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魔的救赎-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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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就在不远了。这个夜晚很美。
白色的樱花携带着流动的月光泄入窗棂。墨绿色的珠帘清脆地响动。床头枯萎的蓝雪花悄悄地凋零。
一天都几乎昏迷不醒的他却在此刻醒来了。
“哥？”习惯性的字眼从他干枯的嘴唇里流出来。
坐在书桌前的西瑞尔一下子从书堆里站起来，然后杵着拐棍朝赛依走过来：“身体怎么样了？”
“……很好啊。”
西瑞尔明显松了口气，然后微笑道：“饿了吗？”
赛依伸出手，拉住西瑞尔的衣角：“我不饿，你不要老是坐在那么远的地方嘛……陪着我好么？”
西瑞尔无奈地笑笑，然后拉开被子，躺在赛依身边。
赛依开心地把他眼睛上的黑色绷带解开。
随着黑色绷带的滑落，西瑞尔的双眼呈现在他的眼前。
浓密地恍若蝶翼的深蓝色睫毛下，是两湾没有光泽的冰蓝色湖泊。可是即使这样，也是美丽得出奇的。
他的美，即使看上千万次，也依然让人着迷。
赛依被浓密的黑色血管布满的手轻轻地捧着西瑞尔的脸颊，就像是白雪中黑色的污染物一样。
他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哥哥，你的眼睛永远是你最美的地方。以后，你一定要把它们治好哦……然后，找一个可以好好照顾你的人。”
“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啊！所以你不能……”
下面的话被他自己吞了进去，赛依依然笑着。
“死亡亦不可怕，况且在活着的时候有你陪着我……哥，遇到你真的是……我漫长的生命里最幸福的事……我已经很满足了。”
西瑞尔的双肩已经开始抖动起来。
“哥哥，我死了以后，你会想我吗？”
西瑞尔再也受不了了，用力地将赛依揽入怀里：“你不会死的，我不允许你死你就不可以死……”
“我相信人死后会有灵魂的。然后，我会天天守护在你的身边，没有人再敢刺杀你，没有人敢伤害你……”
“……你不会死的！”
………………
窗外的落花飞舞。月光冷寂。
赛依的声音略带沙哑，却意外地好听。
“哥，我爱你。”
“我知道……”
“西瑞尔，我爱你。”
“我知道！”
“……我爱你……”
就像在用整个灵魂来表达的话语一般，仅仅三个字，却恍若已经耗尽了他的生命。
眼泪已经啪嗒地从赛依的眼角悄悄地滚落了下来。他的呼吸再一次不顺畅了，他的声音哽咽着，然后悄悄说，“那你呢，哥哥？”
西瑞尔的呼吸紊乱着，他轻轻地将赛依推倒，手撑着赛依脸颊两边。眼泪直接落在赛依的脸颊上。他俯下身吻到了他的额头。
然后顺着他的额心，鼻梁……吻着他的嘴唇……
赛依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触感，可是，他还是因为西瑞尔的吻而泪流满面。
两个人的嘴唇都是颤抖着的。
一不小心就碰到了牙齿。西瑞尔又马上细致地温柔地吻着他，就像是在亲吻世界上最华贵的珍宝。
只是唇与唇的相碰而已，一次又一次，混合着热泪的苦涩，混合着鲜血的味道，一次又一次虚弱的喘息，难以忘却的深情和绝望……
赛依大大地睁开着眼睛，看着视线中模糊地西瑞尔。
努力地看着，努力地记忆着……
………………
赛依轻轻地说着什么，西瑞尔僵硬了一下。
十几秒的沉默以后……
西瑞尔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揭开了赛依的衬衫，手指伸了进去……
赛依微笑着，无比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
…………
门外的侍女们摇摇头。
常年侍奉西瑞尔的小雨红着眼睛说：“殿下……真的不行了吗？”
小霞眼泪已经哗啦啦地流下来了：“……听说，过不了今晚了……”
…………
原来，生命的消逝是这样一件简单的事。
即使是海魔，也是如此。
墙上古老的挂钟“滴答，滴答”地流逝。
怀里人的温度一点一点地流逝，就像是渐渐冷却的咖啡一样。
西瑞尔抱着赛依，背靠着床，用天鹅绒的棉被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靠着。赛依毫无生气的身体抱着很不舒服，就像抱着一具骷髅一样。自己被他的头枕着的手臂早已疼到麻木，他却没有想过换一个姿势。
两个人的发凌乱。
眼泪早已干涸。
世界就像失去了色彩，只剩下黑白。
…………
清晨，侍女们和医官们跪在床前，医官是按照惯例来给殿下检查身体，可是侍女们早已准备好了白布。
大家心里都明白。
医官请求检查身体，却被一股可怕的力量震到老远。
“出去！”
……
“谁允许你们进来的，都给我出去！”
“陛下！节哀顺变……”
“出去，你们再敢碰他，我连你们也杀！”
……
“陛下，请您冷静一点！”
“滚。”
…………
整整一天一夜，西瑞尔抱着赛依的尸体，连姿势都几乎没有变过。神情冰冷，就像连在一起的雕像一样。
第二天，他将赛依放进了一个精致的箱子里。旁边全是紫色的玫瑰。
不愧是国君。
很快，他似乎恢复了过来。只是，有点不对劲。
小莉莎被接到这里来了。
当时，西瑞尔正坐在美丽的箱子旁，正在整理那些玫瑰，生怕荆棘伤了赛依。
她偷偷看了爸爸很久，偷偷看着赛依哥哥很久。
偷偷地哭了很久。
“爸爸……”她啜泣着抱住了她的爸爸。
“芙莉莎？你怎么来了？”
“不要哭了，求您了……爸爸不要哭……”
“爸爸没有哭啊？”西瑞尔微笑着摸摸自己的脸，却意外地摸到了冰凉的液体，然后笑道，“真奇怪！”
“爸爸……赛依哥哥死了，他就……”
西瑞尔笑着摸摸小莉莎的头：“你这样咒他他会生气的哦，算了，今天爸爸不生你的气。对了，你哥哥现在肯定饿了，我去帮他那点点心来！”
“……”
“他最怕被饿着了！”
西瑞尔笑得格外美，简直温柔到了极致。却像一张薄纸一样，似乎轻轻一捅就会破……
…………
西瑞尔轻轻地拿着湿毛巾帮赛依擦拭身体，赛依的皮肤早已僵硬却粗糙，他的手指在他干裂的嘴唇上来回轻轻刮了几下，然后俯下身用舌尖轻轻地舔舐。
声音犹如古典音乐。
“小赛依，你怎么不说话呢？”
“是害羞了？还是生气了？”
给他换上干净的睡衣，领口还有可爱的蝴蝶结。
“先把牛奶喝了才可以睡觉哦。”他端起牛奶，自己喝了一口，然后轻轻将赛依的下颌向下拉，嘴对嘴地喂给他。
可是当嘴唇离开他的时候，牛奶又从赛依的嘴角溢了出来。弄脏了干净的睡衣。
西瑞尔的手感觉到了异样，然后微微皱起眉头：“真挑食！所以才长不胖呢。”
“你想要吃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什么都给你做……”
“只要你说出来……我什么都给你……”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什么都可以！”
“可是，为什么你什么话也不说呢？”
西瑞尔将箱子里的赛依轻轻抱出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衣服也没有脱，就这样，他进入了睡眠。
好久都没有睡着过了。
…………
做梦了。
很美的梦。
梦见在一个平常的清晨，赛依撑着脸，开心地玩着自己的发梢，弯着眼睛得意地笑。
“怎么了？一大早就这么开心。”
“嘿嘿，哥哥你说什么都可以给我，所以很开心啊！”
西瑞尔捏捏他的鼻尖，笑道：“说吧，你要什么？”
赛依想了想，然后凑到西瑞尔的耳边，轻轻说：“我想要……你治愈这个世界……”
“……”
“不行吗？”赛依笑了笑，“呵呵，我开玩笑的啦……我知道这是没有办法治愈的……”
他的身影已经开始慢慢变淡。
眼光也越来越忧郁。
“如果我做到了，你能回到我的身边吗？”
赛依之剩下一道暗暗的光。
西瑞尔伸出手，想要捉住他！
才猛然惊醒。
身边，赛依的躯体没有任何温度。
…………
每一天，都有人跪在门前，请求西瑞尔下达最后的命令。但是西瑞尔都没有给予任何答复。
西瑞尔改变了，他没有再腻在房间里，大家都知道如果不想死就绝对不能去碰他的箱子。他开始带着贴身侍卫四处奔波，他突然变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敬业，都要繁忙。
作为一个君王，他的工作效率也没有任何下降。
一个星期后，众议会上。
西瑞尔淡淡地说：“本王决定停战。”
大半大臣都跪下，激动地说：“万万不可啊陛下！为了这场战争我们已经孤注一掷了……而且再打下去胜利的一定是我们！”
“但是如果半途而废，我们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陛下您承诺过要征服整个世界，要淘汰低等生物啊！”
“只有您才配当万物的领导者，只有您才能够拯救苍生！”
西瑞尔手指卷着黑色的绷带。
“够了，我们胜利了又能如何，现在早已两败俱伤，再打下去除了增加伤亡没有任何意义。”
“我们的民族不会容许停战的。胜利，是我们这么多年的信仰！”
西瑞尔站了起来。
“我当然理解你们的信仰，也很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然而我们因为这场战争，已经死了多少人？我们已经有多少损失？不根据事态变化的方针只会引领我们走向死胡同，失去感情和理智的杀戮只会埋下复仇的定时炸弹。我想我们已经不能只凭借自己的意志战斗了，或许我们应该去问问我们的子民。”
西瑞尔杵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下殿堂。
深蓝色的卷发如海藻般飞舞。
他的背影是那样坚毅和顽强。
有人追上前跪下来：“陛下，难道您要摒弃这么多年的梦想吗？”
西瑞尔转过头，轻轻地微笑了，这么多天憔悴的脸上却像是沾染了阳光一样，整个人都像在闪光。
“请问，我们的梦想是什么？”
“……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对，和平，美丽，和谐的世界。或许，只要到达这个目标，方法都不重要吧。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呢。”
他的头转了回去，仰着头。
明明还蒙着绷带，却似乎可以看见很远很远的地方。
却似乎透过这灰蒙蒙，死气沉沉的海水，看到了曾经美丽的，清澈的海水，看到了五颜六色的生物……
他的声音在海水中回荡。
“是否开启最后杀戮的决定权不在我的手上，还在于我们臣民的手上。只要继续战争是他们的愿望的话，我马上亲自带兵攻打人类最后的防线，你们尽可把多余的人类清除干净。”
………………
story 62 鲜血的救赎
媒体是不值得相信的。哪怕是这种时刻，新闻报道出来的依然是奋战的勇士，报道他们的胜利，他们的荣光。
只有身处战区，才可以切身体会那种渴望。
西瑞尔等披着长长的披风隐没在成群的难民里。
踩在破碎的砖瓦上的声音，生物啃食腐肉的声音，女人们微微啜泣的声音……
最深刻的印象，莫过于米基德兰被一个小孩抢腰间玉佩的时候扯下了他的长袍，却一下子就被人们认出来了！
“啊，是陛下的……”
那个小盗贼竟然忘记了逃走，而是突然就想发疯了一样拉扯着他的衣服：“还我爸爸，还我爸爸！！……”
那双很大很大的眼睛满是泪水，呼啦哗啦地流在脏脏的脸上。
一个老人跑过来忙拽住孩子，连忙给米基德兰跪下来：“对不起……我家孩子不懂……”
“过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打仗？？唔唔……”孩子还在大哭大闹，被他奶奶捂住了嘴。
人们像米基德兰涌了过来，很快就形成了混乱。
“求陛下了，不要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