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与天使-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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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新生开学晚；又军训了两周；所以第十六周便是期终考试；考完后便可以回家。她回家那天我

　　恰好还有一趟考试；所以没有送她。

　　回到家里；感觉很新鲜；毕竟第一次离家这么长的时间。

　　但当我看到父亲枯瘦的身躯和他在新年那天虔诚地拜神的情景，我不禁颤抖起来，比突然间发现自己

　　身体的哪部分长成了畸形还要害怕。

　　在火车上，我打算在家里做个活泼体贴的儿子，以前我与他们很少说话，也很少笑，但是，看到父亲，

　　看到母亲后，我一点也笑不出，那已被我遗忘了的关于钱的苦恼又一下子重新缠住了我，曾经我还想自己即使一生穷困潦倒也无所胃，因为有艺术让我满足。是自私，幼稚，懒惰，才使我有了如此可笑的想法。

　　在这一个学期里，我基本上什么都没有做；几科的考试都很差；专业成绩也平平；参加了全国举行的

　　大大小小十几场美术作品赛，连半点回音都没有。

　　我感觉到了身上的压力，很沉很重。其实它本来就压在我身上；以前我也感觉到过；只是因一段时间的遗忘而觉得它更厉害了。于是我决定下学期换种新的生活方式。

　　大年初二；我给晶晶打了电话。

　　（二十一）

　　回家的感觉还是很好；但如果没有离家的惆怅；那它也便不复存在。所以；我离家那一刻故意体

　　味那种感觉。

　　当我们所梦想的东西都还没有得到时；偶尔会觉得很失落；怀疑自己的付出。她的声音赶走了我的

　　失落；她这刻换了一身新的打扮——黑色外套；咖啡色牛仔裤；头发染成了板栗色。

　　如果不是她与我很夸张的打招呼的方式；如果不是她那灿烂的笑；我一定会觉得她离我很远的。

　　"；你17号就来了；我那天给你打电话；你家里人说你不在呢。"；她一边说一边选着商品。

　　我和她碰巧遇在了超市里。

　　"；是啊；你是今天才到的？"；

　　"；恩；我还准备回寝室就给你打电话。你今天还有什么事吗？"；她选了一大堆的东西。

　　"；我等会儿去车站接一位老乡。"；我说道；其实我也可以不去接的。

　　"；是这样啊。我这么多东西；你帮我拿回寝室总可以吧。"；

　　我点了点头；我自己并没有买什么东西；就洗发水和香皂；还有一把牙刷。

　　"；那我索性把需要的东西买齐算了。"；

　　我们出超市时；别人都用惊奇的眼神看着。她的东西不重；但很多；加起来的体积和我的人差不多。

　　把东西送到她寝室后；我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我有点透不过气的感觉；我真的希望看到第一次见到的

　　那个她；有点朴素的她。

　　也许；你会也觉得一切就要变了；是的；虽然我们身边的东西每天都在变着；但有时它一刻的变化就要

　　超出过去几天甚至几年或更长时间的变化，但这一刻的变化，实际上是早已被预谋好的。

　　这期我们的公共课是政治课；在星期五。其实，我只有和她坐在那教室里；坐在那最后一排；才觉得

　　心里很平静；舒服；仿佛那时她只属于我；而在外面；我和她走在一起；很不自在；这种感觉一天比一天

　　深。我有时也照一下镜子；觉得自己还有几分像人；但我在她面前为什么那么没有自信？可我一想到自己

　　是喜欢她的；是要永远地拥有她的；我就觉得呼吸难受；难道我真应该放弃？

　　我不允许自己放弃；我找出了自己缺乏自信的答案；我没有钱。

　　钱；可以改便一个人；一个流浪在街头的人；他一幅可怜的样子；可一旦拥有了钱后；他也能神采奕奕；能

　　拥有喜欢傍大款的女人。曾经拒绝为他施舍的女人；如果这一刻正躺在他的怀中；那女人绝对认不出是他。

　　我立刻暗骂自己；怎么可以在想到她时又联想那些女人呢。

　　我突然决定；搬到校外去住；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多搞点创作；向那些征画的杂志社投稿。于是；我硬着

　　头皮向家里要了几百块。在第二周的星期三；我搬到了校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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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与天使（22）
（二十二）

　　"；这学期又在这里上课；不过很好；以后我们依旧坐在最后一排；不喜欢听课；也可以回想我们以前的

　　一些事；回忆你曾经那些胡说八道的话；真的很惬意！"；她高兴地说道。这是在政治课上。

　　"；不过我还是决定好好听课；这老师讲课还可以；只是普通话有点欠缺；方言音太重；我是本省的；都

　　听不懂；但就因为这样；反而有点吸引力；让我在不知不觉中去猜他说的是什么。"；

　　"；那也算听课？"；

　　"；既听又想；还不算？"；

　　"；我是决定不听；你看我这弱女子也会触犯政治？我以后决不问津它。"；

　　"；你不知道妖精都有美丽的外表？那妲己还迷惑了大王。"；

　　"；你把我比作妖精？妲己就算学了这政治课；她照样是妖精；她照样要迷惑大王。"；

　　"；这也是。"；

　　"；等等；我差点忘了；我今天还要问你一件事呢？"；

　　"；请问。"；

　　"；你为什么要搬到外面去住？大一时还是住在寝室里好吧；多与同学交流思想；感情；画画的经验啊；一

　　个人住在外面不孤独？难道？你是想与谁同居？"；

　　"；一塌糊涂。孤独可以激发人的想象力；我就是追求孤独。"；

　　"；这么说；我一直坐在你的身边；已在无意中杀掉了你不少的孤独？"；

　　"；不会；是增加了我的孤独感。"；

　　"；这又怎么说？"；

　　"；道理很简单的。如果一个人没有经受重担压在身上的劳累；就不能感觉到卸下重担时的轻松；担子

　　越重；这种轻松感就越强；当然；不能让担子将他压伤或压死。"；

　　"；可以说得更直接些吗？"；她的神情就像一位阿姨在听小朋友讲故事；可小朋友讲得牛头不对马尾。

　　我想；无论她露出怎样的神情；那都是好看的。

　　"；如果没有和你在一起时的那种难以承受的烦躁感；也就不会有一个人独处时强烈的孤独感。"；

　　"；好啊；你是绕着圈子骂我！"；她说着对我动手动脚；不过捶得很轻；也踢得很轻；虽然她与十多年前相

　　比；人要大了许多；但她此刻捶我一定和她捶那月哥时一样的无力。

　　她知道"；烦躁"；不是孤独的反义词，所以，这时候的她很高兴。一个人；不管以什么样的身份被自己

　　身边的人喜欢；都是值得快乐的。我不知道；她那刻是不是完完全全认为自己是以一个朋友；妹妹或姐姐

　　的身份被我接受了。

　　我把自己那天和她的故事记在了开心日记本里。在我自己选择画画后；我就准备了两个日记

　　本；一个记载不开心的东西；一个记载开心的东西；从不开心的东西中找到痛苦，从开心的东西中找到快

　　乐，而痛苦能给人力量，快乐又能给人灵感，另外；多回想一些痛苦的；便更有勇气面对更大的痛苦；多

　　看看快乐的；就觉得自己曾经也不是白活着。

　　但我发现；看痛苦的东西；比记忆中的要更痛苦；看快乐的；却没有记忆中的快乐。我不知道这是

　　为什么；但我仍决定坚持自己的这个习惯。

　　接下来的一天；我当时不知道该记在哪个日记本里；而当我知道后；我就已经没有了那个习惯。

　　（二十三）第四次政治课。

　　"；你一个人痴笑；要不要我帮你笑？"；

　　她没有回答我；可能是我的声音被她的本能意识挡在了外面；不让去打搅她的喜悦。我便用了高些的

　　声音再说了一遍；她还是没有回答；

　　我只好用右手拉了她的左耳。她坐在我的右边。我一般不会去碰她；我怕自己忍不住对她做些什么。

　　当自己喜欢的人毫无戒备地坐在你身旁时；你是多么地想抱住她；狂吻她；但正因为她毫无戒备；你这样

　　做她或许会觉得你不尊重她；甚至被吓住；如果她根本不愿意这样；那以后她就会戒备你，你便永远地失去

　　了对她的梦想；我不敢冒这个险。

　　她斜着目光看着我；那种调皮的神情又来了。

　　"；算了；就不和你计较了；我想到了很好笑的事。"；

　　"；什么事？"；我一般见她这口吻时；就会也情不自禁地露出几点笑意。

　　"；你说那金正是不是一幅傲慢；冷酷的人？"；

　　"；可你露掉了很重要的一点；他很帅啊。"；

　　"；那倒是；比你帅多了；但我宁愿看着你；和你在一起无拘无束的。"；她的这句话刚说出来时我没去仔细

　　想。

　　这话有夸我的成分；所以我就不再说话。

　　"；你不知道；他昨晚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拿着几束烂玫瑰花；一只腿跪在我跟前；说："；晶晶；我好爱

　　你；从见到你的第一天我就爱上了你；你嫁给我吧。"；他说着就将玫瑰花递给了我；我当时真被吓住了；脸

　　通红的；那死家伙；周围来了许多人；他仍还那样地跪着；还说什么我不答应他，他就长跪不起。我想跑开；

　　但又觉得这样做不太好；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我还是第一次那样地尴尬。"；

　　"；你知道事情后来发展成怎样了？"；她忽然问我。我没有回答她；我这时是不能说话的；如果一说话；我

　　那刻的心情便会从语气上流露出来。

　　她也没有等我回答的意思；继续说："；他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才站了起来；又一脸鬼样地向我道了

　　谦；原来他是在同我开玩笑；他说是买花送给他的一位今天过生日的朋友；无意中看到了我；便想吓我一下。我问

　　是不是送给女朋友；他说他没有女朋友；他是送给他的一位男朋友；那家伙正好在不久前失了恋；是没

　　有人送玫瑰了；所以他就打算买几根去安慰安慰；我又说；你送他玫瑰；不正好提醒了他的伤痛；他说；那

　　朋友不在意失不失恋；他只是想多收几朵花而已；好以后向别人炫耀；可这次的女朋友还没送一根玫瑰就告

　　吹了，后来他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胡说。"；

　　晶晶说的这件事确实有点好笑；但我想她笑不仅是因为它好笑。

　　晚上我躺在床上时回想今天与晶晶的接触；仔细品味了那句话——我宁愿看你；和你在一起无拘无束

　　的。

　　她的言下之意是说她和金正在一起有压力；而我和她在外面走在一起时；也觉得有压力。当我们爱上

　　一个人后；在那个人面前就会不自觉地注意自己的一切。我咀嚼到了苦涩。

　　当我咀嚼到枯涩后；我丑陋的本性便苏醒了一点；如果不这样的话；我这晚又怎么睡觉。

　　一个完美的女生；或者自以为还不错的女生；见到自己钟爱的男生后；她是不会轻易将那份激动表现

　　出来的；甚至她对自己都不承认；她宁愿找一个爱自己的追求自己的比自己所爱的男生差一点的男生作

　　为自己的伴侣；那样；她可以永远占据这个男生的中心。”

　　我又在唯心了，我在艰难地挣扎着。

　　我想自己也应该采取点什么行动，可我又能怎样行动。我不敢冒险。也许我会成功，可也许我和她之间将

　　会产生一层厚厚的隔阂。在这周政治课时我对她说我学会了弹吉他；会弹阿杜那第一张专集里的

　　几首经典些的歌。

　　"；就是那种学校附近琴行卖的那种吉他；就是那个因嗓子沙哑而一夜成名的歌星阿杜？"；她那时

　　倒没露出一点笑容。

　　我说："；你好厉害；全猜对了！"；这世界里是没有比这更简单的猜测题了。

　　"；那我一定要见识；对；今晚；不；明晚吧；你那里我有几天没去了；大概也很乱。我到时给你打电话；

　　还给你送一份特别的礼物。"；

　　（二十四）

　　她既然说今晚要来；我自然不会出去。此刻我有点激动；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身影又将出现在我的世界

　　里；还因为她许下的礼物；人有时候的幻想是可以天真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的。

　　她会不会也学金正那样给我送几朵玫瑰来和我开玩笑；就算她只是为了开玩笑；我也会很高兴的；说不

　　定；我一兴奋就会固执地认为这不是玩笑。即使是在欺骗自己；我也宁愿自己真能被骗住。

　　八点了；她还没有来；我将吉他弦稍稍调了一下；刚开始我真想放弃吉他；因为学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