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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家有喜事-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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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料想那一棒打下去,刘一浪将会多么惨烈。

小玉惊叫了声:“不!”把自己柔弱的身子俯在了刘一浪身上。

刘一浪不再默不着声,不再看向远处的车,他拼命的推着小玉俯在他身上的身子,比先前更加歇斯底里,更加愤怒恶毒的骂道:“贱人,你他妈真是下贱,你放开我,谁要你管我的,你以为你是谁?你他妈配吗?!”

冷漠威严的一字胡不禁为之诧异。

狠狠的举起棍棒的墨镜更加咬牙切齿,很显明刘一浪根本就对他不屑,不把他手里的棍棒放在眼里。

这时,身后响起了喇叭声,是那个司机按的喇叭,所有人都看向他,连一字胡也看向他。

他没有探出头来,依旧坐在车里,细腻光滑的手依旧伸出窗外,从伸出窗外的手的方向可以看出他依旧背对着我们。他只挥了挥那只伸出窗外的手,轻轻的挥了挥那只伸出窗外的手,所有的墨镜男子,包括一字胡都急急的转身,向他那边去了。

刘一浪倍感诧异,小玉倍感诧异,我也倍感诧异。

那个对刘一浪举起棍棒的男子走在最后,乘我们都诧异的瞬间把那一棒重重的击在了刘一浪头上。不如此,他决不能解恨,就是已如此,他也还没能解恨,还边急急的向那边去,边急急的怒骂。

刘一浪的头上立时有血流出来,小玉拥着他声嘶力竭,痛彻心扉的放声大哭。

他神情恍惚,他晃了晃脑袋,他恶狠狠的瞪着小玉,道:“放开我!放开我!”

却没再骂小玉贱人。

小玉怎么可能放开她呢?先前那个穷凶恶极的墨镜那么用力的攥她的手,攥得她碎骨般的痛,她都没放开他过。

更何况他现在伤得如此之重。

他已极度虚弱,任凭他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挣脱不开小玉,他只有在小玉怀里望着远方,叫道:“雪峰!雪峰!”

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惶恐的浑身颤抖,也许是气,是急,是绝望得浑身颤抖。

在远处,那些墨镜男子早已钻进车,扬长而去,转瞬就消失在冷清的街道尽头。

望着空荡荡的车子消失的方向,我疑惑,就是那个年青司机真是那个和刘若萍有纠缠的阳光男子,真是在为胡总办事,也决不是刘一浪冲远处叫道的那个“雪峰”。“雪峰”应该是那个一字胡,那个一字胡似乎才是举足轻重的人。

我回头去看,我是那么不愿与刘一浪面对,无论他有多么悲惨的遭遇,我也不会同情他,但我还是回头去看,我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那个“雪峰”到底因何让他如此表情怪异。

但他却不再声嘶力竭的叫着“雪峰”的名字,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是先前的怪异。没有了惊疑惶恐,眼睛里反是分明的闪烁出了一丝光亮,仿佛看到了希望。然而那丝光亮只一闪而过,他变得比先前更加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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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小玉也看到了,在带给他希望也让他的希望转瞬消失的方向,一个女人正远远的背着灯光迎着我们珊珊而来。因为是背着路灯光,我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到她在北风里飘洒的长发和行姿优美的娇好身材。

但是,我和小玉都认出了她,她正是柔娜。

怪不得先前那个坐在车里的司机,要按喇叭,要挥手示意那伙墨镜男子立刻上车离开,原来,他是看到了柔娜。

我确信,那个年青司机就是和刘若萍有纠葛的阳光男子。那次在公司门外,他和胡总交头接耳时,远远的看到了柔娜,也是这样匆匆的开车离开的。

只是我愈加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要那么慌张的避开柔娜,为什么那些墨镜男子甚至连一字胡这样举足轻重的人物,也要在他挥手之后上车跟他一起匆匆而去。

刘一浪慌忙的道:“放开我,放开我。”

这次小玉放开了她,也许小玉早已猜出他对柔娜的一往情深,知道他是不要让柔娜看到他躺在她怀里。

小玉一松开他,他就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急急的踉跄着冲向正向我们珊珊而来的柔娜。然而没冲出几步,他就站住了,他用手捂着脑袋,身子晃动得厉害,像立时就要跌倒。

他脑袋上渗出的鲜血已染红了他的手,也许他是忽然眩晕得厉害,觉得天旋地转。

小玉再顾不得刘一浪的顾忌,急急的上前扶住了他。

然而,刘一浪却拼命推开了她,任凭眼前如何眩晕,身子如何艰于站立,也不要小玉扶着他。他甚至看都没看小玉一眼,慌乱的眼神只看向渐行渐近的柔娜。

连小玉扶着他,他也怕柔娜看见。

小玉退在一旁,怯怯的眼神关切的看着他,只要他真的跌倒,她立时就会不顾一切冲上去扶住他。

我再也怨恨不起小玉对刘一浪的好来,只觉得她是那么楚楚可怜。

我走过去,近近的怜惜的站在小玉身边。

刘一浪不要柔娜看到小玉扶着他,我却偏要近近的怜惜的站在小玉身边。我就是要柔娜看见,在她狠心的把送给我的手机摔得粉碎的那一刻,我的心就也粉碎了。

柔娜越来越近,她还没走到刘一浪身边,刘一浪就扑了过去,攥住她的手,痛苦的道:“柔娜,告诉我,雪儿是不是并没死?是不是只是被什么人从医院抱走了?”

柔娜没看他,竟管他的声音那么痛苦,虚弱的身子摇晃得那么厉害,柔娜还是没看他,更没回答他,甚至连刘一浪那句雪儿是不是并没有死,也没让她如我初闻时那样有半丝诧异。她只是轻轻一推,就把被他攥着的手抽了出来,然后,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经过,走向我。

我故意向小玉更紧的靠了靠。

小玉完全没感觉到我靠她靠得有多近有多紧,几乎能感觉到她衣服下温暖芳香的肌肤。她只那么怜惜的望着痛苦孤独的刘一浪,那么忿忿不平的望着柔娜。

她说:“柔娜,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带着责怪,她忘了柔娜如何对待刘一浪,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更忘了,本该是柔娜责怪她的,如果不是她多事去给那个什么女人指引去厕所的路,雪儿就不会被别人抱走,雪儿此时应该正甜甜的睡在柔娜身边,柔娜更不会在这个万家欢喜的夜里独自漂流在寂寥寒冷的街头。

然而柔娜没责怪她,她只是走到我身边,对我轻轻的伸出手,拉着我,说:“寻欢,我们回家。”

很柔很柔的声音,她极力使自己平静,眼角却滚出了泪水。

我又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也是在很深的夜里,也是在这个街头,那个陌生却一见如故的姐姐送醉酒的我出酒店,然后把我交到她手里,让她带着我回家的情景。

我心里酸酸的,有什么在涌。

我那些对柔娜的怨恨,瞬间就化作乌有。

我知道,今夜柔娜又是来寻我回家的,她看上去那么憔悴疲惫,她为了寻我一定走了很多很多的路。我不敢去想象,她是怎样一个人孤独焦急的走过那些霓虹闪烁,喜气四溢的街道的。我不敢去想象,她因雪儿的失踪而痛苦不堪的内心,又是怎么承受我的离家出走带给她的折磨的。

我反手把她的手捏在手里,我们彼此的手都是那么冰凉冰凉的。但两只再冰凉的手,只要紧紧握在了一起,就会很快温暖如春起来。

什么都不要说,最好什么都不要再说。我们就这样相依着,无声的离开寒冷寂寥的空街。

只有向前,不再回头。似乎这个夜晚,这个世界,只有我和她。

刘一浪从身后冲了上来,再次紧紧攥住柔娜的手:“柔娜,告诉我,雪儿是不是没死,是不是只是被什么人抱走了?”

不只是痛苦,还有绝望和乞求。

柔娜还是没回头,从他紧攥自己的手里抽出手时更猛然有力。

刘一浪跌倒。

她向前的脚步却更加匆忙。

我疑心,她的内心并不如她的外表看上去那么坚定,不然,她何以要加快脚步,匆忙得像是在逃?

她一定是怕再被刘一浪纠缠,就会忍不住对他回头。

我心里有一丝醋意,但我还是紧跟着柔娜离开。只是在不远处,我回了回头,我看到刘一浪孤独绝望的站在风里,虚弱的身子猛烈的颤抖,终于坚持不住猝然倒下。

小玉惊叫一声,向他冲过去。

柔娜拉着我,前进的脚步更加匆忙,更加慌乱,更加明显的像是在逃,但至始至终都不曾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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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2046,已是很深的夜。

柔娜轻声道:“还没吃饭吧?都是我不好。厨房里还有饭菜,可能还没冷,我去给你端来。”

敢情,那饭菜是我生气离家之后,她出来找我之前做的。

她这么一提,我忽然就有了饥肠辘辘的感觉。也不知道,先前怎么就没感觉到。

我道:“我自己去吧。”

她道:“怎么还生我的气?”

我只好站住。

她微微笑了笑,笑得很忧伤,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我轻轻的极度疲倦的坐在桌前,叹了口气,柔娜和我之间到底还有些隔阂,如果不是有着隔阂,她又何必要对我相敬如宾。只是竟一时思量不出这隔阂是从何时起,又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先前与她执手走过寒冷寂寥的街头时她的体温,有些留恋,有些惘然。禁不住抬起那只手,想看看时光将如何把那种温软柔滑的感觉从我手慢慢上带走。

我便看到了血,鲜红的血,黏黏的,还没来得及干。

是刘一浪的血,刘一浪曾用他的手捂过他的脑袋,我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当时他的脑袋有血流出,染红了他的手指。

他用染血的手攥过柔娜的手,柔娜又和我执手回家。他把他的鲜血染给了柔娜,柔娜又染给了我。

我不同情刘一浪,只觉那血有腥腥的让我厌恶的味道。

他的手,曾让刘若萍在芳卉园门口血溅当场,现在也有人能让他流血,并且沾到他自己的手上,那时报应,活该。

我慢慢站起疲倦的身子,走向厨房,我要洗掉手上的血迹,柔娜带给我的刘一浪的血迹,那血迹太肮脏。

在厨房里,我看到了柔娜,她一动不动的站在灶台前,双眼注视着举在胸前的双手,有泪无声的流出。

她的手上也有鲜红的血迹,刘一浪的血迹。泪滴在手上,冲淡那些鲜红的颜色。

在她手的下方,灶台上,是一盘我最爱吃的粉蒸肉,还在微微的冒着热气。

她一定是在伸手给我端那盘粉蒸肉时,发现了自己沾满血迹的手,她这才知道刘一浪受了伤。而这之前,她却无情的把刘一浪抛弃在了寒冷寂寥的街头,和我揩手并肩而去,头也不回!

她一定异常悔恨难过,以至于忘了我还饥肠辘辘的在客厅里等她给我端饭菜来。

我心里一阵难过,无论她表面对刘一浪如何冷酷无情,她内心里对他却始终是又爱又恨,无法割舍。

我叫了声:“柔娜。”

竟是百般难受滋味。

柔娜没有回答,似没听见。

我更加难受的叫道:“柔娜。”

她身子不禁一颤,终于发觉我站在她身边,慌乱的拿衣袖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对我笑道:“哦,寻欢,是你,瞧,我让你久等了。”

边说边伸手去端那盘粉蒸肉,直到伸出,才记起手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清洗,又匆匆的缩了回来,挤了些洗手液在手上反复揉搓,然后拧开水笼头,把满是泡沫的手伸进“哗哗”的手里。

她把手洗净,关上水笼头,也来不及用毛巾把手擦干,只在衣服上胡乱的擦了擦,便端起那盘粉蒸肉去了客厅。

她一直没看我,她不敢看我。她至始至终也不知道我手上也粘有刘一浪的鲜血。

我也没说,我不是饿得无法忍受,却久久不见她从厨房出来,才来厨房的。我来厨房只是为了洗掉手上那些肮脏的血迹。

我默默的把手洗净,拿了两双筷子,又默默的走出厨房。

在厨房门口,我差点和迎面而来的柔娜撞上。

我们两个都心事重重,怎么能不差点撞上呢。

柔娜让了让,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来给你舀饭,饭还是热的。”

我说:“舀两碗吧,你也吃点。”

她这时才看到了我手里握着两双筷子,她有些感动,有些忧伤。站了站,却直到我从她身边擦身而过,也什么都没说。

水只能洗净染在手上的刘一浪的鲜血,却洗不掉内心深处的悔恨。那些感动和忧伤,都被深入内心的悔恨冲淡。

我在客厅里的餐桌前桌下,什么话也没说的等她。

她果然舀了两碗饭来,她一定也没吃,要不就是经过一番折腾也饿坏了。

然后,我们什么话也不说的埋头吃饭。

我能和她说什么呢?说雪儿还是刘一浪?又或者是我们自己?

无论是雪儿还是刘一浪,我现在都不想提,提起无论是她还是我心里都不会好受。事实上不用我提,她心里也被雪儿和刘一浪充满。此时此刻,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们自己。

直到吃饭完,我站起身准备收拾碗筷,她才道:“不用收拾了,放到明天吧,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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