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现场系列-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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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个混蛋。”
戚少商一句句地说着，明明是心碎的声音却没有眼泪流下来。明明是那么激烈的情感却声音在平淡空洞不过。
“我……”
顾惜朝叹了口气，俯下身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他还想说什么自责话的嘴。
“少商，小阮都知道，她从来没怪过你。”他声音很低却很清晰地说，嘴唇贴着嘴唇，让自己每一分的震动都能被对方感受到。“如今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抓到凶手。”
还是那句话，与其自责悲伤难过后悔缅怀，不如全力投入，早日抓到凶手，才是对死者亡灵最好的告慰。
“惜朝，你被驯服了吗？”良久戚少商都没有动静，久到顾惜朝几乎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准备起来拽件白服给他盖着，他才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这话放平时，没头没脑的，顾惜朝要是听了，指不定就是一记眼刀飞过去，或者干脆的一把手术刀就飞过去了。但是此刻在他听来，却觉得格外的心疼。
这么强大的，在外人看来无所不能的人，却是在这一刻，在恐惧吗？
“少商，”他抱住他，试着用自己的身体去让他感觉到两人生命的气息，边说边动手解他的衣服扣子。
“少商。”他说。
我不是狐狸，我不会被驯服。不会在小王子走之后难过，不会只能够看着麦子的颜色思念他金色的头发。
我也不是那娇嫩的玫瑰，需要玻璃罩子保护，只能被弱弱的留下，等待着那个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的人。
少商，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做那条蛇。
我宁愿一口咬死你，然后和你一起化做一颗流星。
所以少商。
别担心，就算下一个出事的人是你，那么难过的人也不会是我。
所以少商，别恐惧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一口口咬在戚少商的肩膀和脖子上，让他真切的感受到他顾惜朝，不是个软弱的人。
戚少商此刻想叹息。
他的爱人总是这么的知道他的心，知道他在想什么，知道他最需要什么。
怀中人的身体尤在激情过后的轻微颤抖，汗湿的皮肤柔腻温软，泛着淡淡的玫瑰色，细小的汗珠就像珍珠，带着这人身上特有的体香。
惜朝。
他动了动，似乎是“不小心的”擦过那人体内的那一点中心，两人仍然结合在一起的地方一阵紧缩，顾惜朝轻微的哼了一声，刚刚高潮过的身体承受不住这种刺激，他能感觉到惜朝的身体再次绷紧……
好吧。戚少商叹息，这次是真的叹息了。
我不会做被你驯服的狐狸，同样的你也不会是被我驯服的狐狸。
我们彼此，只可能一同陨落，不存在谁思念谁，也不需要看着麦子的颜色去怀念对方。
那么我们就一起陨落吧。
漫漫长夜，陪伴在身边的人，让心如此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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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 王蝶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医院方面送来了阮明正的尸体。按照惯例，她是死于凶杀案，并且很有可能有关于他们正在调查的这个案子的重要线索，所以她的尸体是要接受顾法医的解剖检验。
裹尸袋打开之前，A组的所有成员都站在台子边，一起向她敬了军礼。
然后顾法医开始工作。
几个人都没走，为了节省时间，也是顾惜朝法医大人的要求，他们在他旁边一边暂时充当他的助手，他一边就把发现的任何线索直接对他们讲解，也省得他还得再给他们讲一次费二遍事而浪费时间。
“她的身上除了手臂上的针孔和后背上被刀刻的字之外，没有其它外伤，可见凶手和她之间没发生什么激烈的肢体冲突。从她嘴部周围磨擦的痕迹看，应该是被人用麻醉剂麻醉之后被带到无人处的。而且如果是她在清醒时被人刻了字，那么她的手上应该会有挣扎的伤痕，还有在抵抗毒品迷幻效果时也一样。”说着，顾惜朝拿起阮明正的手——光洁整齐，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
“这至少说明一个问题：小阮是很平静的死去的，虽然她所承受的看起来很痛苦，但是她自己深陷睡梦中，什么都没感受到的时候就已经……”
顾惜朝没有继续说下去。
对他来说，阮明正本来和他接触就不算多，合作过两个案子，这次第三次还没怎么开始合作她就遇害了。她给他留下的印象，最多也就是“戚少商的下属，暗恋戚少商的女孩”，这样的。
而此刻的阮明正，对于法医顾惜朝而言，最大的意义就是能够让他得到证据破案的，会说话的尸体。
其实不能说顾惜朝冷酷或者怎样。首先他是法医，这是他的工作，对于工作，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有多么的专业多么的敬业，在工作的时候他不会也不允许自己多想，甚至可以这么说，如果此刻躺在解剖台上的就算是戚少商，他也会先完成验尸工作，完成他的法医报告，才会允许自己伤心或者绝望或者释放其他的负面感情。
再者说了，他和阮明正本身也没什么交情，他的感情更多的只是留给了他的亲人和爱人，而在没有其他让别人来分享，所以说他对阮明正的死，还真是没有戚少商他们那么强烈的悲伤。
不过就算是为了顾及戚少商厉南星陆小凤他们的感受，他也还是没有说出那个让人不舒服的字眼。
“她的背部伤口切面并不平滑，可以判断是在还活着的时候被刻下的字，当然虽然伤口很大但是切口不深因此出血很少，这也是为什么现场只发现了少量血迹的原因。”他继续说下去，手中的扩镜移动到伤口部分让他们看伤口的切面。“但是从字迹线条流畅并且书写的，可以说很优美这一点来看，凶手的刀法很娴熟。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他毕竟能够熟练的把高鸡血肢解成两百块的尸块。不过，从刀口的痕迹可以看出，他用的不是手术刀，手术刀不会有这么宽的切口。”
说着他用溶液做了个伤口的拓片模型出来交给戚少商。
“小凤，你去查查看这是什么刀，或许我们能从这里得到些有用的线索。”
陆小凤点头。
如果说起冷兵器的专家，那非西门吹雪莫属了。他自幼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对冷兵器有种偏执的热爱，甚至能够从伤口的形状判断出凶器的样子甚至是说出出处。
“根据血液毒素化验，可以确认死因是海洛因注射过量导致药物中毒。”
死因索然昨天已经有医院方面通报过一次，但是在程序上顾惜朝作为法医应该再确认一次。
“另外，比较让我在意的，是这个。”顾惜朝说着从一边的工作台上拿起一个取样瓶，透明的瓶子让人能够清楚地看到里面装着一小片色彩斑斓的什么东西的残片。
黑边，有零星的白色小斑点，中间有红褐至偏金色的色块，看起来颜色艳丽的很像是……
“蝴蝶？”戚少商说。看到顾惜朝点点头，他也立刻意识到如果这块看起来像蝴蝶翅膀残片的东西出现在现场，那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情况。“现在它们应该还没到北边呢，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Danaus plexippus，大斑蝶，也有叫俗称王蝶。”顾惜朝小心的打开瓶盖，用特制的镊子夹起残片扩镜下观看。“现在她们应该在墨西哥附近，而不应该是出现在华盛顿。”
他特别的解释了一下，给一旁眼睛瞪得老大的穆鸠平听。
“不过如果是有人做了他们的标本，然后把碎片留在现场来误导我们呢？”厉南星说。
“当然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戚少商正在扩镜边和顾惜朝一起仔细的查看。“但是我不认为制作这个标本的人会把这个标本‘特意’留在现场作为误导我们的线索。”
他说着，很是感叹的样子。
“嗯，虽然王蝶的数量不在少数，每年几亿只的大规模迁移，但并不是每一只都有这么完美的花纹。”顾惜朝也很感叹。“而且墨西哥的罗萨里奥镇有规定，不允许捕捉王蝶；再加上，从这块残片的规模来看，这绝对是一只大家伙。这么珍贵的标本，必定是刻意有心得去收集挑选然后小心制作的。”
“按照我们对凶手的判定，他绝对有这种实力和兴趣去做这种事。”戚少商接下去说他的想法，“会做这种事，而且对我们的人进行这么精密细致而且无所不在的袭击的人，恐怕多少都会有些偏执，对这种标本，我觉得更多的可能还是不小心。”
陆小凤和厉南星都点点头，觉得他分析得有道理。
“收集这种标本的人，绝对不会满足于只有一个或者两个。如果他真的是如我们所想的，是个贵族疯子，而且他还把他的收藏带到华盛顿，或者我们不妨做个大胆的假设，既然小凤和南星在出入境资料中查不到什么特别可疑或者特别符合我们推断出的凶手的部分特征的人的话，如果说这个人本身就是生活在特区的话，那么他必然是需要一个很大的空间来保存他的收藏。”顾惜朝说，把蝴蝶残片收好，抬起头来眼中放射出狩猎的光芒。“这边已经可以结束了。等下我去调集人手，集中查一下符合我们想法建筑物。”
“嗯。”戚少商点头，“小凤等下和南星一起去西门吹雪和花满楼那里，也把我们这边小阮的情形告诉他们，让他们小心提防，不要给凶手再次下手的机会。惜朝我和你一起排查可疑的建筑，特区这里毕竟我还是很熟悉的。”
很熟悉……
一开始，顾惜朝并没有意识到戚少商所说的这话，究竟包含了多少技术含量，直到他们列出了华盛顿特区全地区所有可疑的建筑，房屋，别墅之后，他们才见识了戚少商所谓的“很熟悉”。
基本上，他看着手中的表单上的地名，就能说出该地名的大致情况。
…………
很好！
顾惜朝觉得很满意。戚少商果然让他很满意。
这样的效率下，他们很快很顺利的就完成了第一轮的排查，排除了大部分的地方之后，留下了五个最有嫌疑的地方。
其中包括两栋别墅，一家博物馆，一家图书馆，和一个理应是废弃已久外表看起来却依旧很新，能够看得出来时时有人在保养的厂房。
两栋别墅修建的时间都很古旧了，最早甚至可以上溯到二战之前罗斯福时代，但也正因为年代久远，其主人，修建者，修建的原因，还有为什么现在明明没有所有者却有人很舒适的住在里面的原因，都已经不可考了。
博物馆被怀疑的原因就简单得多了——这是一家昆虫博物馆，里面有足够的空间和储藏条件来保存大量的昆虫标本，一两只王蝶标本在这其中，就像是藏在一座森林中的一棵树，不仅不起眼，而且很难被查到。
而那图书馆……很神奇的是，虽然外面看起来那栋建筑物真的不算小，但里面的空间，却小得可怜，而且，从四面都有窗户的情况可以完全肯定，其中也没有暗室。于是这空间的完全不对等，怎么可能不引起人的怀疑。
至于那座厂房，戚少商虽然掌握着他的辖区里几乎大部分建筑物上数三十年之内的大概情况，但却连他也说不清，这厂房是什么时候被废弃，为什么被废弃，还有为什么废弃之后三十年了依然保存如新。
最终讨论决定，顾惜朝他们的FBI人手较多，去查别墅，博物馆和图书馆，利用他们手中庞大的数据库和特殊权限，查到别墅的主人，博物馆的来历，还有图书馆的建筑图纸；而戚少商则是带着顾惜朝的一个助手去查厂房——按照戚少商自己的要求，所有人员外出调查时一律要求两人以上行动，坚决不许单独行动。
顾惜朝带着大队还好，但是当他也分出去干活之后，整个A组，最后就只剩下戚少商，和电脑天才儿童穆鸠平了。
穆鸠平没有出外勤的权限，而且他也没那能力，到时候万一真出事了还得戚少商保护他。
最后戚少商也只能听顾惜朝法医大人的话，带着他的一个得力助手行动——同时如果有需要，也可以借助他利用一下FBI的数据库。
顾惜朝曾经说，戚少商，就算下一个出事的人是你，那么难过的人也不会是我。
虽然说他顾惜朝顾上校，顾法医大人，从来都是说话算话，说一不二的，但是其实他的这句话，至少有一半的成分，是为了当时安慰情绪很激动地戚少商的。
最重要的人出事，如果不难过的人，那是没有心的人。
其实，从心理上的承受能力来说，经历了无数风霜雪雨的顾惜朝，在A组的所有成员中，可以说是最强的。对于同伴们在接下来的任务中可能会继续受到袭击，他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包括他自己也随时面对生死考验，他也全都想到了。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他说过的话，会这么快的变为现实。
当这一天也结束，他带着人回到NCIS总部，准备和戚少商汇总情报的时候，等待他的，却是戚少商遇袭，正在医院抢救的噩耗……
注：墨西哥的罗萨里奥镇——大斑蝶既王蝶每年迁徙越冬的目的地。在当地蝴蝶是他们的重要经济支柱，为了保护每年数亿蝴蝶迁徙这一动物界的壮丽奇观，当地规定不允许捕捉王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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