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记-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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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轻响,仙体受不住这无比的撑帐之力,碎成无数耀着光的碎片,散落在草丘周围千丈方圆的地面上。草丘也被金棍惩出了一个五百丈大小的黑洞,露出里面的新鲜泥土来。
满天血雨,耀着仙光缓缓飘下。
血雨之中,草丘坑里飞出一人。正是易天行。
他尖叫一声,化灰影而去,金光再闪,恶狠狠地砸在正不停滚动地某个物事上。
“碰!”
掌裂西瓜的声音。
崔英帝君头颅全碎,灵神全散,再也无法生还。
只见淡淡光片落在地面,渐渐渗入土中。
偷袭成功的易天行持金棍而立,站在天界压力无比的云层之下,双眼微眯。
崔英要下界杀人。他知晓此事,定然要杀掉对方。
虽然不知道那处斩龙台是什么样的地方,竟然可以让仙人保全修为下界。而不需要像陈叔平一样等上十八年,但他心想着,若能在天界闹的厉害一些,那个公主代表的与净土交好一方,对人界也会放松一些。
所以先前银鼠遁回之时,他便潜身于草丘之下,用行者法门强行遮住自己的气息,然后一举以金棍偷袭成功。
一个月里,他与仙人切磋无数,却都是点到即止,今日偷袭帝君,生斩对方,易天行寒寒双目里终于露出了自信的神情。
此时地金箍棒在他的手里,时而为金针,时而为金刺,变化无端,十分精巧,甚至老猴也没有他玩的细致。
那是因为……老猴地力量太强,所以扛着金棍便可以四处砸人,不需要太过考究,怎样都是一砸,何必管方式方法。
而易天行不成,他身为老猴的徒弟,力量虽也惊人,却总是比上师傅的气势能耐,所以他要金棍之上下足功夫。在他的眼中,金棍最强的杀伤力不在于它本身的坚硬材质,而在于……金棍变形时随意念而动的迅疾。
金棍变形,老猴只是用来藏在耳朵里,却根本没有想过变形本身也是可以杀神弑仙。
这是易天行的独家秘方。
只是今天有些事情太过蹊巧,银鼠初入天庭宝殿范围,便能听见公主与崔英之间的密谋,这种只在电视剧上能看见的情节让他感到有些古怪,喃喃自言自语道:
“运气怎么这么好?居然第一次偷窥就能找到大恶人。”
忽然间体内菩提心感应到了什么,轻轻振动起来,他霍然仰首,望向上空的奇怪云层,喝道:“是谁?”
……
……
云层上一张淡淡模糊的脸渐渐消失,那张脸颊上表情慈悲莫名,隐有奇怪笑意。
第十八章 宝伞1/2(朱雀记)
易天行眯着眼看着上方两千丈高的灰灰云层,金瞳一闪,追寻着云层中每一丝细微的变化,奈何那处云湍如流,却是丝丝缕缕,不见那张脸颊。
他知道有某位大能正用无上神通注视着自己,皱皱眉,却也并怎么害怕,一月天界之行,他的自信心早已澎湃到了极点。
这种自信还来自于别的方面,他一直未曾与人讲过,直到后日普陀山一行,才坦露与人知。
将目光从那仿佛万年未曾变化过的灰色云层上收了回来,瞳子里的金芒渐渐褪去,先前被金棍骤惩撞出数公里去的小银鼠终于不再害怕他的眼芒,哧哧作响,化为一道银流奔回他的身边。
小银鼠的眼角还在不停地渗着淡银色的液体,不停用细细地上肢抹着自己的眼角,看着十分颓然——易天行知道正在流的淡银液体是它的本命真元,由有些心痛,不知道那个公主拿的是什么仙器,竟然能够将速度如此快的小银鼠伤了。
他将小银鼠从草丘上捧起来,缓缓运起坐禅三昧经,段段经文从他的口中诵出,一字一句飘进小银鼠的茸茸耳朵里,小银鼠渐渐安静了下来,趴在了他的掌心中。
再运道诀,正是泰梓儿在人间传于他,让他去修复肖劲松伤势的那套道诀,淡淡道息笼住了小银鼠的全身。
易天行并不知道这一套道诀在天界究竟有没有用处,只是存着姑且一试地想法。料小银鼠竟似十分受用,缓缓睡去,精神也显得好了许多。
他微微一笑,脚在草丘上轻轻一踩。丝丝水气凝而成云,迅疾包裹住了他的双腿,带着他飞上天空,斜斜掠向远方。
崔英帝君的死亡,自然惊动了天界诸仙诸司,只是他的死亡显得比较奇怪,而且某位公主暗中传下话来,此事另有人处理,不需凌霄宝殿相关职司处理,所以对于此次四百多年来天庭唯一地一件命案调查是在暗中进行的。
纵是如此。一直游荡在广阔天界中的易天行仍然感觉到了一股隐隐的压力。
因为暗处,天界组织了一个队伍。开始四处寻找真凶的下落。应该有些人知道易天行上界了,这个事情并不是很难打探,但同样是这些人基于不一样的原因,没有把真凶的身份泄露出去,而是暗中进行着针对他的剿杀。
安静了数百年的天界气氛显得凝重了起来,两千丈高的天界空间里,时常能够看见道道流光划破天空。平添一分紧张。
那些光线都是高速巡查着地仙将仙兵。
……
……
易天行毫无畏惧,杀死崔英之后,他还记着那位公主说的话,天庭应该准备另外派些人手下界,他想找到这些人……尽数杀了!
几天地时间里,四处有追兵拦截,他根本无法去寻找斩龙台的方位,只是凭着直觉相信应该在那庞大的宫殿群里能找到线索。而眼下危机四伏,他只好暗中潜伏在天界的山林中。浅泽中,草丘底,躲避着天上那些寻找自己行踪的仙将们。
他金棍在手。天火未出,便已经暗杀了一名赫赫战功在外的帝君大人——这个事实让公主派出搜查他的仙将们暗底里有些惴惴不安。
知道他身份地几个极重要的仙将开始思忖与易天行一派作对的后果,而不知道他身份的仙将们却开始害怕自己也像崔英一样被他暗中杀害,所以小心翼翼地在高天飘浮着,离地面却不敢太过靠近。
饶是如此,如此密织的搜索,也是天界数百年来难得一见的景像,一些长久孤居仙山的仙人们终于感觉到了空中的不寻常,几下交流后,才知道天界出了椿命案。
仙人们结着水镜,开着宝壶,进行了一次远距离多人电视会议,终于推断出,犯了这事儿的,就是前一个月里四处找仙人打架地年青仙人。
“那位年青仙人态度和蔼,如何能是夺命歹徒?”
“况且一入天界,当体天道,惜福惜命,又怎会如此暴戾夺人性命?”
“兄错矣,那厮四处游走,与人寻衅,明显心内暴戾之气十足。”
无数声叹息声响起,众仙于自己洞府清修,再管此事。
天界无比辽阔,诸仙分居各地,对于凌霄宝殿的命令,虽然从无违逆,但凌霄宝殿却也极少动用他们的力量,毕竟修成仙体,纵使表面淡然,谁内心里也都狂傲不二,宣地多了,惹得这些仙人烦了,总是件麻烦事儿。
但这些仙人也不会给凌霄宝殿造成任何麻烦,天界之中物产丰富,这物产却并非走兽肥鱼之类,而是美酒鲜果,稍施仙诀,仙人自有其供给,不论何种需求,都可随意化来。这要求少了,自然纷争也就少了,不存在抢劫之类的事情。
天界有句俗话说的好:成仙了,还要求啥?
便安安稳稳地住在仙山妙境之中,体悟大道,或弈或饮,不亦乐乎,飘飘然知今夕何岁,噫吁兮!;当
……
……
“这天界啊,就像是按需分配,极大富足的共产主义社会。”易天行趴在草丛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挺无聊的,这些瓜仙人蔑得追求。”
他说话的对象是那个正在啃着青青草根,不停磨牙的小银鼠。
小银鼠极轻地叫了两声。也不知道它听明白没有。
易天行并不指望它能听懂自己地现代语言,只是他已经在这半人深的草丛里呆了小半天了,着实有些无聊,才会想着与小银鼠聊天。
在他头顶上。不时有流光划过,每一道光,便是一双监视的眼睛。
天界不知道动了多少人手,尤其是前几天,每当云层毫光黯淡之后,总感觉天上被这些流光画成了达利的抽像画儿,让易天行根本不敢冒头。
好在那些仙将们似乎也不敢落到地面上来细细察看。
忽然间,正用两只细肢揪着青草根跳钢管舞地小银鼠忽然静了下来。
一只红火的鸟喙从草丛中伸了出来,这是一只在草地里闲逛的鸟儿,鸟身雪白。身形颇高,与仙鹤相似。却又不是完全一样。
天界禽鸟或许灵性比地球上要足许多,这只白鸟伸喙去草间瞎玩,不料却碰着了易天行的鼻尖,易天行微微一惊,趴着动,那白鸟却也僵立原地。
一人一鸟傻愣愣地对视着,真正的大眼瞪小眼。
易天行眼中金瞳一现。运起上清雷诀往那白鸟眼中望去,白鸟轻啾一声,身子瘫软无力倒了下来,却险些将看热闹的小银鼠压着了。
……
……
就是这样小小的动静,却似乎惊动了天上追杀易天行的仙将。
只见一道流光由天而降,落在草泽外面数百米处,那仙将鼻高额宽,看着悍劲十足,壮着胆子拔草前进。看来不过数刻,便会发现易天行的踪迹。
易天行趴在地上,微微眯眼。心想自己是藏入地下还是如何做。
但如果藏进软软的草地之下,对方肯定会发现那只瘫软地白鸟,肯定会招来更多的仙将搜索此地。
便这般想着,那名仙将无风自动,踏草无痕,便往这边飞了过来。《
易天行眼中寒色一起,手中召了一个道诀,体内菩提心轻轻微颤,将天火逼成片段压到了第二指节内。
那名仙将愈来愈近了。
嗤!
一声极微弱却极恐怖地声音响起,一道金芒并着一道天火刀同时杀了出去!
草泽之中爆出一蓬极弱的光芒,接着血花一溅,却马上在空中就被高温蒸干。
……
……
一道银光向远方遁去,易天行沉着脸从草泽里钻了出来,脚下云起,随那道钻进了数百公里外一处偏僻安静的山林。
素青草泽之中,那名仙将已然毙命。
大大的白鸟终于醒过神来,清鸣一声,飞向高空见。
易天行在天界的游击战已经进行到了第四天,在这四天里,有几次险险就被大批的天兵天将包围,却总在极关键的时候,被他找到了豁口,杀了出去。
他地速度奇快,境界又高,手中金棍又趁手,加上天火已经修炼到三昧真火的神通,用来暗杀突围,真是无往不利。
数日间,他已经暗杀了七名仙将。
非己欲为,实不能避——在人界滥杀属于欺负弱小,在天界打游击战却让他没有任何心理上的阴影。
天界诸仙并不知晓此事,但负责追杀他的天兵天将们却知晓了此人的厉害。或许是因为恐惧而带来的渎职,当易天行在水中林中潜伏了两三天后,天穹之上的搜索渐渐显得有些松散了。
久而无着,任何办案警都会显得懈怠一些,这一点不论是人间还是天界,都是共通的道理。
……
……
满天净光耀山林,旁有奇石卧清溪。易天行从清澈的溪水里冒出头来,吐了几口水,很惬意地任由清凉溪水在自己地头上流淌着,四肢肌肤感受着每一处溪水的按拂,非常舒服。
追杀他的人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了,易天行准备休养一日之后便去找找斩龙台。如果能将斩龙台毁了,那是最好地结果。在这一层地天界办完事后,他便要着手往上去,去到云层之上。去寻找全新的世界,去寻找师公的下落。
如果在人间,此时应该是暮时,满天红云映山,分外美丽。可惜在天界没有这样的景象,易天行站在一株参天大树之巅,微微眯眼往远方望去。
四周已经没有追杀自己地仙将,反常的安静让他感觉有些不妥。
“吱吱。”银鼠叫了两声,却没有什么焦急神色,反而显得似乎在犹豫什么。
他头顶一千丈高的天空里。忽然绽开了一朵小光团,光团其实极暗; 但他神识一动,抬头便瞧见了,不由警惕起来。
正准备遁去,那朵小光团却在他的眼帘里清晰了起来,原来却是一柄耀着金光仙气的伞……小银鼠安静地蹲在他的脚下树枝上,抬头那着那柄缓缓飘落的宝伞。
宝伞明显是向着他飘来的,看来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行踪。此时再躲已无必要。
易天行微微皱眉,做好了下手的准备。
宝伞在空中一摇一摇,就像地球上地降落伞一样,伞下有位仙官,隔的太远,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面情。
随着轻轻摇晃,那伞在天空中缓缓飘落下来,先是消失,然后骤然出现在离地面很近地地面。方向很明确,就是对着在易天行身边默然无语的小银鼠。
宝伞落于树枝之上,微微毫光大放。刷的一声。伞收人现,多闻天王冷冷看着易天行:“那日便是你闯天门。”
“不错。”易天行双臂一振,道袍无风而动。
“请。”