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喜事-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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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加疑惑不解,忍不住望望刘一浪,又望望刘若萍,对她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要你带他去找到谁?”
还没等刘若萍回答,刘一浪就阴冷的对我嘲笑道:“想不到胡总看中的人,想不到柔娜心仪的人,原来竟是个白痴,白痴到被一个婊子蒙在鼓里。”
我不解,望着他,忍不住皱眉道:“婊子?”
他道:“不错,婊子,”然后将手猛地指向刘若萍,道:“她就是婊子!别以为她和你亲热就对你有多真心实意,更不要以为她就只有你一个男人。她其实是别人的婊子。你若不信,你问问,她曾经在公园门口上过哪个男人的车?!”
我一下子就记起,那个似乎是胡总的司机,又似乎不是胡总的司机的阳光男子来。那天,在公园里,刘一浪跟踪刘若萍时,刘若萍上的就是那个阳光男子的车。我至今还记得,刘一浪当时望着他们的车消失的方向,神情是从不曾有过的怪异。
他此时说的无疑就是那个阳光男子了。只是他不知道当时我就抱着雪儿远远的站在他背后,就像此时他不知道子郁远远的站在他背后一样。他竟以为我还不知道刘若萍跟那个男子在一起,更以为刘若萍常和我往来就和我有那种亲热的事。难怪他当刘若萍是婊子,难怪他以为我被刘若萍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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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刘若萍也不是刘一浪要打击报复的人。他真正要打击报复的竟是那个阳光男子。
他明明是因了我和柔娜的婚事,才那么痛那么恨的冲出公司的,如果他如我所料的那样,一整天疯狂的奔走是为了找到刘若萍,我还不难猜出,他是因了刘若萍曾在胡总面前说过他的坏话,柔娜跟我结婚显然又与胡总的撮合有关,而牵怒于刘若萍。但他找到刘若萍竟不是主要目的,竟是要通过刘若萍找到那个阳光男子,我就实在猜测不透了。就算刘若萍曾上过那个阳光男子的车,也不能说明刘若萍就是那个阳光男子的婊子;就算刘若萍真是那个阳光男子的婊子,那个阳光男子又与我和柔娜的婚事有何干系?
我正在心里飞快的琢磨,却听“啪”的一声,刘若萍竟狠狠的给了刘一浪一个耳光!
一个响亮的耳光,带着痛彻心扉的恨。
刘一浪想不到,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女子,自己那么不把她放在眼里,她竟敢打自己耳光,他竟一时懵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刘若萍,也不用手去摸那立时有了红指印的脸颊,似乎根本不知道那里正火辣辣的痛。
刘若萍对着呆呆的刘一浪,沙哑着喉咙大声道:“是的,我是婊子,是那个来自上海的男子的婊子。他把我玩了,然后丢下我不管,自顾自回上海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我知道她决不是她说的那样,她那么单纯决不可能是那个男人的婊子。即使她和那个阳光男子真有关系,也应该是纯洁的友谊或爱情。她之所以那么说,只是心里太痛,太恨,比看到刘一浪把我折磨得喘息不定,面色苍白还要痛,还要恨。毕竟刘一浪是她的亲哥,然而刘一浪竟骂她是婊子。
只是那么痛那么恨,她眼里却没有一点泪,她甚至还冷若冰霜的对刘一浪笑道:“哦,对了,是我说错了,你怎么可能满意呢?你应该大大的失望才对,毕竟他人已走了,连我这个他的婊子都不知道他在上海的住址,你又怎么能有办法让我带你去找到他呢?可是你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我的,你又曾那么自信的夸口到你既然能找到我,就一定有办法让我带你去找到他的!”
刘一浪已回过神来,并且狠狠的向刘若萍扬起巴掌。
刘若萍沙哑的声音不再继续,她望着刘一浪,不反抗也不回避,就那么望着,依旧是冷若冰霜的表情。但我知道,她是把彻骨的痛和恨深深的埋藏在了心里。
我扑向刘若萍,想替她挡住那个巴掌。但已来不及,只听“啪”的一声,更响亮的一个巴掌,打在刘若萍冷若冰霜的脸上,带着不可冒犯的霸气!
刘若萍咬着牙望着刘一浪,没说一句话,没有任何表情,然后猛地转身,捂住自己比刘一浪还红肿痛切的脸,拉起我就走。
我没有走,我推开刘若萍的手,让她先走。我想刘一浪一定不会到此为止,他为了找到她毕竟耗费了太多精力,而他又没能达到自己的最终目的。
我已有些恢复,虽然还不能与刘一浪对抗,但我至少可以用身子暂时挡住他追赶刘若萍的路,为刘若萍安全的离开赢得时间。尽管我深知,刘若萍并不需要我为她抵挡刘一浪,她之所以要拉着我离开也不是要逃。她只是有着无法容忍的痛和恨。因这痛和恨,再不想多看刘一浪一眼。
但我留下,她也没走,只是背对着刘一浪。
这让我忽然后悔起来,早知她要坚持留下,与我共进退,我还不如刚才跟了她一起离开。现在,我岂不是弄巧成拙,为了她却反害了她。如果刘若萍接下来再受到刘一浪更严重的伤害,我想,我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然而,刘一浪却没有再向我们逼近半步。他望着自己的巴掌,又望着背对着他的刘若萍,眼神里忽然闪过另一种痛。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似乎在回忆,眼神里的痛随着他的回忆不断加剧……
我也一下子就记起了,他在大街上一个巴掌打碎他和刘若萍的兄妹关系时的情景,记起了他在芳卉园小区里看到刘若萍倒在自己的车轮前的血泊中时的情景,记起了医生宣告刘若萍无法救治他冲出医院时的情景……
好半天,他才稍微稳住情绪,无力的垂下自己刚才还响亮的打过刘若萍巴掌的手,叹息道:“既然他已走了,你也走吧。”他顿了顿,又狠狠的道:“但以后最好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我简直不敢相信,刘一浪就这样善罢甘休了。但我不想去弄明白,我拉着刘若萍,恨不得趁他没改变主意之前,立马就能和刘若萍跑到千里之外。
刘若萍跟着我一起离开。
只听他在身后反复的痛苦低语:“太像了,太像了……”
我终于明白,他刚才为什么没有再向我们逼进,为什么表情痛苦,为什么轻易的就善罢甘休了。
刘若萍虽然已完全不是车祸之前的模样,在和刘一浪说话时也一直故意沙哑着声音,但她毕竟没有真正脱胎换骨,她一定是在刚才的某个时候,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神态,让刘一浪觉得太过熟悉,让刘一浪因此想起了他死去的妹妹。
刘一浪哪里知道,其实,他的妹妹根本没死,就是眼前这个被他骂着婊子的女孩呢。
虽然刘若萍的手还被我握着,但现在却似乎不是我拉着她,反是她拉着我了,她加快了脚步,带着我一起离开,头也不回,任凭刘一浪一个人孤独的站在雪夜空荡荡的街头,任凭刘一浪痛苦的轻叹被北风吹散。
但她没带我走得太远,虽然经历了太多的不快,她还是带着我走进了暖融融的下街酒店。
其实此时不仅是她,就是我也特别想喝酒。
我们谁也不说话,就那么默默的碰杯,然后默默的仰头一饮而尽。
有些话不说还好,一说起不是弄得更尴尬,就是弄得更悲切。
也许到后来,我是醉了。不然,我不会那么长时间都沉默,却忽然忍不住把举起的酒杯停在嘴边,不问她红肿的脸颊还痛不,不问那个阳光男子跟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真的来自上海又回了上海,却道:“若萍,你为什么在电话里说,过了今夜你就不再是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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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寂寞抚琴生
刘若萍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边为自己斟酒,边道:“不但我不再是我,你也不再是你了。”
说不出的伤感,却不看我。
我更加糊涂,甚至有些紧张,问:“若萍,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大概听出了我的担忧,笑了笑,故作淡然的道:“不要紧张,其实也没什么,我不过是说你明天就结婚了,从此便是有妇之夫,再不比从前,不可以再像以前那样经常随意和我四处游玩,我自然也当有所收敛,尽量和你拉开距离,免得惹嫂子不高兴了……”
原来如此,原来从接到她的电话起直到现在,我的所有担忧都是多余的,原来她所说的过了今夜她将再不是她,竟是因了明天我就将是有妇之夫,要和我疏远距离。
都怪我自己太神经过敏,刘一浪又似乎太阴险毒辣,我才会这样如同惊弓之鸟,以至于错误的认为刘若萍在电话里把话说得像决别,是遇上了什么天大的危险,竟以为那和她一惯的调皮作风有所不同。现在想来,她敢情是怕我今晚就不再是我了,不肯出来见她,才把话说得那么严重的。
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我终于稍感轻松,我把停在嘴边的酒杯举向她的酒杯,轻轻碰了碰,然后一口喝了,笑道:“若萍,你总是那么调皮,要约哥出来就明说吧,不要说哥今晚还没结婚,就是明天哥结婚了,你约哥出来哥也照样出来的,何必故意在电话里把话说得那么严重,像是决别似的,害得哥以为你出什么事了,白白的为你担惊受怕呢……放心吧,过了今夜我还是我,但愿你也还是你。”
我自觉已醉,只轻轻的呷了口,放下酒杯,对她道:“若萍,你也少喝点吧,你好像也醉了。”
然而刘若萍置若罔闻,反是仰头一口就把杯里的酒喝了个精光,比先前还快。然后又往自己的杯子里斟酒,斟得满满的,依旧不看我,只低低的道:“大哥哥可是在责怪我?”
竟有些轻微的哀怨。
我诧异,刘若萍虽然机灵古怪,但似乎从不曾跟我这样无理取闹过。其实我那话里哪有半点责怪她的意思,不过是想让她明白,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如从前那样对她,她大可不必连见我个面也那么费尽心思。
我终于还是觉得有些不对起来,我问:“若萍,是不是有人在我们之间挑拨了什么?你怎么就决定过了今夜就要疏远哥了?你是怎么知道哥明天就要结婚的,哥并没告诉你呀?”
在我和刘若萍之间似乎还真的横着另一个别有用心的人,我看见刘若萍虽不看我,却眼光闪烁,她似乎这才发现自己说露了嘴,却又要刻意隐瞒。
她嘴里反复的轻声道:“你当然不会告诉我,你怎么会告诉我呢?”
明知她是在琢磨如何回答我,故意拖延时间,但我却不得不连忙给她解释,即使她真有什么想隐瞒,她也一定情非得已,如我不能给任何一个人,包括她,说明我和柔娜的婚事。更何况,她话里更加深沉的哀怨却是那么真切,没有半点做作。
我道:“若萍,不是的,一切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无法再说下去,我才说过,不单是对她,是对任何人,我都不能解释,或是解释得太过明白。不信任的,我怕他泄露了我和柔娜的心思;信任的,我又怕他跟着我们一起倍受煎熬。
但好在她似乎仍在折磨如何回答我,并没在意我不明不白的解释。
我沉默,也许不解释更好,她根本就不需要我的解释,她一直都懂我,比柔娜,比忆兰都懂我。
她也沉默,不再反复念叨那句“你当然不会告诉我,你怎么会告诉我呢?”的话。
我希望她也能如我一样继续沉默下去,虽然她机灵古怪,太多时候我猜不透她的心思,但我也总有那么些懂她的时候。我实在不想难为她。
但她忽然抬起头来,打破沉默道“告诉我,你听了他的话,是不是也在心里怀疑我,跟某个男人有染,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婊子?”
非旦不再目光闪烁,还眼睛直直的逼着我,不容我有些毫回避,
我愈加深信刘若萍有难言之隐了,她并不是真的想问我这句话,她不可能不知道我是多么信任她的,我怎么可能因了刘一浪的话就怀疑她的纯洁。她只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我,便聪明的转移了话题。
只是她只用了一个“他”字代替,不但没有称刘一浪一声“哥”,甚至连刘一浪的名字也不愿说出口,可见她对刘一浪是更加怨恨了。
这让我心里莫名的起了一股寒意,想不到兄妹之间的反目,竟真可以积怨如此之深。我想到了曾经反目的我的妈妈和我的舅舅,他们之间的恩怨是以我妈妈的去世而告终的。那么刘若萍和刘一浪呢?虽然我恨刘一浪,虽然我也为刘若萍坚守身份的秘密,但我还是期盼他们能有一笑泯恩仇的时候,不要像我的妈妈和我的舅舅,留下永远的遗憾。
但很多事情,都不是人力所为,无论是她和刘一浪之间的兄妹恩怨,还是她刻意对我隐瞒的秘密,我除了担忧和祈祷之外,再无别的办法。
我此时最能做的事只有苦笑,然后道:“若萍,你明明知道我从来就相信你,你为什么还要这样问?”
我感到心里有些酸,有些痛。
刘若萍受了感染,似乎也不好受,逼视我的眼睛从我脸上移开,转身走向柜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