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区域-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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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是不是愿意当我的竞选负责人。”格莱克重复说。
“格莱克……”甘德龙不得不清清嗓子,重新开始说,“格莱克,你好像不明白。哈里森·费舍是第三区在华盛顿的众议员。
哈里森·费舍是共和党人,很受尊敬,可能会一直当下去。“”没人会一直当下去的。“格莱克说。
“哈里森就差不多会一直当下去,”甘德龙说,“你去问问哈维。他们过去一起上学。我想可以追溯到1800年。”
格莱克并没注意到话中的讽刺。“我将称自己为一头雄糜鹿……每个人都将以为我在开玩笑……最后,第三区的好人们将笑着看到我走进华盛顿。”
“格莱克,你疯了。”。格莱克的微笑消失了,好像从来就没笑过。他的脸发生了可怕的变化,变得非常僵硬,眼睛睁得很大,露出大部分眼白。这眼睛很像马的眼睛。
“你别说这种话,查克,再也别说。”
银行家现在不仅是感到毛骨惊然。
“格莱克,我向你道歉。这只是……
“不,你再也别说这种话,除非你想在某天下午上班时发现索尼·艾里曼在等着你。”
甘德龙的嘴动了一下,但没发出什么声音。
格莱克又微笑了,好像太阳突然冲破乌云:“别在意。如果要在一起工作的话,就别互相伤害。”
“格莱克……”
“我要你是因为你认识这里的每一位商人。如果我们要成功,必须要有很多钱,但我们首先要启动起来。我不仅要以里杰威的代表身份参加竞选,还要以州代表的身份。我想为了获得一般民众的支持,五万元就足够了。”
银行家在过去四次竞选中,一直为哈里森·费舍工作,他对格莱克政治上的幼稚大吃一惊,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他说:“格莱克;商人们为竞选捐款,并不是出于好心,”而是因为胜利者会欠他们的情。在一次激烈的竞选中,他们会向所有有赢的可能的候选人捐款,因为他们可以把给予落选者的钱作为交的税划去。但重要的是有赢的可能。现在费舍是……“”很有把握赢的,“格莱克替他说完。他从屁股口袋拿出一个信封,”我要你看看这些。‘、甘德龙猜疑地看看信封,又抬头看看格莱克。格莱克鼓励地点点头,银行家打开了信封。
甘德龙倒吸一口冷气,随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只有桌上时钟的滴答声和格莱克划火柴点雪前的声音才打破了这沉默。
办公室墙上是弗里德里克·雷明顿的画,相框里是家人的照片。
现在,桌上摊着照片,照片上银行家的头埋在一个黑发年轻女人的大腿间。女人的脸非常清晰,不是银行家妻子的脸。里杰威的某些居民能认出她是一位女招待。
银行家头埋在女招待大腿间的照片算是很好的——她的脸很清楚,但他的却不。而在其它的照片中,甘德龙和女招待的性交姿势不堪人目。
甘德龙抬起头,面孔惨白,双手发抖。他的心在狂跳,他害怕自己会心脏病发作。
格莱克看都没看他。他在看着窗外十月淡蓝的天空。
“要发生变化了,”他说,脸上冷漠而专注,几乎让人难以捉摸。他回头看看甘德龙,“戒毒中心有个吸毒者,你知道他给我什么?”
查克·甘德龙麻木地摇摇头。他一只发抖的手正在按摩左半边胸口——以备万一。他的眼睛不停地落到那些照片上。该死的照片。如果恰好这时他的秘书进来怎么办?他停止按摩胸口,开始把照片收起来放回信封。
“他给我一本毛主席的小红书,”格莱克说,咯咯笑起来,“里面有一句格言……我记不准了,但大约是这样:一个感到风向变了的入不该建一堵防风墙,而是该建一个风车。大意是这样。”
他探过身。
“哈里森·费舍不是常胜将军,他过去是。福特过去是,穆斯基过去是,汉弗瑞过去是。选举后,许多政治家会发现他们已经死了。他们赶走尼克松,下一年他们赶走站在他身后的人,下一年他们同样会赶走杰里·福特。”
格莱克盯着银行家。
“你想知道未来的变化吗?看看缅因州的朗格雷吧。共和党选艾尔文,民主党选米切尔,当他们选举州长时,两党都大吃一惊,因为人们自己选了一位保险公司的职员,不要两党的人。现在他们认为他可能成为总统。”
甘德龙仍然没有说话。
“格莱克吸了一口气:”他们认为我在开玩笑,是吗?他们曾认为兰格雷在开玩笑。但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在造风车,而你在提供造车的原料。“他停下来,办公室里只剩下钟表的滴答声。最后甘德龙低声说:”你从哪儿搞到这些照片的?是艾里曼干的吗?“
“嗅,别谈这事了,忘了这些照片吧,你留着它们吧。”
“谁保存着底片?”
“查克,”格莱克急切他说,“你不明白。我在跟你谈华盛顿。
前途无量啊,伙计!我甚至不要求你筹那么多款。就像我说的,我只要一点儿启动资金。当我们启动起来后,钱会源源不断地进来。你知道谁有钱,你跟他们吃过饭,和他们玩过扑克。你照他们说的利息贷款给他们。你知道怎么说服他们。“”格莱克你不明白,你不……“
格莱克站起来,“就用我说服你的方法。”他说。
银行家抬头看着他,眼睛无助地乱转,格莱克·斯蒂尔森认为他像一头被宰杀的羊。
“五万元,”他说,“你设法募集到。”
他走出办公室,轻轻地关上门。甘德龙隔着厚厚的墙也能听到格莱克跟他的秘书聊天。他的秘书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女人,而格莱克却让她笑得像个小姑娘,他是个小丑。他改造年轻人的计划使他成为里杰威的市长。但人们不会选小丑去华盛顿的。
几乎没有选过小丑。
那不关他的事。他的问题是筹到五万块钱。他开始考虑这一问题,就像一只受到训练的白鼠围着盘子上的一块奶酪打转一样。这大概可以办到。是的,可以办到——但会到此为止吗?
白信封仍在他的桌子上。他微笑的妻子从相框里看着它。他拿起信封,把它塞进套装里面的口袋。他确信这是艾里曼干的,艾里曼不知怎么发现了,拍下这些照片。
但这是格莱克叫他干的。
也许那人不是一个小丑。他对1975一1976政治环境的估计并不全是错的。建造风车而不是挡风墙……前程远大。
但那不是他的事。
他要考虑的是五万块钱。
查克·甘德龙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黄纸,开始写下一串名字。
受过训练的白鼠开始工作了。在下面的街上,格莱克·斯蒂尔森抬头看着秋天的太阳,祝贺自己干得很好——或者说这个头开得很好。
后来,约翰尼认为五年后他终于和莎拉莋爱了,这和理查德·迪斯的来访有很大关系。他最后给莎拉打电话邀请她来玩,主要是渴望一个可爱的人来看看自己,改善一下心情。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他给肯尼巴克打电话,
莎拉以前的室友接的电话,她说莎拉马上就来。电话当地一声放下了,在沉默中,他考虑着(但不是很认真地)是不是挂上电话,永远再不联系了。这时,莎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约翰尼?是你吗?”
“ 是我 ”“你怎么样?”
“很好。你呢?”
“我很好,”她说,“很高兴你打来电话,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打来。”
“还在吸可卡因吗?
“不,我现在换海洛因了。”
“你带着儿子吗?”
‘“当然。我到哪儿都带着他。”
“好吧,在你们回去前,为什么不过来一趟呢?”
“我很愿意,约翰尼。”她热情他说。
“爸爸在韦斯特布鲁克上班,我是大厨和洗碗工。他四点半左右回家,我们五点半吃饭。欢迎你来吃饭,但我要先警告你:我最好的菜都以通心粉为主。”
她咯咯笑起来:“接受你的邀请。 哪天最合适?”
“明天或后天怎么样,莎拉?”
“明天吧,”她稍一停顿后说,“明天见。”
“保重,莎拉。”
“你也一样。”
他挂上电话,既兴奋又内疚。他的内心在考虑其它的可能性。
啊,她知道需要知道的事。她知道爸爸是什么时候回家——她还需要知道什么?
他内心深处问道:如果她中午来了,你想干什么呢?
什么也不干,他回答道,并不很相信这话。只要一想起莎拉的嘴唇和绿色的翘眼睛,他就会觉得软弱无力和绝望。
约翰尼走到厨房,开始慢慢准备两个人的晚饭。父亲和儿子都过着单身生活,这也不坏。他仍在痊愈中。他和他父亲谈论他失去的四年半时间,谈论他的母亲——他们谈这话题时总是小心翼翼的。也许不需要理解,但需要达成协议。这也很不错,这是一种弥补过去的方法。但等到一月份他去克利维斯·米尔斯教书后,这就会结束了。上个星期,他收到戴维·皮尔森寄来的半年合同,他签了字,又寄了回去。到那时他父亲会做什么呢?约翰尼猜他还会这么生活下去。人们可以这么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他周未会经常来看赫伯,只要这有好处的话。事情变化太快,他只能慢慢摸索着前进,就像一个盲人在陌生的房间一样。
他把烤肉放进炉子,走进客厅,打开电视,然后又关掉它。
他坐下来想着莎拉。他想,婴儿将和我们在一起。所以一切都将很正常。
但他仍不安地揣测着。
第二天十二点十五分,她开着一辆红色的小汽车来了。她从车里钻出来,显得苗条而美丽,金黄的头发在微风中飘动。
“你好,约翰尼!”她举起一只手喊道。
“莎拉!”他走下去迎接他,她仰起脸,他轻轻吻她的面颊。
“让我把小皇帝抱出来。”她说;打开乘客一侧的门。
“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们合作得很好,是吗,丹尼?来吧,小宝贝。”她利落地走过去,解开座位上一个胖小孩的安全带,把他抱出来。
丹尼好奇地四处张望,然后眼睛落到约翰尼身上,停在那里。他微笑起来。
“维格!”丹尼说;挥着双手。
“他想要你抱,”莎拉说,“这可很少见。丹尼像他父亲一样很冷漠。想要抱抱他吗?”
“当然想。”约翰尼有点儿怀疑地说。
莎拉咧嘴一笑。“你不会把他掉在地上摔坏的,”她说,把丹尼交给他,“如果你把他掉到地上,他可能会弹起来的、他非常非常的胖。”
“汪崩克!”丹尼说,一只胳膊很随意地搂住约翰尼的脖子,很惬意地看着他母亲。
“这真让人惊讶,〃 、莎拉说,”他从不跟人这么亲近……约翰尼?约翰尼?“
当婴儿搂住约翰尼的脖子时,一种混乱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就像微温的水一样。没有黑暗,没有烦恼,一切都非常简单。在婴儿的脑子里没有未来的概念,没有过去的不幸感、没有语言,只有强烈的形象:温暖,干燥。母亲和他自己。
“约翰尼?”莎拉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嗯?”
“没事儿吧?”
他意识到她在问他丹尼,丹尼一切都好吗?你看到烦恼和问题了吗?
“一切都很好。”他说,“如果你想进去,我们可以到里面去,但我通常都坐在走廊上。很快就要到整天围着炉子的时候了。”
“就在走廊吧。看上去丹尼很想在院子里玩。他说这是个大院子,对吗,小宝贝?她摸摸他的头发,丹尼笑起来。
“他没事儿吧?”
“只要他不去吃那些木柴就没事儿。”
“我一直在劈烧火炉的木柴,”约翰尼说。就像放一个瓷瓶一样小心地把丹尼放下,“很好的锻炼。”
“你的身体怎么样?”
“我觉得,”约翰尼说,想起几天前他赶走理查德·迪斯的事,“我的身体非常好。”
“这很好。上次我看到你时你有点儿矮。”
约翰尼点点头:〃做了几次手术。“”约翰尼?“
他看了她一眼,又感到那种复杂的心情:揣测。内疚和期待。她盯着他的脸,很但然的样子。
“嗯?”
“你还记得……结婚戒指的事吗?”
他点点头。
“它就在你说的地方。我把它扔了。”
“是吗?”他并没有太惊讶,“我把它扔了。”从来没向瓦尔特提起过。“她摇摇头,〃 我不知道为什么。它一直让我感到烦恼。”
“别烦恼了。”
他们正站在台阶上,面对面她脸红了,但没有垂下眼睛。
“我想完成某件事,”她直截了当地说,〃 它是我们一直没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