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黄花-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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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礿忽然想起自己的生日来,她的身份证上是有明确的出生日期的。自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却从来没向师父问起过自己生日的由来。哥哥那时只说,她是两岁时被他家收养的。那师父捡到她,是在她两岁之时,还是更早的时候?如果她是两岁时被捡到,师父又从何得知她的生日,这不像刚出生的婴儿,出生大概有几天了,是可以毛估出来的。如果她是婴儿时就被捡到,两岁之前,她又被师父安置在哪里?
赵雅继续说道:“其实弃婴领养都是要经过民政局,要经过很完备的手续的。像你养父母家的情况,肯定不符合收养条件的,也不知道你那时是怎么上的户口。”
赵雅说的这些小礿都明白,可之前她为什么没想过这些呢?是因为内心一直在逃避吧?就像这次去君达,也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去的。现在这些疑问被赵雅挑明,其实也没什么可畏惧的。
可是现在养母去世,养父失踪,哥哥那时年纪也还小,这些疑问,只能去问师父了。
“元旦后,我陪你去一趟公安局吧?——要不,过年你去我家过算了,我让我爸帮你找……”赵雅最后建议。
赵雅的爸爸是当地的公安局的干部,对这些信息,赵雅了解得比她多。小礿当然感激赵雅的一片热心,不过现在她只想向师父问清,自己被收养的细节。如果她的生日,果真是随身的字条里写明的,想来她是被抛弃无疑的,这个公安局也就不必去了,徒添失望而已。
元旦后再过十多天,就是寒假了。她想包婶他们了,她想回自己家过年。再说,这些事情,当面问师父,更好一些。
第十五章 替身
元旦一过,大家都开始归心似箭了。大年十五那天,学期正式结束,小礿和赵雅她们,当天就拖着行李箱,赶回家的车去了。
小礿和赵雅在校门口就告别了。赵雅被她的家里人开车接走了,小礿一个人拖着旅行箱往公交车站走,准备搭开往长途车站的那路车。
车站上挤满了放假回家的学生,小礿和她的箱子几乎被挤得无立锥之地。她的视线被高大的男生挡住,害她看不清一辆辆驶来的都是几路车。公交车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她有点着急。
忽然,人群里一阵骚动,有几个学生兴奋地喊了起来“*路车来了,*路车来了,去长途车站的赶紧上!”小礿这才想起今天放假,大家都是赶去长途车站坐车回家的。
人群裹着小礿往车上挤。小礿死死拉住自己的箱子,让它不致脱手。这时,一个男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黄小礿,箱子我帮你拎,你只管自己上车吧。”小礿回头一看,是一张有些面熟的脸,好像是她以前的一个追求者。男生一脸的阳光,身上只背了个背包,正把手伸向她的拉杆。
小礿对他感激地笑笑,就把箱子交给了他。
正当她要回过头来时,她眼睛的余光透到人群的缝隙,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灰色的棉袍,黑色的围巾,黑色的僧帽……。那人影就在站牌后面不远处,面朝这边。
人群的缝隙瞬间又被合上,还没让小礿来得及看清楚那人的脸。
小礿心头一热,朝那身影的方向喊了一声:“哥哥……”
这时,帮她拎箱子的男生已经带着箱子上了车,小礿自己也被后面不断涌来的人群推到了车门旁。她没有退路,只好迈上了车。
一上车,她就被周围的身体迅速地往车后厢挤去,她想找块没被遮挡的车窗,可是一时总不能如愿。待到车内的身体都静下来后,车开始开动了。她粗鲁地拨开眼前的一条胳膊,把脑袋钻到车窗旁时,发现车正在快速离开站台。站牌后面根本没有哥哥的身影,那个灰色的人影已不知去向……
车离站台越来越远,小礿失望地收回了视线。她怀疑自己刚刚看错了,那只是一个陌生的路人而已,也许也是个和尚,而和尚的打扮都是大同小异的。
哥哥如果在南京,怎么可能不来看她呢?最后,她心里暗自安慰了一下,就渐渐平静了下来。可心里终归是失望的,这一学期里,她一直没联系上哥哥。
家里一切都没变,唯一改变的就是嘉祥寺里没有了哥哥的身影。这一改变让小礿无所适从,她不知道没有哥哥的每一天,是应该怎么打发的。她习惯性地想往寺里跑,可每次走到寺门口,就想起去不知去寺里做什么,难不成去找师父聊天?后来,她终于明白,自己的这种状态就叫“空虚”。
但师父是必须找的,因为小礿这次是准备一大堆的疑问回来的。
嘉祥寺的讲堂就在大雄宝殿后面的厢房里,毗邻僧房。小礿去讲堂找师父,特地去僧房绕了一下。只见净远寝室的门紧锁着,僧人和居士们正从讲堂内鱼贯而出,各回各屋。
讲堂内一直没见师父出来。常静是个能不念经就不念经,能不讲经就不讲经的懒和尚,难道今天讲经的又不是他。
讲堂内人差不多已经走空,只有首座的一个蒲团上,常静正盘着腿在打瞌睡。
小礿轻轻走了进去,见师父的脑袋都快垂到了肚皮上,他的大肚子跟着他的“呼噜、呼噜”的鼾声,也一起一伏着。
常静的手边上放着一本经书,小礿捡起来一看,是本《楞严经》。原来师父是躲在这里“啃书”呢。
听到动静,常静的脑袋抬了起来,他眼神迷蒙了一会儿后,定睛一看是小礿,立刻笑逐颜开。
“放假了吧?”常静和霭地问道。
“嗯,”小礿点点头,“师父您好用功哟。到房里睡觉吧,这里会着凉的。”
小礿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僧人睡觉的时间,但像师父这样的脾气,什么离谱的事都会做的,就跟他废除“非时食”律那样。
常静喘着大气,把自己的腿从蒲团上抽了出来,估计是盘得麻了。一边使劲摇头:“哪还敢乱来呀!这不今天还被一个老居士说,我讲经没净远讲得好——唉,我这老脸呀!等净远回来了,我得好好说说他,和尚当得差不多就可以了,这么认真干嘛!”
小礿想笑,可一说到哥哥,她又笑不出来了。她想起离校时在车站上见到的人影。她还记得师父跟她说过,只要一有净远的消息,就会通知她。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哥哥有消息了吗?”
常静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还没有……”
答案在小礿的意料之中的。
“去过君达镇了吗?”常静突然问道。
小礿觉得师父这几月来,对她去不去君达镇,看不看那棵银杏树有点关注地过了头。
“去过了。还见到了那棵老银杏树。您说得没错,老银杏树果真还记得我,我当然就梦见了它。”小礿自嘲着那晚无厘头的梦境。
“噢……”常静边沉吟着,边抓起手边的一串佛珠,边捻着佛珠,边念念有词起来。常静的眼皮垂着,表情有些严肃起来,小礿感觉师父正在想着什么。
小礿想起了她来找师父的目的。
“师父,我想问您一下,您当年捡到我时的情景。”
常静捻着佛珠的手停了下来。
“师父,您当年捡到我时,我有多大?”小礿补充了一下自己的问题。
“两岁的样子。”沉思了一下,常静答道。
“我亲生父母有在我身上留下东西吗?”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出生年月日的?”小礿追问。
常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捻着佛珠,而且越捻越快。小礿有些不解,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我遇见你时,你正在哭,说找不到爸妈了。我找遍了公园,也没人认领你。然后我就问你‘好孩子,你今天多大了?’你对我说‘宝宝两岁了’——我当时看着你也就两岁的样子。”常静最后答道。
原来如此!经过原来竟这么不富有戏剧性。但她还是很欣喜听到,自己身上没有亲生父母留下的字条什么的。听师父说的情形,她或许真的是不小心走丢的。
“那你为什么不把我送民政局呢?”小礿又问。虽然她一直很满意能在哥哥和师父身边长大,但送民政局是一般人捡到小孩之后的做法,尤其是和尚。
常静手中的佛珠捻动得越来越快,小礿见他眉头也皱了起来,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好一会儿的沉寂纠结,常静终于开口了:
“我当年在你养父母的村子里收了几个俗家弟子,净远就是其中一个。那个村子离君达镇很近。你那时哭个不停,我怕把你哭坏了,就赶去那个村子,想叫村里的哪个女人先带你几天。那个村子的人我都熟,我也不怕他们把我这个和尚想歪了。”
“正巧净远家原来有个女孩子,养到两岁不到就没了,要活着也跟你差不多大。那个女娃是在外面没的,在村里还没声张开。我去村里,最先去的就是净远家,净远的妈妈当即就把你留了下来……”
哥哥原来还有个亲妹妹!而且死了!师父的话让小礿惊愕了半天,缓不过神来。在收养她之前,哥哥家竟还发生过这种不幸。
“那我的名字和身份信息……?”小礿猜测到了一件事,心里微微一凉。
“都是用那个女孩子的……”常静答道。
果真如此。
小礿背上顿时汗毛直竖。原来自己的一切身份都是另一个女孩子的“遗物”,自己只是个冒名顶替者。
她想起“黄小礿”三个字。这三个字现在念着感觉特别诡异,像在呼喊着一个死人的名字。她想起师父把项链送给她那天,她在装项链的小匣子上看到的那个“?”字,原来真正的“?”并不是她!
第十六章 喜欢的男生
常静的神思陷在遥远的回忆里,他边凝视着手中的佛珠,边悠悠地说道:“你养母病逝后不久,你养父就离家出走了,净远想要跟着我当和尚。净远的大伯想收养你,可净远却求我把你也一起带着。我一开始还犯难,后来看你搂着净远的脖子,哭得死去活来的,就只好答应了……”
这些旧事早在小礿的记忆里消失怠尽了,她最早的记忆是从随师父离家开始的。
小礿想像着五岁时家破人亡的情景,心里一阵唏嘘。这些惨痛的旧事,对已经懂事的哥哥,该是多大的打击呀!可懂事的哥哥,不管怎么困难,都没有把她这个领养的妹妹抛弃。
这就是关于她身世的全部答案了吧。其实师父所能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师父就像一个串子,串起了两岁之后的全部生活,从养父母到黄花岛。他是一个倒霉的和尚,如果不是因为遇到她,师父也不至于被迫离开自己的出身地——南京,跑到这穷乡僻壤来。
对师父,对哥哥,小礿不知该用什么感情来对待他们。说感激,说感恩,都显得过于肤浅和苍白。
常静依旧坐在蒲团上沉思。小礿轻轻地退出了讲堂。在门口正欲离开时,讲堂里的常静又喊住了她:
“小礿……”
“嗯……”小礿停下脚步,回头。
“那根项链,对你无害。如果它有什么异样,说明它跟你有缘,你以后自然知道它的好处。”
小礿怔在门口,再也迈不开脚步。她今天在师父面前只字未提项链的事,师父却如果得知项链有异样。难道项链的怪异特性,师父本来就知道?却为什么不早告诉她?
而项链的“好处”到底是什么?师父为什么不一次性说清楚?
小礿回转身,想过去问个明白,却见师父对她摆了摆手,又低头拿起了那本经书。
小礿在门口迟疑了半分钟之久,最后还是退了出来。师父跟前,她是不会死缠烂打的。
十八岁的新年很快过去了,马上就要到小礿十九岁的生日了。小礿随着包叔一家走亲访友,胡吃海喝了一阵后,开学的日子又到了。
室友们相见分外亲热。赵雅从家里带了一大堆的零食分给大家,她带给小礿的当然是小礿最爱吃的蜜饯、巧克力和猪肉脯了。赵雅出手一向阔绰,这除了跟她豪爽的性格有关外,也跟她优越的家庭条件有关。
赵雅的爸爸是公安局的干部,这是小礿在赵雅劝她去做dna比对认亲时就知道的。后来她还得知,赵雅的妈妈是个有名的歌唱家,收入非常高,因此她妈妈也是家里的强势户。赵雅身上的“女尊”范,也是多少受了她妈妈影响的后果。
赵雅的家庭,也让小礿想起了自己未解的身世。此时彼此一见面,赵雅就问起了小礿,关于自己身世打听得怎么样了。小礿就把自己从师父那里听来的,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一遍。
赵雅听完也跟她一样,认定小礿是不小心跟父母走失的。她劝小礿赶紧去公安局做dna比对。
开学的忙碌过后,小礿就逮了一个空闲的工作日,让赵雅陪着,去了一趟当地的公安局。公安局的工作人员非常热情地接待了她们,待她抽完血,办完各种手续后,又热情地告诉她:有消息就通知她。
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公安局一直没来电话。赵雅劝小礿再去公安局问一下,小礿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