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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梦上海-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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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

“陈老师,我们当然愿意做您的弟弟、妹妹。但您永远是我们三个人最好的老师,我们将来做再大的事,长到七老八十岁,您还是我们的老师,在我们心目中最受尊敬的老师!”家兴连说了四个“我们”、四个“老师”。陈慧听了很开心。

关于陈慧的身世,家兴他们是后来才知道的,她是浙江宁波舟山人,是一个大地主的女儿,老地主生了八个子女,陈慧排行第八,上面七个都是哥哥,大哥仍在家守祖业当地主。其余六个哥哥,抗日战争爆发后,先后都投奔了共产党。她六年前在家乡师范毕业后,只身来到上海当了老师,跟小朋友打交道,做起了“孩子王”。

“你们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你们三个人站起来给我看看。”三个孩子在陈慧面前并排立好,张荣把煤油灯捻亮了一点。“这一年多,三个人都长高了大概一个多头,长得真快。”陈慧又打量了丽绢一番说:“真是毛头姑娘十八变,你们看这徐丽娟是越长越秀气,越长越漂亮,真是一个美丽的上海大姑娘了。”转过头又看看两个小男生,又说:“沈君兰还是那样虎头虎脑,快言快语。李家兴文质彬彬,倒像个秀才。”她站起来又和孩子们比了比身高,说:“都和我长得差不多高了,有点大人的味道了。”

“陈慧,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说说正题。”张荣提醒着说。

“这不是已进入正题了吗?我没看到这两个小伙子,我真还不大敢相信,我的学生已经能够教训小东洋了。好吧,先说第一件事情。”陈慧说。

“陈老师,什么事?”君兰问陈慧。

“事情从那儿说起呢?”陈慧坐了下来,想了想,用手动了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说:“你们对教训小日本的结果想过了吗?”

“这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丽绢反问道。

“这事远远没有结束。”张荣说道,“这事的结果可大可小,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处理不当------”

“怎么样?”君兰着急了,站了起来问道。可家兴没有开口,他已猜想到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哩。“这些事您都知道?这怎么可能呢?这一年多您又没和我们天天在一起。”君兰还是不信陈慧对这件事真的什么都知道。

“陈老师,您看我们这件事做得怎么样?”家兴问陈慧。

陈慧一想这几个孩子真的长大了,做事说话都已很有章法。她又想了一会儿,站了起来,开始在这小小灶披间里来回踱起了方步,像在讲台上给学生讲课那样,不急不慢地说:“我先对这件事说个看法:是正义之举,大胆行动,但后果严重。为什么说后果严重,因为你们这次教训的对象不是一般人,而是日本宪兵队的一个什么头目的儿子。那次被你们教训后回到家,他就生了一场大病,差一点死掉。”

听到这里,三个孩子都知道了这件事的后果该多么严重。特别是家兴,他更明白这件事的结果该是什么。

“两位老师,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家兴也有点坐不住,站立起来问陈慧和张荣。

“我想李家兴同学已经知道这事下面该怎么办。你们学校神甫校长、余老师,居老师,还有袁老师,都已找过李家兴谈过话。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那个日本宪兵队的头目为此事气急败坏,暴跳如雷。但确实不知是何人所为,苦无良策应对。要是这事发生在农村,说不定他们就会来个‘三光政策’。在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他们不敢这样来,只好到处调查。”陈慧把她了解的情况给说了个明白。

“日本鬼子怎么调查法?”丽绢问道。

“这次日本人自己没有出面,而是交给了警察局去侦察。那天老天也帮你们忙,陡降暴雨。暴雨之下,那小鬼子突然遭到袭击,你们真如神兵天降,他确实弄不清到底是谁?是什么人?多少人?为什么要袭击他?警察局特高课,也就是侦察科接到这件案子,也很头痛,感到无从下手。只好到处拉网,折腾了几十天,结果还是什么也没有查到。到你们学校也去调查过几次,也是无果而回。你们这次行动策划得真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妙不可言!”陈慧继续说,并且在夸奖着家兴他们。

“这是我们几个人,主要是家兴的神机妙算!”君兰高兴起来了,笑着说。但他一转话题,又问陈慧:“陈老师,您也很神,我们这事您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您哪来的情报?您也真是个福尔摩斯大侦探!”

“什么大侦探,我怎么说也只是个教书匠。不过我是有内线。一是张荣------”

“二是我们的居老师,也曾是您的老师。对吗?”家兴点到了关键。

“是的。警察局虽然没有查出什么名堂,但是现在那日本宪兵队的人还不罢休,吃牢警察局还要查下去。你们班上一个同学的父亲正好负责查这件事,开头兴趣很浓,后来怕自己的儿子也牵连进去,因为这个学生也被小日本欺侮过,所以也开始磨起洋工来了。”陈老师把她所知道的全部说了。

“是那个王有德同学。”君兰以肯定的语气说。

“姓啥名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父亲是警察局特高课的头目。但是现在真正在保护你们三个人过关的是余老师、校长神甫和居老师。据我知道他们三个人是我们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这三个人对日本人仇恨程度据说不亚于我们,可是对有些个别的老师要提防一些。”陈慧终于说出了是谁在保护孩子们的秘密。

“陈老师,我们教训小东洋和两块银元的事,我在向校长神甫忏悔时什么都说了。”家兴也说出自己的秘密。

“这个我们都已知道。你的‘罪过’,神甫除了向上帝汇报,并且代表上帝赦你无罪,只对居、余两位老师讲过,对其他所有人都没透露过半个字。这些事让它作为一级秘密,永久尘封于‘天堂’。特别是教训小日本的那件事,连对你们的父母、姐姐、丽绢的姑母,都不要透露一个字。主要是不让他们为此担忧,也防止他们在对别人讲话时不慎说走嘴。”张荣作了简要的概刮,然后又转入了下一个话题:“这件事我们两人把所掌握的情况全部告诉了你们,至于下一步如何应对,你们三人要随机应变,我们两人今后就帮不上忙了。”

“那为什么?”家兴焦急地问道。

这时,五斗橱的小闹钟的指针已指向了九时。张荣一看时间已不早了,就把他和陈慧马上就要离开上海,到外地去的事情对三个孩子说了:“我们两人要告诉你们的第二件重要事情,就是我和陈慧老师要离开上海到外地去,去干什么暂时保密,以后会告诉你们的,反正是去做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时侯走?”家兴问道。

“最近几天就要走。这事同样要保密,不能对任何人讲,就讲到这里为止。”陈慧边讲边做着手势。

“带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吧!”丽绢走到陈慧面前说。

“这怎么可能呢,你们三个人现在还是先把书读好。”张荣立即回绝了丽绢的请求。

“丽绢,不要给陈老师他们出难题。两位老师还是给我们讲讲当前的形势。”家兴转而提出了新的要求。

张荣看着陈慧,说:“还是你给讲点吧。”

“好吧,我来讲一点国际形势。从那里说起呢?”陈慧想了想然后说道:“现在是1943年的阳历十一月,阴历十月,立冬已过,临近小雪。上海天气虽然转冷,可国际上反法西斯的战场,出现了可喜转机。在欧洲战场,苏联红军于1943年2月,在保卫斯大林格勒大决战中获得全胜,彻底消灭了德国保罗斯第6集团军的30万大军。在远东太平洋中途岛海战中,日本海军南云舰队的‘赤城号’、‘加贺号’、‘飞龙号’‘苍龙号’四艘重型航空母舰全部损失。再加上日本海军大将山本五十六的座机,于1943年4月18日在所罗门群岛的布干维尔岛上空被美机击落。显赫一时的山本大将已然归天。保罗斯军团的覆灭,南云惨败,山本之死,是两个法西斯帝国走向灭亡的开始。在我们国内,抗日形势也一片大好,日本鬼子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说到这里她不说了。她忽然发现墙壁上挂着的照片,站起身凑上去仔细地看了又看,就问:“徐丽绢,这是你父亲?”

“是的。”

“一身戎装,挺威武的!”陈慧称赞着说。

“现在事情弄清楚了,他是今年在战场上牺牲的。他是国民党军队里的上尉军需副官,有一次负责运送一批粮食和弹药,在途中遭遇日本军队伏击,在战斗中负了重伤,经过抢救活了下来,伤养好后又回部队参加战斗。最近一次又是为了掩护运输军车冲出日军的伏击区,他只身用机枪阻击敌人,子弹打完了,拉响了最后一棵手榴弹,与冲上来的日本鬼子同归于尽!”张荣替丽绢作了介绍。

“了不起,是一位了不起的抗日民族英雄!我们该向他致敬!”陈慧说着就向丽娟父亲的照片深深地三鞠躬。张荣、家兴、君兰,也都深深地三鞠躬。然后这师生五人又围着八仙桌四面坐下。

“你们三个人下一步怎么打算?这是我和张荣最关心的大事。”

“我会继续读书,家兴就说不准了,丽绢书读下去的可能性也不大。”君兰说道。

“我读下去的可能性也不大了,因为我母亲最近身体很不好,主要是我父亲最近裁缝生意很清淡,加上身体也常犯病,经济上可能负担不起。”家兴也说了自己的情况。

“我的书肯定读不成了。姑母已经完全失业,父亲已经牺牲,经济已经没有来路。我姑母正在同她的一个要好的小姐妹商量,想办法把我送到一家纱厂里去做童工。本来有人想介绍我去做女招待,我不肯去。还有人要我去做童养媳,我更加不肯去了!”丽绢诉说了自己的艰难处境。

“这些日本人实在可恨,把我们搞得国不像国,家不像家,搞得民不聊生!”陈慧说到这里掏了下口袋,摸出了几块银元,在手里数了数,往桌子上一放,说:“徐丽绢,这五块银元你拿去,交给你姑母先救救急。这次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带你走,这事只好以后再说了。”

张荣知道,目前最重要的是给三个学生一些鼓励。想了一下就说:“现在你们三个人的人生道路还没有正式开始,前程应该说是无限宽广的。因为我知道你们三个人都有各自的梦想,但梦想的实现,是要靠在人生道路上的努力奋斗,敢于战胜困苦,有顽强的斗争精神!”

“现在最最重要的,还是我以前反复跟你们讲的,一是读好书、二是学好做人!”陈慧语重心长地说道。

“张荣爷叔,陈老师,你们放心,我们三个人一定会按照您俩的嘱托,努力奋斗,在困难面前一定不低头,实现自己的梦想!”家兴说后,君兰、丽绢也点头称是。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师生五个人现在就要分手已成定局,从此就各奔东西。五人此时心里实在难过,一时之间真不知相互之间,如何倾诉内心的难舍难分之情。

师生、同志,今日分手,何日再聚。情深深、意浓浓,依依惜别!但是下一步家兴、丽绢两人面前确实是困难重重,但到底是些什么样的困难,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六回 妹妹遭难哥哥送发夹

第十六回妹妹家遇不幸做童工哥哥为表心意送发夹

话说就在这师生五人依依惜别的第二天一清早,丽绢就把家兴、君兰叫到家里。家兴、君兰一进门,只见姑母坐在床沿上,两只眼睛里充满血丝,还有点红肿,精神显得很疲惫,丽绢双眼也是红红的。看来这两人昨夜可能没有睡过,还哭了一夜。

“姑母、丽绢,你们两人怎么啦?怎么都哭啦?”家兴问道。

“出了什么事?都快说啊!”君兰更焦急。

家兴、君兰不问还好一点,一问这两个女人竟放声哭了起来,泣不成声,难以收住。这两个小男生第一次看到女人哭得这么伤心,不知道怎样相劝,真的没了办法。

“不要哭了,出了什么事呀?说呀,真急死人了!”君兰用手摇晃丽绢的双肩说。

“君兰,不要急,一定有很伤心的事!让她俩放声哭出来,心里才会好受一些。”家兴好似很能理解人的样儿说。

姑侄女俩哭了好一阵子,终于渐渐停了下来。姑母先擦去自己的泪水,再把丽绢的眼泪也擦了擦。但她自己仍是轻声地哭着、说着:“丽绢真的要失学了,我哥哥把丽绢交给我,要把她培养成人,培养成才,可我做不到了。”姑母的神情是怀着深沉的歉意,又显得很无奈。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想想?!”家兴思索着自言自语的说着,不禁又回想起前些日子的事。

那天放学后,三个人又来到法国花园的假山顶上的小亭子里,探望曾是他们“三结义”的地方。花园里黄叶正舞秋风,小亭内秋风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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