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的符咒-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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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们就在楼下等,我马上下来。”为了避免影响办公,她立刻答应在楼下广场见面。
雨后初霁,广场地面的积水泛着斑驳的光影。成群的鸽子聚到这里寻找着免费的晚餐;蹒跚学步的孩子在年轻父母的呵护下时而蹲下来逗弄着鸽子,时而突发奇想地将脚跺进路面上的积水,看着水花四溅,天真无邪地哈哈大笑;一个流浪艺人正在卖力地拉着手风琴,高声歌唱着这个城市的爱情和苦难。
“小姐,画个相吧!”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站在画板前,招揽生意道。
她看了看那缕稀稀拉拉的山羊胡,朝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正在这时,一个穿黑色皮夹克的男子朝她走了过来,“你就是Lily?”
“我是!”这时,她突然发现另外两名男子身着便衣从人群里三步并两步迅速包抄上来。
“我们是上海市人民检查院的。”穿黑夹克的男子掏出证件,在她眼前迅速晃了一下。
“找我什么事?”她当时一头雾水,表现出一丝惊讶,但并不惊慌失措。
“根据我们掌握的证据,你们公司涉嫌行贿以及在国内从事洗钱、贩毒等犯罪行为,这次我们来,希望你能配合!”
“配合什么?”她问道。
“要把你所知道的如实告诉我们,否则……”他简直就像在审一个犯人,语气咄咄逼人。
“否则怎样?”她马上觉得其中有诈,因为如果如他们所说的那样证据在手,她想他们根本无需劳师动众,不如直接带逮捕令铐上她。她无法满足这帮人的无稽谬想,于是沉下脸道:“对不起,我无可奉告。”说完,便准备愤然拂袖而去。
“站住!”刚转身,她就感觉到一把利刃抵在自己腰部,几个彪形大汉不由分说,三面合围架着她朝路边停的一辆黑色轿车走去。
“老实点!”他们粗鲁地按下她的头,把她硬塞进车后座,然后纷纷跳上车。两辆车不分先后地迅速启动,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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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自杀,还是谋杀(2)
在车上,他们用胶带反绑住她的手,又在她的眼睛上蒙上了一条黑布,这时,她意识到自己可能遭到绑架了,这不像公安所为。车子先是急速飞驰在平缓路段,然后猛地颠了几下,好像从高速公路上下到一条崎岖不平的小路,坑坑洼洼,车身剧烈地颠簸着,屁股在座位上忽上忽下,落不到实处,人都颠得散了架。过了很久,车才停下了。
“走!”有人掳起她的胳膊,粗鲁地将她拽下车。
下了车,她听见推门的声音,老门板发出吱吱呀呀痛苦的呻吟声,门环撞击在门板上“哗啦啦”直响。顿时,尘屑簌簌落下,朝她迎面袭来,她急忙倒退两步,呛咳起来。一个下午,出乎她的意料,这群来路不明的绑匪对所谓的商业贿赂只字未提,竟然逼她交代关于列奥笔记的下落,那似乎对这帮人很重要。
“我听都没听说过。”她并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态度很强硬,矢口否认道。
“再好好想想!”有人用一只冰冷的手枪指着她的太阳穴,恶狠狠道。
“我已经给了你们想要的答案,但你们不相信,我简直无能为力,那就杀了我吧!”她终于忍无可忍,愤怒地反击。
就听“啪”的一声,有人扬起巴掌,狠狠扇了她一下,歇斯底里地叫道:“你给我闭嘴,叫你嘴硬!”
于是,她真的闭上了嘴,只字不吐,一脸视死如归的冷漠。拉锯式的对峙僵持了很久,那帮人似乎也失去了耐心,拿着手枪对着她的脚边一阵乱射,冷血道:“别自找麻烦,Lily小姐!”
继而,她便听见纷杂的脚步往屋子外撤去,随之而来的是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并渐行渐远。
四周,静寂一片。看来那帮人并不想真要她的命,目的不过是为了恐吓她!手上绑的胶带很松,没两下就挣脱了,她伸手取下蒙在眼上的黑布,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个四面通风的废宅,潮湿的泥巴墙上长满了绿霉斑,一条扭曲的裂缝穿透了墙壁,从屋顶一直延伸到墙根,似乎闻得见墙缝里都透着陈腐的霉味!一架灰褐色老式旧扶梯靠在屋角一隅,她双手扶着梯架,猫着腰,手脚摸索着向上前进。酥松的木梯灰尘轻扬,发出痛苦的呻吟,嘎吱嘎吱直晃悠,像是濒临断裂的声音。破败的木头梁柱上挂着蜘蛛网,蓄积的灰尘厚厚一层。
她推开天窗,探出头去。此时,斜晖晚照,四周荒无人迹,目之所及是一片浩浩荡荡的芦苇荡,看不到头。她猜想,这处简陋的废屋可能曾经是养鱼人看守鱼塘用的。
突然,一只野猫在她眼前一闪而过,紧接着,两只,三只……从房顶一节废弃的烟囱里接连窜出一窝小猫,它们顺着土墙仓皇逃路,很快,便消失在一人高的草丛里,不见了踪影。
“这些个小东西,还有个藏身之处!”联想到自己的境遇,她不禁黯然惆怅,现实总是逼得她怅然欲泪。
荒郊野外,几道交错的车辙指引着她前进的方向。上了公路之后,她拦了辆货车,将她载到附近的小县城,然后连夜赶回城里。回来之后,她没有和任何人提及此事,也没有惊动警方。
这件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独自一人孤独地保持着沉默,甚至很少开口跟人说话。这么短时间内,如此多的不幸接踵而至:列奥自杀,龙坤死去,自己遭人绑架,这一系列貌似巧合的事情都令她满腹疑窦:“自杀,还是谋杀?”
这个噩梦般的念头不断闯入她的脑海,尤其是列奥那双充满哀怨的眼神无时无刻不浮现在她的脑海深处,似乎想对她诉说什么。虽然,她知道巴雅是为了救她才杀死了龙坤,然后制造了龙坤枪杀列奥的现场,但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有种直觉,龙坤在整个事件中只能算个倒霉的垫背,列奥的猝逝让她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死前,列奥曾要求她将大量的现金转移到欧洲,并将它们存入到瑞士以及其他国家的不同的银行去,她从未对这些钱的来源提出质疑,因为她完全信任他。但突然之间,他自杀了,让她来收拾这个极端混乱的残局,这让她觉得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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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自杀,还是谋杀(3)
在她看来,这可能是一个阴谋。因为这是个人吃人的社会,各个社会都有替罪羊,可怜的列奥是否是这场阴谋的牺牲品,借以转移公众视线?尤其是那根不得而知的荫毛和让那帮绑匪坐卧不宁的列奥笔记,这一切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时间总是急匆匆地前进,转眼就到了2005年的新年圣诞。一个安静的夜晚,闲置很久的爱慕宫顶楼响起了久违的音乐,听上去像是正在举办一个热闹的私人派对。
优美的音乐欢快而富有律动,玫瑰园里火树银花,迷幻的光影中,各类迥异的精灵出没,圣诞树里藏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礼物,上等的波多黎各葡萄酒,高斯巴雪茄,CD香水……全是列奥身前的钟情之物。她微醉,穿着大红色的细高跟皮鞋,和美丽的芭比新娘不断旋转着,翩翩起舞,静静地等待午夜12点的钟声。
“咚咚咚!”新年的钟声如从天堂飘来的美妙音乐,让人沉醉不已。她按下遥控器开关,旋转的玫瑰壁画瞬间全部消失,四壁空空如野,爱慕宫顶层阁楼上只剩下四根粗大的大理石罗马柱支撑着玫瑰天顶,人沉浸在荒蛮而空旷的大自然中,扑面而来的是咸咸的海风,深邃的夜空上闪着璀璨的繁星。
“回来吧,我的列奥,欢迎回家!”她微醉,对着慵语西风嗫嚅道。
他是她全部的家人,在梅陇镇的棚户区,她还和他挤床,喜欢抱着他睡。他给了她所渴望的伴侣间的温暖,这比她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所能得到的xing爱更刻骨铭心。与此同时,这个天才孤傲自负的外表下掩藏了一颗脆弱的灵魂,他需要她的力量。
列奥的死是一场悲剧,很惨。如果他没有认识那个魔鬼大亨,如果她能洞悉在此之前的不祥之兆,并有能力化解等等,事情就可能不会发生了。当然,这些都是存在主义的回答,现实就是现实,悲剧已经发生了,没人能改变,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似乎又是一个浪漫的死法。因为从列奥的遗物里,她发现了3个月前的一张化验单,他的HIV抗体呈阳性,被确诊为爱滋病毒携带者。这个病最为大众所不齿和唾弃,与其像得了瘟疫一样被隔离,然后毫无尊严地慢慢拖着病死,还不如一死了之来得浪漫。
现在,她相信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没人能从注定被岁月处死的命运中逃脱。有的人恐惧死亡,认为死亡是生命的悲剧性结束,而有的人渴望死亡,因为那可以让他(她)逃离痛苦。
人之所以是人,不仅仅有躯干和骨肉,最重要有人的思想,要从中寻找出灵魂的归宿。一切过往云烟都在痛苦的转眸间凝固,她的眼睛一只明一只晦,一只向内自省,另一只空茫向外。
迷茫之后,惊喜不期而至。
突然,她看见一行黑影从灰白的远方飘然而至。他们像修道院里的嬷嬷似的,身着一袭轻盈的黑纱,飘飘欲仙状,头上披了块半透明黑纱面罩,头在里面像幻影般虚无地流动,看似有形又无形,无法看得真切。
1个,2个,3个……共计6个,她们鱼贯而入,然后自动分成两列,低眉顺目地靠边站着,这时,俨然王者登场,一个黑影款款而来,静静地坐到她的身旁。黑纱背后那对深情哀婉的眼神或隐或现。
“列奥!”她忘乎所以,大叫着一把抓住黑纱背后的手,刹那间,像被零点以下100度的液体“呲”了一下,痛到麻木,寒到骨子,她的手条件反射地缩了回来。
痛极了,她一边流泪,一边甩着被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掌,朝手心里直哈热气,然后哽咽着问:“为什么?为什么就这样走了?”
黑影垂目默坐着,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才缓缓地轻抬黑纱,做伸手状,但无形,透明得看不到半寸肌肤,他将她额前的发,轻轻地捋到耳后,而后,慢慢地俯下身,贴在她的耳边梦呓般的轻语:“没有人的自由是被人给予的!” 说完,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她分明感到脸上触到了温柔的唇,莫名地,体内升起一丝丝异样,温暖,酸楚,肿胀,眷恋充斥于胸,竟然冲动地想留住那个炽热的吻!于是,她情难自禁地红唇轻启,娇声轻呼:“列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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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自杀,还是谋杀(4)
“啪!”似乎一滴眼泪从空中坠落,她的嘴角湿湿地一热。
黑影喜极而泣,爱到深处的痛苦在温柔中得到片刻的缓解。在自由的曙光中,一行黑影翩然而去,像一缕轻烟,在空气里消匿遁迹,化为乌有。
“列奥!”阖上泣极而模糊的泪眼,她嘬起唇,在渐渐吐白的晨曦里中深情地朝远方吻去,“解脱了!”
像列奥这样的人,要么是诱惑,毁灭同性;要么是被毁灭。残酷和现实埋葬了他寄予生活的芬芳,孤零零地来,亦孤零零地去了。多舛的命运对这个悲情的男子来说,太长久,注定就是磨难;短暂,才是解脱。他用他的激情和悲伤编织了一个传奇,给人留下无限遐思的空间和一种缺憾的美。
列奥临走前那淡淡的哀婉的眼神和喜极而泣的绝美凝固在空气里,刺入到她的灵魂中,翻转于她的骨掌间,甚至那滴苦涩的、潸然滑落的泪始终都停留在她的唇角,余温犹存,无时无刻不刺痛着她的神经。
梦幻虽然美丽,但太阳一升起来,一切就像泡沫一样,随之结束。梦醒之后,她发现自己怀抱着粉红的芭比新娘,脸上挂着两道伤心的泪痕。无意中,她的手指触摸到芭比的小腹,柔软的裙褶下面似乎绑着一硬物。她好奇地撩开粉裙,惊愕地发现原来是一本厚厚的缎面簿用胶带固定在芭比的小腹下方。
“列奥的笔记?”她顿时觉得头皮发凉,心猛然间怦怦直跳,暗忖,“这难道就是那群绑匪正在疯狂寻找的东西?”
她在惴惴不安中翻开了那本隐秘的手记,熟悉的俄文斜体字顿时映入眼帘,如行云流水一般飘逸流畅,字里行间,深深浅浅的落笔之处渗透着日记主人跌宕起伏的心情。每翻动一页,书页都会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