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婴-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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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发现我一直保持着这种能力，我虽然从何马后再也没有养过动物，却一直可以和平日遇见的动物沟通，我觉得自己完全能理解他们的言语和动作所具有的含义。就像我知道河马抬头看在它头上呈45度角的天花板，意味着他感觉寂寞，而如果何马反复摇头，意味着他坚持自己的想法。每个动物的表达方式并非是千篇一律的，当中存在个体差异，但是这都要靠和他交流的人去领悟。
你也知道在课堂是学不到什么东西的，我这四年来虽然没上过什么课，但我经常去图书馆看书，也浏览国外的网站，在那些地方我学到很多东西，我特别关注在动物交流这方面，国外在这方面的研究已经有一定成果了，而国内还是一片空白。所以――”
“所以你想自己弄一个动物交流诊所。”
他的话语真是让她大开眼界。耀葵从不知道他还有这方面的才华，她以为他一辈子只迷恋于制绳这样琐碎的事情。然而恍然间她的内心又感到强烈的不安，她发现了解一个人真是一件玄妙的事情，她好像过去一直完全不懂他。他这么一说来，耀葵才想起他其实经常去图书馆看些动物类的书，平日在路上遇到小动物，小动物们也似乎和他格外亲近。耀葵为自己对他的不了解而感到惭愧，她的胃里陷入一种泛酸式的震动。
“简达，可是弄这个诊所是不是要很多钱啊，我们现在好像一无所有呢。再说办这种诊所会不会要什么执照呢，要不要考什么证件啊，会不会很麻烦呢？”
他笑了，“傻瓜，我不是说了这个动物交流行业现在在国内是一片空白吗？当然不需要什么证书了，但是办一个营业执照可能是需要的。至于钱，到时候总是会有办法的。”
他的双手怀抱着耀葵的双手，突然间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瞬间，她又感觉到了他手指里面的骨头，很硬。
30。私下
一个月后，耀葵收到了爸爸寄给她的护肤膏，那种她很熟悉的银色小铁盒，看起来很漂亮。她将他们一一擦干净，纯净的银色展现出一种类似白金的高雅色泽，耀葵很喜欢。
耀葵将护肤膏分发给宿舍的朋友后，她们激动的模样简直想杀了她，特别是丁丁搂着耀葵的脖子又吻又跳，
“小葵，你真好啊，来来亲一下，哈哈太好了哦。可以好好臭美了！”
“你们要小声一点哦，如果让隔壁宿舍知道了，她们也问我要，我就没有办法了啊。”
她们很听话，声音立刻就低了下来。“对了，小葵呀，以后我用完了怎么办啊，你一定要再帮我买啊，这个得长期用的啊。”
耀葵露出无奈的神情，故意噘着嘴，“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你们说不定都不联系我了呢！”
“谁会那么死没良心啊，只怕你和简达过上小日子，都不理我们了呢！”她们一阵爽朗的哄笑。
“胡说八道！”耀葵有点不好意思，推推手，又条件反射般往丁丁的痒痒处挠去，丁丁连忙躲闪，大家在疯笑中厮打成一团。
次日清晨起来，她们都纷纷端详自己的脸庞，均表示在昨晚用过一次之后，皮肤有了一定的改善，
“哇，好像白了一些哦！”
“我感觉毛孔好像细了一些呢。”
“我没有太大感觉，就是觉得皮肤摸上去更滑了。”
她们就这么轻易地爱上了耀葵的润肤霜。她们最近对耀葵也是格外地好，经常帮她打水打饭，耀葵理所当然地笑纳这一切。然而关于耀葵代买这种神奇护肤膏的消息不径自飞，隔壁几个宿舍的女生显然知道了什么，她们时不时地来找耀葵聊天，讨好她，在适当的时机也开口请耀葵帮她们代买。
耀葵只能明白无误地告诉她们，真的没有办法买到这么多，这种护肤膏的原料很复杂，用的都是名贵罕见的中药，且受季节的限制采摘十分困难，制作工艺又很高。单四婆已经九十多岁了，体力肯定不如从前，一年做不了多少，虽然她的女儿好像承传了这门技术，但似乎还不是很熟练，暂时无法替代单四婆。单四婆向来就不愿意卖给外面的人，她基本上只愿意为本镇上的女孩们定做。
我们愿意等的。她们纷纷思下单独向耀葵表白，还主动将钱塞给耀葵，让耀葵如果买到后先给她，她，或者她。
耀葵无奈地摇头说，不是钱的问题，这个真的很难买啊，我爸爸和单四婆家关系算好的了，可一次也拿不到那么多，单四婆更不愿意多做。
如果有了一定要先给我啊，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她们每一个人在私下都这么对耀葵说。耀葵不想收下她们的钱，可她们将钱硬塞到耀葵手里，有的人还故意多塞了一些。耀葵完全拿她们没办法。她只得私下对她们每一个人都说，要等一段时间哦，我要打电话回去问问，我也不确定什么时候会有。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31。不知融化的糖果
耀葵在电话中告诉爸爸家乡的护肤膏在同学间很受欢迎的事，爸爸很诧异，他说他会再寄一些过来。后来他又说，其实从小到大，他似乎从来不知道耀葵喜欢的是什么，现在女儿快大学毕业了，他仍是不明白。他说耀葵小时候好像喜欢画画，可后来也没有坚持，有一段时间他发现雅克喜欢玩玩脂肪雕，但后来他又发现她似乎没有了兴趣，从小耀葵就似乎是一个聪明的小孩，学什么都很快，但她从来都无法在一件事情上专注太久。
“你到底喜欢什么呢？以后想做什么呢？”爸爸有些郑重地问耀葵。
以前镇上的生活是简单的，但耀葵的爸爸似乎从来没有把将她放在这样一个地方考虑，那时候他就努力地通过各种途径给女儿带来更多的咨询，让她仿佛置身在更广大的世界中。
谁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呢？耀葵看电视，当明星闪耀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想去当明星，当艺术家被人仰慕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希望成为艺术家，当四面八方的媒介不断传播财富人生的伟岸形象，又加倍地令人们无所适从。
在耀葵成长的这二十多年里，她感觉到四处弥漫着杂乱无章的情绪。还在她一无所知时，她看电视，看报纸，看广告，被各种甜美的糖果所诱导着，最后却发现甜美的糖果们只是圣诞树上的一种装饰而已，那种糖果甚至到夏天也不知道融化，永远只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摆设而已。耀葵承认自己是各凡事没有定心的人，她的兴趣散乱，无法对一件事情感兴趣太久，但她知道周围许多人和她一样，他们从来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他们一出身就安排来做一件不知道是为什么却一直要做的事，那就是上学。
背着书包上上下下的日子过了十几年，不得不称之为机械的生涯，如同吃饭睡觉拉屎这样的事情一般，你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却不得不做。虽然那个时候外表幼稚，内心却似一朵孤苦伶仃的花骨朵，在阳光下暴晒得渐渐未老先衰起来。
当耀葵上了大学，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和笑容是鲜活的，她是有乐趣又懂规范的女孩，日子貌似可以如鱼得水。但她觉得在自己的言行中，会习惯性地陷入各种规范和框框，义无反顾地掉入程式化的不归路去。
纵然她有很多兴趣点，但似乎没有什么能让她专注。有什么理由让我沉迷呢，耀葵问自己，当我感兴趣一样事情的时候，太多其他的因素会来挑拨你，一切会变得无所适从。如今她习惯双眼贪婪地扫视这个功利的世界，对任何事物都再也找不到那种一往无前的喜欢。
她只是会用番茄击人，然后画出来，这是她现在唯一的绘画作品。
所以这一刻她无法回答父亲的问题。
我喜欢做什么呢？我到底要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