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手指-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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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烟吗?”
“谢谢。”邦德假装没有注意对方递过来的香烟,他讨厌别人给他递烟。
他掏出了他自己的香烟,把它点燃。
“一九五一年在法国,在矿泉王城俱乐部,”杜邦先生急切地瞧着邦德,“我夫人伊西和我都在一张赌桌上挨着你坐着。那天晚上,你和一个法国人在赌钱。”
邦德迅速地回忆着。是的,不错。在那张赌桌上,杜邦夫妇是四号和五号位,邦德是六号位。他们夫妇俩似乎很友善。他当时很高兴有这样的牌友在他身旁。现在,邦德又再度看见那一情景——在那照得雪亮的粗呢台布上,一双双红润的手,匆匆地伸出去抓牌。他似乎还闻到了香烟味和他自己的汗臭气味。那么令人惬意的晚上!邦德望着坐在对面的杜邦先生,为自己的健忘而好笑。“是的,我记得起来了。很抱歉,我的记性不好。不过,那天晚上,除了我的牌之外,我没有留意过多的事情。”
杜邦先生也报以微笑,显得愉快而欣慰。“啊,邦德先生,这点我可以理解。我非常抱歉,我这样唐突地与你相认。哦……”他拈响着指头召唤一个女招待,“不过,我想我们应喝上一杯以庆祝我们重逢。你想喝什么?”
“谢谢,来杯威士忌吧。”
“来两杯海格威士忌。”女招待走开了。
杜邦先生侧身向前,微笑着,从他身上传来一阵香皂或洗脸剂的香气。
“我一看见你坐在这儿,就知道是你。我心中暗想,我平常不大会认错人,可是,这一次一定要去确定一下。哦,我本准备今晚搭乘全美公司班机的,但当他们宣布延期的时候,我注意到你的表情。邦德先生,恕我直言,从你脸部表情来看,非常明显,你也是准备搭乘这班飞机的。”邦德点点头。他又匆匆继续说下去。“于是,我连忙跑到售票的柜台,去看一看旅客的名单。
一点不错,那上面写着詹姆斯·邦德。”杜邦先生调整了一下身子,为自己善于察言观色而得意。饮料送来了,他把杯子高高举起。“先生,为你的健康干杯。真幸运,我们又见面了。”
邦德不置可否地微笑着,喝了一口酒。
杜邦先生再度侧身向前。他向四周望了一下,在附近的桌子上,没有一个人。虽然如此,他仍压低了声音,“我猜你心中肯定会在想:哦,又见到杜邦先生,固然难得,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天晚上,杜邦先生见了我为什么这样特别高兴?”
这时杜邦先生扬了一下眉毛,好象他自己就是邦德一样。邦德的脸上现出一种客气而又好奇的神色。杜邦先生把身体再向前倾一点,“邦德先生,现在,我希望你原谅我。象我这样的人,本不应该打听别人的秘密。不过,在矿泉王城俱乐部那次赌博之后,我曾经听说,你不但是个精于玩牌的人,而且,还是……哦……我怎样说呢?……还是一位……哦……侦探,你明白,就是那种做情报工作的人。”杜邦先生对自己的轻率感到满脸通红。他缩回身去,取出手帕,擦了一下他的前额。他焦急地望着邦德。这时,虽然他仍旧有点局促不安,可是,他的目光已经变得严厉而且聚精会神了。
邦德耸耸肩膀。他用浅蓝色的眼睛凝视着杜邦先生的眼睛,一副坦诚、自嘲和自制的样子,“我曾经干过侦探,那还是战争时期的事情,那时人们总认为那是一桩有危险的趣事。不过,现在和平时期,再干这种事情就没有什么出息了。”
“不错,不错。”杜邦先生说着,丢去手中的香烟头。然后,他提出了第二个问题,说话时,眼睛尽量避开邦德的凝视,等待着邦德再编出话来搪塞他。邦德心想,这可是一只衣冠楚楚的狼,一个狡猾的人。“现在,你已经安定了吧?”杜邦先生象父亲一样微笑着问,“请原谅我再问个问题:现在你选择了什么职业?”
“进出口贸易,为宇宙公司干活。或许你和他们有过贸易接触。”
杜邦先生继续玩着这项把戏。“啊,宇宙公司,让我想想看。啊,是的,我的确曾经听说过这家公司。我和他们暂时还没有业务上的往来。不过,我猜想今后会有接触的。”他吃吃地笑着,“我在世界各地都有大量的业务关系。老实地说,我唯一不感兴趣的是化学药品。邦德先生,可能这就是我的不幸。我和杜邦化学药品制造公司毫无关系。”
邦德看出,这个人对于他的姓名恰巧与杜邦商标相同而十分自豪。他看了一下手表,以催促杜邦先生快点摊牌。他同时提醒自己,要小心为妙,这家伙不是省油的灯。杜邦先生长着一副红润的孩儿脸,一张有点女性化的嘴。
他的样子,和那些带着照相机站在白金汉宫外面的中年美国人一样总是显得和蔼可亲。不过,正是在这种善良的背后,邦德意识到一种不屈不挠的精明性格。
杜邦先生敏感的眼睛立即发现邦德看表的动作。他也看了一下他自己的手表,“啊呀,糟糕!七点钟了!我还在瞎扯。现在该言归正传了。邦德先生,请听我说。我有个难题。我想请你帮帮我的忙。如果你可以为我抽出一点时间,假如今天晚上你能在迈阿密过夜,并且,能应邀当我的客人,我将感到不胜荣幸了。”杜邦先生说着把手举起来,不等邦德开口说话,自己又继续说下去。“有一点请放心,我想我一定会让你舒舒服服的度过今晚。恰巧我是佛罗里达一家饭店的股东。也许你听说过?那是在去年圣诞节时开张的,我可以高兴地告诉你,业务非常兴隆。我们把它起名为蓝色喷泉饭店。”
杜邦先生纵声大笑起来,“邦德先生,你觉得如何?你可以住在最好的套房中。这就是说,旅馆的房间随你挑选。即使你所选中的房间已经有大款住在里面,我们也要请他让给你。如你肯赏脸,我真是荣幸极了。”杜邦先生恳切地望着他。
邦德已决定接受这一邀请。先别管其它事,暂且不管杜邦先生的难题是什么——敲诈、勒索、匪盗还是女人——这些都是些富翁的烦恼。今晚在这儿能安安宁宁过一夜,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尽管如此,邦德还是客气地说了一些婉言推辞的话。
杜邦先生插嘴说:“邦德先生,请别客气,请相信我,我是真心地邀请你。”
说着他拈响着指头招呼女招待来。她来之后,他故意把脸避开邦德,象很多非常富有的人一样。避开别人的视线而付帐。他也许认为在别人面前显示他的金钱,让他人看见他付多少小费,等于是种不礼貌的暴露。他把一卷钞票塞回到裤子口袋里(富翁不放钱到臀部的口袋里),然后伸手挽着邦德。
当他感到邦德反感这动作时,他松开了手。他们一起走下楼梯,向中央大厅走去。
“好吧,我们先处理一下你的机票问题。”杜邦先生走向全美航空公司的售票台,自豪地与服务员搭话,以显示他在美国——自己国家的力量和影响。
“杜邦先生,是的,只要是您的事,不用多说,我会尽力照办的。”服务员连忙回答。
在门外,一辆雪亮的克莱斯勒帝国牌轿车缓缓地驶到了门口。车一停稳,穿着淡褐色制服、身体强壮的司机,匆匆地为他们打开车门。邦德走上车,坐在那柔软的座位上。车里非常凉快,简直近乎寒冷。全美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急匆匆提着邦德的手提皮箱跑出来,把它交给司机,然后对他们微微鞠了一躬,转身回侯机楼。杜邦先生对司机说:“去海滨比尔餐厅”。这辆大型轿车驶出机场,穿过拥挤的停车场,上了公路。杜邦先生靠在座位上,“邦德先生,希望你喜欢石蟹,你尝过这种东西吗?”
邦德回答说尝过的,并且非常喜欢吃这种东西。杜邦先生谈到“海滨比尔餐厅”,谈论着石蟹和阿拉斯加蟹肉的相互优点。这时,他们所乘的汽车刚驶过迈阿密的商业区,在比斯坎林荫大道上急驶,然后沿着麦克阿瑟堤上的公路横穿比斯坎湾。路上,邦德尽量找出一些应酬话,而内心随着汽车的疾驶而感到心旷神怡。一路上他也和杜邦先生聊天闲谈。
他们的车子停在一座白色建筑物前面。这座建筑物是“摄政式样”的,灰泥毛墙上闪烁着淡红色霓虹灯:“海滨比尔餐厅”。邦德下车时,听见杜邦先生在吩咐司机:在阿罗尔饭店? 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就叫费利尔先生到那儿来找我。听清楚了吗?”
他们拾级而上,走进餐厅。大厅中,墙壁雪白,窗户挂着淡红色花饰的窗帘,桌子上放着淡红色光的台灯。大厅中挤满了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的客人,个个身着华丽的热带打扮——鲜艳夺目的衬衫,叮当作响的首饰,珠宝镶框的太阳眼镜,美丽悦目的本地草帽。这儿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味。
人们在太阳下晒了一天,身上难免发出这种气味。店主比尔连忙向他们走过来。他身着打扮象个意大利人,“啊,杜邦先生,欢迎光临。今晚顾客相当拥挤。我马上替你安排个座位,请这边走。”
他把一份皮面菜单举在头上,在拥挤的顾客之间开出一条路,一直走到一张最好的餐桌边。这张桌子安放在房角边,可坐六个人。他拖出两张椅子,拈响着指头找侍者领班,把两份菜单摆在他们面前。然后和杜邦先生互道了问候的话后,就离开了他们。
杜邦先生把放在他面前的菜单合上。他对邦德说:“哦,让我来点菜,但是如果点得不合你的口味,把它退回去好了。”然后,向待者领班吩咐,“石蟹,要新鲜的,不要冰冻过的,溶解的白脱,厚片吐司,听清楚了吗?”
“杜邦先生,好的,”待者领班走后,司酒待者搓着手,“两瓶粉红香槟,要波默林一九五○年产的。再要两只大银杯,听清楚了吗?”
“杜邦先生,好的,但是否先来一瓶鸡尾酒?”杜邦先生转身朝向邦德。
他微笑着,皱了下眉毛。
邦德说:“请来杯伏特加马丁尼,请加一片柠檬皮。”
杜邦先生说:“这种鸡尾酒,来两份。”司酒待者转身匆匆地走了。杜邦先生靠椅背坐着,把香烟和打火机掏出来。他环视了一下餐厅,微笑着举手和一两人打招呼,然后看了下邻近的餐桌上的客人。他把座椅向邦德身边挪了一下,“恐怕这儿太嘈杂了。”他抱歉地说,“想吃石蟹只有到这儿来。
味道美极了。您恐怕不会对它过敏吧?我有一次带一个小姐到这儿来,请她吃石蟹,结果她的嘴唇肿得像个脚踏车的车胎。”邦德觉得杜邦先生的变化十分有趣。当他一旦认为邦德已经上钩、会服从他的摆布时,这种有趣的谈话和权威的态度一下子就显露出来了。刚才,当他机场恳求邦德的时候,他是忸怩羞怯的,可现在,他已判若两人。杜邦先生到底会对邦德提出什么样的要求?管他呢,反正他迟早要提出来的。想到这里邦德说:“我吃蟹从未患过敏症的。”“那就好,那就好!”
停顿了一下,杜邦先生劈劈啪啪地打了几下打火机。他也许觉得这种刺激的嘈杂声过于难听,只好将打火机放下。他定了定神,似乎已下定决心,把手放在他面前。说:“邦德先生,你打过卡纳斯塔牌吗?”“打过的,这是一种很有趣的游戏,我喜欢玩。”
“两个人打的卡纳斯塔呢?”
“我也打过的,不过那并不怎么有趣。如果你不想欺骗自己,而且你的对家也是这样,那结果总是打成平手。这是种平均牌。打来打去,谁也赢不了多少。”
杜邦先生同意地点点头,“正是如此。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就是打一千场,两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也很难决出胜负。这种牌当然没有津牌或俄克拉何马牌那么好玩。但是,在某方面,我喜欢它。它可以帮你消磨时间。手中抓着一大堆牌。可打来打去,总是不分胜负。你说对不对?”邦德同意地点点头。两杯鸡尾酒来了。杜邦先生对着司酒侍者说:“请在十分钟之后,再送两杯来。”
他们喝着酒,杜邦先生转身面对着邦德,脸上显现出伤神的样子。他说:“邦德先生,如果我告诉你,在一星期之内,由于玩双人的卡纳斯塔牌,我把两万五千元美金输掉了,你会觉得怎样?”
邦德正要开口回答,杜邦先生举起手来打断他。“并且我告诉你,我也是个打牌能手,摄政俱乐部的会员,象查理、戈伦、约翰尼·克劳福这样的桥牌名手,我都交锋过多次。我不是自吹自擂,我明白我在牌桌上的本领。”
杜邦先生说着看看邦德,以探究邦德对他的话有何反应。
“如果这一星期你输给的是同一个人,那你就被骗了。”
“一点不错。”杜邦先生拍了拍台布,靠在椅子背上,“完全是这样。
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我告诉我自己,这个杂种在欺骗我。天啊,我要是发现他玩了什么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