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记-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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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尹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果真被他们寻到了?”
柳文若道,“还没有。不过后土大神已经被请出墨阁。”
“呵呵。”王尹勾起嘴角,仿佛颇得趣味,“不错,我这侄女确实挺有能耐,大概算是来亘城的又一桩收获。你说呢,文若。”
柳文低眉道,“姨父说的自然是。只是陆漪涟这个人——”他琢磨了一下措词,“太能折腾。”
“能折腾又不是坏事。”王尹说着故作疑惑,“文若,我怎么听着你这话有些醋味。怪姨父偏心不成?”他玩笑道,“到底侄辈是比甥辈关系更近些。不过,这丫头不是亲侄女,和你比还差。”
柳文若被逗笑,“姨父说哪里话。谁亲谁疏我不好断言,可时辰再晚肯定误事。”
王尹转了转空酒杯,搁下,“走,带你串串门去。”
庄院后门,又是那间被废弃的石屋子。司徒巽一手拿佩剑,一手抱着后土大神,心情十分微妙。后土归位?这里?他疑惑的张望,同时又隐隐预感到来此的目的。
“师兄,你动没动过丢这的香炉?”
他点头,“你怎知?”
漪涟不回答,又问,“你知不知道香炉上头有什么?”
司徒巽道,“当时时间仓促,仅为一观,来不及细察。”
漪涟接过后土像,欲将它放置在供奉的石台上。此像的身量不大,却是实心的,她搬着吃力,还是司徒接手。她趁闲解释道,“上头刻有一圈字符,写的是皇天后土。我找人帮忙鉴定过,那是冥文。后土大神是幽都的统治者,也就是我们认知的冥界,所以我猜这个神台供奉的不是山神,而是后土大神。若此后土乃彼大神,口诀中的‘归位’应当就是这里。”
掐着话尾,司徒巽将神像安然无恙摆到神台上,石台上残留的纹路正好与神像底座相吻合。事实证明漪涟的猜测没有错,这尊后土像就是从这里被改头换面移进墨阁的。可是——
“没动静。”司徒巽简要总结。
漪涟莫名不爽,“有没有动静我看得见。”她弓着身子围着神像绕圈,一圈接一圈,“好像……缺点什么。”
经这提醒,司徒巽蓦然意识到问题所在,从怀里取出陆远程交给他的玄玉,一比划,似乎与后土摆出的手势十分贴合。他小心翼翼嵌入,果真听见石台中‘咔’的作响。
漪涟恍然,“原来你有后手。难怪敢把口诀的风声放出去。”
刚说完,脚步开始发虚,她连忙站直身体眨了眨眼,难道又是血气不足?不对呀,陆宸饭碗里的好东西差不多被她抢干净了,怎么会血气不足?想着,脚下的晃动更厉害,还能听见仿佛来自地下的怪声,像是野兽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警示。
司徒巽紧张唤了声,“阿涟。”果决将她从神台边上拉到身后。
那瞬间,漪涟敏锐的发现神台在晃动,随着地面的震动在徐徐下陷,扬起呛鼻尘埃。尘埃消停之时,潮湿的冷风紧跟其后。他们定睛一看,一条深邃的暗道赫然出现在神台本来的位置!
第三十七章 地底玄机
两人静候良久,再没发现动静,就顺着狭窄的阶梯先后往下走。
阶梯下是一条甬道,道内十步设一台,一台置一珠,是东海夜明珠。球体饱满圆润,光泽罕见,少说有六颗,在阴冷石壁上映出氤氲幽光,银中带蓝。石壁上是和墨阁相似的壁画,人鬼神跃然其上,光怪陆离,繁杂多变,更有闻所未闻的字符。夜明珠和烛光交辉,反而没法辨识壁画本色。
甬道之后,空间豁然开朗,‘噗’地一声,黑暗中燃起火光。火光是青蓝色,跃动在四壁的青铜烛台上。
“长明灯?”漪涟作此猜测。她听闻用东海鲛人的脂膏提炼成的长明灯没有火温,能万年不灭,临时点燃又是什么道理?
展现在幽光里的竟是一座堂皇大殿,虽称不上雕梁画栋,但石刻堪称工艺绝伦。中央静立着一座女神石像,像高三尺,其衣着雍容,发髻高绾,神杖上雕有许多铭文,是与壁画上相似的字符,右手置于胸前,捧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光芒与长明灯隐隐共鸣。
对于崇敬后土的亘城人来说,必然是后土大神!
司徒巽猜想,“这宫殿打造精细,莫不是古时某位贵族的陵墓?”
漪涟上前探了探疑似鲛人长明灯的东西。转悠一圈回来后,手里多了个巴掌大的木偶,不大好看,“我想大概不是陵墓。”她把布偶扔过去,“你看,人偶是巫蛊娃娃,上面有生辰八字还扎了针。谁往死人墓里放这个?是怕哪天闲得无聊,还能够坐起来扎针解闷?”
司徒巽难以接话,干脆不说话。
漪涟还在劲头上,“你看,那上头好像是通风管道,待会儿回去瞧瞧,庄里肯定有风口。常有弟子说听见夜半怪声,我觉着蹊跷应该就是这。清明前后多风雨,正好是庄里闹鬼最多的时候,你觉得这么解释有没有道理?”
司徒巽带着几分不走心的味道,“……有道理。”
“你还记不记得我在审问陆霞时说的话?”漪涟形容兴奋,“开国皇帝用陆华庄的毒药压制了一众邪教子弟,后来邪教解散了,之后,陆华庄便迁往亘城定居。你说这地宫会不会是当年那邪教残留的据点?后土像那里我还发现了几样法器。”
司徒巽此刻震撼已过,开始四处张望,理所当然就忽略了身旁人的惊奇见闻。他匆匆寻探整个大殿,神情随着脚步从急切逐渐演变成茫然。终于,在漪涟的再次追问下,他道出实情,“那枚玄玉是你爷爷给我的。”
“我爷爷?”漪涟亦很茫然,“老爷子说什么了?”
司徒巽道,“他嘱托我收好玄玉,承担责任。”
“什么责任?”
地宫寻探无果,司徒巽的预感无法证实,终是默然摇头。
漪涟倒是想通了,“难怪二叔卯足劲也进不来,原来是爷爷故意刁难。”她眼睛很毒,发现后土像后还有四道小门,有别于偏厅来者不拒,那几道门上封了许多骇人封条,血字淋淋,弄得好似镇鬼符咒。
“要不要去?”
司徒巽眼神笃定,“我进去,你等我。”
漪涟显然不情愿,“你的意思是要我待在这里干瞪眼?别开玩笑成吗。”她甩了大步子上前,抬手就大方撕了‘鬼画符’。岂料推门进去,等待他们的是成倍数量的门扉!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退出来,走第二道门,是条一人宽的甬道。他们一路向前,然后竟然看见了完全不同的六扇门?!
“爷爷这玩的是什么把戏?”
司徒巽提议,“先选一道门试试。”
他们挑了最左一扇,没想到里头弯弯绕绕甚多。偏厅里还有内室,内室又可以拐到别间去。为了不走重路,漪涟顺手拧下半根蜡烛做记号,还真被她发现一条特别的暗道,心觉这回应当靠谱,结果走到尽头,推了一扇似曾相识的门,傻眼了,后土神像正背对他们,竟是从第三道门出来了!
“鬼打墙?”漪涟玩笑道,“挺有亘城味儿的。”
司徒巽正经揣测,“迷宫而已,只是岔路太多,我们这一路费了将近两刻钟。”
漪涟想,“不如分开行动。”
司徒巽立马否决,“不行!万一走失,我去哪里找你!”他静心再做思量,“你有没有发现,很多内室是新凿出来的,有的却很古旧,连壁面都有脱落的痕迹。刚才我注意过,只往新的内室走,完全是在绕圈。或许是前庄主留下的障眼法。”
障眼法?漪涟觉得爷爷那辈估计闲得慌。
不过她因此冒出一个想法。既然这里是爷爷为司徒巽准备的,那他肯定会提防别人。但这道堤防如果连司徒巽都一块挡在外面,那纯粹就是没事找事。她可不认为司徒巽有愚公移山的精神,能用千百年的时间把地宫整个翻过来,就算有千百年的毅力,也未必有千百年的命。
反过来想,如果阿爹藏了一串羊肉串,要给她吃,不给陆宸,那么阿爹肯定会把肉串的位置告诉她。爷爷的想法一定不会偏太远,那么他留给司徒巽的是什么呢?玄玉?
不会,玄玉还被后土大神揣着。
既然是迷宫,那就会有……地图!
漪涟脑子一个灵光闪过,急道,“刚才的拓片呢?”
司徒巽几乎同时反映了过来,从怀里拿出折叠成小块的宣纸。正于展开之时,他隐约察觉了后土神像另一头的细微响动,“谁?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漪涟的肩膀突然被一股力道擒住。司徒巽反应敏锐,迅速绷紧神情,腰间佩剑在瞬间被请出剑鞘,飞快刺向来者。不想对方更快一步,侧身躲开后,带起漪涟飞身已到五步外。扬起的白色衣角在漪涟的余光里闪过,她努力稳住步伐去看那人,映在幽兰长明灯下的容颜分明是——
“王尹?!”
司徒巽听见声音停下剑,惊疑道,“怎么是你?”
王尹一笑,不紧不慢的拍了拍衣襟,“司徒少侠好快的身手。文若,你觉得刚才那一剑比你如何?”
话音落,石门后缓缓步出一人,正是青衣柳文若,“甘拜下风。”
司徒巽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心有余悸。刚才若非王尹有意暴露,他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人的气息!这等武功修为,远在他之上。不过既然主动现身,应无意加害,他主动收了剑,冷冷道,“可否把手放下?”
王尹瞅着视线是盯着自己,识趣将还搭在漪涟肩上的手拿开,“少侠不必紧张,此次我与文若不过是家庭串门,气氛该融洽点才好。”
“融洽?”漪涟摆他一眼,“我说叔,你究竟是谁?都一把年纪了还藏着掖着,不怕后辈看着笑话啊。”
王尹很委屈,“是你不肯带着叔玩,叔只好自己来,老人家总是爱凑点热闹。”
漪涟道,“你——”再次被逼的无言以对。
柳文若赶紧解围,“陆姑娘不必着急,此番在下与姨父前来并无恶意,是在等待时机。”他将一份书信从怀里取出,谦恭的递给司徒巽,“姨父曾经受陆远程前庄主所托,待司徒公子寻到此处后助公子一臂之力。这是当年陆庄主的亲笔信,公子不妨过目证实。”
事情来得太突兀,漪涟还没能缓过神。
司徒巽打开八行笺,确实是陆远程的笔迹。但更令他吃惊的是上头的名姓,不是王尹,而是——君珑!!!
第三十八章 君本荣华
这名字对于大兴人来说不陌生,是皇帝金口御赐于当朝太师!
以君为姓,以珑为名,此名赐予一介人臣,在当时掀起不小一阵风波。多少官员上书劝谏,多少言臣出面弹劾。而那位皇帝一年到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在发昏,不仅不为所动,还将当时只是礼部侍郎的王尹提为礼部尚书,中书令之后又做了太师。此事在大兴人人皆知,是奇闻,亦是笑料。
“你是,君太师?”漪涟眨巴眼,皇上走了改太师来,朝廷是真闲得没事做吗?
君珑调笑道,“不叫叔了?”
“果真是就叫不起了。”
“果真是,直呼‘你’更大逆不道。”
漪涟权衡了一下,觉得还是服软比较合算,“叔,您老人家,呃……您这么个人物跑到我们小小山庄来有何贵干?若是来体验民间乐趣,不如小的带您往城里玩几天?您大发慈悲别逗我们玩了,可好?”
君珑听得乐呵,“也好,先带本师在这地宫转转罢,转得开心了,重重有赏。”
“可这里爷爷留给是巽师兄……”
“阿涟。”司徒巽截过话,将信笺小心折回信封里,“信笺无误。既是前庄主吩咐的,我们照办就是。”
漪涟看了看他,又偷瞄君珑,无奈道,“行,你是当事人,你都不介意,我较真什么劲。”
君珑乐的简直停不下来,“侄女,真得带你入京,以后叔就有事消遣了。”边说边对柳文若打了手势,“去门口守着,别让无关人发现。我与他们一同进去。”
“明白。”柳文若应承后回到了地上。
他们开始重新审视那张拓片。
其实拓片的秘密不难发现,仔细看,后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