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黄花-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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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刚才在梦里喊她的是黄镛,不是黄乐鸣。他们的声音听着还真有几分相似呢!
“黄镛,”小礿抽了两下鼻子,喃喃地喊了声。黄镛的怀抱很温暖,她有点舍不得离开。不知怎的,她今天莫名地总感觉冷。
黄镛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软声问她:“你刚才在喊什么?”
梦中自己喊出的最后一句话,还在嘴边,是“黄公子”。但小礿不想让黄镛知道她戴着项链,做着朱延?的梦,便撒谎说:“忘了。”
黄镛不以为意,继续拍着她的背,似乎很享受抱着她的感觉,一边温和地问:“你是不是戴着坠领?”
小礿身子一僵,但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不想让黄镛察觉出什么,“没有。”
黄镛抽出一只手,去摸她的脖子。还没碰到小礿的衣领,就被小礿挡了回去。小礿按住自己外套的领子,护住自己的脖子,不想让黄镛看到里面的项链。
黄镛把手收了回去,他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又继续抱着小礿。
小礿的手按着自己的领子,手指碰到脖子上的皮肤,感觉有点异样。她用手指摸了摸光溜溜的脖子,终于知道是哪里异样了:她今天没穿毛衣。
她腾地从黄镛的怀里站起来,探头往自己的领口看去,发现羽绒服里面是一件秋衣,没有毛衣。
她今天居然忘了穿毛衣!怪不得一直觉得冷。忘记穿也就算了,她竟然到现在才发觉!
小礿恐慌着脸,求救似地看向黄镛,“我忘记穿毛衣了,我最近越来越白痴了,我是不是要得我妈妈那样的病了!”
黄镛也被她吓坏了,他站起来,用手臂把小礿围住,生怕把她冻坏了。虽然安慰着小礿,声音里却带着恐慌,
“别说傻话,你不是好好的吗?”
其实黄镛也早就看出来了,小礿最近目光越来越涣散,情绪越来越歇斯底里。他也曾经往这方面害怕过,却又无可奈何。
黄镛的安慰毫无作用,小礿缩在他怀里凶猛地咳了一阵后,嘶哑着说:“我没瞎说,我自己有数的,我脑子一天比一天不好使了,咳咳……”
黄镛帮小礿顺着气,心内也如一团乱麻。他放开小礿的身体,捏住她冰凉的手说,“走,先回去加衣裳,再找常静大师商量一下。”
……
小礿加好衣服下楼时,黄镛在客厅里等着她。他忧心地看了一眼小礿,什么都没说,就拉着她往寺里走去。
一路无话。他们到方丈房时,常静正好也在。
“大师,您让净远出来吧。”他们刚走进房间,黄镛就说了这句话,显然这句话他已经酝酿很久了。
常静愕然,“怎么回事?”
黄镛看了眼小礿憔悴、毫无生气的脸孔,语气里带着肯求,“就当为了小礿吧!马上让净远出塔!”
常静看了小礿几眼,明白了黄镛的意思。关于小礿最近异样,他也早就看出来了,还跟黄镛私底下讨论过。因为一来净远是自愿进去的,二来小礿和黄镛都没有提出放净远出来,他不好自己否定自己的决定,让净远出塔。现在这事由黄镛提出来,是最好不过的了。他当初责罚净远,有一小半原因是为了顾及黄镛的感受。
“那好吧,”净远面上平静,心头却如释重负。净远关在里面,他也心疼哪!
“下次净汇上塔时,我让他问问净远的意思……”
“不,让净远现在就出来!”黄镛打断净远的话,语气坚决不容否定。
不光常静,连小礿心里都是一惊。虽然她一直盼望着哥哥出来,可这事来得太快,还是让她有点猝不及防的感觉。想着马上要见到哥哥,她的心还是??缑吞?鹄矗?菜挡幻魇墙粽呕故切朔堋?p》 她有点惭愧。她知道黄镛误解了她精神萎靡的原因,以为是净远被关进凤栖塔引起的。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嘉祥公主的怪梦把她的神思搅得有点恍惚。那些怪梦和一般的梦不同,异常清晰。她在做梦时,一点都不像在睡觉,倒像是在重新经历那段历史。所以,这段时间下来,那些梦境已经像她本身的经历那样,附着在了她的记忆中,影响着她的情感和情绪。
简而言之就是,她已经被朱延?的灵魂附体。她的一个躯体之上,已经有了两个人的记忆和情感。她和身体不仅缺少睡眠,还多负担了一个灵魂,怎么能不枯萎!
不过,如果能让哥哥出来,黄镛的误解也没什么不好的。
“好。我这让净汇去把净远接出来……”常静马上答应了黄镛的提议。说完,就去了净汇的房间。
黄镛把小礿拉到自己跟前,笑问她,“开心吗?”
她听得出黄镛是在“笑”,却听不出他笑里的喜悦。小礿心里一酸,彻底原谅了大年初一那天,黄镛对净远的一顿棍棒相加。她不爱黄镛也就罢了,却也从未对黄镛有过丝毫感激,更别说同情了。黄镛纵然有万般让她看不顺眼,但对她的好,却都是真心实意的。
第九十二章 最后一个秘密
一个灰色的人影走过方丈房的窗前,小礿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上。
消瘦的身影、胡子渣拉的脸孔出现在方丈房的门口,小礿不由自主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干哑着嗓子轻轻喊了声“哥哥”,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净远的目光落在小礿身上的一刹那,憔悴的脸上立刻容光焕发。他微笑地看着她,眼里流转着幸福的眸光。
净远和小礿对视了几秒,就别过眼,恭敬地喊了声“师父”,又看了一眼黄镛。
黄镛站了起来,默默地走出了方丈房。
常静年老持重,情绪没有流露得小礿这般明显,但脸上还是涌动着难抑的欢喜。他捻了两下佛珠,对净远挥挥手说:“快回去收拾一下,跟小礿好好聊聊……”
净远平静地点了点头,走出了方丈房。
小礿呆立在原地,一时半会不知所措。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欢天喜地地跑出去,拉住哥哥的手,毫不犹豫地跟他回僧寮。可这十天来,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她像一个沿着嘉祥公主的经历,从古代游历一遭回来的人,见到日思夜想的亲人时,有了前尘往事的沧桑感。
拉着哥哥的手,跟他撒娇耍赖,威逼色诱的情景,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净远在门口停住,见小礿没有跟上来,有点诧异地回头。
小礿在心内微笑起来:哥哥还是以前的哥哥。
她快走两步跟上净远,离开常静的视线后,伸手抓住了净远的手。净远也紧紧握住了她的。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常静叹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回到僧寮后,净远不先急着洗澡换衣,而是捧住小礿的脸细细端详了一阵,焦虑地皱起了眉头,
“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小礿伸手摸了摸净远长满胡渣的脸,“咯咯”笑了起来,“你还是先把自己洗剥干净再来管我吧!”
听到小礿沙哑的笑声,净远的眉头又是一皱,他揉揉小礿的脑袋说:“那好,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洗澡了。”
净远洗完澡,洗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小礿已经趴在他床上迷糊着了。净远帮她脱掉外衣鞋子,用被子裹住他,然后静静地看着她缺少睡眠的脸,深拧着眉头不说话。
小礿闭着眼睛住净远身上嗅了嗅,嘟囔着说:“你身上没有檀香味了。”
“没睡着吗?”净远俯身恶作剧地用胡渣蹭了蹭她的脸,问道,“怎么瘦了那么多,气色还那么差!”
小礿撑起身子,捏了一把净远腰上的肉说:“你才瘦了好多呢!”
净远把她的手塞进被子里,又扯过被子裹住她的肩说:“闭关当然辛苦了——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憔悴成这样?”
小礿把头靠在净远的肩上,“林阿姨让我戴上项链,我几乎天天做到嘉祥公主的梦。那梦可真霸道,我都快被她附身了。”
净远的身子一震,伸手往小礿的脖子里摸了一下,“那以后别戴它了——我们都只知道它会让人做梦,没想到这么摧残人!”
净远没摸到项链。项链在刚才小礿去加衣服时就被她摘下了。
“哥哥,你说林阿姨为什么让我戴上项链?”小礿靠在净远肩上,漫不经心地问。
净远用下巴蹭着她的脸,沉吟了一会儿,说:“嘉祥公主的故事,师父和林玲他们知道得都不多。林玲是想通过你,重现那段历史吧!”
“重现历史”!小礿想起林玲那里还保留着嘉祥公主的遗体,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哼!你明明知道那么多,也帮着师父瞒我!”小礿想起这几天在师父口里打探到的,知道哥哥知道得肯定也跟师父一样多,心里不觉得愤闷难耐,朝着净远的脖子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净远“咝”地一声轻哼,也没躲,任由她咬着。
小礿舍不得真把净远咬坏了,感觉牙齿力道下差不多了,便松开嘴,舔了舔嘴唇恨恨道,“说!你还有什么没坦白的?”
净远眨了两下眼睛,笑问她:“好吃吗?”
小礿正色道:“不许转移话题!”
净远用手臂环住她,问:“那你告诉我,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嗯……”小礿理了理思路,然后把这十天来梦到和打探到的,都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净远听她说完,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心疼地说:“真是难为你了!还是黄镛替你着想得多,他早说过,不应该让你戴项链,不应该把你扯进来。”
这些话,她在去年清明的时候,就已经在方丈房外听黄镛说过了。她现在越来越明白,黄镛对她,一直都只有善意。
“哥哥,师父说叫我以后去一趟阿尔泰呢!”小礿想起有一回她情绪失控,嚷着让阿尔泰的灵柩看守者把朱延?的遗体埋掉的时候,常静叫她亲自去跟那些人说。她去不去阿尔泰,得征求一下哥哥的意见。甚至,她都没有勇气去面对朱延?的遗体——那个梦中的自己。
净远的身子顿时僵住了,他的声音陡变,厉声说:“别去!”
“为什么?”小礿问。
净远的脸还僵着,“他们都是些科学狂人,你既然离开了阿尔泰,就好好地呆在这里,哪都别去!”
小礿咀嚼着净远的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好像她离开阿尔泰之前,在被那些科学狂人怎么似的。她两岁之前,难道不是单纯的作为林玲方达的女儿,住在阿尔泰的吗!
“哥哥,你说,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小礿想起刚才的话题,又不依不挠地问道。
“你差不多已经全部知道了,剩下的关于嘉祥公主的经历,你可以去问黄镛,不用戴项链。”
“真的就剩这些了吗?”小礿问。被骗了这几年,她对净远的信任感也已经大打了折扣。她总觉得嘉祥公主的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阿尔泰那里似乎还有什么在等着她。
净远的目光在小礿的逼视下闪躲了起来,有些心虚气短地说:“唉,我以后肯定是妻管严!”
小礿心里发笑,嘴上还是不依不挠道:“转移话题没用!”
“唉……”一向平静从容的净远,在小礿的逼问下也焦躁了起来。他的样子明摆着是有什么还瞒着小礿。
净远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说:“这件事,我没有权利告诉你。”
第九十三章 二十二年前
任小礿再怎么软磨硬泡,撒娇恶逼,这最后一步,净远始终不肯让出。小礿这个时候有点念起黄镛对她的好了。她想跟黄镛问点什么事,根本不需要这么折腾,黄镛绝对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决定去黄镛那里试试。
春节马上要过去了,寺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净远一出塔就开始接手寺里的琐事,整天忙得找不到人影。小礿站在天王殿前的香炉旁,愣愣地出神一会儿,又傻傻地找寻一下净远的身影。
她扭头看一眼侧院的僧寮,发现黄镛也在看着她。她就知道是这样,只要她在嘉祥寺里,黄镛的视线就绝不会离开她。
三个人的恋爱就是这么残忍,总得有一个人得不到爱情。那个得不到爱情的人,如果心存不甘,想要靠什么手段扭转乾坤,结果一个人的痛苦,就会变成了一群人的痛苦。就像刚刚那个梦里的几个男女,如锦明摆着使计让宁非扬和朱延?才生误会,黄乐鸣明知真相,也故意落井下石,结果,两个人的痛苦变成了四个人的痛苦。
看着寺下的水库,小礿发现自己没那么同情如锦了。为嘉祥公主殡葬,对她来说可能是最安宁的归处。
欠人家的终归是要还的。如锦用生命还了,不知黄乐鸣是用什么方式还的。
小礿向黄镛所在的僧寮走去,想从他那里去榨点什么出来。
黄镛看着小礿向他走过来,有点受宠若惊地目迎着她。净远一出塔,小礿整个人看上去明显不一样了,至少,不那么讨厌他了。对这一发现,黄镛既无奈,又酸涩,但没像十天前那么抓狂了。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小礿安然无恙更重要了。
小礿站在黄镛身边,手扶着阳台的围栏,主动示好地说:“我明天想回南京,你要一起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