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的那些日子-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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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迅速靠过来，围住大叔，希望能更清楚的欣赏天书的风采。
但他们能看到的，除了那破旧的封面，便是里面一张张空空如也的白纸。
人不着调，书，似乎比人更不着调。
“啊，找到了，在这儿。”
要饭大叔指着某张空白页面的某处，读道：“皮妖之腹，可容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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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真有字？
大家揉揉眼睛，仔细再看，还是那样，没什么变化，那所谓的天书，确实只是白纸，上面连个P都没有。
可不着调的要饭大叔，煞有其事，还在念：“内藏乾坤，恒久不变。腹内一日，人间七天。”
“大叔，大叔”，朱谈谈打断他：“上面有写怎么出去吗？”
是啊，天书啊，天大的问题都不应该难倒它。
这个问题道出了大家的心声，大家齐刷刷盯着要饭大叔，目光里充满了期待。
要饭大叔愣一下，随即说道：“这么嘛，应该有，让我找找。”
“先别忙。”
勿空发话了，大手一捂，阻止对方乱翻书。
“我也有个疑问啊？”
疑问？几人抬头看着他，只祈求这个二愣子不要酿造狗嘴吐出什么象牙的意外事件。
“你，”
勿空拉长了声音：“是怎么进来的？”
咦？
这个问题，好像还真是个问题。是啊，他是怎么进来的？光顾着讨论天眼天书了，连出身都还没搞清楚。
大家再次齐刷刷盯着要饭大叔，目光里，有了些质疑。
“我，”
要饭大叔迟疑了一下：“说不来你们恐怕不信。”
“信，怎么不信？”沈无忧鼓励对方：“我们什么都信，妖魔鬼怪，道佛神仙，专家教授，上（）访拆（）迁。”
“好吧，那我就破例泄露个天机。”要饭大叔很得意，很神秘。
“其实，我的职业是……”
他拉长了声音，直到一口气用尽，再深吸一口，才吐出两个字：
“捉妖。”
众人一愣，想到他的职业恐怕会有些特别，但实在没想到有这么特别，特别得，都成了同行了！
“这样啊，”沈无忧嘿嘿直乐：“其实，我们跟您差不多。”
要饭大叔一点儿也不惊讶：“看出来了，你们都不是凡人。比如说你，”他指着老沙说道：
“我能看到很多丝状物，就像，就像水里的头发。”
简简单单一句话。
老沙震惊，其他人也震惊。
这个大叔，不简单！不简单！应该不是蒙的吧？
“你，”他又指向朱谈谈：“软的，全部是软的。”
又对了。白内障一般的天眼，似乎有点门道。
“而你嘛，”轮到勿空了：“石头，灼热冒火的石头。”
依然是，一语中的。
“还有你，一身鬼气，乌龟还是王八？”这回说的，是地上的小八。
好了，够了，众人已然服气，哪还有什么质疑！满脑子，都是崇拜！
除了一个人。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勿空盯着对方：“你是怎么进来的？”
“应该跟你们一样吧？一时大意，着了皮妖的道，被它卷进来了。”
“没错，没错，都是一时大意，一时大意”沈无忧陪着笑，接着话茬说道。
要饭大叔叹一口气：“不瞒各位，我跟那皮妖，已经耗了有些日子了，此妖行踪飘忽不定，狡猾难缠，专以凡人的阳寿为食。”
“阳寿？这东西也能吃？”朱谈谈讶道。
要饭大叔笑道：“吃，确实能吃，但也有个条件，那就是被吃的人，必须心甘情愿地显出自己的阳寿，不能有一丝不舍，否则，皮妖便吃不得。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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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语一出，朱谈谈更惊讶了：“世上还有这种人？肯主动献出自己的阳寿？”
“有！”要饭大叔的语气相当肯定：“在某些人眼里，某些东西的价值，要大于自己的阳寿。”
“比如说？”
“比如说，钱，权，地位。”
“明白了，”朱谈谈有所悟：“这是个交易，皮妖帮助这些人得到这些东西，然后这些人，会自愿献出阳寿。”
要饭大叔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
听到这里，沈无忧来了兴致：“大叔，我想知道，皮妖是怎么帮那些人拿到那些东西的？”
要饭大叔回答道：“我追踪皮妖好些年头了，多少有些了解，记得刚开始，跟这家伙达成协议的，是个女演员，皮妖附着在她身上，便能控制其情绪，说笑就笑，想哭就哭，各种表演极其逼真传神，让那个女演员一下子从花瓶角色升级为演技派，一时间获奖无数，成功跻身为一线明星。”
“女演员成功后，当然不愿再继续交易，毕竟自己的寿命是有限的，如果都给了皮妖，那些蜂拥而至的金钱荣誉也就没有意义了。皮妖没有强求，因为通过这次成功的合作，它认为，自己找到了长期稳定的阳寿源头：演员。”
“皮妖和演员，绝配，演员的精华，可不就是那张皮嘛！”朱谈谈叹道，她爱看八卦杂志，对演艺圈的那点儿人和事，可谓如数家珍。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但事实上嘛，”要饭大叔嘿嘿笑道：“却不是。”
“哦？出了什么问题？”
“也称不上什么问题，只是，时代变了，想成为明星，不一定非要靠实力了，有些人发现，与其拿命来换，还不如拿身体换来的更快，更直接。”
“恩，是这个理儿，而且，现在这世道，即使有演技，也不一定能成功了。”朱谈谈似乎相当懂，不知真懂还是假懂。
“没错没错，后来皮妖就遇到这种事儿了，”要饭大叔来了谈兴：“他跟一个男演员订了协议，让对方的演技炉火纯青，可不幸的是，人家混迹了好几年，偏偏就红不了，红不了就吃不到阳寿，吃不到阳寿，就得挨饿，挨饿久了，只能转行了。”
“潜规则害死人。”朱谈谈总结道。
“这话不对，”沈无忧补充说：“应该是，潜规则害死皮妖。”
几人浅笑。
“于是，皮妖为了自己的温饱大计，只好努力开辟新领域，上至国家元首，下至幼儿园教师，各行各业，各色人等，都用过它那张能与内心相违的表皮。”
“看来，皮妖的从业面还是相当宽嘛！”沈无忧评价道。
要饭大叔摇摇头：“可事实上，皮妖的日子，却越来越不好过了。”
“怎么？潜规则已经蔓延到各行各业了？”朱谈谈问。
“跟潜规则关系不大，依然是老问题，时代变了，变得更高级了，高级到都不需要皮妖这张皮了。”要饭大叔不无感慨。
“不明白。”朱谈谈有点不明白。
“皮妖的本领，本就是能让人毫不费力地实现表里不一，不高兴的可以装成欢喜雀跃，高兴的可以装成死了亲爹，可现如今，混在世上的人们，城府越来越深，经验越来越丰富，他们已经将自己身上的那张皮，锻炼得运用自如，他们本身已经成为皮妖了，哪还轮得着提供有偿服务的真皮妖？”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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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话，众人恍悟。
“有道理。”朱谈谈点点头。
“有深度。”沈无忧点点头。
“皮妖又失业了！”老沙点点头。
“傻壁皮妖。”勿空点点头。
后来呢？
“后来啊，”要饭大叔清清嗓子，继续说道：“皮妖另辟蹊径，开阔视野，轻群体而重个体，开始为一些特殊人士提供服务，比如天桥上要钱的乞丐，天生讨厌孩子却偏偏在幼儿园工作的阿姨，需要维持生机的夜总会陪唱女，大龄相亲男女，等等等等。”
“恩，”沈无忧哼两声，评价道：“找一找总是有机会的，皮妖的精神值得肯定，业务能力也较强，混口饭吃没问题。”
“有问题。”
大叔，一如既往地，又否认了。
“别告诉我们，又是时代变了？”朱谈谈试探着问道。
“不好意思，告诉你们，还真的是时代变了，”要饭大叔哈哈笑道：“以前的乞丐，靠哭爹喊娘一把鼻涕一把泪赚钱，现在不一样了，老办法不吃香了，大家纷纷与时俱进开拓创新，有扮死尸的，有唱卡拉ok的，有在地上写漂亮字体控诉遭遇的，而那些写字的人中，竟还有配套写中英文双语的，说明乞丐们也不再局限于人民币了，外汇也来者不拒。”
“要说皮妖，也真是点背，乞丐行业混不下去了，就找了个幼儿园阿姨，这位阿姨讨厌孩子，但又必须每天装作很开心地与孩子们游戏玩乐，所以正需要一张表皮，本来，这个组合很和谐般配稳定，可天有不测风云，没过多长时间，那个地方闹地（）震了，幼儿园房屋的质量没有政府大楼好，于是砸死了很多孩子，阿姨也没幸免，皮妖目睹惨剧，产生了幼儿园恐惧症，发誓不再进这种机构。”
“点背的皮妖。”朱谈谈叹息。
“结实的政府大楼。”沈无忧叹息。
“希望天堂里没有补习班，孩子们能多玩会儿。”老沙叹息。
“*皮妖。”勿空叹息。
“点背在继续，接下来，皮妖找了个夜总会陪唱女，陪唱女整日面对一些看着就恶心、秃头谢顶、白天当人民公仆晚上当大灰狼的政要们，正需要皮妖的服务，于是双方一拍即合，自从有了皮妖，陪唱女身价倍增，被公认为是夜总会里最敬业最投入最能让客人们开心的小姐，但是，”
要饭大叔，再一次地，进行了语气转折。
“但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这家夜总会就被警察局封了，皮妖，又一次的，失了业。”
“什么原因？涉黄？”朱谈谈问。
“那是官方说法，真正的症结所在可能是，后台老板打点不到位。”
“总之，皮妖被迫下岗，好在其意志坚定韧性十足，没有被挫折打败，驾轻就熟地、积极地寻求下岗再就业。”
“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如今，皮妖又找到新工作了，这份工作，我觉得还是很有前途的。”
“什么？”几人几乎同时开口问道。
要饭大叔笑道：“考试！皮妖有过目不忘之能，可以应付以记忆为主的考试科目，带着皮妖进考场，基本等于开卷考试。”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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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无忧拍手叫好，评价道：“这个行业好，消费者应该很多。”
“是啊，多，相当多，中考、高考、考研、考博、公务员、找工作笔试、到哪儿都有考试，多得皮妖都快忙不过来了，他还被迫缩减服务人群，以高考为主，考研为辅，顺便提高服务费用，原先一场考试的收费为一年阳寿，现在已经提高到五年了，即使这样，依然供不应求。”
“娘啊！”朱谈谈感叹：“这个世界真疯狂，竟然有人肯拿五年的命，来换纸上的分数。”
要饭大叔笑道：“五年是平均售价，高考里的一门分数，皮妖的标价是，十年。“
“这也有人买？“
“有，还不少。”
“这些人脑子有毛病吧！”
“不知道，但我听说过，有些孩子因为高考失利跳了楼。”
“也对啊，这相当于用十年的命，换来一辈子的命，值。”
“确实有很多孩子是这么想的。”要饭大叔说道。
“MD，当年我怎么就遇不上这个考试利器啊！”听了要饭大叔一席话，勾起老沙的沉痛回忆，他痛心疾首，仰天长叹。
朱谈谈有些好奇，问老沙：“怎么，如果当年你遇到皮妖，也肯拿十年的命来换分数？”
“我。。。。。。”老沙一时语塞。
“我，我不知道。”他一声叹息，无法肯定，却也无法否定，现在的自己，已不是当年的自己，而当年的自己，真能舍下十年的命？
有可能吧。
“照这么说，”沈无忧插嘴道：“皮妖对这个社会也并没有什么危害吧，不但没危害，还能跟人类成为生意伙伴。”
“这个嘛，”要饭大叔搔搔头：“如果吞噬阳寿不算危害的话，它确实没什么危害，皮妖有个很特别的地方，就是不能直接杀人，据天书上记载，此物一旦犯了杀戒，便会自行毁灭，烟消云散。”
“这倒真是奇闻！”
“所以，它对付自己敌人的方法，只能是将他们囚禁在这个地方，直到一个个寿终正寝，闭眼断气。”
短暂沉默。小小的房子，不知道曾见证了多少人的老去死亡，想想，浑身不舒服。
朱谈谈打了个寒战：“难道就没法子出去？这儿，真是皮妖的肚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