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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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嘿嘿一笑,猝然伸手抢夺,无奈他所处之所施展不开,展昭只一个斜势便轻易避开,又扬扬手中之物,摇首道,“白兄还是望衣兴叹吧。”
转身要走,脚下水湿一滑,冷不防那厢白玉堂张牙舞爪合身扑来,健臂重重一圈,竟生生将他拖拽几分,后腰正抵在盆沿之上,咯的生疼。
“猫儿,欲擒故纵吗?白爷陪你玩。”头晕眼花之际,身后人低低笑道,“再忍耐些,等到了自家地头,我定会教你满意。”展昭顿时热血上涌,直是火烧火燎一般,始作俑者明明是他,听他话语,倒象自己………
绷了牙根,反手就是虎虎一拳,白玉堂接过,不管不顾硬搂着在他耳前狠狠咂了一口,这才罢手,展昭挣开,胸前已是两道湿淋淋水渍,喘息着瞪了半晌,将手中衣物丢在那人身上,甩手出门………
白玉堂接住迎面而来的一团,笑意闪逝,一付回味之色,抖净衣衫慢条斯理穿上……
方才收拾妥当,窗棂上响起轻扣之声………
“谁?”
“白大哥,我饿了………”赵灵推开窗扇,探身进来。
“没问题………”白玉堂笑道,抬手自窗边一跃而出,“饿了,就去吃。”
两人步下楼梯时,齐昆正神色淡漠坐于店内一隅,梭巡扫视着往来出入之人。自客栈内外查探一圈后,展昭走近言道,“这里应该没什么问题。”
齐昆眼皮也不抬,唇角微掀,“展大人说没有问题,那当然是没有问题。”
展昭不语,默然饮茶,突地,仅容二人可闻之音在耳畔低低响起,“展昭,不要太过自以为是。”抬眼,正对上齐昆凑近的一丝冷笑,“我告诉你,天大的恩宠也有个限度,过了头,就是一个反字。”
他话音未消,身边‘啪’地一声,画影剑横拍桌上………
齐昆眼皮子一跳,刹时有若芒刺在背!
………白衣却并未理他,放下剑后,一推椅子掀衣落座,扬手招呼道,“小二………”
见赵灵紧随其后,齐昆与展昭欲起身,赵灵嘟了嘴低声道,“展大人!齐大人!这是在外头………你们就不能让我轻松一点?!”
二人只得作罢,她已转身向小二笑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那小二眼睛溜了一圈,却是向白玉堂探询道,“那客倌想吃点什么?”
白玉堂接过菜谱,伸指一弹,随口念道,“醋熘鳜鱼;鲜珍脍鲤,鸡包鱼翅,拆烩鲢鱼头,荷香白汁鮰………”
“这位爷,这,这………”小二擦擦汗,听得一头雾水………这一连串菜名别说他们这菜谱上头没有,即便是有,没有南北名厨坐镇,怕是也做不出来。
赵灵更是大惑不解,诧道,“怎么都是鱼?”白玉堂眉毛一扬,睃向对面,展昭别过脸去,耳边听得他一声轻笑。
展昭不理会他,正色温言道,“小二,就拿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出来尝尝罢。”白玉堂伸了伸腿,笑态可掬地接口,“好吧!我们这位大人呢,不喜欢吃鱼………就照他的意思,拣你们最拿手的上。动作要快些!”他摆摆手,那小二如蒙大赦,忙不迭答应着去了。
这耗子越发无法无天,不知分寸了,竟当着许多人的面肆意胡闹!展昭甚至觉他是有几分故意如此,脸色微愠,递过一个警告眼神,白玉堂却全然未觉般回之一笑。
这番光景落入齐昆眼里,无非又是眉目传情之类,这两人简直对自己视若无物,直当透明一般!尤其白玉堂,竟是如此傲慢已极的目中无人!
其时如坐针毡,遂起身道,“公主慢用,属下先负责警卫。”
饭亦如局,各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诡异气氛并未扰了赵灵的兴致,这桌上颇有些名堂的菜点之由来典故,成了白玉堂口中妙趣横生地趣闻逸事,一顿饭下来津津有味,也不知是吃得多,还是听得多。
眼见天色不早,展昭起身敦促赵灵回房歇息,离京已不到两日路程,今夜歇足后,路上再无投栈可能,需让她养足精神回宫才好。白玉堂随即转身,笑嘻嘻招呼道,“齐大人,送公主回房吧。”齐昆见他神态语气如同招呼车卒小厮般没甚区别,鼻子都气歪了,脸色阴阴走过,“公主请………”
展昭好气又好笑,回得房内,洗了把脸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听得门扉‘格’地一声,知他回来,遂侧身向内,腾出一块地方。葸葸簌簌一阵声响,‘呼啦’脸前一闷,衣物扔了自己彻头满面,那人紧跟着上前抱住,“猫儿,还生气呐?………咝………!”
没等他抱个扎实,肩井一麻,‘咚’一下摔在床内,登时眼冒金星,不由呲牙叫道,“你下手却狠………”展昭放了手,扯下身上白衣,沉声怒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也由着性子胡来!客栈的门窗就那么扎实?闹这些动静,当真是要‘昭告天下’不成?!”
“那又如何?”白玉堂闲闲说道,翻个身,伸手在空中划字,“我巴不得有个题字落款:此猫五爷专有,旁人不得觊觎!”
一本正经又带了几分无赖的语气让展昭哭笑不得,那人却拉过他手,“做什么想些有的没的,白爷爷看你那黑眼圈都要大过猫儿眼了!睡觉睡觉!”说罢倒先自己躺好,阖目似寐,不再出声。
久违的宁静与塌实漫着夜色环绕过来,展昭闭上眼睛………
启程之日,这耗子执意要一齐跟来,他说的决绝,自己答应的干脆,当着众人,几乎是毫无犹豫地默许了他。若让他留下,他必不肯好好留在倒马城养伤,硝烟虽未散尽,却也大局已定,贺将军那边无需援手,自然不希望他再作无谓流血拼命………
说他私心作祟也好,情至深处也罢。总之此番往后,再不会执拗地一人前行。
倒马城一役太过鲜明地印刻于心,每每合目,似乎还能清晰感受到那一箭冰冷的凉意。一路上,即便是在野外憩息,盘坐养神之际,眼前浮突的血红身影,也会让他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掩饰再好,外表的疲惫却骗不了人,这耗子可是乖觉地很………
吁了口气,看看近在咫尺的俊颜,飘荡思绪沉落下来,眼皮渐重。待他鼻息稍酣,身旁人却咧唇笑笑,悄悄睁开了眼。
。。。 。。。
清夜无尘;晚来更漏。无奈长夜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栊。
窗影花动,隐约一窈窕倩影绰行廊前,隔了柳影,正自凝望投照于庭前的一壶空明月色。
“推窗邀月色,秋水洗幽庭。”白衣缓步踱近,陪她卓立阶下,“不过,夜半草露凝寒,可不是赏月的好时机。”
兰若没有回头,执了草叶微微叹息,“去时路上夏虫始鸣,乱花遮眼,归来已是草木皆深了!这一个来回竟已三月有余。”
月影下只觉伊人身形单薄,记忆中深铭容颜与眼前人重重叠叠,令人恍惚。定神拾眸,但见她芙蓉花面较前略见消瘦,白玉堂心头一阵怜惜,抽手解下外袍披她肩上,“怎么没有出去?”
“五爷何曾见我与他人同座而啖?”淡然一笑,“兰若生性倦懒,一向不惯人多之处。”即便委身于天香阁,见多了三教九流,也还无人胆敢唐突而为,一亲芳泽。除却眼前洒然白衣,谁曾与她座间笑语,谁能让她执酒相迎?那些个王孙公子,商甲富豪,也只是听琴赏音,徒留艳羡罢了。
白玉堂回眸,对上剪水双瞳,“红尘俗世脱不去秽浊,却自有繁华温暖之时,这天下,毕竟有许多事值得做。何苦疏离自己?”双手握住她肩,“兰若,天香阁本不是你应在之所,也无甚留恋处。回京之后,可去西郊的锦绣坊………那里本是陷空岛新置产业,大嫂抽不出身打理,你权且搭把手如何?”
兰若微微一笑,“五爷倒为我担心,我的事比起你现下的处境,可谓远近无忧了。”眸光转向赵灵房间虚掩的雕窗,“五爷打算怎么做?”
“该来的跑不了,回宫后先看情势如何,我会择一适当时机向她讲明。”
“公主懵懂年少,即便有所察觉也不会想到太深,日后知晓虽免不了心伤,却不会祸及五爷………我要提醒五爷的是,你要退的可是大宋公主的亲!历来帝门无情,狠过豺狼,皇家之事,怕没那么善了,需时时提防才是。”
白衣抱臂点头,“说来不怕你笑,自阎王殿转了一遭,我和那猫居然都轻松自在起来,本来烦扰之事也看得轻了!”忽尔一笑,抬首望向当空皓月,有如那人澄玉眼眸,“赌注尽在我手,再大的赌局也是虚设。便是十面埋伏,我又何惧粉墨登场?”
看着转身而去的轻捷白影,兰若心内一声叹息,情爱二字,当真使人疯魔。只要那人站在这里,既是拿命去赌,白玉堂怕也甘之如饴。
紧紧身上白袍,温凉月色下华光簌动流落,有若天边之月。明辉相随,如沐其中,内里却是百折千回,相去几重宵。
百般滋味满溢于胸,半点不由人。你又何尝不是心甘情愿,执意相从?
罢了,罢了………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随月华流照君。
浣溪沙36…37(慎!近期更新,封坑倒计时)
36
朱门映绿杨,双阙抵通庄。玉珮声逾远,红尘犹自香。
金銮大殿之西为崇政阁,是皇帝处理日常政务;单独接见大臣的便殿,此时一片寂静,一旁的紫檀雕龙木架上,香炉中青烟袅袅而起,在暮光里轻飘散去。
赵祯思量着伏在案头,在最后一本奏疏上落笔,挽目细审后,放在一侧,抬头看看天色,恍然说道,“已是掌灯的时辰了?”
虽然说话声音不大,但由于宫殿设计巧妙,殿内任何一个角落都可清清楚楚的听见他的声音。
与展昭一同侍立于帐幕前的齐昆立即躬身答道,“皇上,是用膳的时候了。”赵祯摆摆手,“不忙。朕倒忘了,你们俩还在。”
他自午后进了崇政殿,顺手拿起案上奏折翻看,便没再移驾,身边侍卫自然不能擅自离职,只能在一旁侯着。
说话间有小太监端了铜盆上前,赵祯略事净手,拿手巾拭干。边语气轻快地说道,“狄将军已经从南边回来,贺将军明日也要还朝了?有功当论赏,明晚朕就在这里设宴,咱们君臣同乐。”
“皇上,自东门郊外到皇城内的御营布置,均已妥当。明日请皇上亲自检巡。”齐昆小心翼翼探询道,却见赵祯迅速扫过来一眼,只是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那眼神中的一闪而过的凌厉,已让他立即明白自己话说的不是时候。
这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让展昭微微一怔,猛然想起近日御营军暗中有了大幅调动,却原来是与此有关。他眼中一丝异样没有逃过赵祯的眼睛,赵祯示意摆驾出门,边说道,“贺将军的忠心朕当然知道,可难保他的人个个忠心。武人长于骁勇豪气,有的人忠心够了,见识未免不足。”
展昭明白他的意思,听来却有点刺心。
他眼前浮现出无边荒野中战马奔腾嘶鸣,刀剑碰撞飞舞的场面,马蹄乱踏,鲜血汩汩。若没从血山火海中滚过,那种心情只有天知道。扫平外虏,得胜还朝,竟也不能消弭君王半点提防之心?唇边阵阵发涩,若为那些浴血边关的将士得晓,心内又是如何感受………
恰逢赵祯侧身望来,刹那之间眸光相对,抿紧的唇线中还是迸出几字,“展昭以为,此举不妥。”目光深黝,微微泄露出几丝探询与不安。
赵祯转身,深深凝视他一眼,“兵乱始平,时局未稳,京师上下严密部署;无可厚非,是防居心不良者钻了空子,没有别的意思。朕还不至于愚蠢到自毁长城的地步。”
话至此,展昭无法再说,也不能再说。
步出廊外,身前黄衣放慢了步子,展昭犹自沉思,没有发觉齐昆悄悄弓身退去。
赵祯叹了口气,声音略微尖锐,”朕自十三岁登基,君臣猜疑,明争暗斗,所见所闻,比比皆是。不用说远的,连至亲兄弟都起了黑心!防不胜防,哪能不防?”忽地一笑,“也难怪………似你这般侠义为心的人,又哪里可想?“
展昭再次沉默。高处不胜寒。不在其位,不知其味………
他并非不懂宫廷政权,人情世故。一个人若无可避免地被卷人这场争斗的漩涡;身处最为险恶的浪端,即使厌烦不已又能如何?
“太后上了年纪,朕不能事事让她操劳。朝中重臣是文的多,武的少,能依靠的没有几个。非常时期,朕什么事都要想到………坐天下,这天下可不好坐呀。”说到这里,仿佛要嘘尽心中寒气似的透了一口气。
展昭瞟了一眼不远处手按腰刀警戒着的齐昆,诚然说道:“皇上继承大体,是治平天子,所谓治平难于理乱,只能慢慢来,如抽丝,用忍字。”
赵祯一震,出神地看着他颔首答话的侧脸………
卓尔清俊,宛若月色般如影随形,皎皎然却在天边,徒让人望瘦了容光如许。
恍惚间,那眸色如星子坠落,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