长也证实,他家请人在装修房子,门始终开着,直至凌晨1点才关门睡觉,11点钟以后没有发现有人来过李教授家,大约11点半左右李教授家里的电灯熄灭了,说明他已经上床睡觉。这和林芳说的情况一致。林芳说,李教授送走最后一个学生就洗脸、刷牙,准备上床睡觉。我像往常一样给他送一杯热牛奶,他喝过牛奶对我说:“今晚我不写文章,我要睡觉了,你也不要等,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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