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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潜逃-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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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了,许莉。”夏璐支走助理,不用看电话号码,便知道黄先生是谁。“他有什么事?”她想。调查已经结束,按照惯例这种事一结束,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见面也不会再提及。他说有急事,她有点茫然。
  回不回电话,她寻思了一会儿。她排除他可能会纠缠和骚扰。既然不是这些,见见何妨?
  她拨通他的电话,问什么事,他说电话里谈不方便,见面谈。她没拒绝,地点定在她的办公室。
  “上午给你打了三次电话,你都不在。”黄承剑坐下来,喝口她端给他的水,“我觉得有必要找你谈谈。”
  “有事?黄先生。”
  “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一定尽可能帮助你,如果你需要。”他说。
  “我一直想找个恰当方式感激你,中午一起吃饭怎么样?”
  “实在对不起,事情有了变化,我们是不能在一起吃饭的,”他见她疑惑,说,“夏总,现在的确与以前大不相同。”
  “我始终没听懂你话的意思。”她猜到另一方面去了,“噢,我是个女人,私人侦探不能随便和一个女人呆在一起?”
  “不,不不!你听我说。”他挑明道,“你成了我现在调查的对象,我们通常是不可以与被调查者近距离接触的。”
  “啊,你说你调查我?”她像听说自己得了非典似的,睁大眼睛,“我没听错?”
  “这就是我急着找你的原因了。”
  她刚刚涌上脸颊的血色回流掉了,面孔再度出现苍白,迷惑雾似的在眼前缠绕,悬浮,静默着。
  “我破坏了私人侦探的行规,跑来告诉你。”他表明下目的,“我觉得你陷入了窘迫的境地。”
  “你说的是他吗?”她在想明白谁调查自己后,问。
  他也明白她说的他指的是她丈夫邢怀良。他说:“在我没详细告诉你之前,请你作出保证。”
  “什么保证?”
  “不能把我对你说的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丈夫邢怀良。”
  “我保证。”
  “他雇用我调查你……”黄承剑巧妙地把阴险的东西镀成善意,讲了邢怀良雇用他的过程,充满了对她的同情,恶毒的计划丝毫没暴露,浓浓的人情味,令她感动,并取得她的信任。
  “人啊,人心啊!”她感慨,不啻让自己救活的僵蛇咬一口,疼到骨髓里,凄美的脸低垂下去。“我把照片全交给了他,他亲手烧掉的,我原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哪成想……”
  “他相信你没把丑闻传播出去吗?”他便节外生枝地说,“他怀疑非典似地扩散,究竟有多少病毒潜伏者——未站出来的知情人呢?他要知道这些,弄清你的密切接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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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拙劣表演(3)
“你和他签了雇用合同?”
  “我们的职业,没理由拒绝。”
  “那么,你的调查已经开始了?”
  “是的。但我希望我能帮助你。”
  “你的合同呢?如何执行?”
  “我会妥善处理好的。”黄承剑又和她谈了几刻钟。
  他起身告别的时候说:“给你一个忠告,世上最难以捉摸的莫过人心。夏总,希望你别垂头丧气!”
  2
  “你跟踪目标多长时间了?”一辆停靠在街旁的民用牌照桑塔纳轿车里,对一切都感到新鲜的林楚问。
  “长久而疲惫地跟踪。”丁广雄望着帅府酒店,说。
  “这需要精神和毅力。”
  “还要加上一条,使命。”
  从昨天早晨到现在,林楚和丁广雄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车上,好在是两个人,憋闷的时候聊聊天。因为第一次跟踪,她像做一项全新的游戏,跟在目标车子后面的时刻,她竟有了高举捕蝶网走近蝴蝶的感觉。小的时候,姐夫给她用沙布做一个扣网,用它捕过蝴蝶、蜻蜓、螳螂……这种愉快感觉今天重又回归。
  昨天早晨丁广雄开车来接她,高兴的劲儿甭提了,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她意味浓浓地讲个不停。
  “要不你喝口水,歇歇!”丁广雄听得有点倦了,他婉转地让那两片咔嚓咔嚓的嘴唇休息一会儿,递给她一瓶矿泉水,“我们得呆在车里一天……”他没说完整这句话,下半句的意思为:有话匀乎说,一大天时间呢!
  她瞟他一眼,这张酷像毛石那般粗糙的脸,倒不缺少诚实和机警,两腮如撂荒多年的耕地,杂草丛生。他身穿休闲装,黑色礼帽大了一点,老往他的前额处掉,时常遮住眼睛,向上推帽子省略了手,直接用向后仰头的方式朝后甩。
  “我猜这顶帽子是别人送给你的。”她对他的帽子产生兴趣。
  “噢,道理呢?”
  “自己亲自带脑袋去买,试试大小号……”
  “呃,你玲珑。”
  “应该加上娇小、小巧什么的。”
  “不,玲珑!”他说。再一次甩上遮挡眼睛的礼帽,忽然想到什么,“我和她曾在一起……帽子是她给我买的。”
  “如此看来,你们亲密接触的机会不多。”她用手指了一下他的帽子,“她没注意你戴多大型号的帽子。”
  “喂,透露点女孩的秘密成吗?”丁广雄期求道:“简爱说起过我吗?评价……”
  “唉!”她喟然长叹,说,“她离开长岭市的原因,就在于你。她说,她可以拥有爱你的权力,确没有得到你的可能。她不想再去做情人了。她和我说,她把这座城市同你一起装进心里,带走了。”
  丁广雄木雕在那,荒山乱石般的面孔,现出一种惆怅的神情,左脸的虬髯发白的那一绺,微微颤抖一下,复制了他灵魂深处的痛苦……当然,林楚还是说得夸张了点儿,感觉也夸张了点儿。他和简爱只是见过几次面的朋友,最亲密的一次接触,就是简爱离开长岭的前夜,他们确实坐在文化广场的露椅上谈了一整夜,最超越男女界线的是他握了一阵她的手。广场夜晚唯一的一次零距离……她的出现和存在,确实打开他情感的一个缺口,小小的缺口,像硕大瓷瓶嘴上的豁口,不细看难以发现。他正用一种方法——忘掉痛苦,来填补这个缺口。至于简爱为什么约他到广场坐了一夜,谈了一夜,可能是男女间十分复杂的情感所致吧。她孑然一身走了,到底因为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他们两人跟踪的目标这时出现。丁广雄像是刚从黑暗中走出来,稍微适应一下刺目的日光,他对她说:“他出来,正朝富康车走去,我们盯住他。”
  “他?”林楚看见他说的目标,差点儿喊出声来,“你长久跟踪的就是他?”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他看到兴奋已从她的脸上消失,说,“林楚,水,水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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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拙劣表演(4)
“噢!”她手中的矿泉水瓶子倾斜,一股细流正洒向连衣裙,洇湿了一大片。
  “你很熟悉他。”他一眼便看破了林楚和黄承剑的关系,说。
  她的表情注释了他们的关系,不仅仅是熟悉,应该是某种神秘交往。这些没有躲过丁广雄机智的目光,待她平静后,问:“有什么不便的话,我送你回去。”
  “没问题,真的没问题。”她努力振作自己,说。
  第一天,她的心情始终轻松不起来,表面极力装出来的轻松,给人不真实的感觉。“我一定要度过这一关。”她晚上回到家,把自己锁在卧室里,对着镜子鼓励那个人:“林楚,你已是准刑警了,还这么脆弱……你坚强点儿,对,坚强!”再后来,被一种情感揉面似的折腾很久……
  次日,丁广雄在楼下揿喇叭叫她,下楼时感到自己忽然拔节似的成长。
  “啊,好啊!早上###点钟太阳了嘛!”他为她朝气蓬勃、鲜活得像棵缀满露珠嫩草似的感到惊讶,“忽如一夜春风来,”她紧接一句:“千树万树梨花开!”
  于是,今天黄承剑再次出现,跟上他的车子,她便产生高举捕蝶网走近蝴蝶的感觉。
  “顺着酒店的牌匾往上看!那个宝石蓝玻璃窗,夏璐的总经理室,他一定在那里。”
  “你怎么确定他来帅府酒店就一定是找夏璐呢?”
  “想想看,此时未到午餐时间,他又是一个人来的,找其他人员办事不会用近两个小时时间。只有和总经理……”
  “没说服力!”
  丁广雄也觉这样说没什么说服力,黄承剑到帅府酒店不是来就餐是可以肯定的。至于找谁,他仅凭猜测而已。但这种猜测并非臆想虚构。黄承剑前一段时间受雇于夏璐,或许还有什么未了的事情要办。因此,他来酒店十有###找的就是夏璐。他想:结束调查后,他还找夏璐干什么呢?他决定自己的监视行动增加一项新内容。所有这些,他没必要对她说,洪队交待得很明确,教练她如何跟踪,几天后她便要去独立执行任务。
  金色的傍午阳光在车窗前水般地潺湲行走。他们目不转睛地望着帅府酒店,一丝不苟地守望下去。
  “你还没说服我。”她没放弃那个话题。
  他在思考如何怎样讲的时候,黄承剑出门来,身后是送他的夏璐,事实证明了他料事如神或独具慧眼,“瞧见了吧,活生生的事实!”
  “神!你真厉害。”她称赞道。
  黄承剑的富康车开回清明事务调查所,上午的跟踪结束。
  他说:“你是回家,还是跟我走?”
  “什么?不会是勾引妙龄女孩吧?”她开句玩笑,屁股沉在座椅上。
  “我有个饭局。”
  “丽人居?道口肥牛活鱼锅?”她说出几个本市档次比较高的饭店,“澳洲肥牛?”
  他笑而不答。仍然那副笨拙的模样。
  “横行喇蛄……”她刨根问底,“几个人?”
  “三人,加你加我。”
  “一个人请你?”她睁大眼睛,诙谐道:“粗声细声?”
  “怎么,真想知道?”他觉得她的话说得挺俏皮,粗声指男的,细声指女的。“粗声细声你有什么感冒?”
  “粗声免强可以,细声嘛,我就不给你们当灯泡啦。”
  车停下,他指着666牌匾:“到了,666。”
  “我以为吃大餐呢!”她抬眼望望,一溜饭馆招牌:333、555、666、888、999。333意为所有的菜都3元,555菜全是5元……“666,工薪阶层消费。”
  “叨叨什么呢?”洪天震突降在林楚面前,“你怎么来了?”
  “挂碗儿!(蹭饭)”
  “挂谁的碗?”洪天震问。
  “他!”林楚脸转向丁广雄……
  3
  夏璐的父亲搬进新居,举行了小小的乔迁仪式——燎锅底儿,当地也称燎灶。参加的人有邢怀良夫妇,特地从科尔沁远道赶来的夏琪,亲戚圈儿外的只孟志惠一人。
  

第十六章 拙劣表演(5)
“来我敬你一杯,小孟,跑前跑后,全靠你张罗了。”夏老爷子敬孟志惠酒。
  “夏伯,晚辈应该的。”孟志惠嘴抹蜜般地甜,“您老住得舒舒服服的,我们都高兴,祝您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姐……”夏琪凑近夏璐,悄声说,“我好像在哪个酒瓶子上看见他说的这套现成话。”
  她们一旁偷偷地谈论,丝毫没影响夏老爷子他们三个男人喝酒的气氛。
  夏老爷子说:“我这一辈子知足了,两个闺女孝顺,两个女婿称得上亲儿子。”
  “还有我呢!”孟志惠不失时机地靠近夏老爷子,假惺惺道:“我呢?我真就缺个爸,我爸他死得早,连长得啥模样我都记不得。”
  “你愿意,我收了。”
  “爸!”孟志惠竟真模真样地叫了一声。
  这一声爸叫得夏璐心里咔噔一下,她瞥眼丈夫,满脸的笑容显然是装出来的,孟志惠是他的心腹,直白一点说是党羽、帮凶。他们两人在一起应是狼狈,他们来往频繁,就是要蓄谋什么。到乡下接老父亲,张罗布置这套房子,孟志惠始终在场,紧紧跟着自己的丈夫。
  “他们又阴谋什么呢?”她感到有种不祥的兆头。两年前他们精心策划,使王淑荣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也不清楚他们出于什么目的,促成自己参与一场谋杀。王淑荣一天天枯瘦下去,死时的情景相当恐怖,她冤屈的魂灵一直追踪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披头散发地出现,一遍又一遍地质问,为什么害死她。近些日子,那张令她毛骨悚然的鬼脸,生出两颗外露的獠牙,她昼夜不宁,战战兢兢地……细想,是这两个歹毒男人撺掇、怂勇的结果。现在她感到后悔,为时已晚。
  “璐,到你起杯了。”邢怀良见妻子发呆,说,“爸乔迁新居,大喜的日子……你起完杯,琪起。”
  她起了杯,然后是琪。夏琪的脸庞有片微红,如同晨阳照射山石上的一般景象。乡下的空气新鲜、水土养人,夏琪给人感觉丰盈饱满,充满活力。她起酒,祝酒辞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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