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魅影-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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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郁,他的脆弱。有时候我会很荒唐地看着他想起叶芝那首《当你老了》里的诗句,就那两句:
“多少人爱过你青春的光彩/爱过你的美貌;虚伪或是真情/唯独一人爱你那朝圣者的心/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
这太古怪了!我告诉过东子,说我老是会看着他想起这几句歌词。他总是先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看我,然后突然把我摁倒,咬住我的鼻子直到我告饶。
“挺忙啊,电话也不接。”朱小燕在嗔怪东子。
“朋友多,没听见。”东子撒谎说。
“你说地方,我要来。”朱小燕不肯挂电话。
东子不说话,芮儿在一旁说:“让她来吧。看了,心里踏实。”
大概十分钟后,朱小燕就推门进来了。
“你爸妈来了,让你回家去一趟。”朱小燕冲刘丽丽和芮儿点了点头,芮儿斜着眼看了看朱小燕,芮儿的表情在告诉我,朱小燕配不上东子,我第一次见芮儿也这样为东子抱屈。
东子说:“有事晚上回家再谈。”朱小燕站着不走,芮儿站起来说:“我们都是欣儿的好朋友,我们在纪念欣儿。”朱小燕的眼皮跳了几下,眼睛里闪出几丝慌乱,她快速地转过脸,不看芮儿,也不看东子,而是盯着木椅上的方格子说:“人死如灯灭,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求你们放过东子,我和女儿都需要他。”
芮儿说:“东子,听到没有,去吧,去吧。欣儿有我们呢。”
东子进退两难。我其实希望东子留下来,如果我还活着的话,我就告诉东子:“你要是从这个店里迈出去了,你以后就别来找我。”
第一章 自杀还是他杀(18)
有一次,我和东子在这里吃饭,在我与东子说话间,他的手机也是像今天这样振动过几次,他看看,不接。第三次,他站了起来,边接边去了店外。
十几分钟后,他回来了,重新坐下。人没有了刚才的兴奋。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有心事。当然是和他的婚姻有关。我不说话,盯着他,“刚刚我爸电话,我告诉他我在这儿。”
我并不说话。直觉告诉我,打电话给他的是他的妻子。他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对谁都一样。吃完饭送我回家时,刚到我家门口,他的电话又响了,他不接,让它就那么不停地振颤。
“接吧。做人别这样。”我明知那是谁打来的电话,我几乎看不起他了。
是朱小燕正去妙语幽香找他。“如果你不上楼的话,那我们就再见吧。但是,我希望你上楼。”他停了一会儿,从车上下来。我们谁也不说话。上楼。到家后,我并没开灯,我不愿看东子那副模样。
我们坐得相隔很远。他坐在床边上,我坐在东窗的宽窗台上。没有说话。
为什么生活一定要拿这些丑陋的东西给我看?为什么一定要把我这么一个仅仅只想要点爱的人,拉扯进这种患得患失的计较和争斗之中?他们的利益共同体是我从来没想过要参与的。老天爷,怜悯我吧,不要把我爱的形象打碎。告诉我,他也是一个敢爱敢当的人,告诉我。朱小燕的电话一遍遍地打进来,东子开始在地板上焦躁地走动着,中心意思是让她回家去等他。而他妻子说就在妙语幽香外等他来接了一起回去。
东子那天边讲电话边观察我的反应。我把头上的射灯打开,灯光照亮了他。我在阴影里。
“如果你今天从这道门出去,你就等于从未进过这道门。随你。”
东子开始打电话给他表弟,让他把朱小燕送回家,朱小燕没同意,仍不断地打电话来一会儿哭一会儿强硬地让他去接。直到半夜,闹剧结束了。东子留下来了。
“我这么个人你还理我干什么?”我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我竟仍很愿意他握住我,我的不平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我不再烦那个女人,我想到要是东子离开了我,再也不会这样躺在我身边,到那时,到那时我会如何呢?也许那个女人也是一样在这样想,不对,是已经在经受。她难道就没有爱她的丈夫的权利吗?
“鬼知道。”我说。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东子回答我。
“那倒是。”我说,“随便哪个男人都比你自由。”
“那怎么办?”东子问。
“没办法。”我懒得再多说一句话。
“那我今晚想睡在你的床上,你同意么?”东子显然又开始讨好我。可笑的是,我和每一次一样同意,心里一百个,一万个同意。只要东子留下来了,我都是开心的。
我把这段经历写进了《欣儿日记》里,我想芮儿肯定看过了,芮儿没有用我的方法,芮儿有她处理事情的方法,芮儿说我对这个世界的方法只适合于爱情,不近常理。这是芮儿送我的四个字,芮儿说,生活里,爱情其实占的位置太少太轻,哪怕是在东子那里。她说爱情是这世上最轻的东西,尽管所有轻盈的东西无不都美,却只有平庸和丑陋的才踏实。当爱情来了,你会有一百条理由证明它是不期而至的;但当它离开你后,你却连一条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都没有,你有的只是那种被抛弃掉了的小狗的落魄。
我信了,在我变成女鬼的时候,当朱小燕再次站在东子面前要求东子离开的时候,东子妥协了,东子说:“刘大姐和林大姐,下次我再补请一次。”
东子又在演戏,东子在朱小燕面前把刘姐姐和林姐姐改成了大姐,一个与爱情没有关联的称呼。只是,朱小燕会相信吗?这个女人执著,但我知道她并不愚蠢。我相信她知道谁对自己构成了威胁,不对,在我看来她根本就没看到任何威胁,她只是像一堵防火墙一样,按照程序阻挡所有的可疑程序进入。或许,我也是那样。
东子往妙语幽香外走,朱小燕跟在东子身后,我回头去看芮儿和刘丽丽,芮儿的眼睛里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愤恨。
第二章 此人,死于爱情(1)
必得躺下来,我才可以感觉人生贴近。
近几年来突然意识到:我的生命已完全孤独了。才开始的。好像只要站立或走动着就是在各种零碎琐屑中闪烁,搞不清自己在哪里,自己又是什么,处于那么一种莫名的恍惚之中。
恍惚在日新月异、瞬息万变的时代里;
恍惚在金钱光芒四射、爱情拥挤不堪的种种自我开放里;
恍惚在我房内小虫踢踏奔跑的热闹和窗外欢快不息的车声、人声的寂静里。
恍惚是我存在的常态。
不知怎么可以清醒过来,可以对着走走停停的我的肉体和流动的意识大声说些什么。
我幻想清醒的一刻。
但是,它从未到来。
——摘自《欣儿日记》
1
芮儿和刘丽丽分手后,并没有回她自己的家,她去了我的家,一间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其实那个房子也是芮儿劝我买下来的,芮儿帮我做了一笔服装生意,那个时候教育局的一个副局长被我迷惑得言听计从,芮儿说:“欣儿,抓住这个机会,赚一笔钱,买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无论在哪个城市,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就等于有了自己的家,心里踏实。”这是芮儿和我的最大不同,我习惯热衷于爱情,习惯在爱情的房屋里生活,实质性的房子,实质性的纸币都不是我愿意去考虑的事物,芮儿却是一个把房子和钱紧紧抓在手心的女人。为什么会这样?我一直就不理解,芮儿和我不一样,她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之家,和我这样的随着父母颠沛流离中长大的孩子不一样,她是属于那种“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孩子。但为什么反倒是我这个出身贫寒,小时候连饭都吃不饱的会这样不在乎这些世俗的东西,反倒是她,却对这些孜孜不倦地追求着呢?
在芮儿的策划下,我顺利地利用了那个教育局的副局长,把几家小学的校服全部承接了下来。整个过程都是芮儿在幕后帮我应付的,我是一个对生意没有半点兴趣的人,也没有这方面的才能。这笔生意做下来,我赚了十多万,刚好够买房子的钱。买房的整个过程也是芮儿帮我完成的,直到芮儿把一些写着陈红欣的房产之类的证件丢在我面前,我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我终于在武汉这个异乡城市里,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而且这个家还在东湖附近,是我最希望待着的地方。我死后,芮儿把这个房子转到了自己名下,当然芮儿给了我父母双倍的房款。
东子也有我家的钥匙,不知芮儿是否知道,她也并没有换掉原来的锁。在这个偌大无比的世界上,我最相信的人是芮儿,在芮儿面前我是最真实的我,也是直接的我,我唯有在芮儿跟前,才能安心地放松自己——就像一只幼兽,只有在母亲的身边,才是真正无忧无虑的。怎么会这样呢?芮儿在我心里究竟占有一个什么样的地位?我所经历过的全部爱情,芮儿都是旁听者和看客;尽管它们总是来去匆匆,直到认识东子,我飘浮不定的心才有一个实实在在的落脚点,我第一次有一种想结婚,想要一个有男人在一起的家。
这种愿望越是强烈,我和东子之间的矛盾就越大。我习惯于一种比较纯粹的生活,对,就是纯粹!这种生活简单而明了,没有那么多的琐碎和突如其来。说来也奇怪,我就是无法和别的女人那样,去关心他人的生活,一直以来,我就对与他人交往有着强烈的排斥心理。除了芮儿,我几乎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也从不喜欢和人,尤其是很多人在一起。有了东子,我就只想和他在一起,哪怕时时刻刻只有他一人就好。这也许就是我所谓的爱情生活。在我眼里,武汉这种城市是所有城市中最市民化的,这里的男女给人的印象就是那样喜欢唧唧喳喳,像一大群麻雀。男人似乎喜欢两样,一是三五成群在一起吃吃喝喝,沉溺于斗地主、打麻将之类的娱乐,并乐此不疲;二是搞“情况”。对武汉这个城市,我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这一点与芮儿不一样,大概芮儿骨子流着武汉人的血液,而我的骨子里却流着异乡人的血液。东子似乎是这些人里的异类,他是属于那种很安静,喜欢独处的男人,他给我的感觉是和他和自己所在的这座城市格格不入。
第二章 此人,死于爱情(2)
可惜的是,他无法摆脱那种世俗,他妻子朱小燕的存在和不依不饶的纠缠不休,使我十分反感,有时候因此都恨自己,也恨东子。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是有家室的,一开始也没想过这么多,我想得也许过于简单,我以为只要两人相爱就行了,我们可以不去管别人,只生活在属于自己的空间里。
我认为爱情就是爱情,不管爱情产生于婚内还是婚外。我一直没法弄清“情况”这个词的来源和它真实完整的含义。我很不愿意见东子的那帮朋友,因为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东子的“情况”,每次听到他们这样的称呼我都会难以克制住自己的愤怒和沮丧,都会和东子没完没了地吵。在他们眼中,我仅仅是一个没有名分,更谈不上爱情的“情况”而已,就像在朱小燕眼里,我不过就是一个存在于她家之外的野女人一样,东子迟早要回到那个有她存在的家里。
在我变成女鬼之后,东子的确是天天回到有朱小燕存在的那个家里,只是东子一直住在书房里,我从没见过他进入过他们的那个所谓的卧室一次。我始终难以想象这样一种方式的夫妻生活朱小燕是如何能忍受的?而在我看来她却乐此不疲,只要东子回来,她都会很温柔地给东子送来咖啡和别的东西。我现在可以近距离地观察他们,我看到冷漠的东子,对朱小燕几乎没有一句言语;而我却经常从朱小燕的目光里,看到了那种只有深爱的女人才会有的似水柔情。我为此感到妒忌,感到不安。这个女人不属于那种美丽的女人,她看上去很朴素,很清秀耐看,别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不知道,至少我感觉这个女人不像表面上那么柔弱,她骨子里有一种坚韧和偏执。你会从她对东子的那种执著看出她身上的那种不依不饶的秉性,这也许就是东子排斥她的部分理由吗?
但我并不知道东子到底在想什么,东子又到底在坚守什么?一如我不知道,芮儿现在为什么会在送走东子和刘丽丽之后独自跑到我的家里一样。
我的家是我自己设计并布置起来的,这间特别的房子,可以不夸张地说,在武汉是独一处。伸出去的两米多宽的自制屋顶下展开着十米长的玻璃窗,这是我最爱的地方。从早晨东窗射进来的第一片柔和阳光,到从最靠西边的窗玻璃慢慢收掉它落在我房间的最后一丝暖阳,是一直到下午四五点钟的时间。我就像生活在花房中,有充足的阳光照亮我独有的空间。我的房屋各处也会有很多束花。我很爱花,鲜花。尤其是*和紫色的勿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