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舰喋血-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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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甚微。帝汶岛（印度尼西亚努沙登加拉群岛东部的一个大岛。）是最近的去处，到了那儿才有希望得救。大艇被放逐的地方离那个岛有一千二百里格……夺船时我心里只想着要把布莱押回国去，可是水手们不同意，这你都亲眼看到了。我被迫放弃了自己的念头，于是就产生一个谁跟他走的问题。起初我只打算让弗赖厄、塞缪尔、哈勒特和海华德跟他走，不过我也不拒绝任何愿意随他而去的人。事实上，不这么做是有危险的。我知道，要是把弗赖厄、珀塞尔、科尔和佩科弗留在船上，他们肯定全竭尽全力召集人进行反夺船的……好了，这个问题谈得够多的了。过去的事情已经不能挽回了，现在我得为跟着我的这些人着想，至少我得使他们免遭逮捕。”
“那我们其余的人呢？”
“我知道你会提这个问题的。你有权提。我不能指望你们所有的人都跟扬格一样，绝了回国的念头，把你们的命运和我们的系在一起。我自己的处境并不比我给你们带来的处境好多少。”
他站起身来，走到船尾的一扇舷窗前，眺望太阳刚刚隐去的西方。望了一刻，他重又朝我转过身来。
“要是我把你们带到塔希提，让你们在那儿跟我们分手，你们肯定会把叛乱的事张扬出去的。所以目前，我不得不抱歉地说，我必须带着你们。我不能再说什么了，对此你们应该满意了。”
克里斯琴绝口不提他的现行计划，虽然他暗示我：我们过不了几天就要靠岸了。五月二十八日上午，精确地说就是发生叛乱的四个星期之后，我们迎风望见六里格外的一座灰暗的岛屿，位于我们的上风。我们用了几乎一整天的时间向岛屿靠拢。夜幕降临之际，风停了，我们的船离岛的西端约有三英里远。黎明时分，季风又起，我们沿离岸畔两英里远的堡礁行驶。斯图尔特对经纬度以及他所见过的海图有极强的记忆力；他确信，这个岛就是库克舰长发现的土布艾岛（南太平洋库克群岛东南面的一组群岛。）。在海上航行了近两个月后，这地方在我们大家看来简直成了乐园，不论是叛乱分子还是非叛乱分子，都渴望涉足岛上。沿礁有许多小屿，越过环礁湖望去，我们欢欣鼓舞地瞧见了主岛。在岸畔上，到处可见人烟众多的迹象。
克里斯琴告诉我们，前面有一条穿过礁脉进入环礁湖的航道，他想把船开进去。可是当我们刚开到航道口，就发现印第安人排着令人望而生畏的队形，正严阵以待。大概全岛的男人都集中在那儿了，我们估计了一下，他们的人数足有*百。他们所有的人都拿着长矛和棍子，还有整舟整舟的石头，以阻我前进。勿庸置疑，他们的企图是敌对性的。他们不理睬我们的友好手势，一个劲地挥舞长矛，还用弹弓向我们的甲板射来阵雨般的石块，我们好几个人受了伤。无奈，我们只好驶离这个岛。从桅顶上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通向环礁湖的航道以及环礁湖本身，都布满了珊瑚浅滩，即便没有印第安人的阻挠，要想把大船引进去也是件谈何容易的事。由于印第安人拒绝我们进去，靠岸的希望又落空了。几个叛乱分子要求把炮调过来对准印第安人轰，如果这样，我们肯定能杀死他们好几百，使其余的人乖乖地就范。可是克里斯琴反对这样做，他已下定决心：不论到哪里，我们都要用和平方式来靠岸，否则干脆就别靠。
他把他那一伙人召集到后甲板议事，扬格也去了；我们其他几个都被叫到船头去，不让听。一刻钟过后，他们解散分头行事去了。看得出来，第一项符合大家胃口的决定作出了。船向北航行。
扬格绝口不谈会上作了什么决定，我们也不去问使他发窘的问题。不过我们根据船的方位得出判断：如果船再向北开几天，那就可以肯定，我们的目的地是塔希提。那天傍晚，莫里森、斯图尔特和我在住舱里窃窃私语了一阵。我们正巴不得重返塔希提，到了那里，我们就可指望碰上派来搜索“本特”号的船只。也许我们要等上好几年，但最后肯定会有船来的。我们商定，等“本特”号到了那里，我们就绝不跟船走了，无论如何我们要逃走，一直藏到船开走时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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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别了，“本特”号（1）
第十一章 别了，“本特”号
在我们决定逃跑的第二天，船快到塔希提了。克里斯琴又派人来把我叫了去。我发现他和丘吉尔一起呆在舱里，他挥手示意让我坐在长靠椅上，随后打发走哨兵，关上了门。当时克里斯琴表情严峻，脸色凄楚，愁容满面地盯着我，而双臂交叉着站在门旁的丘吉尔，却微笑着跟我打了声招呼。他是个高大有劲的家伙，正值中年，长着一对蔚蓝的眼睛，神情显得十分坚毅而又鲁莽。
“我把你请来，拜厄姆先生，”克里斯琴一本正经地说，“是为了把我们关于对你和那些未介入夺船的人的决定告诉你。我们对你们不怀任何恶意，然而情况要求我们采取一切防范措施来保证自己的安全。船现在正朝塔希提方向开，我们要在那里停留一个多星期，这期间我们要装些家畜和补给品。”
想必是我脸上的表情泄漏了天机，因为克里斯琴直摇头。“我最初的考虑，”他接着说，“是想把你们留在岛上，这样你们迟早可以指望有船来把你们接回国去。但是我手下的人不同意，也许他们是对的。”
他瞥了一眼仍然双臂交叉在胸前的丘吉尔，丘吉尔点点头说“对，不同意这样干，拜厄姆先生，”枪炮长说，“这是我们昨晚在后甲板议事时决定的。船上每个人都祝愿你们幸福愉快，但我们就是不能让你们留在岛上。”
“他们是对的，”克里斯琴脸色阴郁地说。“我们不但不让你们留在岛上，而且还不让你们到岸上去。我手下的人想把你们关在下甲板并派人看住，但我说服了他们，如果你、斯图尔特先生和莫里森先生许诺不跟印第安人提叛乱的事，不讲任何有损我们利益的话，那我们就答应在我们停泊马塔魏湾期间让你们到甲板上来。”
“我想我是明白这一点的，先生，”我答道，“但是我不否认我们是希望留在塔希提的，我们猜测‘本特’号正往那里走。”
“这办不到！”克里斯琴说。“我并不想违背你们的意志将你们带走，但是我不这样做不行，因为这关系到你的船友们的生命安全。谁也别想重返英国了……这一点我们没有思想准备。你不妨可以跟其他人讲明，我打算在这一带洋域里的许许多多不知名的岛屿中找个落脚点，把我们的补给品和家畜都搬上岸去，然后把船毁掉，永远地定居下来，不再想见到任何陌生的白人面孔。”
“说得对，克里斯琴先生，”丘吉尔赞同地插了进来。“这是唯一的出路。”
克里斯琴站起身来，示意会见就此结束。我无精打采地走上甲板。强烈的东风从正横里吹来，“本特”号右舷受风，正飞速疾驶，舰体舒缓而又有规律地逐浪起伏。我倚在背风一侧的舷门旁，眼睛望着碧蓝的海水从船侧漩过，凝神冥思。斯图尔特常和我在背地里议论我们对未来的憧憬和忧虑。要是现在我们不想办法在船泊马塔魏期间逃脱，我们的希冀定然化成泡影。如果我们想获准到甲板上来，我们就得许诺不逃跑。但我毫不怀疑，我们肯定是要受到严密监视的。即使我们侥幸逃脱，也百分之百要被抓回来。克里斯琴可以随便找个理由解释布莱和其他人不在船上的原因，他是一船之长，酋长们当然都向着他。他们会因为得到一两支滑膛枪的悬赏而派人把内岛的山山谷谷搜个遍，我们藏得再远再秘密，他们也会发现我们的。我们唯一的希望……实际上是个称不上希望的希望……就是去弄条快速的独木舟逃到位于塔希提下风处的岛上去，因为那儿不是特伊纳和塔希提西部那些大酋长们的领地。一旦到了那里，即便克里斯琴得知我们去向而想追捕我们，我们也可以跟他逐岛跑着捉迷藏，直到他疲于奔命为止。。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十一章 别了，“本特”号（2）
要想在叛乱分子的眼皮底下溜走，实在是难。要想坐上快速轻便的独木舟，装上在海里航行所必需的淡水和食品，立即扬帆上路，则难上加难。然而这算不了什么，最难消受的还要算这种抉择带来的思念：“英国……故乡，我们和你永别了。”
正当我站在舷门旁冥想这些令人忧虑的问题时，斯图尔特走到我跟前触了一下我的胳膊。“看，”他说，“他们正在把树秧往海里扔哩。”由扬格指挥着的一伙人在楼梯口排成一列，正开始传递秧盆，一个水手站在船尾的栏杆旁，把树秧从盆里连根拔起扔出船外，其他人就把盆里的泥巴倒入海里，把空盆搬到前舱去。我们船上载了一千多株面包果树秧，株株生机盎然，而他们现在却一下子把这些碧绿的簇叶扔进了蓝色的波涛里。这些树秧是我们费了一番苦心采集来培植的，为了搞到它们，我们历尽千辛万苦，勇闯不明海域，航行二万七千多英里，搏战变幻莫测的恶劣气候。而现在，这些西印度群岛望眼欲穿的树秧却象没有用的舱底货被抛进了大海。
“浪费！”斯图尔特看了一会儿说，“糟蹋和浪费！象苏格兰人一样，讨厌！”
回想一下这次远征的结局，实在令人心寒：树秧被弃入汪洋；布莱一行恐怕不是溺毙就是被野蛮人打死了，绝望而怏怏不乐的叛乱分子正筹划着终身与人类隔绝，我们这几个人不得不接受厄运的摆布。
回舱后，我悄悄地把跟克里斯琴会见的情况和摆在我们面前的暗淡前景告诉了斯图尔特。“我们必须尽早告诉莫里森，”他说。
他沉默了一阵，削瘦的古铜色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末了，他抬起头来。“至少我得见上佩吉一面。”
“这当然可以办到，如果你许诺不逃走。”
“只要能看到她一眼，许诺就许诺！”他蓦地站起身子，神经质地来回踱起步来。我闭口沉默。过了一阵，他声音低沉地接着说：“请原谅我打搅了你……海员好感情冲动，而我又是在海上漂流了这些年。不过也许佩吉可以帮我们逃出去……除了她，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帮这个忙了。”
“对，她可以帮忙！”我禁不住脱口而出，因为这个问题很令人焦心。“她能给我们弄条独木舟来。我们在马塔魏无人可求，只能指望她来帮这个忙了。既然事先必须许诺不逃走，我们就不能暴露事情的真相，也不能暴露离船的动机。你不妨可以这么跟佩吉说，我们准备象丘吉尔他们那样隐匿起来，等船开走后就和印第安人生活在一起。酋长们都有各自的舟船，这些舟船之大足以把我们送到下风处的岛子上去。特伊纳和希提希提都自以为跟乔治国王有深厚的交情，所以他们是不肯介入在他们看来是反对国王的阴谋活动的，而佩吉的父亲却无此义务。”
斯图尔特重新坐下。他的思路比我敏捷，俯仰之际，他就发现了我苦苦思索一番之后才彻悟的东西。
“一点不错，”他道。“佩吉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所在。我只需十分钟的时间就可把一切跟她交代清楚。必须选个刮东风的夜晚行事。独木舟从船旁划过，装着取夜道去特提阿娄阿的样子，舟上的人故意喧哗取闹以把哨兵吸引到‘本特’号的一侧，这样，我们就可以趁机从船的另一侧越舷下海，然后泅渡到佩吉停泊在那儿的小舟上，这当儿，小舟就可以着手把帆扯起来。如果运气好的话，谁也不会在昏黑的夜色里发现我们。”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一章 别了，“本特”号（3）
“好啊，斯图尔特！我相信这一切能够实现！”
“必须实现！莫里森和我都是水手出身，我们得虑及自己的前程，但是留在这个岛上也可以说是我的宿愿了。”
六月五日傍晚，我们看见了塔希提的山脉，山脉离我们前面很远，在云雾里若隐若现。第二天中午，我们船开进马塔魏湾，靠近维纳斯角抛了锚。船上的每个人都被授意如何跟印第安人解释，如果他们有问的话，就说：我们在艾土塔基（库克群岛中的一组小群岛，在南太平洋。一译艾图塔基。）遇到了布莱的父亲库克舰长，他正在那个岛上建立英国殖民点，布莱、纳尔逊以及其他“本特”号船员都被叫到库克的船上去了；他命令“本特”号把面包果树秧交给他后返回塔希提做生意，以换取尽可能多的补给品和各类家畜，尔后，“本特”号就开出去寻找另外可供建立殖民点的岛屿。
印第安人成群结队地涌向我们船。特伊纳，希提希提以及其他几位酋长都极想知道为什么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