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撞击-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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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尔若有所思地用拇指和食指捻着香烟,触摸着过滤嘴上的海绵,看着烟雾从炽烈的灰烬中盘旋上升。这是个恶习,对身体有害,让人讨厌,只有工人阶级才抽烟。松散悠闲的教授们就不抽烟,即使抽,也用石楠烟斗。伯尔把烟蒂扔在车库的水泥地上,用鞋面上有横越两侧皮饰带的休闲鞋鞋底碾了十几下,烟蒂被碾碎,变成了一簇毛状物。
几辆车从伯尔身边开过去了,后来来了一辆车,快靠近他时慢了下来。这是一辆很丑的美国车,新款皇冠。这是很自然的,雇他的那些人,无论是些什么人,都看过太多的电影。但伯尔喜欢他的“新甲壳虫”,非常适合他的工作。没有人想到一个职业杀手会开着“甲壳虫”来,也不会想到会穿着胳膊肘上打着皮革补丁的里昂·比恩牌斜纹软呢夹克,以及丝光黄斜纹裤和有多色菱形图案的袜子。
看着黑色轿车向他驶来时,伯尔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雇自己的人是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雇他的人是半官方身份。这类活他最近干了很多。
皇冠停下来,被烟熏黑的车窗——居然抽烟——放了下来。是个亚洲人,以前跟他打过交道,他身穿蓝色西服,戴着太阳镜。他说了暗号。“你离开这里吗?”他问道。
“再过六分钟吧。”
他们喜欢这种玩意。他应声递给他一只鼓鼓的牛皮纸信封。伯尔接过来,打开,迅速翻了翻里面像砖头一样的钱,扔在副驾驶座上。
“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拿到那个硬盘,”那人说。“为了那个硬盘,我们将奖金提高到二十万,要完整无缺。明白了吗?”
“明白了。”伯尔殷勤地笑笑,挥手向轿车告别。皇冠离开时,橡皮车胎发出夸张的尖叫声。不错,他心想,想引起别人的一点点注意,为什么不可以呢?
他回到车上,打开信封,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有情况说明书、照片和钱。很多钱。还会有更多。这是个好活,甚至可以说是个非常好的活。
他把钱塞进工具箱,扫了一眼照片,仔细读着任务书。他吹了一声口哨。小菜一碟。拿到硬盘,杀掉那个讨厌鬼。硬盘上一定有非常美妙的东西。他从一叠照片中抽出一张富有光泽的硬盘的照片,盯着看了一会,放回去,把其余的分类整理了一下,然后浏览了一遍情况说明书。晚上他还要仔细温习一下,做点调查,明天采取行动。如今,没有Google地图、地图查询网、相簿、视频网站、私人电话簿、人肉搜索或网上其他一切进入私人领地的工具,他几乎不能想象这样的日子。只需半个小时,就能完成曾经需要一个星期才能完成的调查工作。
哈里·伯尔把文件放在一旁,陷入了自我反省之中。他很棒,不仅仅是因为他只接受过学前教育,只能够背诵拉丁文中第一类词的词形变化。他很棒,还因为他不喜欢杀人。他从杀人中享受不到任何快乐。他用不着干这一行,也不必干这一行,它跟吃饭或性生活不一样。他很棒,还因为他对受害者充满了同情。他了解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人,能够设身处地地替他们着想,透过他们的眼睛来看这个世界。这样,他在杀他们的时候就容易多了。
最后,他还很能干。当他还是另一个人、一个格林威治镇上傲慢自大、看上去比较富有、名叫戈蒂埃·黑尔的讨厌鬼时,他的父亲就把一切关于如何变得能干的本领教给了他。他有一肚子的语录可以脱口而出:如果打算干,那就干;如果你挣了很多钱,没有人在乎你是怎么挣的;如果你想成为赢家,就要不择手段。“人们是不会质疑胜利者是否说了实话的。”这是他的老父亲枪杀了他的母亲之后从厨房里走出来时说的一句话。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他父亲。几年之后,哈里才得知他父亲这句话引自希特勒。挺有意思吧。
哈里·伯尔笑笑。他成了个“破罐子”,或者说,那些心理咨询师、社会工作者和其他所有每小时收取一百美元提供职业建议的人在他母亲死后让他认为自己成了个“破罐子”。因此,为什么这辈子不能破罐子破摔呢?他从衬衣口袋里掏出揉得皱巴巴的香烟,取出最后一支,点燃,把空烟盒放回衣袋。圣奥斯丁说什么来着?“上帝会给我善良的品性,但不是现在。”有朝一日他会洗手不干,但不是现在。
48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福特敲门时,阿贝在他身后等着。她穿着福特要她穿的新衣服,感到浑身发痒,闷热难当,尤其是在6月的加利福尼亚。
火星任务负责人查尔斯·肖德里博士站起来,绕过桌子,伸出手。
“这位是我的助手阿贝·斯特诺。”
阿贝握了握他冰冷的手。肖德里是个英俊的男人,脸庞消瘦、棱角分明,眼睛深褐色,脚步轻盈,肌肉发达,风度翩翩。他扎着一个又紧又小的马尾辫,这对到了一定年龄的加利福尼亚人来说似乎很普通。
“请进来。”肖德里说,他的男高音几乎可以称得上悦耳。
福特悠闲地在一把椅子上坐下,阿贝也如法炮制。她努力掩饰着自己的紧张。她对这次间谍活动和他们进来时冒充的身份感到极度紧张。福特这家伙,表面上温文尔雅,顺应主流,实际上内心充满了破坏性。她喜欢这样的性格。
办公室很大,惬意又简朴,透过窗户可以俯瞰从一个巨大的停车场后突兀而起的灰褐色的群山。两面墙壁上的书籍给办公室增添了一种舒适、学术的气息。一切看上去都十分整齐。
“这么说来,”肖德里抄起胳膊,“你们在写一本关于火星任务的书。”
“对。”福特说。“一本漂亮的、带有照片的大部头。他们告诉我你负责火星勘测和拍摄图像。”
肖德里点点头。
福特接下去充满激情地详细描绘了这本书的版面设计,包含的内容,当然还有要收录进去的漂亮的照片。阿贝对福特的这种转变感到吃惊,他一向举止冷漠、镇定,而现在却兴高采烈、满腔热情。肖德里礼貌地听着,双手呈帐篷状,置于前面。
福特继续说道:“我了解这是国家航空航天局的工程,这些照片属于公共财产,可供任何人使用。我想使用一下你的所有的图像,而且要是高清的。”
肖德里松开手,俯身向前。“你说得对,这些照片属于公共财产——但是不能给你高清的。”
“我们的图像是跨页印刷的,还有折叠插页,所以清晰度越高越好。”
肖德里靠在椅子上。“恐怕高清图像是严格加密的。别担心——你们需要的图像我们都会给你们,清晰度绝对会高于出书要求。”
“为什么加密?”
“这是标准操作程序。影像技术是高度保密的,我们不希望敌人知道我们的技术达到了多高的程度。”
“不想让敌人知道我们的高清图像有多清晰?”
“我再说一遍,我不能说得太具体。通常来讲,火星表面上小到五十厘米的东西我们都能从轨道上看见。借助我们的浅地表探地雷达,地下一百米深的情况也能看见。”
福特吹了一声口哨。“发现了什么异常吗?”
肖德里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们见到的一切都是异常的,就像哥伦布踏上美洲一样。”
“有什么……严格来讲不自然的东西?”
他的笑容渐渐消失。“什么意思?”他冷冷地问道。
“比如,如果你们在火星表面上发现了什么不自然的东西,如一个外星人的宇宙飞船,”福特吃吃地一笑,“你们怎么办?”
这时他的笑容完全消失了。“福特先生,请不要拿这个来开玩笑。我们这里有很多——我的意思是有很多很多——提出不切实际理论的狂人。实际上,有些团体曾要求将我们发现的关于其他星球文明的照片发布出来,我们在楼前进行过展示。”他停下来,接着补充道:“福特先生,你在开玩笑吗?要不就是你问这个问题有具体理由?”
“我是开玩笑的。”福特说。
阿贝说:“肖德里博士,你说得对。我在什么地方读到过,将近百分之四十的美国人认为在宇宙的其他地方存在着智能生物。真是愚昧得不可想象!”
肖德里不安地动了动。
“呃,”福特瞪了阿贝一眼,快速地说。“肖德里博士,你对我们帮助很大。”
肖德里明显有所放松。“福特先生,我们很乐意跟你合作写这本书。所有照片都在我们网站上,想用什么只管用就是了,我的新闻处也会很乐意给你一张合法的高清图像的DVD。”他挤出一丝笑容,老练地将他们打发走了。
“浪费时间。”他们沿着长长的走道走时,阿贝咕哝道。
福特揉揉下巴,环顾四周,转了一个弯,走错了过道。
“唷,爱因斯坦,”阿贝说。“你走错了。”
一丝微笑爬上福特的脸庞。“该死的。这地方太大,把人搞懵了。太容易让人迷路了。”他继续向前走去,又转了一个弯,沿着过道走去。
阿贝努力迈大步幅跟上去。
“跟着我就是了。”福特说。他又转了个弯,阿贝已经意识到他似乎熟悉这里的布局。他们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口,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福特敲了敲门,从里面传来一个恼怒的声音,“进来。”
福特打开门,走进去。阿贝看见了那人:大块头,满脸横肉,身穿短袖衬衫,胳膊像火腿。天气酷热,这里散发着一股汗味。
“是温斯顿·德克威勒博士吗?”福特突然说道。
“是啊?”
“我是局里的,”福特朝阿贝点点头,说,“这是我的助手。”
德克威勒看看她,又看看他。“局里的?什么局里的?”
“大约一个月前,”福特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说道,“你们一名科学家被杀了。”
阿贝大吃一惊。这个她从来没听说过。福特真是守口如瓶啊。
“对,”德克威勒说,“但据我所知已经结案了。”
福特转向阿贝。“斯特诺小姐,请把门关上好吗?”
“好的,先生。”阿贝把门关上,锁上。
“案子可能是结了,但违反安全条例的事还在调查之中。”
德克威勒点点头。“违反安全条例?我听不懂。”
“比如,弗里曼博士有欠谨慎。”
“这个我倒不奇怪。”
“我很高兴你明白这个问题,德克威勒博士。”
“谢谢。”
福特笑笑。“有人告诉我,我可以从你这里得到帮助。好了,我想要一份你们部门的人员名单。”
德克威勒犹豫了。“呃,提到安全,我要看看你的通行证,或身份证什么的。”
“当然可以!对不起。”福特拿出一个很旧的徽章,阿贝看见上面有个蓝色、白色和金色组成的图案,还有文字:“中央情报局。”
“哦,原来是那个局啊。”德克威勒说。
徽章即刻消失在福特的西服里。“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事——明白吗?”
“肯定。”德克威勒从文件夹里翻出一张纸,递给福特。“给你,这是我们部门的人员名单——名字、头衔、联系方式都在上面。”
“以前的呢?”
德克威勒蹙起眉头,在文件夹里翻着。“这里是过去二十五年的。如果你需要更早的,我建议你直接去人事处查询。”
他们只用了五分钟就出了大楼,来到侧面宽阔的停车场。他们租来的小车里热气烤人,坐在座位上就像坐在煎锅上。阿贝从来没来过南加州,可她再也不想来了。想想缅因州1月份的天气,这里的天气怎么让人受得了?
福特发动汽车,空调里吹出一股热风。阿贝眯起眼睛,看着他。“干得漂亮,特工福特。”
“谢谢。”福特掏出德克威勒给他的名单,递给她。“给我找个对他们不满的雇员,最好是被他们开除的。”
“你认为他们掩盖了什么事情吗?”
“像那样的地方总会把一些事情掩盖起来。兽性如此。一切大的官僚机构,不管是干什么的,都会把一些信息控制起来,以达到增加预算、自我永存的目的。如果他们发现了火星的什么异常,肯定会藏起来。希望上帝保佑我们找到一个对他们不满的雇员吧——向政府公开他们掩盖的信息,这样的人最合适不过了。”
49
马克·科索走进漆黑的褐砂石屋,漫不经心地翻着墙边桌上的一堆邮件,厌恶地扔下,走进客厅。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打开Xbox游戏机,玩起《生化危机5》来。离去摩拓酒吧上班还有一个小时,他想打发些时间。
游戏一开始,小小的客厅里就随着枪炮声、爆炸声和横飞的血肉地动山摇起来。刚玩了十分钟他就觉得没意思了。他停下游戏,把遥控器放在一旁。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