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中路私立协济医院怪谈-南琅-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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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和“它”斗了这么多年,现在才知道,爷爷错了。
……
刘穆然
2001年4月10日
路遐看完信,有些发愣,口里喃喃念着:“哥哥……终于有你的消息了……”
“什么?!”孙正张大了嘴,“你说什么?”
路遐这才回过神来,叠好手中的信纸,说:“那个路晓云,就是我的哥哥。”
“你、你哥哥?”孙正有点没反应过来,“你哥哥怎么会和刘群芳的爷爷扯上关系的?”
路遐脸上带着一些崇拜说:“哥哥是专业的,我就是混着玩儿的,什么都不懂……现在,我总算找到了关于哥哥的一些消息了。”
“你哥哥,和她爷爷一样……干这行的?”
“可以这么说吧。他2001年突然说要去一个地方办点儿事,头几个月还断断续续收到他的消息,可到了2002年就消息全无了,一直过了这么多年,至今没有找到他……”
“你不是说是因为这家医院的院长是你叔叔……”孙正突然瞪大了眼睛,“你骗我?!你根本不是什么院长的亲戚,你只是来找你哥哥的?”
路遐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但我确实找过院长询问我哥哥的消息,你看,我上个月突然收到这个,和这里的地址……也不知是谁寄来的……”他一边说一边从衣服里摸出一把钥匙,“之前在那个房间以为要烧死了,我还想把这个给你……”
孙正生气地打断路遐,路遐手里的钥匙就“叮”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孙正皱着眉头说:“所以一开始你就是有目的要骗我跟着你要寻找的路线走?那么我们进入这么个鬼地方,是不是也是你预谋好的?”
路遐苦笑着俯下身去拾起钥匙,说:“不是。我也没想到。”
孙正狠狠盯着他,不说话。
路遐歉疚地看着孙正,沉默了半晌,呆呆地递过手中的半块面包:“来……你还是吃点儿东西吧……”
孙正瞪他一眼,转身就向外面走去。
“等等,正,你要去哪里?!”路遐大惊失色,却又没法自己站起来。
“我不能跟着你的路线走了,我要自己找路出去。”孙正一边大声说着,一边朝门口走去。他刚走到门口,突然又觉得脚下黏黏腻腻的有什么,低下头去用手电光一照——
“等等!你忘了外面那个东西了吗?!!”路遐着急叫起来,“你……”
远远看着孙正的路遐,陡然间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嘴里再没法发出声音来。他看见一摊血从档案室的门缝里慢慢地,慢慢地渗了进来。
“沙沙”,“沙沙”。
孙正脸色惨白地低着头盯着脚下。而他面前的那扇门,轻轻地,仿佛一阵风吹过似的,自己打开了。
“沙沙”,“沙沙”。
孙正看着踩到的那摊血在黑暗里蔓延开来。然后,他觉得有一阵微凉的风吹来,他拿着手电筒,将光束从地面向上移。
一双眼睛,一张脸,正看着他。
08
“正!!!”路遐猛地站了起来,却因为脚伤,又扑倒在地。他努力向前爬了几步,抬起头来。
没有孙正。谁都没有。
档案室的门还是关得好好的。
地上也没有血。
孙正不见了。只有路遐一个人。
路遐怔怔地看着那道门,眼睛都揉痛了,孙正还是没有出现。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接受了这个现实:孙正消失了,和“某种东西”一起消失了。
他用手撑着地,脑子里转过了无数个猜测:孙正被鬼带走了?孙正变成鬼了?孙正自己跑掉了(可是怎么跑得那样快?)?孙正……孙正……其实没有孙正这个人,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越想越荒谬,越想越不着边际,他竟一下子失了镇定。
路遐拍了拍自己因为着急和慌张而乱作一团的脑袋,默念着:“冷静啊路遐,冷静冷静,正一定还在某个地方……”
任何世界,都有它自己的一套规则。这里的“世界”,也一定如此。只要找到它的规则,就有找到孙正的办法。
路遐如此说服了自己,扶着椅子慢慢爬了起来,坐回到椅子上,又看到桌子上那个信封。
“哥哥,如果是你,会怎么办呢?”
路遐记忆里的哥哥依旧是2001年的模样,身上永远覆着一层他说不透看不穿的神秘感。哥哥有时看别人的眼神,总像穿过了人,看着别的什么。
“妈妈,哥哥晚上不睡觉!”
小时候,他这样跟妈妈告状,妈妈捂着他的嘴,一把把他抱进怀里:“别胡说,你哥哥病了,让邻居知道会把你哥哥当成妖怪赶走的!”
路遐常常把半个脑袋藏在被窝里,偷偷看“生病”的哥哥。路晓云屈膝坐在窗边,侧着脑袋看窗外的夜晚。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哥哥到底在看什么呢?
黑夜活着,而哥哥,活在黑夜里。
有时候,路遐半夜里醒来,会发现哥哥不见了。路遐隐约察觉哥哥和常人是不一样的。哥哥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力量,让他对外界的一切事物都漠不关心。后来渐渐长大,路遐才隐约知晓了哥哥的一些秘密。
想着想着,路遐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如果自己有哥哥一半的天分,现在就不会这样束手无策了。路遐自嘲地看着自己,腿依然疼得厉害,没法行走。就算他现在能扶着墙行走,出了档案室,找到了孙正,可一旦遇见什么危险,行动不便的自己反倒还是个拖累。
脑子里又浮现孙正眼含怒意地瞪着自己,端正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的样子,路遐默默地想:“还惹他生气……”他仰头靠在椅背上,望天深深叹了一口气。可只沮丧了一秒,他猛然坐了起来,抓过手电筒。
孙正刚才说什么来着?
地上有很多员工的资料,还都是2000年左右离职或已故的……
他把手电光移向杂乱的地面,有些纸上还留着孙正的脚印,旁边整齐地放着一叠孙正整理出来的资料。
路遐弯下身去,探手把那叠资料拿了过来,随手翻了几页。果然是孙正严谨认真的风格,那么短的时间内,已经把人员资料从其他资料里提了出来,并且全部按编号有序地排列好了。第一页到最后一页,全部都是2000年到2002年这个时间段的。
他又想起了孙正的疑问,是医院定期整理资料吗?但是为什么只有这个时间段的?为什么又刚好是现在整理?桌上那封信也是,为什么恰好在这个时候有人在翻刘群芳的东西呢?
路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孙正的陡然消失会不会和这个有什么联系呢?他想了想,开始仔细翻阅起这些孙正留下来的东西。
每张纸上除去员工的基本信息和工作职位以外,还附有离职信息,有的还附有详细的离职原因和资料。资料末尾都有一个小小的编号,似乎是一些重要物件和参考资料的存放编号。到2002年末就没有了。
路遐手中的手电筒的灯光似乎黯淡了些,看来电池快用完了。他皱紧了眉,目光又回到那份资料,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么多资料,如果是有目的地拿出来,会是为了什么呢?他注视着资料上的文字,手指下意识地在上面摩挲着。
一页一页地再翻一次。一个一个地再数一次。
果然……是编号!这些编号的数字应该是有连续性的,但是B04到B07之间的却没有了。而且这其中也没有在同一时间段消失的刘群芳的任何资料。
路遐终于能够得出结论:有人在找一段资料,并且要刻意隐藏那部分资料。就在不久之前。
资料里面有什么?又为什么要隐藏?是谁在隐藏?他又不想让谁看见?
难道……是我?
路遐来这里之前,确实与院长见过面。那个花白头发的陆(而不是“路”)院长笑吟吟地接待了他,还说虽然没有他哥哥的消息,但是很欢迎他调查医院的问题。
“我这里有几本资料和地图,档案室还有一些陈年文件,你如果有需要,我随时都能提供……桐花医院啊,有的问题确实很令我们头疼,现在既然转成私立了,这些问题我们自己解决起来也比较方便嘛……你如果能调查出一些线索当然更好了……”
院长特地提到了档案室,资料和地图也是他提供的。现在想来,作为对路遐行踪的第一知情人,这位陆院长是很有嫌疑的。
他是在试图隐藏和路晓云有关的什么东西吗?是不是有一些关键性的资料刚刚被人拿走了?
有种被人设计的怒意从路遐的心里直窜到嗓子眼,他低低咒骂了一声,把那叠资料摔到桌上。难怪觉得不对劲!不过,那个院长千想万想也肯定没料到,他路遐运气背到还没展开真正的调查,就自己入了“穴”。
还不算太迟!
路遐精神忽然一振,立刻转向了桌上那个放在自己面前的盒子。
盒子下面还压着那个信封,也就是说,他们还在清理盒子里的东西,刚刚清理到有刘群芳的这个文件夹……
他一把将盒子拉到自己眼前。
可惜,盒子里的东西看来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留下的那封至关重要的信简直是他撞了大运。翻开刘群芳的工作证,他看到最底层躺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和一个小男孩。女人扎着整齐的马尾,留着齐刘海,看着镜头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自信。
路遐又对比了一下工作证,这个面容秀丽的女人应该就是刘群芳。她身边的那个小男孩,圆圆的脸上一对圆圆的眼睛,一头柔软的黑色短发,小巧的唇微撅着,带着一种孩子气似的骄傲。
路遐把照片翻过来,发现背后还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群芳阿姨,叫严医生和那个奇怪的叔叔来看我!!!
言语十分霸道,又带着一些撒娇,从称呼上来看,应该是那个小男孩写的。
“严医生”和“奇怪的叔叔”?
能被叫做奇怪的叔叔的人……路遐很直接地联想到了自己的哥哥,路晓云。
如果指的真的是路晓云,那么哥哥确实到过这家医院,见到了刘群芳。不仅如此,应该还待了一段挺长的时间——至少认识了这个老实不客气的小男孩。
不过,严医生……路遐抓过那叠资料,飞快地翻着,但是却没有姓严的人员的资料。
也就是说,这个医生可能还在这里工作,或者已经离职了,但资料却被抽走了。路遐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試搞不好这个严医生就是抽走这几份资料的人呢……
孙正觉得很冷,冷得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好黑。这是在哪里?
刚才……刚才……他脑中闪过一张脸,和那双眼睛。
不、不可能的……孙正用几乎快僵硬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直到感觉到痛感。不是做梦。但是……
他慢慢坐了起来,黑雾完全将他笼罩,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突然想起自己手里还抓着一个手电筒。
啪。
一束灯光从手电筒前端射出来,那瞬间的明亮让孙正的眼睛有些无法适应。他难受地闭了闭眼,好不容易才能渐渐看清周围的情况。
这是……一条走廊?
两边弥漫着阴沉沉的雾气,灯光仿佛随时都会被那隐秘的黑暗侵蚀。他怔怔地站了起来。不知从哪里蜿蜒而来的凉风,沿着他的裤脚爬上了他的背脊,冷得他出了薄薄一层惊汗。
他甚至不敢挪动脚步。没有路遐嬉笑自若的声音,他此刻只感到对陌生而诡秘的环境的深深的畏惧。
手电光幽幽照着走廊的前方,照着的白蒙蒙的一小团,似乎已是走廊尽头。
尽头是什么?一道通向未知的楼梯口?还是一个拐角向更深处的走廊?
他不知是冷,还是恐惧,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背后又是什么?他不敢回头。路遐说,不要回头,那只会增加你的恐惧。
可是越想,越会忍不住想要回头。
他突然觉得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宛若是沿着地面缓缓而来的声音,又宛若是沿着墙面鬼鬼祟祟袭来的声音。
是什么?他紧张地想,又或者是错觉……
细微的凉风似乎又在钻入他的四肢百骸了,他几乎是被迫地挪动着脚步。一步,两步,他惊奇自己走路竟然是没有声音的。
那映在走廊尽头墙面的电筒光圈越来越大。他头一次觉得,如果路遐出现就好了……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已到尽头,走廊的尽头没有楼梯口,也没有拐角。
有一道门。
他看着那道门,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
很破旧很破旧的门,连把手也是极其古旧且生锈的金属把手。这绝不是建造桐花医院那个年代的东西。门上布满了斑斑血迹,暗红的血迹有的像是洒上去的,溅得到处都是;有的如同从某处渗出来的,滴到下面,流出一道道的血红色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