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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鬼医煞(GL)-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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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过一次,想来甚是可惜。今日既难得来一趟,尘儿不如与我一道去开开眼界?”

半柱香后。两人已踏步入了声色犬马无尽的红魅馆。

华以沫的第一印象,便是红魅馆当真不似寻常青楼。

她虽未曾进过青楼,却也偶有路过。几乎都是未至其处,已闻脂粉之香满溢。门口总是站着些许女子,或依或扶,脸上浓妆艳抹,招揽着宾客,姿色也不过尔尔。华以沫性喜洁净,实在对这些污浊无甚兴趣。只是之前一路过来花城,时常在众人口中耳闻花城的出众所在,据说两大青楼更是装潢精致华贵,各有特色可寻。如今又闻得方才男子一说,心里忽然有些痒。这花城竟以青楼为名,想必总该有些不同才是。

果然,这一入红魅馆,华以沫目光便带了些欣赏之意。

只见红魅馆内极大,楼高有五层,中有绸布红幔垂吊其上,在中央结成精致的结,隐隐可见上面的暗纹流动,映衬着光滑可鉴的大理石地面。加之馆内灯笼尽是浅淡晕红之色,便染得整个红魅馆都暧昧非常。空气里浮动着隐约香气,却非寻常脂粉之香,更像是一些花香混杂成的特殊香气,浓而不腻,颇为好闻。里有一高台,沉木所砌,后垂白色纱帷。台上置一檀木案,此时正有一人抚琴,一人舞动。琴声悠扬雅致,舞姿柔软无声。台前已坐了好些宾客。馆内虽偶有嬉笑之语,因了占地大,倒不会给人喧哗之感,只觉得热闹许多。也不知馆内在哪里放置了烧炭,虽是立冬时节,却不显得寒冷,宾客也多脱了外衣。间有女子轻纱薄衫曳地而过,笑意盈盈,身段姣好,并不故作媚态,瞧来也是顺眼得紧。

“这所谓红魅馆,看来倒是不差。”华以沫边走边偏头在苏尘儿耳边低笑道。

苏尘儿淡淡地斜睨了华以沫一眼,顿了顿,才应道:“这红魅馆在天下青楼也是数一数二之流,自是不能与寻常青楼相提并论。”

此时的她,也与华以沫一般,再次换上了之前那套墨色男装,将头发高高束起。摇身一变,又成了一名翩翩公子。华以沫则因不喜黑色,还是穿了惯常的白衣,只是由女装变成了男装罢了。

苏尘儿话音方落,已有一人迎上来,大约三十余岁,一身红袍曳地,一摇三晃,还差了几步便已笑着朝两人开了口:“两位公子瞧来眼生得很,可是花城的客人?”

华以沫下意识地打量过迎面而来的女子,见对方虽举止妖媚,一双眼睛却不见轻浮,反而带着几分仿佛沉淀了无尽苦难之后磨练出来的深邃。

一旁的苏尘儿已率先颔了首:“嗯。听闻今日是新花魁献艺的日子,过来瞧一瞧。”

“来得可的确是正好,两位公子这边请。”虽是老鸨,举手投足之间看起来却有着极好的素养。她说话的同时,又朝不远处的年轻龟公招呼道:“带两位公子看看要坐哪里,有甚吩咐照办就是。”顿了顿,抬头望向两人,笑道,“不知两位公子,可要先挑个姑娘陪同?”

苏尘儿缓缓摇了摇头:“不用。上些酒菜便好。”

老鸨也不勉强,笑着点头应了,又转身去招待其他人。

“便坐这里罢。”苏尘儿由龟公领着靠近了看台,挑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道。

“好。两位公子稍等片刻,酒菜很快就上来。”龟公俊秀的脸上现出一抹笑来。他正要离去,华以沫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唤住了他。

“不知今日表演的花魁唤作何人?”

龟公闻言微微一怔,似是没料到对方连名字都没记得。然而他极快地掩下了自己的惊讶,面色自然地答道:“回公子,是花烛姑娘。她是前几日新晋的花魁,挂的是红魅馆头牌。”说着,指了指门口不远处的墙上,道,“那里挂的便是红魅馆姑娘们的排名,每隔一年换一次。红烛姑娘来的时候正值换选前,本来新来的人气不足,是不太可能在上面占一席之地的。没想到红烛姑娘竟一鸣惊人,直接上了头牌,所以在花城轰动颇大。”

华以沫眼力极好,顺着龟公所指望过去,果然看到最顶端的牌子上,赫然是红烛两字。

“看来这红烛姑娘名声传得颇快,我瞧今日有好多人来了。”一旁的苏尘儿在馆内环视了一圈,忽然道。

“的确如此。不过除了看这一舞外,也还为一事。”龟公笑着解释,“红烛姑娘献艺完毕,会邀一人为入幕之宾,单独为他演奏一曲。这在花城,对于任何男子而言,想必都是值得骄傲的。”

“噢?”华以沫闻言,挑了挑眉,“不知这花烛姑娘,要何时出来?”

“巳时,快了。”

龟公话音方落,不远处已有女子的唤声遥遥传来。龟公转头应了声,脸上有些歉意朝两人道:“今日看起来真的有的忙了。两位公子若无事,小的便先告退了。”

“嗯。”

“两位公子若还有吩咐,但凭唤我便可。”说着,龟公略微弯了弯腰算是行礼,才退了下去。

果然两人等了不一会,酒菜便上了来。菜色颇为精致,味道也比两人料想中得好许多,甚至比之前吃过的酒楼还要好上些。而那酒,也不似一般佳酿。华以沫方倒了一杯,便已闻到扑鼻而来的酒香里竟还混了淡淡花香。她觉得新鲜,抿了一口,目光不由一亮。

“好酒。”

苏尘儿闻言,下意识地抬眼朝华以沫望去,正好也见她含笑望过来,心情很是愉悦的样子,连语气的扬了扬道:“尘儿也尝尝看,这酒可让人有些惊喜。看来红魅馆果然是来对了。”

说着,撩了衣袖便给苏尘儿满上了一杯。

苏尘儿见华以沫这般赞赏,也不推辞,执了酒杯低头抿去。只见酒液不似寻常黄褐之色,而是带了淡淡的红。酒水入喉,花香更重,仿佛有百种变化般,顺着酒水下滑一路蜿蜒变幻,不止如此,连酒水味道也层层叠叠,一杯下去,竟像是喝了许多种酒一般,极为特别。

“十八种。”一杯方空,耳边已落了华以沫的呢喃,语气里透着欢喜,“十八般变化,不错。”

苏尘儿闻言,目光柔软下来,眼底不由染了一丝笑意,语气却正经道:“莫要贪杯。”

华以沫又将一杯饮尽,偏过头来,唇角微勾,望了苏尘儿半晌,缓缓启唇道:“尘儿说不贪,我自是听的。” 言罢,又轻笑一声。

苏尘儿视线瞥过去,似嗔非嗔,抿了抿唇,方低声道:“最好如此。”

华以沫也不辩解,依旧笑着,夹了菜往口里送去。

正在此时,一声琴音忽如入天之箭,铿然作响,在偌大的红魅馆内传出很远,将众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

台上跳舞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正安静地垂手站在抚琴的女子身旁。另一边,则站着方才的红衣老鸨。

似是见众人都望过来了,老鸨才扬了笑,走到台中央,扬了声道:“让诸位久等了。今夜想必许多人都只为一人而来。既然巳时已至,咱们的红烛姑娘也该准备好了,这便为大家请上来。”

台下一时掌声雷动,夹杂着几声兴奋的叫好。

众目睽睽之下,台后垂挂的白色纱帷忽然飘动起来。不多时,一只洁白玉手探出,纱帷轻敞,露出一身红裙的女子,微微低着身越过纱帷,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158花城迷事(三)

红裙女子身上的衣衫轻薄如纱;长长地拖在身后,一头乌色青丝柔软垂至腰际,随着她低头倾斜了半边在胸前,只露出白皙精致的下颔,被红衣衬得愈发肤色如雪。似乎对台前几十双眼睛熟视无睹,女子缓步自白色纱帷里穿出来;方不惊不扰地抬起了头。

一瞬里,红魅馆安静了下来。

台上的其余人自觉地在这安静里下了台。女子身后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上前将一把琴放在了之前的檀木案上;跟着其他人也下去了。

苏尘儿靠在椅子上抬头望着台上那个名唤红烛的女子。对方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模样,身段在红裙若隐若现里玲珑姣好;那一袭似纱非纱的红衣,映衬在整个红魅馆的环境里恰到好处地流露出自然而然的魅惑。只见红烛目光流转,缓缓扫了台下一圈。苏尘儿神色忽然一怔;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好似看到红烛的目光在扫过她们这一桌时顿了一顿。不过眨眼间,又已经转了开去,仿佛之前那细微的停顿根本不存在。

正疑惑间,红烛已经重新迈开步子,走到了檀木案前,清拢衣袖,姿态优雅地坐了下来,背脊挺得笔直。身上的魅惑之色,顿时被一股似乎与生俱来的高贵所取代。她轻轻抬手放置在了琴弦之上,复又垂下眸去,被衣袖半掩的葱嫩指尖随意在弦上拨了拨,发出一声轻颤之音,清脆空远。红烛摊平手掌,将微颤的弦按了住,那半声弦音便消弭在空气里。试完音,红烛方抬眼重新望向众人,红唇轻启,声音动听柔软:“今日承蒙诸位公子赏脸。红烛便先赠得一曲。”红烛的目光再次扫过红魅馆大堂,浑然不管那些灼灼目光,只微偏了头,露出怀念之色,继续道,“此曲乃红烛少时一仰慕之人所作,说起来,还算是偷学呢。”说到这,红烛的唇角忽然缓缓扬起来,一瞬间,似有花香迎面扑来,整个人也似一朵花绽开在空气里,“只是这技艺虽到了火候,神韵尚不及那人一二。若有缺失之处,还望大家包涵才是。”

“红烛姑娘太谦虚了!”一个嘹亮声音从台下冲出来,显然颇为激动,“半月前你的那首《汉宫秋月》,在下有幸听了,当真是举世无双!”

红烛听到声音,视线望过来,正对上说话的男子声音,唇角笑意愈发浓了些:“公子谬赞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在红烛心里,自有他人当得起这四个字,至于红烛,是万不敢当的。”

男子被红烛的视线望到,只觉眼前笑靥晃动,一时明媚无边,他的脸“噌”地红起来,说不上话来。

有几个男子嫉妒得不行,其中一个语带酸气道:“红烛姑娘莫要理会这些了。我等早已迫不及待了。”

“是啊是啊,无需理会旁人。”另有几个声音符合道。

台上的女子闻言只是轻笑了声,也不再说话,低下头去望着身前的琴,目光温柔地像是看着一个情人。

“这花魁,倒的确比想象里要出彩得多。”苏尘儿正低头抿了一口薄酒,华以沫饶有趣味的声音忽然传入耳边,“魅而不俗,惑而不浮,应当出身休养不错才是,也不知怎的竟流入了勾栏之所。”

闻言,苏尘儿抬起头来,目光落在望着台上的华以沫身上,停顿了片刻,方语气淡淡道:“的确很出彩。莫说寻常女子,纵是整个江湖也挑不出几个容貌能与之比拟的,若真抚一手好琴,更为难得。”

华以沫似想到什么般,收回了目光,望向尘儿,颇有些好奇道:“说起来倒未曾听过尘儿抚过琴。”

“等有……。”苏尘儿机会两字还未出口,台上的红烛在片刻的安静后已经有了动作。只听一声铮然琴声如利剑一般划破空气,完全没有任何前奏,在这铿锵琴声之后,便是汹涌如千万铁蹄般践踏的轰隆之声。眼前好似有一副长卷瞬间铺展开来,甚至能感觉得到腾腾杀气与尖锐刀锋迫骨。

苏尘儿的右手没来由地猛然一颤,酒杯里的酒液便溅了些许出来,将桌面染上了淡淡的红。

华以沫惊讶地望着苏尘儿眼底的震色,正欲开口询问,却被苏尘儿的手势止了住,只得暂时压下话来。眼角余光却难免一直往对方身上瞟。

极少见苏尘儿的情绪这般波动,华以沫心里不免疑惑。难道……她转头去望台上的女子。难道和这琴声有关?

琴声并不似一般柔婉琴音,反而气势磅礴如潮水之势拍打而来,围绕子啊众人的耳朵旁嗡嗡作响。刀剑相击,箭尖入身,骨裂肉碎,血沫横飞,所有激烈的场景都透过琴音被一一呈现在众人脑海里。慢慢地,原先的杀气逐渐变得苍凉辽阔,似乎有号角之声在天际茫然奏响。华以沫虽不甚懂琴技,在这如临其境的琴声里一颗心却也能随之起伏,感觉到逼仄的画面。到最后,琴声渐低,孤魂的呜咽之声在悲戚的气氛里传至很远。

直到琴声消。众人尚未来得及回神。

华以沫反应得早。琴声停后不久,便下意识地去看苏尘儿,神色却是一震。

那双黧黑的瞳孔里,夹杂在一片无尽深邃里,沉得不似寻常。而更不寻常的是苏尘儿紧抿的唇角已经微微泛白。

未等她问话,场上忽然爆发出一阵如雷般掌声。那红烛的声音再次在掌声落下后响起。

“这曲子悲凉,本不适于在今日此处演奏。然而因这几日离作曲之人的忌辰近了,红烛才任性一回,试以此祭奠故人亡魂。”

“没有关系,红烛姑娘,我等自是能听得出姑娘的厉害之处,当真一饱耳福。”其中一男子朗声道。

“是啊!红烛姑娘果然名不虚传,是花城的骄傲!”又一人赞道。

下有众人符合叹曲之高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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