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高悬-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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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尹判拟,朱真盗墓奸尸、仵作伙同从犯,一律当斩。范二郎误伤胜仙性命,过失杀人本应发配到牢城营,怜其体弱多病,神智不清,权且释放回家。
范二郎终生不曾娶妻。胜仙死了,自己的心也早死了。若是一起死了该有多好,死了就没有爱,没有牵挂,没有思念,也没有恨。
很多夜里,很多梦中,范二郎总回想起与胜仙的最后一别,似幻似真,每当此时,范二郎就被梦魇住,挣扎不得,就渴望有一种锋利的重的东西把自己击碎,剁成肉酱!无比压抑的惆怅好不容易撕裂开一条缝,显现胜仙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最后那一句话,想对我说什么呢?范二郎想。
最爱的人,往往伤害对方最深。或是无意,或是有意。大宋年间,开封府尹包拯曾断过一起陈年家私案,就是始于亲人间的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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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陈年家私案·亲人不要脸(1)
第八卷 陈年家私案·亲人不要脸
1
宋代,称开封为大梁、汴梁。
汴梁西关外,一小乡村,叫义定坊。这一年,天灾大旱,庄稼颗粒无收。俗话叫〃六料不收〃,即各种庄稼,全没收成。很严峻的事,吃不饱,就得跑,人越跑越少。
其中一对夫妻,打义定坊里跑出,引发十五年后,一桩家私疑案,官司打到开封府包公台下。
那时,包公任开封府尹,兼任龙图阁大学士,又名:包龙图。
十五年前,逃难的一对夫妻,刘天瑞和王氏,带着一个三岁小儿。
刘家不算穷,刘王二人,之所以流亡,不全是天灾所至,更多的是人祸。
刘天瑞和王氏,一直与哥嫂刘天详、孙氏同住。家里人多,人多嘴就杂,难免有些口角。面上笑脸相迎,背地指桑骂槐,逢年过节,说些套话,吃吃喝喝,形式而已,和睦与否,心里最清楚。
外人看来,刘家也是五好家庭。吵嘴都在被窝里,不到社会上张扬。
只是刘天详老婆孙氏,二婚妇女,还带个女儿,俗称:拖油瓶。
孙氏很现实,爱的是庄田、房舍。至于男人,只要上炕认识娘们儿,下炕认识鞋,不傻不呆,能养家糊口就成。
一般来说,现实的女人,想法精明长远。刚过门,摸清情况……刘家兄弟二人,妯娌王氏,最近想吃酸的,必是小叔子天瑞勇猛。
面上,孙氏对王氏,嘘寒问暖,传授些产子要决,孕妇注意事项。背地里,暗暗祈祷:你可千万生不得儿子,生了就夭折,即便活下来,也一世倒霉,吃糖饼烫后脑勺,打喷嚏鼻子没了,放个屁就把自个儿冲上天,撞上的都是乌云。
孙氏念叨十个月,王氏临盆,事与愿违,王氏生了一个儿子。刘家兄弟,喜极而泣,赞王氏有功,为刘家传宗接代。
孙氏也掉泪,伤心异常……生个闺女也罢,偏偏来个儿子,仿佛如今去五金商店,要买插座,老板却给了个插头。日后,刘家家产,定归这厮所有,老身与女儿,只能喝汤,不见荤腥。
另一边,刘天瑞与王氏,欢天喜地,忙着给儿子取名。
〃小儿乖巧,日后必有大造化。〃王氏满怀憧憬地说:〃要取个响当当的名字。〃
〃不妥。〃天瑞摇摇头,说:〃小家小户,吃穿不愁,已是造化。取个贱名,好养。〃
〃本村叫狗蛋的,已有十数个之多。〃王氏不干,瘪了瘪嘴,说。
〃我拿了小儿的生辰八字,请里正张秉彝算过。〃天瑞说:〃他说,小儿五行缺木、缺火。〃
〃那又如何?〃王氏挠挠儿子嫩脸蛋,转过脸问。
〃我看,就叫刘木火。〃
〃你倒不怕把房子点着了。〃王氏白丈夫一眼,〃我才不信里正所言呢。〃
〃不可不信。〃天瑞神秘一笑,接着说:〃里正张秉彝,往后是我小儿的老丈。〃
王氏愣了,急问:〃几时做的亲,我怎不知?〃
里正,相当于居委会小脚侦缉队老太太,现在叫社区管理员。
张秉彝是〃义定坊〃里正,素与天瑞交好。
天瑞并无过人长处,只是为人厚道。张秉彝一直有一个心事……自己小女,生来耳聋,长到5岁,与之交流,全靠手语,要不就得凑到耳旁,高声呼喊……吃饭。
张家一动筷子,隔壁邻里全都知晓。
张秉彝忧虑,如此小女,大了如何嫁得出去?
天瑞知道张秉彝的心事,拍红胸脯,许诺:〃若小弟生一子,大哥若不嫌弃,让他做你女婿。〃
〃我哪能嫌弃,只怕儿大不由人,不娶我女。〃张秉彝很感动。
〃他敢!〃天瑞大义凛然道:〃我说话,若敢不听,把他舌头割了!〃
刘天瑞说这话时,娘子王氏刚怀孕,兴许在肚子里,儿子遭恐吓,打娘胎出来,舌头果真不妥,说不了一句整话,前一个字说三遍,才能吐出后一个来。
2
平安康健,居有定所,不愁温饱,即是福气。刘、王两夫妻,想来想去,给小儿取名:刘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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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陈年家私案·亲人不要脸(2)
安住长到三岁,不喊娘,不喊爹,饿了就哭,烦了就闹,记吃不记打。
刘天瑞捶胸顿足,王氏唉声叹气,请了郎中来看,郎中说不出个究竟,夫妻二人束手无策。
人不好,天也不好。
安住三岁,正逢旱灾,田地中收成寥寥,地方官员都三天没吃山珍海味了。
刘家的日子,一下变得像不合适的新鞋,让人感觉紧绷,憋气、格外不爽。
饿,仿佛肚子里有一张嘴,呲牙往外咬。一锅粥、一张饼、一个窝头,分来分去,分不均匀,一碗水更是端不平。
以前,家中财物,由大哥天详掌管。孙氏进门,财务经理就换成了自己,刘天详退居二线,做些顾问工作。
一大家子,吃吃喝喝,皆由孙氏安排、打理。
这时候就瞧出人性来了。
孙氏给自己女儿、丈夫吃干的,留下稀的,给刘天瑞小三口。
天瑞清楚大嫂厚此薄彼,却不言声。王氏忍无可忍,要找孙氏理论,被天瑞呵斥:〃家和万事兴,你若去闹,让外人知道,肚子依旧没着落,面子也丢光了。〃
王氏又气又伤心,小儿安住啼哭不止,只得到厨房觅食,什么也没找到,就看见孙氏的一张酸脸,冷锅冷灶冷心肠。
氏无法,只得盛了两碗见水不见米的稀粥,回房,端给丈夫一碗。
天瑞接过稀粥,一看,不禁感叹:〃我已有白发了。〃
王氏一走,孙氏往锅里加了两把米,一把青菜,熬了又熬,加些盐,加些油,端到自己房中,与丈夫、女儿共享。
孙氏一边吃,一边还怨声载道,〃弟媳妇愈发不懂事理了,今儿来端饭,连个好脸都没有。〃
天详一向惧内,知道老婆刻薄,非常时期,饭菜中,做些非常手脚,也不好言声。孙氏反倒抱怨,天详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低声骂道:〃自私刁钻,自顾自家,不顾兄弟!〃
孙氏一愣,随后脸一板,指自己眉心:〃我自私,我刁钻,我不匀着,省着,掂量着,这一大家子,吃个屁!〃
〃那也不能光喂饱自己,亏了我兄弟。〃
〃亏个屁!〃孙氏甩了筷子,掀了桌子,高声耍泼:〃老娘辛劳操持,你这几副颜色,还嫌这嫌那,倒不如上吊死了痛快!〃
说罢,跑去厨房拿了菜刀,又跑回房中,将刀横在脖子上,要抹。
天详赶紧去前,一把夺下菜刀,扔到地上。
〃找你兄弟去,何顾还来管我?〃孙氏视死如归。
〃不是。〃 天详急忙解释:〃你刚才说的是上吊。〃
孙氏完全怒了,一声狮吼,十指尖尖,扑过来抓天详的脸。
天详左躲右闪,心里不住埋怨媒婆,说孙氏属猪,今日方知晓,这泼妇属猫。
孙氏舞了几爪,未挠到天详,心有不甘,动作更猛,天详打开房门,夺路而逃,逃到院子里,无路可去。
孙氏紧追到跟前,夫妻两个,撕扯一处。天详脸上,有山有水有沟壑;孙氏衣衫不整,鬓发蓬乱,像刚下完蛋的鸡。
天瑞和王氏,听到外面动静,先后跑出,争相劝架。
孙氏一见天瑞夫妇,更加气恼,将馊潲零碎的家事,一股脑儿倒出来,脏水泼到每个人身上,已删除的九百二十句污言秽语,王氏从未听过。
天瑞想捂老婆耳朵,已经来不及,声速通常比手快。
刘家兄弟,王氏三人,还不了嘴,只得挨骂,孙氏独自演说,闹了半个时辰,对方不来劲,自个儿也无趣,怏怏地一挑门帘儿,进屋歇息。
院子里三个人,相对无言。好半天,天详憋出一句:〃隔墙有耳。〃
〃从此不食大嫂做的饭!〃天瑞发狠一跺脚,拉着王氏回了自己房里。
天瑞说到做到,打孙氏耍泼之日起,就没进过自己厨房。每日捡些烂菜叶子,回家熬了,与王氏勉强度日。
〃如此以往,不是长法。〃王氏忧虑地说:〃你我受得这苦,安住如何能受?〃
〃我也没个主意。〃天瑞有气无力,喃喃自语:〃人活一世,三个饱两个倒,吃不饱,多倒一倒。〃
说完,天瑞倒在床上,过了片刻,蹭地坐起,额头冒汗,手捂小腹,叫王氏:〃肚子里,翻江倒海似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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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陈年家私案·亲人不要脸(3)
〃是吃坏肚子了。〃王氏给天瑞穿上鞋。
〃定是今日,捡回菜叶有毒。〃天瑞在草席下面抓了一把草纸,往外走。
出得门来,未到茅厕,天瑞把持不住,寻个旮旯,立刻蹲下,一泻千里。
半晌,站起身,脚还没动,肚里翻涌,只得又蹲下,反反复复,折腾到半夜,大汗淋漓,颤巍巍扶墙,一步步捱到家门,到了自己房,叫王氏,王氏应声开门,迈步出来,扶住天瑞,〃你可算是拉完了。〃
天瑞无可奈何摇摇头:〃我回来拿点纸。〃
经此一劫,天瑞卧床三天三夜,眼珠都小了一圈,暗暗寻思:田里久无收成,家中雌兽当道,日子这般难过,倒不如携妻带子,离乡而去,在外寻个营生。
隔日,天瑞把心思向王氏一说,王氏当即赞同,等死不如折腾死,早死早超生。
夫妻二人,心意已定,说走就走,孰料,这一走,就再无回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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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天瑞向里正张秉彝辞别,抖出家中矛盾,天旱人狠,若不离乡寻谋出路,不饿死,也得憋死。
张秉彝留也留不住,只问天瑞一件事:〃你携妻带子离家,可曾将家财做一份合同文书?〃
〃合同文书?〃天瑞摸不着头脑。
〃你想,这一走,家中田产、房舍,不全归你哥嫂所有了?〃
〃是啊。〃天瑞一拍脑门儿,暗想,哥哥定不会借此独吞家产,可怕的是孙氏。
〃以兄长之见,当如何?〃 天瑞问张秉彝。
张秉彝摸颌下胡须,许久,深沉地说:〃当然是立二纸公文,上面写明,一切家产,属你兄弟二人共有。〃
次日,天瑞听众亲家张秉彝之言,将张秉彝请到家里,做个见证。
孙氏知道小叔子三口要离家远走,喜悦失眠,黑着眼圈,起个大早,欢送眼中钉。哪知,天瑞要立什么合同公文。
大哥自然没有异义,孙氏也不做声,心里盘算,一纸文书,有何要紧,你等在时,老娘当家,你等不在,老娘就是家,你等归来,老娘未必让你进家。
刘家兄弟,立了文书,将家中良田、对象、房廊、屋舍、统统写明,兄弟二人各有一半,若天瑞一、二年便归来,此文书不要也罢,若其间万一有个好歹,多年未归。天瑞之子安住,当继承父亲名下家产。
天瑞和天详,各自在文书上按了手印,两份合同,各留一张,以做凭证。
天详拿着合同文书,伤心落泪。天瑞背过身去,轻轻抽噎。
临别,兄弟两个,默默想看,没有言语。只是张秉彝嘱咐亲家天瑞:〃若此去久远,安住成人,可一定要回来做我的女婿。〃
天瑞对天发誓。
张秉彝仍不放心,说小女年纪比安住大,耳朵也背,若安住成人,寻得佳人,岂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