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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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心里哼了一声,眉心微剔,太后已然微笑启唇………
“你们二人是少有的青年俊才,机智有谋,勇气可嘉,哀家一直十分赏识。不然也不会将重担托付给你们!此番深入敌后,立了大功,嘉赏的事有皇上做主,我也就不提了,但是作为灵儿的母后,哀家还是要道谢的。”
“于公于私,这都是理所应当,太后言重了。”展昭淡淡道,白玉堂却没有作声,且看这太后怎么答覆以前应过的事!
太后好象看穿了他的心思,“当然,还有一桩事。”
“哀家答应过你们,只要救回公主,其他事都好商量”太后直视着白玉堂,开门见山,“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哀家早看出你的心思不在灵儿这丫头身上,这种事情越快解决越好。要不是人老了身子骨不给做主,事情断不会拖到现在!”
和蔼地笑了笑,“趁着良辰吉时,今日事,今日毕!再好不过。来人,赐酒………”
拍拍手,小太监端着金罩托盘上前,两盏明晃晃镂云玉杯晶莹剔透,晕黄酒液打着旋儿轻晃出醇香四溢,光凭这味道,白玉堂便知是经年佳酿,宫内的酒不曾喝过,想来必不会差。
太后端详着两人,眼神忽然锐利,“你们江湖人本有江湖人的规矩,可这宫里也有宫里的规矩。既然入了官门,须知有些事情,哀家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白玉堂见她话锋一转调了个头,不由挑了挑眉,正对上那双含威不露的长挑凤目,盯着他道,“白玉堂,你出尔反尔,回拒天子赐婚有损国体颜面,这宫里也不必呆下去了。喝过这杯酒,算尽了哀家的谢意,此后婚事作罢,但你要削去官职,贬为庶民!”
白玉堂一怔,心中冷笑,原来在这里等着我!这官不做最好,倒也合他心意。但只有他拒别人,没有别人拒他,心里到底有丝不屑,不过失几分面子,得了只猫儿,这帐怎么也划得来,简直是求之不得………
他伸手就接,眼前红影一过,身旁人动作比他还快,已稳稳接过两杯酒,袍袖轻掩间,递过一杯,自己亦举杯言道,“多谢太后。”
这猫儿,竟比五爷还要心切,八成是期望已久也自情急了,看回去怎么消遣你!
“谢太后………”
嘴里应着,心中顿时愉悦十分,酒杯送到唇边,若无其事如品味般嗅了几嗅,已知道是没有搀杂之物。起手喝干时没忘飞眸示意,提醒那猫注意杯中物有无不妥,展昭回他一笑,仰首喝下。
两人同时控杯,滴酒不剩。
齐昆垂了眼皮,紧锁在两人手上的眼神敛下。太后唇边笑意隐现,亦兰指微勾,饮干手中酒,目光扫过两人,变了冷然道,“一码归一码,现下两清,哀家不欠你们,你们也不欠哀家。”
白玉堂微微提气,自觉并无什么不妥,瞥了那猫一眼,见他神色如常,才放了心。此时听她话既如此,两人交换了个眼色,干脆道,“白玉堂,展昭告退………”
“恩。”太后挥挥手,象是乏了,并没有抬头。
小太监打开房门的刹那,白玉堂如释重负,本以为今夜太后本就是冲着他来,不会轻易放过,如今看来,盘旋多日的问题终于解决,又误打误撞地‘罢’了官,如同去了枷锁镣铐,望着门外满天星光,胸中难免雀跃不已。
甚至,一踏出房门,他便悄悄握住了展昭的手。
杯酒却没暖过这猫的身子,仍旧手指冰凉,但却回应般紧紧反握,紧到有些发疼。他微感诧异,在外头的场合这猫什么时候如此主动过?忍不住想出口戏弄,却发觉身边人越走越快,几乎是有些急。
“猫儿………”
白玉堂看他一眼,月华如水映照下,雕刻般侧面竟朦胧着白到透明,没有什么表情。他心中一悸,眼神下意识扫过四周,宫灯四散摇动,烛火在甬道树影间明灭,影影绰绰风声闪过………
他眸光一沉,喉头倏地发紧………
冷月已出,斜斜挂在天幕边际,并未到圆时。初入夜,风就起了,越过几重院墙翻卷而来,到了空道上便越发地尖。
几墙之隔的大成殿,风就没有这么利。
殿内虽有宫人进出,却相当寂静有序,李公公匆匆踏进,赵祯正在内室更衣。
“今次的祭月大典,朕不想费许多事了,简单些好。”伸了双臂,宫娥灵巧地穿绕着,为他整束衣冠,“太后那里有什么说的没有?”
“奴才没来得及问………”
“恩?”赵祯挑眉,“怎么?朕不是着你去问了吗?”
“太后正召见齐昆商议要事,奴才没敢进。”
“下去下去!”赵祯瞅他一眼,挥退宫娥,自己拢拢袖口,哼了一声,“说吧!你都听到些什么了?”
“太后今夜要诛杀白玉堂!”李公公觑着脚尖,小声答道。
赵祯听了,一时没说话,站起身来在狭小的斗室里慢慢踱步。
李公公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步子,他长年做赵祯的贴身内侍,心思甚密,对这皇帝的性子常能揣摩着八九不离十。早年他也曾见过真宗皇帝,先帝秉性急躁,在接见大臣时有时一边徘徊一边想事情,往往快捷地踱步思索。仁宗不同,任何时候见他都是一副雍容大度的神气,端凝而坐,听底下议事或是看奏折,有时一个时辰都不动。今日竟一反常态绕室仿徨,可见心里极不平静。
正思量着,赵祯已在门口站定,望着东半天层层叠叠的翌云,干涩地问道:“展护卫现在何处?”
“奴才去的时候,不想在庆宁宫廊外瞧见一个人,看身形好象是展护卫………”他略一寻思,“那人看样子是跟着齐昆悄悄进去的。”李公公看了眼皇帝的脸色,垂首又道,“因为太后还没有宣召他,奴才猜想许是奴才认错了人,那人影一晃,就不见了。”
“不过,老奴总觉着不太对劲………”
“说!”
“老奴看齐昆出门后瞧着人走的地方看了一眼,那神情好象。。。”他回忆着,疑惑地道,“好象早知道有人跟着他。”
赵祯皱眉,走了几步,目光霍地一跳,闪念间猛然醒悟,脸上血色尽失!“齐昆这个奴才!”他咆哮着停下步子,一拳擂在御案上,失神道,“太后她,她想杀的,不是白玉堂!”他从牙逢中挤出这几个字,后退几步,脚下已然有些仓皇。
母后………母后………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的这么绝?!为什么为什么………!!!
冥冥中似已触到什么,却不能去求证。
呆了一呆,才如梦初醒般摔门而出!
“皇上,您这是………您加件袍子再走啊!皇上……”
李公公几乎是一路小跑地跟上,皇帝大步出了殿,夜色下居然有些慌不择路。在花池边一个踉跄,差些被绊倒在地………
“皇上,您小心!您万金之躯啊………”李公公带了哭腔,赶上去扶他,皇帝甩开他的手,喘着粗气急急走去,身影很快没入前边宫灯难以照到的暗夜中。
………待续
浣溪沙 41 (对不起大家;下章一定封坑)
41
明月明月明月。争奈乍圆还缺。千里清光又依旧,奈夜永、厌厌人绝。
两人刚刚步出宁庆宫没几步,白玉堂就嗅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警惕之心大作。
在看到展昭的侧脸后, 更是隐隐感到不妙,一把拽住他刚要发问,身边之人脚步嘎然凝止,面色惨白,他大惊挽住,“猫儿,你怎么了?!”
展昭嘴唇翕动,口中却说不出一句话,想走亦迈不开步子,脚下如同钉住一般,瞬息之间面上便笼了一片青白之色!兀自僵立的身体被白玉堂一碰,登时仰面摔倒!
“猫儿?!”
突如其来的噩变让白玉堂怔了一怔,急俯身查看,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几是魂飞魄散。想握他的手,才发现展昭紧紧抓在胸前衣衫上的手指竟然骨节虬弯青筋扭曲,不知道忍受着怎样的非人之痛,痛到半句话也未来得及说,人即刻就已呈现意识模糊的状态。
脑中轰然一声响,片刻之前心愿得偿的喜悦化为乌有四散崩离,心脏刹时停顿!
倾身抱住展昭,只喃喃唤着,“猫儿,起来…猫儿…”
展昭张了张口,竟无法答话。两眼直盯盯的看着白玉堂的面容,好象能把他印在脑子里一般。他全身僵木,心里却是清明的,有个声音一再催促着自己,赶快起来,不能倒在这里!一定要走出去!
想伸出手去,周围的一切却都在模糊跳跃,就连眉目如斯清晰刻在心底的那人,也在眼前游离………
白玉堂死死抓住他,“展昭!展昭—你醒来啊!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一时口不择言的吼叫着,心中的裂痕一点点扩大,漫天的黑暗夹杂着冷风向他舞来。
搂着宛若没有知觉的展昭,从地上跪着起身,茫然走了两步,又站在原地。
他头痛欲裂,不知怎么脑中就突然浮出包大人的话:官场与江湖一样,并非朗朗乾坤…牵涉宫廷之事,切不能单以江湖人习性度之。
啊…嗬嗬嗬嗬嗬…
笑声惨然如泣,可笑我白玉堂英雄一世,竟然在这关头上瞎了眼!让这些狼心狗肺的畜生钻了空子!
………猫儿,是我太粗心了,来时你的手那么冷,我竟没有发觉!
我白玉堂竟然幼稚如此,一味偏信了这大宋的朝廷…任你披肝沥胆功在社稷又如何?任你忠直办差劳碌度日又如何?任你在乱贼蹄下救了皇室血脉又如何?!…
他心中直如翻江倒海一般,双目血红如疯似狂,缓缓放下展昭,猛地转身………
寂静而气象万千的宫殿中,那修眉善目的太后千岁正从道路正中央的红毯上踏过,冷冷的看过来!
“老毒妇!别以为我不敢…!”白玉堂咬牙切齿,理智尽无,手中剑刷地向前一指,直奔太后而去………“别以为我不敢!”
“白玉堂!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谋刺鸾驾!”齐昆急忙护在太后身前,一呼而出的御林卫士团团围在殿前。宫墙,树梢,廊沿,无数冷亮的箭头泛着黑幽幽的光芒,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对准了他的身体!
白玉堂早不在乎其他,“仓琅”拔出手中剑就要扑上!
“住手!都住手!”
一声怒喝让众御林一惊,纷纷退让,太后的脸色变的更是难看。
只见赵祯越过人群走出,神色惶然,发丝凌乱,两眼只盯着白玉堂身后之人,喘息甫定地慢慢走近,颤声唤道,“展护卫—”
他刚想伸手,“铮”地一声画影就直向他咽喉刺来………
“皇上……!”太后尖呼一声,肝胆俱裂几乎栽倒,御林们如梦初醒般围上来,却是晚了!
然而骇亮的剑尖就停留在皇帝的喉前。
………只需轻轻一递,天下大乱。
白玉堂的剑甫一出鞘,手臂就被人拉住,回头时心神俱震!
—是展昭!
刚才还意识昏沉奄奄一息的人居然在向他摇头,颤微微的艰难站起,全身的气力似乎都集中在握住自己手腕的双手上………
“玉堂…我无事。我,咱们走—”
白玉堂心中大恸,却愤恨不甘。狠心挣开,想再次挥剑!展昭一个趔趄,还是执拗的箍住他的手。他的身体已到了极限,颤抖如风中落叶,胸前大滩血迹刺痛了白玉堂的眼,维持着举剑姿势的手臂一软,画影几乎跌下!
“走!……走啊!”展昭始终不松手,仍是直直地看着他,眼神中竟一片从未见过的恳求之意。在这种目光下,白玉堂胸口急遽起伏,凌厉的薄唇竟也因情绪剧烈动荡而微微颤抖着,双手也掐出血来。终是,如木偶般挪动脚步。
展昭的眼神终于移到赵祯身上,可他已没有力气说什么。赵祯看着他,伸着的手终于慢慢缩回,黄袍一挥转身吼道,“滚!都给朕滚下去!”
一改平日温雅模样的暴躁帝王,让蓄势待发的众人呆若寒蝉,进退无措!
展昭这才出了一口气,强撑的身体顿时摇摇欲坠,重量几乎全部移放在白玉堂的臂弯里,他咽下一阵阵涌至喉边的咸腥,用仅余的力量紧紧握住身边僵硬的手臂,一步步拉着他向外走去。
齐昆挥了挥手,严阵以待的人群立刻分开一条甬路!他们手中的兵刃却丝毫不敢懈怠半分,所有的眼睛都盯着白玉堂手中,那柄已经出鞘的银白夺魄的画影剑………
然而白玉堂一手持剑,一手扶住展昭的身体前行,终没有回头。
赵祯失魂落魄,胸中嘶吼着烧到心神欲裂,几欲张口,也叫不出半声!
月光拉长了两个人的影子,渐行渐远………
周围的御营何时撤走,他竟也不知。
“为什么?”
一切空寂下来,他才木然转身,盯着他的母后开口发问。也许,答案早已知晓,但此时的真龙天子却早已方寸大失,挤到唇边的只余这一句。
太后岂会听不出他口气中的阴冷怨愤,她叹了口气,幽深的大殿之中略显瑟缩凄凉的皇帝背影却教她心头一堵,颜面立时凌厉起来,“区区一个四品护卫而已,就值得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