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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和上帝有个约-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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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为什么冷薇不报警?陈步森不知道。又三天过去,他快要被逼疯了,不吃不喝整天在房间里睡,好像昏迷一样。睡到第二天上午,有人在推他,把他吓了一跳,陈步森正在做梦,梦到警察朝他围过来,一个警察对他说,你小子藏得真深啊,然后突然对他亮出手铐。他睁开眼睛,以为警察真的来了,浑身哆嗦,可是站在他面前的却是刘春红。
  地上放着行李。陈步森说,回来了?
  刘春红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就左右开弓搧了他十几个耳光。陈步森一声不吭地让她打。打完了,刘春红说,你怎么进来的?陈步森说,撬的。刘春红说,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让陈步森心中如针扎一样,他觉得自己是圣洁的人了,可是她说他改不了吃屎,她说的没错,他还是没改。
  你想走就走,把我一个人抛在那里;你想来就来,撬我家的门?刘春红说,是不是要我感谢你撬我的门?要不要?因为你没撬别人的门,你撬了我的门,是看得起我?她又搧了他几个耳光。陈步森还是忍着。最后他说,对不起你。
  刘春红坐在床上不说话。陈步森说,我是个罪人。刘春红说,本来就是嘛,有什么希罕的。陈步森说,我没地方去了。刘春红说,你不是找你的女人才回来的吗?怎么,她没有收留你吗?至少她可以送你进监狱,解决你住的问题。陈步森说,我真的要进监狱了,因为我把该说的都对她说了。
  刘春红就回过头来看着他,有好一阵子她没说话,在判断他有没有说假话。陈步森说,我配合医生向她回忆了那天晚上的过程,她恢复记忆了。刘春红问,那你还能活吗?陈步森说,我逃出来的。
  刘春红站起来,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你不能在我这里住了。她说,迟早会有人来找我问你的事,这里不安全。我的车还在下面,我们再跑,跑得远远的。
  陈步森说,春红,我不想跑了。
十三。恢复记忆的试验(4)
  刘春红说,那你想死,是不是?
  陈步森说,我也不想死。我信主了。
  。。。。。。刘春红骂道,你信个屁,信主能让你不被枪毙吗?信主能让你不被抓住吗?你这样的人,还信主?命都保不住了。少罗嗦,快跟我走。
  陈步森说,我怀疑现在警察都知道了,每个路口都有我的照片,我们连高速路口都过不了。
  刘春红沉默了。。。。。。。她突然抓狂,双手在陈步森身上猛打乱抓,喊,好你个陈步森,你混蛋,你害得我好苦,弄得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说完哭泣起来。
  陈步森站起来,把衣服弄好,说,那我走了,你保重。
  刘春红抓住了他,说,别,你到哪里都是找死,我有一个出国的朋友有空房子,在建国路,你就藏在那里。陈步森,你离不开我的,也只有我肯救你,你是我的,死了也只有我替你收尸。
  陈步森说,我不能再连累你了。
  刘春红骂道,你连累我还不够吗?到时候我跟你一起算总帐!
  当晚,陈步森和刘春红来到了建国路的房子。刘春红让他呆在这里,什么地方也不要去,她住在她自己的新房里,会出去打探动静,然后到这里告诉他消息。她买了两个专门的手机卡,供两人专线使用。刘春红说,那个女人已经抛弃你了,从今天开始,你物归原主。
十四。我是否痊愈?(1)
  在接下来的一周内,陈步森在钟摆的两极摇荡:有时他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中,不停地向上帝祷告,忘却了所有的烦恼;有时他又活在恐惧中,急切地想知道冷薇获知他是凶手之后的反应。虽然他明白结果不可能是好的,但仍然心存希望,陈步森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和冷薇一家和谐相处的时光,不过他也知道,这种感觉可能一去不复返了。
  但并没有针对他本人的危险出现,一切似乎是平静的。刘春红到精神病院和冷薇的住处附近打听过,没有得到指向陈步森已被发现的任何证据和消息。这是否意味着冷薇真的没有报警?或者是她对突然发生的变化心存疑虑?这种转变是巨大的,对于冷薇来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凶手出现在自己面前并和她成为朋友的事实是万万不可能的,直到现在,她仍无法相信,她宁愿相信这只是一次特殊的治疗行为。但冷薇认出了他。她的确认出了那个人,那个摁住李寂使他沦于暴击致死的凶手。房间里的凶手和医院里的朋友,那一个更真实?如果亲眼所见的都是真实,那么作为杀手和作为朋友的陈步森都是她亲眼所见。
  相信这是一个奇怪的空窗期,一切消息都停滞了。陈步森心中想了解真相的愿望却越来越强烈。不是要了解案情的愿望,而是要了解冷薇对他的态度是否改变。陈步森终于耐不住了,偷偷地跑了出去,他想到医院去看看。
  陈步森潜到凤凰岭,接近精神病院的大门时,发现了一个让他吃惊的画面:冷薇正在离开医院,她出院了,淘淘和外婆也来了,还有几个他不认识的人,他们正在上两部出租车。陈步森看到冷薇时,心跳得快要窒息了:她穿着蓝色套装,头发修饰得整整齐齐,仿佛出殡的遗孀。她虽然痊愈了,但是在陈步森看来,她的眼神仍是飘散的。在离开之前,她往医院的大楼看了好一会儿,看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众人催促,她才上了车。
  车子向城里疾驰而去。
  陈步森跟上了。他慢慢地跟踪到冷薇的家楼下。他胆大包天了。从看见淘淘的那一天起,这个人就变了,变得无所畏惧,或者说变得鲁莽和愚蠢。陈步森躲在大树的后面,注视着冷薇一家上了楼,完全从他的视野消失。他的心中弥漫上来一股忧伤:他觉得他永远失去了上楼进到那个房子的优待。
  陈步森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第二天上午,他来到了他第一次遇到淘淘的地方:幼儿园。他觉得从孩子身上了解信息既方便又安全,即使遇到危险也能迅速脱离。陈步森来到幼儿园时,孩子们还在上课,他只好一直等待。陈步森在附近不停地溜跶,看上去他真的是疯了,一门心思就在冷薇一家身上,忘记了危险,也忘记了自己犯的罪。
  淘淘终于出来了。他刚到草地上就发现了陈步森,大声叫刘叔叔。陈步森立刻明白淘淘到目前为止并不知情,心中竟有狂喜之感,跟他第一次在这里试验出淘淘没有认出他时一个样。陈步森对淘淘召手,淘淘跑过来,问,刘叔叔,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带我出去玩儿?陈步森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说,叔叔忙呢。淘淘说,你带我去玩。陈步森问,你妈妈在家吗?淘淘说我妈妈病好了,在家做饭给我吃。陈步森问,她说到刘叔叔了吗?淘淘歪了脑袋想,说,没有,因为你不到我们家来了。陈步森低下头,他在想为什么冷薇在家不说这件事?难道一切真的过去了吗?或是冷薇还没有完全醒来?她只是随着自己的愿望,什么东西应该醒来什么东西应该沉睡,分得很清楚?还是她知道了真相,只是不愿意承认?陈步森脑中瞎想,混乱一片。这时,淘淘闹着说,刘叔叔,你要带我去玩。
  陈步森想赌一把了,他的第二个疯狂的举动,就是在中午的时候提前接走了淘淘,他跟老师说淘淘需要去治牙,老师认得他,就让他接了孩子。陈步森带淘淘结结实实地玩了一把,打发了一整个下午的时光。然后在放学时准点把淘淘送回幼儿园。然后他躲在远处等待。
  在接孩子的人潮中,陈步森赫然看到了冷薇。她仍像孀妇一样,面无表情,接了淘淘就骑单车走了。可是她突然停了下来,脚跨在单车上,头四下转动,当她的脸朝着这里看过来时,陈步森觉得魂飞魄散。冷薇的表情是震惊的,眼神恐怖地四下搜寻,陈步森知道她要搜寻什么。他的呼吸越来越紧,身体有一种极度的疲倦感,慢慢地蹲下去,想,过来吧,把我抓走,这样就好。
  但冷薇又慢慢地转过头,骑上车子走了,越骑越快。陈步森不知道她会骑到哪里?去报警吗?他悄悄地跟在后面,看见冷薇把孩子送回了家,又从楼上下来,她穿了一件风衣,一个人慢慢朝郊外的方向走。陈步森跟在后面,看她的样子似乎不是去报警。陈步森就悄悄地跟着她走。
十四。我是否痊愈?(2)
  冷薇家的后面是一片杨树林,树林后面是一条河,河边长着一排水柳。这里没有开发,所以显得荒僻。空中飘浮着杨絮,一切是安静的。陈步森跟着她,一直走到河边。他看见冷薇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河边,看着河里的一截枯木发楞。
  当她回过脸来的时候,就呆住了,她看见他了。冷薇的脸出现震惊和疑惑的风暴。陈步森也不离开,他慢慢地走了上去,他觉得自己要是不走上去,回去就会马上死掉。所以,他现在什么也不怕,自己在上帝面前已经认了自己的罪,接下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我要见她一面,把一些事再说清楚,否则我憋也要憋死了。
  他走到她面前时,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后来陈步森说,你好吧?冷薇看着他,说,你把孩子带走的吗?陈步森说是。冷薇问,为什么要这样?陈步森说,他想出去玩。冷薇问,你是谁?陈步森说,陈步森。冷薇不说话了。陈步森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的喉咙好像有一个开关,掌握在冷薇手里。冷薇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跑到我家里?陈步森不吱声。冷薇看着他,你是骗子,你骗我说你是陈步森,是不是?陈步森说我就是陈步森。冷薇说,你为了治我的病,是吗?你只是一个工人,为了治我的病,才配合的医生,是不是?陈步森说不是,我就是那天晚上到你家的人,我们杀了你丈夫。
  冷薇的下巴开始哆嗦。冷薇说,你胡说的吧?你杀了人怎么还敢来见我?有这样的人吗?她的声调都变了。陈步森就当场流出眼泪来,说,所以我错了。冷薇奇怪地注视他,说,你真的跟我开玩笑是不是?别这样。陈步森就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说,我向你认罪!
  冷薇的全身突然狂抖起来,如同发疟疾的人一样在瞬间发作,她说,你别骗我了好不好?你是小刘,你怎么可能杀人?你不是陪我散步吗?你不是给我送吃的吗?你不是带淘淘去玩吗?你怎么可能是杀人犯?你干嘛要折磨我?
  陈步森泪流满面,说,我是带淘淘去玩,我是给你送吃的,所以我是杀人犯,我真的是,你不相信你看见的吗?我就是那天晚上站在你面前的那个人,我叫陈步森。
  冷薇说,有你这样的人吗?我不相信,你真的是吗?你杀了人还来见我?你真无耻!滚…!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陈步森站起来了。他心中掠过恐惧:她明白了,现在看来,这些日子她仍然不明白,或者不愿意明白,或者不愿意相信。可是现在,就是此刻,她真的明白了。陈步森好像完成了一个任务:把真相完全作了一个交托和了断。陈步森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想,我要走了。因为她随时可能会真的确定那个事实,在她确定之前离开是安全的。
  我听你的话,滚。陈步森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冷薇并没有跟上来,也没有看他。她蹲在了地上。
  现在让我们开始另一种审视,我们从来没有仔细地注目这个女人。因为自从她丈夫死去,她的心就紧紧地关上了。也许这不是一种病,恰恰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如果说忘却是一种无法克服的困难,病就是一个好办法,因为它是另一种更大的困难,它令人软弱,让你的无法忘却成为一次小恙,根本不足称道。眼下这个女人就是这样,否则就不会陷在梦中不愿意醒来。冷薇不愿意承认李寂的死,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有病;她不愿意相信曾有一个叫小刘的人和她发生过那么多的事,也不相信他突然变成了陈步森,在那天晚上参与了杀人事件。说白了,她愿意重新回到忘却中,就是病中。
  在那天的治疗中,冷薇认出陈步森后,巨大的疑惑降临。她无法断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所以她没有把真相告诉母亲,淘淘更是一无所知。冷薇把医院的最后几天时光仍存留在了最后的幻梦中。。。。。。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那个秘密。它成了两个人的较量:陈步森和冷薇的心理较量。因为不愿意确定陈步森的身份,所以连带不愿意承认李寂的死。所以,冷薇回到家后的几天,没有为李寂流一滴泪。好像那个事情并没有发生,李寂只是出长差了。母亲觉得很奇怪,她几次提到女婿的死,女儿都没有反应,她只是不停地为儿子做饭,好像要补回病中对儿子的亏欠。
  冷薇的再度忘却遇到阻碍。母亲老是不停地提起陈步森,她历数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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