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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暗藏-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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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禹玲很快就成为了警察们搜寻的重点,却一直没有太大的突破。
  在第二次检查那个装尸体的旅行箱时,于子劲意外发现箱子底部有一张很不起眼的小纸条。小纸条被血液黏住了,这或许是凶手的一个疏忽,也不排除是故意塞入的。于子劲进一步推测,这张纸条还可能同凶手从事的职业有关。他小心翼翼地取出纸条后,将纸条清洗了一下,发现纸条上有一些文字,纸条好像是从一本书中撕下的书页。那些残缺不全的文字是:
  ……三成:人知忧患成,人知善耻成,
  ……艰难成,否则禽兽而已。
  这是一则非常精辟的古代良训,据此可看出此人对古文有些了解,像个有学问的人。假如这张纸条是出自另外一个人的手,也就是说这个旅行箱根本就不是凶手的,那这张纸条就说明不了什么了。
  另外,对于凶手所使用的毒药,那简直是闻所未闻。警察请教了许多中西医专家,专家们都大感头疼和意外。后来,于子劲终于在一本非常古老的医学书上找到这么一种毒药,叫西虫散。据说是西汉末年从西北匈奴的一个小部落无意中流入中原的。西虫散毒性很强,其配方共需十种爬行动物的唾液,外加五种稀有野生植物的汁液,在一定的恒温下加热并调和,冷却后就成为了晶莹的颗粒状的物体,可长期保存。一旦使用,只需取少许溶入水中即可。对于这失传一千多年的罕见的配方,凶手竟知道,还能熟练地如法炮制,可见他在此方面具有相当的造诣。
  此时,一个问题便摆在了于子劲的面前,那就是凶手为什么要煞费苦心地配制这种毒药呢?在当今社会,要找一种致命的毒药难道还不容易吗?但于子劲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因为据那本医学书记载,人体在服下西虫散后从药性发作到最终死亡需三五分钟,可想而知,中毒的人在死前作本能的挣扎时是何等痛苦,从生到死过渡的每一秒都充满了恐惧的因子。换句话说,凶手利用这短暂又漫长的瞬间享受了他的牺牲品给他所带来的*。当然,这个家伙作案的手段虽然非常残忍,更有着超强的自控能力,于子劲却分析出他在作案时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可见他年岁不轻,身子也不强壮,或许还疾病缠身。不过,这全是他个人的推测而已。
  在查案中,还有不少人前来提供线索,然而收效都不明显,反而让警察们感到更加困惑。于子劲从公安局回到家中的当晚,在随意翻看报纸的时候,看到了一则失物招领启事,这让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四章 女房东(1)
女房东终于离去了。不过半分钟,她的身影消失在一片房屋的背后。晨雾尚未完全散去,一切都还是灰蒙蒙的,让人感到很不真实,就连头顶上方那个真实存在的惨白圆球也无法改变这虚幻的感觉。
  第二天,于子劲就叫人在早报和晚报上分别登了一则失物招领启事,而且连续登了五天。失物招领启事上面所留的电话与地址均是陈轩然家的,只是姓氏稍作变化而已。这个“失物”指的当然是那个女式挎包。虽然于子劲也知道挎包的主人前来认领的可能性不大,但他固执地认为张禹玲或另一个女人可能不清楚自己的东西被盗用,而以为是遗失,她正急于找回,因此浏览本地主要报纸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后来于子劲才醒悟到,这个计划是相当幼稚和荒谬的,因为,这个挎包根本不是什么稀罕物,里面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但不管怎么说,这个计划最终还是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于子劲和他的搭档苦等了几天,半个人影也没见着,倒是有几个市井女人来打听挎包中有哪些贵重的东西。在她们看来,值钱的东西遇着贪财的拾主是不可能在报上大张旗鼓作广告的,当然,她们只是想见证一下拾金不昧的美德罢了。
  伴着苦等的无果,烦恼自然袭来,至此,于子劲又作了如下的几种猜测:一,张禹玲不在本市;二,她被人控制或陷害了;三,这个包和这把钥匙她并不看重,或根本就不是她的;四,她和同谋都知道这是个圈套。如果这个包是属于别人的,那么,这一尝试打一开始便注定要失败,但在大家无计可施的时候,这个“计划”倒成了首选。
  就在两个警察一筹莫展而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古怪的老太婆登场了。
  那是一个寒冷的清早,雾很大,犹如一张厚厚的大毡子笼罩在大地上。天空灰蒙蒙的让人分不清方向,空气几乎是凝固的,这让室内的人都惧怕出门。于子劲和搭档分睡在客厅与卧室。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传进了屋内。
  陈轩然的家在郊区,附近住户不多,这么一大早便有人来敲门,确实让于子劲吃了一惊。来人敲了三五下,停了片刻,还略能听到鞋跟在台阶上摩擦的声响,接着,来人又重重敲了几下,好像显得有些不耐烦。
  于子劲赶紧穿好衣服,跳下沙发,打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位五十岁上下的肥胖女人。她裹着一件很长的紫色绒毛大衣,头上戴着一顶浅褐色的遮耳帽,帽檐下露出一张松弛、苍白的圆脸。她的眼睛很小,略显桀骜的薄嘴唇不住地哆嗦着,朝外喷出热气。她将双手叉在腰间,与上身极不相称的两条细腿轻轻颤抖着,一双花绿的棉鞋上已经沾满了露水,还不忘有节奏地踏击着冰冷的石板。
  “这位阿姨,请问你找哪位?”
  '=BW('第四章女房东'='于子劲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这是个很有意思的女人,从她脸上不屑的神气来看,她兴许能带来点什么。自然,于子劲亦能观察出她不大可能是张禹玲本人。一般而言,无论多么精妙的化装技巧也难逃他的眼,或许她只是陈轩然家的一个熟人或亲眷,但陈轩然的父母六天前已回了老家——一个遥远而美丽的小山村,去祭拜宗庙、修缮坟墓,两三周内是很难返回的。来人很快告诉他他此刻迫切想知道的答案。
  “我是为报纸上那则失物招领启事来的。”

第四章 女房东(2)
来人诡秘地笑了笑,将上身向后微微一仰,同时用一双警惕的眼睛自上而下打量了于子劲一番。
  于子劲眼睛一亮,立马邀请来人进屋。来到客厅后,于子劲友好地示意她坐在火炉旁一张宽大的沙发上,并为她倒了一杯开水。这个女人扬起眉梢,感激地瞅了于子劲一眼。刚一坐下,她就把整个身子大幅度地朝前倾靠,呈一个难于形容的角度,双脚也迅速紧贴住火炉的边沿。从她脸上的神色可看出,她对自己受到年轻人的尊重感到相当满意。
  当完全适应室内的温度后,她抬起头来轻声告诉于子劲,说陈轩然的父母与她相识多年,但晚辈可能对她没有太多的印象。说到这里,她又摇头一笑,对于子劲作了新一轮观察,看得于子劲浑身不自在。
  于子劲坐到那张还没有来得及整理的沙发上,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来客心不在焉地听着,不时发出微弱的叹息声,目光却一直盯着不时蹿出火星的火炉。她的脸色逐渐红润开来,就连身子也好像膨胀了起来。大概是由于起得过早,她不断打着哈欠,还向火炉中大口大口地吐着痰。
  这时,客厅左侧靠近卧室的走廊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陈轩然一脸兴奋地来到了客厅。陈轩然一见到那位坐在长沙发上有几分面熟的女人,一下子泄了气,脸上激动的情绪一扫而空。女人也已经看见了他。两人微笑着互相打了个招呼后,陈轩然就坐在于子劲的身旁,耷拉着脑袋,显得委靡不振。
  客厅内一片静默,好像没有人打算打破沉寂。陈轩然起身打开了一扇窗户,女人转过头去,用一种奇特的眼神注视着他的这一举动,接着微微叹了口气。于子劲偷偷笑了笑,他大概已猜出了老人叹息的原因。他曾经听搭档说过,陈轩然的爸妈当初托人为他介绍过一个女友,他却痴情于局里一个漂亮的女警,自然,这门亲事就没有了下文。如今看来,这个女人可能就是那个女孩的母亲,听说这个老太婆的女儿是个私企老板,也不知道陈轩然现在有无悔意。当陈轩然坐回原处后,两人仓促地对视了一眼。于子劲确信自己的推断没错。
  于子劲因过于激动,始终坐立不安,而陈轩然始终提不起精神,目光中充满了疑虑和不屑。
  “其实,我今天来……”女人终于说话了,她一开口就让听者感到吃惊,“绝不是来取什么东西的,这显然是你们的一个小小圈套。不过,我认为将‘陈轩然’改成‘王轩然’并不是什么明智的举措。我确实知道一些你们感兴趣的事,所以,我就来了。老实说,虽然张禹玲是我的房客,但我也不知道张禹玲现在在哪里,也许根本没人知道她在哪里。”
  “什么,她是你的房客?”于子劲明显吃惊不小。
  “没错,她确实是我的房客。”女人轻描淡写,“要不然,我怎么会来这里向你们说她的情况,难不成你还认为我是她母亲?”
  于子劲用手捂着嘴轻轻笑了笑。他斜视了一下同伴,陈轩然对这个女人的开场白好像并未显出太大的兴趣,他将脑袋歪过一侧,眯着眼睛,准备继续寻觅他的梦中情人。于子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非但没有理睬,还将眼皮垂得更低了。于子劲摇了摇头,揉搓着双手,目不转睛地盯着说话者。
  女人用一只手来回轻轻捶打着膝盖,接着说道:“其实,我对那起可怕的凶杀案一点也不了解,我的意思是,我也是个旁观者,我这么一大早赶到这里,只是想阐述一下我的一些想法,希望这对你们有所帮助。禹玲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子,她是不会前来的。而我却不同,因为我已经说过了,我完全与此事无关。我的直觉告诉我,禹玲被那个杀人凶手陷害了,自己却不知道,你们难道不这样认为吗?”

第四章 女房东(3)
“我们……”于子劲勉强地笑了笑,“我们的想法还不成熟。”
  “这是你的心里话吗?”
  “是的,作为警察,在案情还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之前,我们不能随意下结论。”
  “这倒像句真话,得了,我还是来说说我所知道的吧。”
  她果然详细地说起了那个信封上所提到的那个女人的一些事。一开头,她就用丰富的辞藻描绘了一番张禹玲的美貌。虽然两个警察通过各种途径已对这个神秘女人的相貌有所了解,然而听她这么一说,感到更加真实了。陈轩然已经不再昏昏欲睡了,他眼放光彩、神情激动、精力集中。
  女房东看出这两个青年已被她的话深深吸引住了,也显得非常兴奋。她在喝了一大口水后,又说道:“我是一个寡妇,我的住处离这里并不远。两年前,我同还没有去世的丈夫花了三万块钱,将临街的几间老屋拆掉,修了一幢三层的楼房。为了尽快完工,二楼以上的墙壁大多是单层的,房顶盖的是大瓦片。不过,我特意叫工人师傅修了个天阁。房间都很简陋,因为全是用来出租的,一直都没有装修。房门与街道相隔着一条小水沟,房内有一个庭院,可停四五辆小车,但从使用到现在,从来没有停过一辆小车。如今,院子里挤满了三轮车、自行车,还堆了很多杂物。不怕你们见笑,我的两个儿子都没什么出息,媳妇也很懒散,所以,到目前为止,我们一家老小仍以出租房屋为生。虽然小女儿在省城开了个小工厂,但她也过得好不到哪儿去,对家里的照顾相当有限。”
  “阿姨,请你拣主要的说,好吗?”于子劲非常客气地提醒道。
  “好的,马上就说到正题上来了。”女房东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被别人打断而感到不快,“房客很多,这是因为我的租金便宜,而且我这个人非常好相处……这些人大多是收入不高的打工者,不过,也有一两个不可小瞧的大角色。几个月前,我这里就搬来了一位擅长写言情小说的作家,自称一凡,他与在这里住了大半年的一位长发披肩,蓄着八字胡,身材瘦长的画家成了邻居。他们时常在一块儿探讨艺术领域的高深话题,有时会谈论到凌晨两三点,可见他们对艺术的热爱。但是,他们都很穷,向他们收房租,就像向他们索要身家性命一样。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对他们的难处很是理解。我认为迟一些交房租也无所谓,只是觉得他们有时是在糟蹋艺术。对艺术我也是知道一二的,我的文化功底绝不会使我胡说八道。说句实在话,要不是因为当年家庭成分不好,我可能已成为一个著名的艺术家,哪里还用得着向他人收取房租?”
  女房东说到这里,向火炉中吹了一口气,微皱的嘴角滑过一丝惨淡的笑意。于子劲瞅了一眼女房东放在火炉边缘的白皙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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