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之曙光作者:胭脂藤-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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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接近下午时分，半人马与荒蛇两族的人员陆续到达。而一些原本提前接完任务，在附近各处零星驻扎的部落散人们，闻讯也都纷纷赶来汇合。
一时间，原本上午还只有巨狼城一众人员驻扎，因而显得空空荡荡的河谷崖地上，此刻左右前后，密密麻麻搭建起了形状大小不一的简易帐篷。以各兽族精锐力量的临时驻地为中心点，向外辐射开来。帐篷与帐篷间的空地过道上人流如织，好不热闹。期间，仍不断有接到消息赶来的零散兽人前来聚集。
最后，到临近傍晚时分一圈统计下来，竟然有接近千人的规模在遗迹之丘集结！
这样的盛况，差不多有好几年不曾在啸风平原出现了。
除去小部分三大部族内定了任务的人员外，剩下的七八百人，全部是自发在各个兽人领地内接取了任务的散人队伍或是个人。归结其原因，还是这个位于遗迹之丘，保守估计为中型的泰勒斯之眼的缘故。小型裂隙预兆出现频繁，而这样中型规模的，确实啸风平原已经许久不曾出现开启了。
“好多人……”
撩开了帐篷，看到眼前景象的凌霄有些傻眼。只不过短短一下午的时间，他简直就快认不出自己到底身在何方了。
“凌霄大人~~~罗勒大人~~~！”
如果说刚才只是凌霄有些吃惊的话，那么此刻听到这熟悉的呼唤，连站在他身后的罗勒，神色也不由得跟着愣了一下。
“利姆！”凌霄朝着来人的方向，惊讶地喊出了声。
一阵风似的冲到两人面前，褐发卷翘，双眼亮晶晶湿漉漉的小少年，可不正是利姆！此时小家伙圆圆的脸上红扑扑的，冲着罗勒与凌霄两个人哎嘿嘿直乐。
“你怎么来了，利姆？”这实在是奇怪，凌霄生怕是他调皮一个人偷跑了出来。
“我也接了任务啊！”神采飞扬地说完，又骄傲地挺起不甚宽阔的胸膛，利姆又朝向他发问的凌霄继续叽叽咕咕说道：“申领处的大叔说了，因为我没有成年，只可以接几个最简单的一级采集任务，然后我就让阿爸阿妈帮我申请了。这下又能和凌霄大人还有罗勒大人在一起了，嘿嘿！”
看着面前这根兴高采烈的黏人小尾巴，一旁的罗勒忽然有些坏心眼，“可我的是七级捕杀任务。”
一级最为简单，几乎没有危险的外缘采集任务，跟应付凶兽级别生物的七级捕杀任务，简而言之——两者毫无交集，基本不可能凑到一起。
“咦？”原本正开心得手舞足蹈的利姆，一听蔫了，于是他又傻乎乎转头看向凌霄，“那，那凌霄大人呢？”
“我——”凌霄想开口，却发觉自己根本答不上来。抬头看向身边的罗勒，却发现对方也正转过视线望向他。
一阵沉默后，仍不死心地抱有一线希望，凌霄试探着问向身边的银发青年，“罗勒，我的任务是？”
随后，却又是一阵安静的沉默。
“那天，先知大人没有告诉你关于我的任务吗？”凌霄安慰着自己，虽然他明显就是个闲散人员，可让他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总归得有个适当的名目才对。
“没有。”
“……”
很好，这下真的是彻底闹了一个大乌龙。
对于这样规模的泰勒斯之眼捕猎活动，其实无论男女老少，都能从颁布下来的各类五花八门的任务中，找到自己合适的。偏偏凌霄初来乍到，对于这个陌生异星的风俗还不是很熟悉的他，完全没有需要报名申领任务的自觉。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也可以接任务这一码事！
而身边的罗勒，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就更加不可能有这个意识，去提醒凌霄这些事情。
“那个……”利姆眨巴着他那双湿润的圆眼，看看凌霄，又看看罗勒，最后视线又回到凌霄身上，很小声地问道：“凌霄大人，你没有任务吗？”
看凌霄垂下眼睫默认了，利姆连忙摆着手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的啊，凌霄大人！你可以和利姆一起去采集，完成的奖励我分给你一半！”
“我的也分你一半。”这时候的罗勒，也不甘落后，插上了一脚。
而他说话时，那认真且一丝不苟的眼神，让凌霄看了心跟着狠狠跳了一下，然后又见到利姆望向自己的关切神情，不知怎么的，凌霄眼前就一片豁然开朗。刚才那点微不足道的小小失落和沮丧，很快便烟消云散，不见了踪影。
在真正关心你的人面前，哪怕是出丑闹笑话也不用怕。记住啊，孩子——
爱你的人，永远不会嫌弃你的不完美。
记得那时，他还在求学之中，苛求完美的毛病比现在要严重得多。简直忍受不了一点瑕疵，为了一副设计稿，哪怕身上高热不退，还是日以继夜连着几天不断地修改、推翻、再来修改，最后终于拖垮了身体，昏倒在了课堂上。
当凌霄在医院病床上醒来，一向严厉古板的导师哈里斯，竟意外地对他说出了上述那一番话。
可笑那时的凌霄根本不明白。
见到了风尘仆仆从上海飞越整片大洋，心急火燎赶到医院的养父沈明周——那个儒雅俊秀的新好男人，头一次对他大发脾气又红了眼眶时，他不明白。满心惶恐，心底想着下次生病不能再让养父们知道时，凌霄还是不明白。
可当地球的他身死，另一个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片异世大陆，于今天，于此时此地，凌霄想他终于明白这番话真正的含义了。
对于过去的凌霄已经太迟，而对今日的他，这些过往的言语却犹如醍醐灌顶。
“谢谢你们。”
这一刻，暮色中，临时营地的篝火火把正一支支点燃亮起。火光之下，这一声温暖的谢意与微笑，竟有些难以描说。罗勒与小家伙利姆，盯着凌霄的笑容都有些愣愣出神，一时忘记了原本还要说些什么。
仿佛是放下了某样沉重的东西，凌霄轻快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我去问问先知大人，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够帮忙的。”
“我也去我也去！”
利姆嚷嚷着跟上前，而罗勒，早就一声不吭地伴随在凌霄身旁。
“大人，你的手怎么了？”
“被撞了一下，没事已经不痛了——”
“噢，那等采集的时候，让利姆来背东西吧！”
“好，谢谢你。”
“嘿嘿——”
火光摇曳，穿梭的人群与帐篷的阴影错落交织，三人的身影也慢慢融进了这一大背景中，连同交谈声一起，渐渐地越飘越远，终至低不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
18
18、第十七章
深夜时分，冰冷的赤月挪亚与三条闪烁流动的星河，为大地洒落了一片星月光辉。当傍晚的喧嚣归于沉寂，除了各部落抽调的守夜轮值人员和不时刮过的凛冽西风外，驻扎于遗迹之丘的其余兽人们，纷纷已在临时搭建的帐篷内陷入熟睡。
突然，一阵天地仿佛都为之破开的炸裂声响出现在营地上空，示警的号角随即一声接一声，急促地响起——
“是泰勒斯之眼开启了！”
不知是谁的大嗓门这么吼了一声，整个临时驻地都开始此起彼伏，回荡着同一句山谷回音般的呐喊声。
“泰勒斯之眼开启了——！”
罗勒与凌霄的帐篷内，下午小憩过的两人几乎在头顶炸响的同时，各自睁开了双眼。
凌霄的身体此时正被罗勒斜侧着几乎整个圈住，从巨狼柔软的腹部皮毛中爬起身，下一刻变化为人形的罗勒，就把滑落到凌霄腰部的黑色披风捡起，重新为他披好。扶着凌霄完好的右手，两人站起身彼此对望了一眼，随即在越来越吵闹的人潮声音中一起走出了帐篷。
影影绰绰的火光再度依次亮起，人潮在身边不断交错而过，空气流动的速度也不同寻常地在加快。凌霄他们最初来到的那片河谷断崖边，早已经挤满了拥堵围观的人群。
两人在人群的后方抬起头，朝遗迹之丘的方向望去——光芒大盛的白色漩涡状裂隙，这时如一盏明亮的巨型探照灯般，将整个土丘及附近河谷都照耀得如同白昼！可以看清谷底干涸的地面上，一个个气旋将无数的砾石卷起，石头彼此在空中碰撞被磕飞的喀喀声不绝于耳。混乱的风旋，跟常年在整个平原盘亘肆虐的西风明显不同。
“果然是风之眼啊！看那风旋——”
“确实啊。”
“没错。”
……
不知哪个先起了头，人群原本无声注视着泰勒斯之眼，这时都开始嗡嗡地议论交谈起来。关于风之眼中什么资源最多，哪种东西最为珍贵，最有可能出现什么样的危险等等，连凌霄这个第一次参与狩猎行动的门外汉，也在一旁听得七七八八。
“凌霄大人！罗勒大人！”
循着熟悉的气息，从相隔了一段距离的居处赶来，小家伙利姆左突右挤，像条小鱼般钻过人群的间隙，来到了两人身边，“凌霄大人，我有接到风苔和霜盐的任务哦，等风之眼彻底开启稳定下来，我们就可以进去采集了！嘿嘿……”
看到挨蹭着他献宝似的小家伙，凌霄也被逗乐了。他失笑地摸摸利姆毛茸茸的脑袋，随后，对不放心跟在后面到来的小家伙的父亲点头招呼道：“你好，格达雷。”
“哦！您好，使者大人。”长着头别人一看就知道利姆与其有血缘关系的卷发，叫做格达雷的中年巨狼族兽人，朝凌霄爽朗憨厚地一笑，“这混小子吵着说自己快成年了，非要接任务跟着一起过来，我和他阿妈拿他实在没办法，这不——”
中年狼人露出一个这下又要麻烦您的表情来，粗犷的脸在举起的火把照映下有些不明显地发红，他不好意思地挠头，吞吞吐吐继续说道：“那个、我是与其他人一起结队接了几个三四级的任务，所以、这个……”
“没事的，你跟同伴放心的去吧。”这样意思明显的托付，心细的凌霄怎么可能瞧不出来，看着整个人都显得局促不安的格达雷，凌霄再度笑了笑，揉了揉身旁也跟着腼腆起来的利姆的脑袋，“利姆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他陪在身边。”
“那可真是太感谢您了，大人！”见凌霄毫不犹豫应承下来，原本还在扭捏不好意思的格达雷，迅速换上安心的笑容大声道谢。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父子两个人都是一样直来直去，一根筋的性格。
还没等聊上几句，利姆的父亲格达雷就被跟他一起结伴组队的同伴们叫去了。而后，在一阵急促的召唤号角声中，罗勒也不得不跟凌霄暂时分离。他几个跳跃，从右侧高达数十米的河岸下降到河谷底部，向着早前商定好的集结点前去汇合。
一直到罗勒背后散发出微光的银白色发尾，彻底消失于河谷的黑暗中，再也看不真切的凌霄，才终于收回了视线。
“利姆，你说……”有些心神不宁地张口，凌霄转念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担心罗勒能否平安无事归来，可一想到连最外围的一级采集任务，都只是几乎没有危险而并非百分百的安全，罗勒作为先头队伍的一员，去查探一个新生不稳定的泰勒斯之眼，任务的艰难程度根本是不言而喻。
可即使危险也一定要去做，即使危险也一定要有人挺身而出，勇往直前！因为一切的危难险阻，关乎的是身后更多人的生死存亡。
千年以来，捱过大毁灭的平原兽人们依赖着裂隙而生，同时又不得不与裂隙中层出不穷的危险生物或现象殊死抗争。在这里，甚至连未成年的利姆都可以接到任务。这片土地之上，一阙流传千年的歌谣足以道尽其中的艰难与辛酸——
创｜世神泰勒斯凝望之地，
最后的希望之地——
试炼降临汝身，灾厄如影相附。
抱必死之心，向生迈出脚步。
不要停歇，不可停歇。
黑暗退避，曙光终至！
不要停歇，不可停歇。
黑暗退避，曙光终至！
作为意外来到这个星球的异邦人，凌霄无法深切体会其中的悲凉，却阻止不了心灵被深深震撼。这首连最幼小的孩子都能朗朗上口，彼此传唱的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