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区域-第3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酒店几乎是空的,因为现在是一星期的中间一天,而且快要下另一场雪了。地上积雪已经有两三英寸了,还有更多的雪要下。
跛子跺跺脚,走到吧台,要了一杯酒。奥唐奈尔给他端过来。他喝了两杯,喝得非常慢,一边看着酒吧那边的电视。奥唐奈尔记得以前从没见过这家伙。
“再要一杯吗?”奥唐奈尔问,给角落的两个老女人送完酒回来。
“再喝一杯也没关系,”那人说。他指指电视上方。“我猜你见过他。”
那是一个嵌在镜框里的放大的政治漫画。画的是格莱克,斯蒂尔森头上歪戴着一顶安全帽,正把一个穿西装的家伙从国会大厦的台阶上扔下去。穿西装的人是路易斯·奎因,那个十四个月前被抓住拿回扣的众议员。漫画的题目是:“让游手好闲者滚蛋”。在画面的一角,潦草地写着一行字:“赠给狄克,奥唐奈尔,他的酒店是第三选区最好的!吸引他们来,狄克——格莱克。斯蒂尔森。”
“当然见过,”奥唐奈尔说。“上次他竞选,在这里做了一次演讲。到处张贴布告,说星期六下午两点到酒店喝一杯,由格莱克付款。那是我生意最好的一天。本来每个只能喝一杯的,但他最后敞开让他们喝。这么做太棒了,是吗?”
“听上去你很崇拜他。”
“是,的确如此,”奥唐奈尔说。“谁敢说不的话,我就要揍他一顿。”
“”嗯,我不会让你痛苦的,“那家伙放下酒杯。”我请你喝一杯。
“好吧。我很愿意。谢谢,先生……”
“我叫约翰尼·史密斯。”
·“啊,很高兴见到你,约翰尼。我叫狄克·奥唐奈尔。”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是的,格莱克为新罕布尔州做了许多好事。
许多人不敢这么说,但我敢。我还要大声说:格莱克·斯蒂尔森有一天会成为总统的。“”你这么想?“
“是的,”奥唐奈尔说。“新罕布什尔州不够大,格莱克不会老在这里。他是一个杰出的政治家,很了不起。我过去认为政治家都是一群骗子和懒汉,但格莱克是个例外。他是个了不起的人。如果五年前你告诉我我会说这话,我会当面嘲笑你的。我会说,我从来不会看重一个政治家。但是,他妈的,他是个大丈夫。”
约翰尼说,“这些人在竞选时跟你很亲热,但一旦他们选上了,就一脚踢开你了,我就遇到过这种事,我从缅因州来,有一次我给穆斯基写信,你猜我收到什么?一封印刷信!”
“啊,穆斯基是个波兰人,”奥唐奈尔说。“你能指望一个波兰人什么呢?听着,格莱克每个周未都回到这个地区!这听上去怎么样?”
“每个周未?”约翰尼呷着啤酒。“在哪里?特里姆布尔?里杰威?大镇子?”
“他有一个方法,”奥唐奈尔用一种敬仰的口气说,显然他自己从来没想出过什么方法。“十五个镇,从首府那样的大城市到提摩斯达尔和考特斯诺奇这样的小镇。他每周去一个地方,直到走完所有的地方,然后又从头开始。你知道考特斯诺奇有多大吗?那里只有八百个人。一个人从华盛顿赶到考特斯诺奇镇,在一个寒冷的会议厅冻个半死,你认为这个人怎么样呢?他一脚踢开你了吗?”
“没有,”约翰尼坦率地说。“他干什么呢?只是握握手?”
“不,他在每个镇都预定一个会议厅,预定星期六一整天。
他早晨十点到那里,人们可以去跟他交谈。告诉他他们的想法。
如果他们有问题,他就回答问题,如果他回答不了,就回到华盛顿找出答案!“他得意地看着约翰尼。
“上次他什么时候到提摩斯达尔的?”
“两个月前。”奥唐奈尔说。他走到现金出纳机边,在一叠纸里摸索。他拿出张皱皱巴巴的剪报,把它放在约翰尼身边的吧台上。
“这就是名单。你看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剪报是从里杰威报上剪下来的,已经非常旧了。报道的标题是:《斯蒂尔森宣布“反馈中心”》。第一段好像直接引自斯蒂尔森的新闻公报。下面是格莱克将要度周未的镇的名单和日期。直到三月中旬他才会再次来提摩斯达尔。
“我认为这很了不起。”约翰尼说。
“对。我也这么认为。许多人都这么认为。”
“根据这张剪报,他上个周未应该在考特斯诺奇镇。”
“对,”奥唐奈尔说;笑了起来。“可爱的考特斯诺奇镇。再来一杯啤酒吗,约翰尼?”
“如果你跟我一起喝,我就再来一杯。”约翰尼说,掏出几块钱放在吧台上。
“好吧,我也喝。”
一个女人把钱投进自动点唱机里,塔米·魏奈特开始唱起“站在你的男人身边”,声音听上去苍老。疲倦和不快。
“喂,狄克!”另一个女人叫道。“你这里没什么服务吗?”
“住口”他喊道。
“操你妈!”她喊道,咯咯笑起来。
“他妈的,克拉丽丝,我告诉过你别在我的酒吧说脏话!我告诉过你……”
“噢,算了,拿酒来吧。”
“我讨厌那两个臭女人,”奥唐奈尔低声对约翰尼说。“她们是两个酗酒的同性恋。她们在这里很长时间了,如果我死后她们还活着,我也不会奇怪。这世界有时真该死!”
“是的。”
“对不起,我马上就回来。我有一个女儿,她只在冬天和星期五和星期六回来。”
奥唐奈尔倒了两杯啤酒,端到那两个女人那里。他对她们说了什么,然后克拉丽丝又说:“操你妈。”又咯咯笑起来。塔米·魏奈特在一张老唱片上唱着。
奥唐奈尔回来了,在围裙上擦着手,塔米·魏奈特唱完了,瑞德·梭文接着唱起来。
“谢谢你请我喝啤酒。”奥唐奈尔说,又倒了两杯。
“别客气,”约翰尼说,仍在研究那张剪报。“上个周未是考特斯诺奇镇,这个周未应该是杰克逊镇。我从没听说过这个镇。
应该是个非常小的镇吧?“
“一个非常小的镇,”奥唐奈尔同意说。“那里过去有个滑雪场,但现在破产了。那里失业很严重。他们造一些纸浆,种几亩地。但他还是去那儿跟他们谈话,听他们抱怨。你从缅因州的什么地方来,约翰尼?”
“列维斯通。”约翰尼撒谎道。剪报上说格莱克·斯蒂尔森将在镇大厅会见有兴趣见他的人。
“我猜你滑雪来的,是吗?”
“不,前段时间我伤了腿,再也不滑雪了。我只不过经过这里。谢谢你让我看这个。”约翰尼把剪报交回去。“这很有趣。”
奥唐奈尔小心翼翼地把剪报放回原处。他有一个空空的酒吧,有一条听指挥的狗和格莱克·斯蒂尔森。格莱克来过他的酒巴约翰尼突然希望自己死去。如果这种才能是上帝赋予他的,那么上帝是个疯子,应该阻止他。如果上帝要格莱克·斯蒂尔森死,为什么不在他出生时用脐带勒死他呢?或在他还是一团肉时扼死他呢?或在他调收音机电台时让他触电身亡呢?让他在油井中淹死?为什么上帝要让约翰尼干这肮脏的工作?·拯救世界并非他的责任,只有精神病病人才会试图拯救世界。他突然决定让格莱克·斯蒂尔森活下去,以此向上帝表示轻蔑。
“你没事儿吗,约翰尼尸奥唐奈尔问。
“嗯?没事儿。”
“你看上去有点儿怪。”
恰克·柴沃斯说:如果我不做,我怕我到死都不会忘记他最后杀死的那几百万人,一辈子不得安宁。
“我想我有点儿心不在焉,”约翰尼说。“我很高兴和你一起喝酒。”
“我也一样,”奥唐奈尔说,显得很高兴。“我希望路过这里的人都这么想。他们路过这里去滑雪场。那地方很大。他们到那里玩。如果我知道他们会在这里停留,我会把这里按他们的趣味布置起来:瑞士和科罗拉多的大幅海报,一个火炉,在自动点唱机里装上摇滚音乐。我……你知道,我很喜欢那样。”他耸耸肩。
“我不是一个坏蛋。”
“当然不是。”约翰尼说,从凳子上站起来,想着那条受过训练的狗,以及盼望中的嘻皮士小偷。
“哎,告诉你的朋友们我这个地方。”奥唐奈尔说。
“一定。”约翰尼说。
“喂,狄克。”一个女人喊道。“听说过在这地方应该微笑服务吗?”
“怎么不噎死你呢?奥唐奈尔冲她喊道,脸红了。
“操——你!”克拉丽丝喊道,咯咯笑起来。
约翰尼悄悄地走进外面的暴风雪中八他住在朴茨茅斯的假日饭店。那天晚上他回来时,告诉服务台算帐,他明天早晨离开。
在他屋里,他坐在假日饭店千篇一律的那种写字桌前,拿出所有的文具用品,握住一支笔。他的头很疼,但必须写信。他短暂的反叛情绪过去了。他跟格莱克·斯蒂尔森的事还没完。
我疯了,他想。真的疯了,完全发疯了。他现在可以看到新闻标题了:(通灵者枪杀新罕布什尔州的众议员)。《疯子刺杀了斯蒂尔森)。《一阵枪弹杀死了新罕布什尔州的众议员》。当然,还有(内幕》杂志:(假预言家杀死斯蒂尔森,十二位著名精神病专家解释史密斯为什么这么做》。也许迪斯会写一篇短文附在后面,描述约翰尼曾经威胁要用枪射死他。
发疯了。
医院的债付清了,但这会留下一种新的债务,他父亲不得不承担。他和他的新婚妻子会受到人们的关注,他们会受到充满仇恨的信件。他认识的每个人都会受到采访——柴沃斯一家人。山姆、乔治·伯曼警长。莎拉呢?也许他们不会追溯到莎拉。毕竟,他并没有准备射杀总统。至少现在还不是总统。很多人不敢这么说,但我敢。我还要大声说:格菜克·斯蒂尔森有一天会成为,总统的。
约翰尼揉揉太阳穴。头疼一阵一阵的,使他写信很困难。他拉过第一张纸,拿起笔,写下“亲爱的爸爸。”外面,雪扑打着窗户,发出沙子似的声音。最后,笔在信纸上移动起来,开始很慢,然后越来越快。
死亡区域
约翰尼走上木头台阶,那上面的雪已扫净,撤了盐。他走进一扇门,来到门口的走廊,那里贴着通知,说二月三日杰克逊镇在这里举行一次特别会议。还有一张通告,说格莱克。斯蒂尔森即将来访,并有一张他本人的照片,头上歪戴着安全帽,咧着嘴得意地笑着。在通往会议厅的绿色门右边,有一块牌子,那正是约翰尼期待的,他默默地看了它几秒钟,嘴里呼出白气。这块牌子放在木架子上,写道:“今天驾驶员检测,请准备好证件。”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热烘烘的,点着一个大火炉,上个警察坐在一张桌子后面。警察穿着一件滑雪衫,没拉上拉链。桌上摊着文件,还有一个检查视力的设备。
警察抬头看着约翰尼,他感到心往下一沉。
“有什么事吗,先生?”
约翰尼摸摸挂在脖子上的照相机。“我想四处看看,不知可不可以,”他说。“《美国》杂志派我来的。我们要拍缅因州。新罕布什尔州和佛蒙特州的市政厅建筑,需要拍很多照片。”
“去拍吧,”警察说。“我妻子一直读《美国》杂志。我觉得很没意思。”
约翰尼微微一笑:“新英格兰建筑有一种……严肃的倾向。”
严肃?“警察怀疑地重复道,然后让这话溜过去了,”下一个“一个年轻人走近警察坐的桌子。他把考试卷交给警察,后者接过来说:”请往探视器里看,辨别我让你看的交通标志和信具“
年轻人往探视器中看着。警察把一份答案纸放在年轻人的考试纸上。约翰尼沿着杰克逊市政厅中间的走道往前走,拍了一张讲台的照片。
“停车标志,”他后面的年轻人说。“下一个是交通信息标志……不许向右拐,不许向左拐,像那个……”
他没有想到市政厅会有警察,作为道具的照相机,里面连胶卷都没放。但是现在退出已经太晚了。今天是星期五,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斯蒂尔森明天就会到这里。他会回答问题,倾听杰克逊人们的建议。会有一大批随从跟着他。两个助手,两个顾问——还有几个穿着套装和运动上衣的年轻人,这些人不久前还穿着牛仔裤,骑着摩托车。格莱克·斯蒂尔森仍然坚信贴身保镖的作用。在特里姆布尔集会上,他们有截短的撞球杆。现在他们带者枪吗?一个美国众议员获准带枪很困难吗?约翰尼不这么想。
他只会有一次好机会,他必须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所以勘查一下地形是很重要的,看看他是应该在这里杀斯蒂尔森呢,还是最好在停车场等着,车窗摇下,枪放在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