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道 priest-第6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沈夜熙被噎得表情垮下来,心说这小孩在别人面前都一副温良恭俭让的臭德行,咋到了自己这就这么坏了呢?
姜湖还火上浇油地拍拍他的脑袋,沈夜熙挺郁卒。
然后透过车窗,看见冯纪正往这边走过来,姜湖淡定地收回手,正襟危坐。沈夜熙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又问:“那你觉得,这事有多大的可能性,有……那个人的影子?”
“很有可能,那个‘审判’的签名,是他的犯罪特征之一。”
沈夜熙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猛地拉住姜湖,把后边开了车门要上车的冯纪也吓了一跳,沈夜熙说:“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审判这个词,还有这种往墙上画血字的犯罪特征我们是见过的——他娘的我居然才想起来!”
姜湖一愣,喃喃地说:“你说的是郑玉洁?”
“郑玉洁是谁?”冯纪问。
“公共汽车爆炸和连环灭门案的凶手。”沈夜熙拍拍脑门,“速度回局里,我居然把这码事给忘了,这两件案子里出现同一个犯罪特征,要是巧合,可也太巧了!”
沈夜熙打开警笛,把车当飞机开着一路呼啸而过,勇闯八个红绿灯。姜湖却没有他那么激动,反而沉默下来,郑玉洁的案子他当然不会忘,就是那个时候,他感觉到强烈的不安,所以没有拒绝安捷塞给他手枪。
他不是没有联想到,只是……潜意识里有些恐惧。
在郑玉洁那个案子里,公共汽车上发生的爆炸,以及灭门案并不是她第一次作案,在那之前半年左右,她就曾经在探望农村的父母时杀过人,如果这件事是和柯如悔有关的,那男人到底策划了多长时间?
他感到一张巨大的网,好像自己就身在这网中间,像是被扼住喉咙一样窒息。
一开始沈夜熙问他为什么要回国,他随口用了个理由搪塞,其实不是这样的。他外公是正统的英国人,外婆也移民了多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英国佬就随了英国佬,更别提那个一万年没靠过谱的死鬼老爸,老头子过的刀尖上添血的日子,中国字恨不得好多年不用都认不全了。
最早和他提起国内种种文化和特色的那个人,其实是柯如悔。
在他刚刚成为柯如悔的学生那一年。
为什么选择在经历了那么多以后回国?为什么听说安捷居住的这个城市,会有种特别的亲切感?
因为当初柯如悔带他来过这里,整整一个月,做关于文化维度的课题。
甚至他那半生不熟的中文,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姜湖怔怔地看着窗外飞快往后掠过的车水马龙,后背上冷汗一点一点地冒出来,他突然有种,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在走一条别人设定好的路一样的被窥视感。
沈夜熙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似有意似无意地悄悄伸手,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别胡思乱想。
姜湖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对沈夜熙笑了一下,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事。
柯如悔其实很小的时候就随着父母离开了中国,早到他怀疑这男人对这块地方是不是还有记忆,然而他发现柯如悔对中国文化有种病态的执念,甚至那时候要求他带的每一个研究生去选修中文课程。
他的办公室就像是一个古董博物馆陈列室。
这当然不是说柯如悔有国学大师的天分,而是因为他不能认同自己的父母,所以要为自己找一个更加名正言顺的根基和心里依托。姜湖觉得以柯如悔离开中国时候的年纪,他的中文其实都不一定是在那时候学的,但他能条分缕析地给底下哈欠连天完全不知所云的自己讲起四书五经,甚至读那些古书的时候,习惯也像个古人一样,读一本背一本。
因为他的精神分裂,对自身的极度自恋和极度不认同,就是这种不认同,让他需要找到一种归属感。
现在回想起来,从学生时代,自己开始对他的研究方向提出异议的时候,柯如悔在说服他未果的情况下,却没有继续和他争论下去,而是没过多长时间,就带他来了中国,转向另一个课题——为什么?
他所谓的“实验”,其实是从那时候就开始了么?
在自己知道柯如悔假死脱逃以后,第一个反应这男人应该是去了哪里?这答案太明显了。
直到沈夜熙把车开回局里,姜湖仍然有些浑浑噩噩,他发现,原来自己低估了这男人的处心积虑。
中午一过,早晨出去的一帮人就都回来了,盛遥再次向大家证明了他那比流氓还广的人路和比机械还快的效率。这小子挖掘八卦的本事和狗仔队有一拼,一个长长的名单就拍在沈夜熙的桌上,后边标注了姓名年龄职业身份证号码和住址。
沈夜熙拿起来一愣:“这什么玩意?婚介所挂牌的?”
“你让我查的呀,张小乾的私人社交网络。”盛遥大爷似地在转椅上转了半圈,拿着中性笔敲敲桌子,“够一个加强连的了,啧,比我以前都……唉,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呀,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安怡宁冷笑:“是呀,这点差距就是为什么你还人五人六地坐在这里,而这位张警官被切了某个部位,躺在停尸房里的原因吧。”
盛遥摸鼻子,可怜巴巴地眨巴着桃花眼:“我都说从良了。”
祸水啊祸水……
姜湖凑过来,就着沈夜熙的手看那份名单,发现上面零零散散地有几个良家妇女,其他的都是可以直接拘留的,于是乐了:“好多彩旗啊。”
沈夜熙把手伸到桌子底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假洋鬼子,敢寒碜我。
姜湖偷偷着乐。
“婚外恋导致的杀人动机?”孟嘉义抬头,有点不可思议地问。
沈夜熙点点头:“恐怕我们现在没法排除是私人的杀人动机。”
“那……关于流窜的连环杀手团伙的假设……”魏余问。
“也无法排除。”沈夜熙清清嗓子,“所以出于时间紧急,我建议大家兵分两路——君子,怡宁,杨姐和孟队、魏队,你们从连环杀手的方向去查,其他人我们按着私人动机,大家把办公桌并一并,中间放一个共享资料。”
说完,沈夜熙没有给人辩驳的余地,转头对盛遥说:“这些人,你马上查查,哪些人受过专业的医疗训练。姜湖,你和冯队把一年前郑玉洁的案子调出来,好好研究一下——李队,辛苦你跟我一起把所有和被害人有关的私人关系的材料都整理出来。杨姐,你和魏队去挖掘一下受害人之间的联系,最细微的也算,苏哥你和孟队比对一下这些血字的形状以及凶手的犯罪手法,不要错过一点可能的联系。怡宁,你把地图找来,以案发地点为中心像周遭辐射,查最近三年有没有类似的案件发生——所有有血字的都算上。”
沈夜熙一口气说完,拍拍手:“大家抓紧时间。”
某些人,果然天生就有领导的范儿……
第八十五章 审判者 八
盛遥查了一圈,伸手蹭蹭自己微尖的下巴,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头儿,没有哎。”
沈夜熙正跟李景荣低声说话,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啊?什么没有?”
“你让我查的那些人呀。”盛遥眨巴眨巴有些干涩的眼睛,“我都查遍了,貌似这位张警官的广大红颜知己也没啥好素质可言,大部分属于中学没念完就出来混的,还有不少底子不干净的……”
他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脖子,往后仰了一下,就听见骨头“嘎嘣嘎嘣”地响了几声。杨曼凉凉地说:“盛公子,你工作的时候坐电脑前边工作,不工作的时候坐电脑前边打游戏,迟早会坐化的。”
盛遥随口接了一句:“那哪成?我要是坐化了,得伤天下多少美人心啊,杨美人忍心?”
杨曼好不容易从一坨弄得她头都大了的人物关系网里挣脱出来,轻松一刻,于是捏着嗓子继续调笑:“你这冤家,阅遍天下美人,最后却栽在了一个……的手里,天下美人的玻璃心早就碎了一地了,唉,想当初奴家……”
本土人士倒是已经习惯,不过几个外来人口实在觉得……这么紧张的时候,这么理论上说应该紧张的地方,出现了两个这么不和谐的声音,有点惊悚。
沈夜熙眼看着孟嘉义半大老头儿脸都绿了,于是轻咳一声,拿眼瞥了杨曼一眼,让她收敛,又问盛遥:“除了有案底的那帮,其他人呢?”
“其他的也大部分是附近开店的小老板,职校的学生什么的……哦,说起来,这里面居然还有未成年。”
“职校的学生有医护相关专业的么?”沈夜熙问。
盛遥摇头。
沈夜熙沉默下来。
“那其他人呢?”姜湖突然放下手里的东西,插嘴进来问。
“什么其他人?”盛遥呆了一呆,“那张名单上的我都查过了。”
“有没有那张名单上没有的,比如你觉得太不可思议的,太不着边的,像是谣言之类被剔除出去的。”姜湖慢悠悠地说,好像有意又好像无意,顺口说出来的似的,“嗯……比如同事之类的。”
“……哈?”盛遥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姜湖这是在暗指,他怀疑作案人员是警方内部人士么?盛遥顿了顿,瞟了沈夜熙一眼,发现后者也在看着他。他刚刚就觉得沈夜熙的工作安排有点奇怪,一般来说,姜湖既然算是“犯罪心理学顾问”,应该是负责连环杀手那一部分,才比较物尽其用吧?
这么说……是因为沈队也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本地的这起案子,不单单是私人动机的杀人案,还是内部人员做的?
惊愕和呆愣在盛遥心里只一闪而过,他立刻就明白了,点点头:“哦,我出去打个电话,找人再打听打听。”
他前脚才出去,孟嘉义就皱眉,回头对沈夜熙说:“沈队,论理这话我不该多说,也可能是我年纪大了,思想太老旧,跟不上时代,不过总觉得,咱们办案的执法人员,平时还是多注意自己的言行什么的吧?随说不用太古板,可是也别太……轻佻了吧?”
杨曼的脸色当时就撂下来了。
沈夜熙赶紧给她递了个眼色——杨姐息怒呀,大局为重!
旁边苏君子也悄悄拉了杨曼一下。杨曼狭长精致的眼睛里划过一抹冷光,垂下眼捷,心说娘的你个老杂毛管得到宽,倚老卖老还劲劲儿的,管天管地还管拉屎放屁呀——还注意自己的言行,还轻佻,老娘又没调戏你!
连冯纪都觉得有点不舒服,其实他也是那种比较一本正经的人,刚刚杨曼和盛遥口无遮拦地开玩笑,他也吓了一跳,可是就算真看不惯,怎么说提意见也在背后呀,哪能当着人面说呢,人家还是女同志,“轻佻”这词,实在太过了,不禁对孟嘉义皱皱眉头。
李景荣也轻咳一声:“孟老,咱们接着讨论案情,小年轻么,逗逗闷子还缓解压抑气氛呢不是……”
孟嘉义好像听不出别人给他台阶下似的:“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咱们……”
就这点屁事还要没完没了,沈夜熙赶紧一笑,岔开话题,轻轻巧巧地把这事给揭过去了:“咱们这办公室里都是年轻人,大家平时也打打闹闹的,刚才没注意,让孟队看笑话了。哟,这都下午两点了,你看看,也怪我,忘了时间了,大家伙都歇歇,顺便说说各自进度……嗯,杨姐,怡宁,辛苦辛苦,给大家端点咖啡过来提提神呗?”
姜湖偷偷笑了一下——这大尾巴狼,没想到被沈夜熙逮住了,瞪了他一眼,心说这家伙微微低着头,弯起眼睛瞟人的样子怎么那么勾人呢?这光天化日的,诚心惹火玩。于是沈夜熙轻咳一声,正经八百地问:“姜湖,你们那边回顾郑玉洁的案子回顾的怎么样了?”
“有些想法,我当时对这个案子的了解可能不是很透彻。”姜湖说。
“你当年不是正好被卷进一起爆炸案里,在医院里呢么?”苏君子好脾气地给周围几个不明原因的围观警官讲,“这是当时市里发生的一起公共汽车连环爆炸案,后来我们发现,投弹的凶犯和几起灭门案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凶手因为自己受过刺激,专门在有小孩子在场的时候投放小型炸弹,观察周围人的反应,然后选定目标。她是动物园的工作人员,拿到强力麻醉药以后,晚上会潜进目标的家里,杀人全家,作案手法很凶残,那一案的墙上,也有‘审判’两个字。”
“这个凶手……怎么凶残了?为什么杀人?”李景荣问。
“成年人被过度砍杀,孩子好一些,死状比较安详,整个屋子里都是血。”苏君子皱皱眉,好像不愿意回忆似的,“她的杀人动机……她的杀人动机好像是因为自己的孩子在一起踩踏事件中死亡吧?”
“什么时候的事情呀?”李景荣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