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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杀手孽情-第3章

小说: 杀手孽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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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首靠墙立着一个书橱。书橱里多是传记、历史、诗歌一类的书籍。于此可以判断书房主人是一个受过较好教育、情趣雅致的人。

  最后,他的眼光落在了墙角花凳搁着的一个黑铀细颈瓷瓶上。瓶里三几枝血红的杜鹃养得十分鲜活。

  “你妹喜欢映山红,那花,还是你妹寻来插在那里的。”洪云龙以手点着,眼圈又红了。

  关鸣川沉重地点头,表示心情也很沉重。

  窗下有一张方桌,两边有椅子。洪云龙将关鸣川让到桌边坐下。

  关鸣川打量桌上,文具而外,最招眼的是叠得整齐的好几种报纸,有重庆的《渝报》、《权舆日报》、成都的《新蜀报》、《华西日报》,表明书房主人是个关心时事的人。

  “你妹,这几年,好几次说梦见你。”洪云龙又说。

  关鸣川听着,似真感情,又似别有用心,正模棱着,张道士飒然而至,向关鸣川拱手。关鸣川赶紧回礼,洪云龙就介绍:

  “这是张道长。这是亡妻的表兄。”

  关鸣川这才弄清,原来张道士与洪云龙私谊不错,在丧礼中还兼着支宾的角色。待张道士也落座,依乡党礼俗,关鸣川就感叹事情发生的突然。

  “头天中午,你妹就发着了。很快,露出了一只脚。我知道遇着了难产。”洪云龙声音开始有些哽咽。“没敢给你妹说。”

  “哦,是难产?”

  “你妹只疼,只虚汗一头头的往外渗。脸白得纸一样了。我是学西医的,在学习时,接过多次生,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遇到。傍晚时分,你妹还喝了点粥。可就是不下来。熬到三更,你妹就……撒手去了。”洪云龙哽咽出声,掏出手帕拭泪。

  关鸣川安慰一番,复问:

  “那寿材呢,也来不及赶了?”

  “赶,哪来及赶。是前些日子贫道恰巧遇着一副底、墙、盖、回都用整块杉木制成的四合头杉板,价钱也还公道,就荐给你哥买下了。”张道士插话说。

  “本准备慢慢髹漆,备着,想今后谁先谁就用吧,不曾想,还一遍没来得及髹漆呢,给你妹抢先了。”

  “昨天上午入鸟,刚合适。”张道士又接过话。

  “什么,已大敛了?”关鸣川着实吃了一惊。收鸟意味着已经盖棺,而依丧葬习俗,人死,从开魂路到入殓,其间有哭路头、守铺、接外家、埋丧诸多程序,并且入殓是必须等外家屋里来人方可进行的。这种明显有悖规矩的做法,不能不令人生疑生气,就拿眼瞪着洪云龙。

  “唉,唉。”洪云龙接连着摇头、叹息。

  “咳,是这样。”张道士又插话说。“前天晚上,贫道凑巧也在,看看人已不行,刚搬铺,就落气了。本应等外家来人后入敛,报丧条也一大早就发出去了,但在给装老衣裳后,捆脚的麻绳突然就松了;捆上,又松了;原本一张苦着的脸,突然满脸是笑。大家怕了,贫道也感觉这兆头不好,怕炸尸,才建议收鸟入敛。”

  关鸣川感觉一时无话可说,又问:“落葬呢,准备选在哪个日子?”

  “你哥的意思,是要多停些日子。是贫道说,既非老丧,又是凶死,不宜停柩太久,你哥就委托贫道帮着测了一下,刚巧明天就是个好日子,就定在明天了。”

  关鸣川感觉在哪个地方有不对劲之处,但一时理不出头绪来,不再问下去。枯坐一阵,又说了请千万节哀之类的话,这才从屋里出来,往灵棚去。

  灵桌上一钟酒,一碗饭。

  一个三、四岁大小的男孩子,披麻戴孝,由一个女子牵着,立在白竹布幔前。

  关鸣川一瞥中,活脱脱一个凌惠平立在那里。

  “啊,你是?”他问,刹那间感觉脊骨阵阵发冷。

  “表哥,你不认识了,我是凌惠菁,三妹呀。”凌惠菁饱满而鲜润的嘴唇动了动,又长又黑的睫毛一闪。

  “哦,三妹。”关鸣川给那睫毛挑得心咚地一跳,一下记起当年那个跑到晒谷场边吆喝狗的小女孩来。同时,也看出了姐妹之间的不同之处,姐长着一双幽怨的黑眸子,而妹却长了一双带着梦幻色彩的眼睛,瞅你一眼就能把你的魂儿给勾进去的眼睛。突然之间,关鸣川对她产生了一种非常喜欢的感觉。

  他将眼睛转到了小孩身上。

  “这是姐生的,叫云儿。”凌惠菁将手轻拍着小孩的头说。

  “云儿。”关鸣川叫了一声,举头去望隔开棺木的白竹布幔。念及凌惠平就躺在那里面,原本想见最后一面的希望成空,心里生出无限悲哀和怅惘。

  关鸣川庄严地上香行礼。

  凌惠菁将云儿按在草荐上磕头回礼。

  2

  鸽群,拉成一张网,从窗外亮蓝的天空一掠而过。鸽哨,还在嘹亮而悠远地响着。

  孙中山放下笔,离开办公桌,踱步去到窗口,向着鸽群飞去的方向久久地眺望。从他的背影,能感觉到他怀着沉重的心事。

  四月的微风拂动着窗幔,把书桌上的纸张吹得簌簌作响。宋庆龄放轻脚步去到办公桌边,给茶杯添上水,取过镇纸压在给风掀动的稿纸上。那是孙中山正在起草,将在明天召开的国民党高层会议上宣读的文件。宋庆龄抬起头去看孙中山,刚才,她从孙中山的凝然不动的身影里感觉出了沉重和忧虑,柔声地问:

  “先生,你有心事?”

  孙中山从窗台边转过身,将潭水一样清澈的眸子照在宋庆龄脸上。他没有否认。

  “先生担心在明天的会上意见还不能统一吗?”

  早在三月,宋教仁案发生,孙中山从日本赶回上海,在黄兴寓所召开第一次党内领导人会议,就如何因应进行研判时,即曾发生过激烈的争论。当时,一种意见以为,民国既已成立,所以对宋案这种非常事件宜依据法律,通过正当途径解决;另一种意见则认为,应该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采取同样的手段去对付袁世凯。孙中山则认为,“吾党欲再造共和,非武力相抗不可。”明确而坚决地主张兴师讨袁。但他的主张和前两种意见一样,同样遭致了大多数人的反对。由于莫衷一是,在那次及以后又召开的两次会议上,都始终未能达成一致意见。可是,就在国民党犹豫观望之际,袁世凯却与英、法、德、日、俄五国签订了《善后借款合同》,向五国银行团获借2500万英镑,筹足了军费,开始进行对南方革命力量发动战争的军事部署。

  “不,我想他们都应该意识到了,即使我党一再妥协退让,袁世凯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对明天的会充满信心。”

  “那先生是担心双方军力太过悬殊?”

  “历史上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不是很多吗?赤壁之战、淝水之战……”孙中山一个个掰着指头举例,仿佛那也不足太过担心。

  “那先生还担心什么?”

  “一个人。”

  “谁?”宋庆龄对孙中山的回答颇感讶异。

  “蔚子。”孙中山说,“不知他已平安到了重庆没有。”孙中山提到的蔚子,叫张青林,是他十分信任的一位部下。

  “你派蔚子去重庆了?”

  “我叫他将我的意见给熊锦帆带去。”

  “你是要熊锦帆立即起兵吗?”

  孙中山摇头。

  “蜀军共五个师,拥袁势力占了四个。虽说熊锦帆的第五师是精锐之师,但寡拳难敌四手,打起来会吃亏的。”

  “先生就是为这忧虑了?”

  孙中山再次摇头。

  “我想,此次讨袁一旦开战,主战地必在赣、宁……”

  孙中山是政治家、战略家,而非具体的军事指挥员,显然,他心里考虑的是全局而非局部。对决战将在哪里发生,是他不能不预从战略上做出的判断。

  “先生是这样看的?”孙中山的思维太过跳跃,从担忧一个人瞬间跳到对即将发生的战争主战地的预测。这使思维同样敏捷的宋庆龄感觉也跟不上了,以致眼神里露出了一丝疑惑。

  “是啊。就像棋手博奕,不能不预为布局。”孙中山说。

  从一个人到战争的主战场,二者之间出现了联系。

  “那先生派遣杨体锐、于化卿去豫、陕,又派蔚子去四川,都是为此做出的布局了?”在四目相对电光石火的瞬间,宋庆龄的思想跟孙中山又走上了同步。

  “派杨体锐、于化卿分赴洛阳、潼关、西安,我是希望镇嵩军统领刘镇华、陕军第二师师长张钫及陕督张凤翙诸人能在豫、陕响应讨袁,即使做不到,退而求其次,希望也能保持中立。”

  “那蔚子的任务呢?”

  “熊锦帆是黄花岗起义的老战士,是坚定的革命党人,蔚子去那里的任务当然有所不同。”

  接着,他把张青林要去执行的任务概括地讲了一下:

  敌强我弱,一旦决战中南,只能靠出奇制胜。他希望熊克武第五师在南方战争初起阶段不要跟着发动;相反,要在表面上跟胡景伊妥协,直到最紧要关头,作为一支可贵的增援部队加入决战,直击北洋军后腰。那样,在这场军力悬殊的较量中,也许就能创造出淝水之战一样的奇迹。

  “哦,你是想让熊锦帆‘王睿楼船下益州’?”

  孙中山点点头,向宋庆龄投去赞赏的目光,说:

  “但是,这就首先得有一个人和熊锦帆接上头,这人并且要能把东南正在发生的事情,把我的意图明确无误转达给熊锦帆,使他确信这项策划中的行动是实有其事。”

  “哦,我明白了,蔚子就是带着这样的使命去的,是吧?”宋庆龄已认识到,孙中山担忧着能否顺利到达的张青林,是布局中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执行这项任务,蔚子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宋庆龄又说。

  “照行期推算,蔚子应该到熊锦帆师部了。”孙中山话语里充满了期盼。

  3

  关鸣川决定留下来守夜。

  他已经认定,洪云龙不像杀人的人,洪家园子也不像可以杀人藏尸的场所,设若南方同志已经遇害,那也一定应该是在别的地方;可是他仍逗留着,他是在期待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傍晚时分,负责沿途查找的石增福带信来,说没查到任何踪迹,于是,他认为十分有必要留下来了。

  院坝里生起一大堆炭火,为守夜的人驱除春夜的湿寒。

  关鸣川挤进人堆中寻了个座。

  人堆里,夏麻子在扯南山北海。

  “那天晚上,洋教士立在经堂前台阶上闲眺,陡见对岸鸭儿凼里一团金光,一闪一闪。定睛看,是一只金鸭儿在游来游去。洋教士心里一阵狂喜,但要把那金鸭儿逮住,就得过江作法……”

  教堂永远是个充满神秘的所在。自三十年前天主教传入重庆,有关教堂的种种奇闻怪事就菌子一样滋生出来,挑逗着码头居民的强烈好奇心。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关鸣川感觉乏味,起身往灵棚去。

  灵棚前,只有不多几个头上扎着孝帕的至亲和乡邻围着一个炭火炉子。人堆中的凌惠菁眼尖,看见关鸣川,赶紧起身让座。

  一个曾被街坊诮为“嫩凉粉”如今韶光不再的女人刚讲述了凌惠平身前一件什么善事,在哀声叹气。到处都可见这样的女人,无论过去或将来也还会有这样的女人,一张薄唇,总有自己也说不清是捏造还是真实的对死者美德的歌颂,总有滔滔的眼泪,使这类丧葬的场面不至窘迫,恰到好处。可以看出凌惠菁受到了“嫩凉粉”的感染,起来招呼关鸣川坐时眼里犹噙有泪水。

  关鸣川落坐,凌惠菁的身体倚过来,两人的臀部和肩部差不多互相贴在了一起。那种弹性的温暖的体验,使他的心情突然感觉很愉快。他开始想说话。白天站在灵棚前的那个洋教士漂亮的相貌、哀戚的表情曾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就问:

  “那个教士呢?”

  “哦,你问郭神甫吗?他回观音山去了。”

  “叫啥?”

  “只知道他的中国名字叫郭方可。”

  一阵风过,众人身后的白竹布幔给撩起去,将一角搭在了棺盖上,森然露出敛着凌惠平的棺材来。棺底一盏长明灯火苗子忽悠闪着。一滴粘稠的液体从棺底滴落在长明灯傍一张纸钱上,湮成一团暗红。

  血?!关鸣川心里怦怦直跳。

  仿佛感觉他心的狂跳的凌惠菁转过身来,盈在眼角的泪也似血!

  一惊一诧之余,他以为从棺底滴落的或许是凝结的水汽,一切都是光线造成的错觉,不由为自己的神经质暗暗失笑。

  云儿一遍遍打着呵欠。

  一遍遍拿眼睛睨关鸣川,一遍遍拿眼睛去切割关鸣川和凌惠菁肩膀接触处的“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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